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貌美爱如花(上) 第四章
福元庵大殿中,优雅高贵的平庆伯夫人带着两名年约十一、二岁的娇女虔诚地焚香祝祷,而后缓然自蒲团上起身。
其中一名妆点得娇俏端庄的小女孩撒赖地抱着母亲的手臂摇了摇。“母亲母亲,听说这福元庵养了很多桃树,女儿想摘些鲜妍的桃花儿回家做桃花酿,好不好?”
年约三十,丽色依旧的平庆伯夫人笑了起来,饶是心事重重,仍难掩宠溺地道:“你呀,就会给母亲添乱。”
“才不是添乱呢,大姊姊下月中旬便要和郡王府大婚了,兰儿想做些桃花脂给大姊姊添妆,大姊姊必定会喜欢的。”伯府三姑子容如兰笑靥灿烂。
“什么大婚?莫胡说,要是给外人听见了,会当我们平庆伯府不知规矩礼数的,”平庆伯夫人满心愉悦,面上仍是假意笑斥了一声。“就是郡王妃面上也不好看……你大姊姊虽是郡王亲自求娶聘下的侧妃,也万万不可越了正妃的脸面去。”
“谁不知那个丑八怪郡王妃素来不得我郡王姊夫的喜——”容如兰粉女敕小脸嘟了起来。
“兰儿!”平庆伯夫人脸色微微变了,“越发胡闹了。”
容如兰一惊,委屈的泪珠儿已在眼眶里打滚。“母亲……您,您又凶兰儿了,兰儿刚刚也只是、只是替郡王爷和大姊姊抱不平,没有旁的意思。”
“总之,你日后千万记得出言谨慎。”平庆伯夫人终究心疼地模了模女儿的头,不忘警告地瞥了温顺退于一侧的府中二姑子一眼。“况且这大殿中都不是外人,若今日有只字片语的闲话传了出去,坏了平庆伯府的名声,母亲自然知道不是我儿之过。”
二姑子容如萱轻颤了下,温婉秀致脸上忙端起一朵笑来。“时辰不早,母亲和三妹妹也该饿了,萱儿这便出去看看庵里斋菜可已备妥?”
“嗯,去吧。”平庆伯夫人不冷不热地微颔首。
这二姑子的生母是自己的陪嫁丫头,母女俩向来是胆小怕事的,料她们也不敢翻了天去。
“母亲,二姊姊最讨厌了,”容如兰哼了声,厌恶地道:“总在人前装什么贤淑大方,其实还不是跟她那个狐媚子姨娘一样矫揉造——”
“如兰!”平庆伯夫人这下真的生气了,脸色铁青地怒斥道:“你那张嘴到底还要惹多少祸才甘心?”
容如兰吓白了脸,“母、母亲……”
平庆伯夫人瞪着这个被娇惯坏了的小女儿,简直头痛至极。
她膝下亲生子女三人,大儿子虽然稍嫌平庸,却也不过不失,大女儿更是貌若仙姝才华洋溢,若非受累于自家伯爷在朝中素来是个有爵无权的,不说一个区区郡王侧妃了,恐怕就是连皇妃也做得。
唯独这小女儿,模样长得好,偏是个不用脑子的,任性骄恣天真,就是哪日被人给卖了,还会沾沾自喜身价高呢!
就连此番出城上山到福元庵,还不是因为这小女儿在平庆伯太夫人面前口无遮拦了几句浑话,这才惹得婆母大发脾气,她见状不好忙自行请罪,领着兰儿到福元庵静修十日,对外说是为过世的公爹祈福。
“你呀,”平庆伯夫人气极又无奈,最后还是见不得小女儿泪眼汪汪的可怜巴巴儿模样,长长喟叹了一声。
“母亲也不求你心中自有丘壑机略,只求你日后凡事说话前先过过脑子,否则将来还有得吃大亏的时候。”
“母亲,兰儿知道了