侯爷是个腹黑的 第五章
因为雷朔夜心急,他先背着老伯入内,洛棂罂还在交代车夫卸下她的行囊,没跟着进医馆,不料却让师兄为难了他。
“师兄,救这老伯并没有违背你的原则啊!是我让侯爷把人送来洛家医馆的。”
洛琌玥看着久违的师妹,本该是热情的欢迎她回家,可现在因为这个男人,他师妹一回家给他的居然是指责?
他望向雷朔夜,眼神比方才更不善,而师妹喊他侯爷,莫非此人就是轩毓侯雷朔夜?
雷朔夜当然没漏掉洛琌玥打量的眼光,洛棂罂或许看不出洛琌玥的心意,但他可是把对方的心思看得分明。
这个男人并不只想当师兄而已,而自己的出现让他有了竞争之心。
雷朔夜的确对洛棂罂颇有好感,而且他一向自信,他若真想要得到洛棂罂,眼前这个男人对他来说构不成威胁。
或许互相知道对方是情敌,两人相交的视线也冲撞出了些许的火药味。
“师兄,你不帮忙看看老伯的伤吗?”
洛琌玥无奈,只得转身医治那名樵夫,虽然他看不惯雷朔夜,但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老伯的伤的确急需医治。
老伯虽然伤了头流了不少血,但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昏迷,但惊悸的原因居多,经过洛琌玥的医治后已可返家。
雷朔夜让人将老伯送回后才算真正松了口气,接着便随着侯府来接他的人离开了洛家医馆。
“妳怎么认识轩毓侯的?”洛琌玥可没忘了问原由,虽然师妹常在郡主府进出,但要认识一位侯爷也并不容易。
洛棂罂觉得如果老实说出皇上交付的任务,师兄一定会大发雷霆,所以她只说了部分的事实,“轩毓侯是郡主的好朋友,我最后一次为郡主弹琴是在她的花宴上,那时意外救了侯爷,于是在郡主的牵线下,我得以进入紫微院成为琴师。”
“我不是说过回轩毓城妳不用担心生计问题,无须再做琴师的工作?我当初答应让妳去郡主府工作是因为郡主会保护妳,可这个轩毓侯,我不放心。”
又来了……洛棂罂十分无奈,还月复诽了师兄好几句。
她都多大一个姑娘了,为什么师兄还这么不放心她?整天在她身后管她这个管她那个的,他不爱让她独自上街,说什么街上乱,所以她出门采买的时候,十次有九次他都要跟,剩下的那一次则是因为有师父陪着。
年纪大了些后,她开始在医馆帮忙,但举凡会传染的患者,师兄都不让她近身,最后她只能躲在柜台后帮忙抓药及收帐。
要不是有一次在乐坊巧遇,她和当时扮成丫鬟溜出郡主府游玩的雪罄相识,雪罄得知她想月兑离师兄的管控,才说要帮她引进郡主府当琴师。
那时她也拜托师父帮忙说话,两个人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说服师兄让她去郡主府工作。
而进了郡主府,她才知道那个丫鬟原来就是郡主虞雪罄。
洛棂罂不是妄自菲薄的人,她知道自己很美,对她露出恶意眼神的男人她见多了,而雷朔夜对她却不曾有过这样的神色。
她承认雷朔夜会因为她的容貌多看她几眼,但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因此她认为师兄实在多虑了。
“侯爷是贵人,见过的美人多得去了,我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稀奇。”
洛琌玥可不这么想,见多了不代表不感兴趣,而且刚刚雷朔夜与他对视时是目空一切的,但不代表自己会被他的眼神吓着,乖乖将心爱的女人让给对方。
对!他爱着洛棂罂。
他不知道自己对洛棂罂的兄妹之情何时变了质,他只知有一天她笑意盈盈的跟他说饭菜都做好了,有他最爱吃的菜时,他突觉心上一阵震撼,如果每天回到家都能见到这样的笑靥,再多的疲惫都会消失吧!
知道有她在家里等他的感觉,就像有妻子等着他的心情一样。
“总之我不希望妳到紫微院去当琴师。”
洛棂罂总觉得师兄对她过度保护了,这一次她很坚持,“我已经答应了侯爷。师兄,我是个大姑娘了,能为自己做决定。”
洛琌玥一股怒气全憋在胸口,棂罂这是为了雷朔夜而违逆他吗?“棂罂,那个男人对妳有意……”
“师兄!侯爷是正人君子,我救他的时候他中了合欢散,在那样的药力下,他都没有对我做出逾矩的事。”
“合欢散?一个男人中了合欢散妳居然还接近他?妳不知道合欢散是什么东西吗?妳这么多年跟在爹的身边,药学都白学了吗?”一听到洛棂罂与中了合欢散的雷朔夜曾经独处,洛琌玥便像发狂似的扣住洛棂罂的手,怒斥着她。
洛棂罂从没有跟师兄吵过架,但今天师兄从见到雷朔夜起就刁难他,一直到现在不论她为他说了什么,师兄依旧不信,这让她也扬声辩驳了起来,“师兄!我知道侯爷是什么样的人,而且进紫微院当琴师也是我自己想去的,你该知道我不愿意,谁也无法逼我。”
洛琌玥因为她的话而怔住,扣着她的手也放松了力道,洛棂罂这才收回手,她余怒未消,“师兄,我希望你以后能更懂得尊重我,我不是小孩子了。”说完便转身离去,她才刚回来,还有一大堆行李要整理,不想浪费时间与师兄吵架。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洛琌玥对雷朔夜的出现更觉忧心了,他有一种感觉,棂罂从来不属于他,未来……似乎会离他越来越远了。
紫微院花园里的撷碧亭一向是雷朔夜休憩的地方,午后,他喜欢拿著书册适意的倚着亭柱看书,有时则会在亭中央的石桌上下玲珑棋,再有时,则会自己煮茶品茗。
今天的撷碧亭里多设置了一座琴桌,洛棂罂正在为他抚琴。
风微扬,桃花暗送芬芳,勾起了他的心思,倚着亭柱看书的他早已无心在书册上,耳边倏地传来熟悉的曲调,雷朔夜一怔,是〈弱水吟〉。
七年前,他受了伤被一个不知姓名的小女孩所救时,曾在房中听见女孩抚琴,后来他便与她聊起了琴曲,他告诉她,他最爱的曲子是〈弱水吟〉,甚至还教了女孩怎么弹奏。
后来他入朝为官,也当了紫微院家主,如今想起,他已许久不曾再弹奏〈弱水吟〉。
弱水意指情爱之河,时而凶险如滚滚江水,时而轻缓如流水潺潺,随着这样的意境,有时奏来琴音似要引来风暴卷起漫天风雪,有时又似弄风摇雪,低低吟诉,只余绝音回荡。
他十分喜爱这首曲子,然而这首曲子末尾太过悲伤,原意是〈弱水吟〉的谱曲者最后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幸福,因此,他自创了一段小小的变奏,不想让〈弱水吟〉结束在遗憾之中。
悠闲聆听着洛棂罂优美琴声,音未尽、声未罢,弦鸣在指间流荡,可突然却变了意境,好似琴音有体无魂,这是抚琴者失去了专注力的结果。
他将目光转移至她的面容上,果然看见神游太虚的洛棂罂。
她不知怎么突然失去了专注,手上还在撩动着琴弦,但心思已不在琴曲上了。
“妳不专心,在想着什么?”他出声唤了她。
洛棂罂被突然出声的雷朔夜所惊,手一滑,指下的琴弦也同时断了弦,绷断的琴弦如两把利刃划开,其中一把划过她的右手心,洛棂罂吃痛,立刻缩起了手。
雷朔夜立刻放下手中书册上前探视,男女有别,洛棂罂自幼被师父及师兄保护得很好,何曾被一个男人紧紧握着手探视伤口。
“来人,去取药箱过来。”
雷朔夜对亭外侍立的奴仆下了命令,亭外的奴仆屈身应命,不一会儿便送来能处理这类小伤的药箱。
药箱放在亭中石几上,雷朔夜熟练的为洛棂罂拭去血迹,知道上药会痛,还放轻了手脚。
洛棂罂该收回手的,但她收不回,除了是他紧紧拉着她的手以外,还因为她看着他轻皱着眉为她疗伤,好像真的很担心她一般。
看着他的模样,她轻笑出声。
雷朔夜抬起视线望向她,不痛吗?她怎么还笑?“棂罂姑娘笑什么?”
“棂罂只是想着……侯爷一向都这样亲力亲为吗?”洛棂罂以自由的左手指了指她的右手,雷朔夜仍紧紧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开。
“要不,妳能自己来吗?”拭去了血迹,他继续为她的伤口洒上伤药才覆上纱布,接着边替她缠上纱布边说:“〈弱水吟〉是一首需要十分专注的曲子,妳想着什么失了神?”
〈弱水吟〉?她弹奏了〈弱水吟〉?她弹了多久,弹到变奏的地方了吗?若弹到了变奏之处,雷朔夜肯定立刻认出她就是当年救他的人。
她怯怯地抬眼看向雷朔夜,见他神色无异才放了心。
“我很喜欢〈弱水吟〉这首曲子。”
“喔?”雷朔夜很意外,原来她也喜欢这首曲子。
“我喜欢〈弱水吟〉这曲子所描述的感情,有喜、有悲、有苦、有甜、有酸、有涩……只可惜,结局不甚好。”
“的确。”
但洛棂罂很喜欢雷朔夜变奏过的曲子,她从七年前听过后就念念不忘,那是即使自己学会了曲子,也学不来他弹奏出的韵味之悬念。
“如果有人可以将曲子结束前的那段乐章变奏,给这凄美的曲子一个好结局的话,我想听。”洛棂罂不能明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试看看能不能让他为她弹奏。
不过,她终究是失望了。
雷朔夜只是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后转移话题,“棂罂姑娘,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妳是不是有心事?”
或许是她暗示得不够明显吧!洛棂罂有些失望,不过她转念一想,她现在在紫微院当琴师,应该有得是机会再听他弹那曲〈弱水吟〉吧。
心一宽,她便老实地回答了雷朔夜的提问,“师兄不许我来紫微院当琴师,所以我跟他起了争执,我们已冷战好些天了。”
处理好她的伤势,雷朔夜命人收走药箱,接着捧起她的琴端详,“他担心我吧!”
洛棂罂怕雷朔夜生师兄的气,急着想为师兄说话,他毕竟是侯爷,得罪不得。雷朔夜见她模样,扬手制止她开口,微笑道:“妳别紧张,我知道妳师兄对所谓的『达官贵人』是什么想法。”
洛棂罂及雷朔夜都想起了他们初回到轩毓城那天在洛家医馆发生的事。
“棂罂姑娘,妳别太信任我,或许……我真是带着邪念的男人也不一定。”
他的话反而让洛棂罂轻笑出声,她掩着嘴,笑声如铃声清脆,会这么说自己的人能有什么邪念,“侯爷现在对琴的兴趣,怕是比对我的心思还大吧!”
雷朔夜放下瑶琴,或许是自幼学琴,他的确也很欣赏名琴,“这把琴并非凡品。”
洛棂罂轻抚着琴,这把琴跟着她不少年了,“这把琴是郡主送我的,我非常感谢她的知遇之恩。”
这就是她愿意为了郡主来他身边当眼线的原因吧!雷朔夜方才没有说谎,他对洛棂罂的心思不是单纯只要她到紫微院当琴师而已,但正因为他也知道她的目的并不单纯,反而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他不想看洛棂罂是为了得到情报,而接受他。
“名琴不可以随便修缮,妳带着琴随我来吧,我带妳去一个地方。”
雷朔夜说完便径自走开让洛棂罂没有机会细问,把琴收进了琴盒后,她抱着琴盒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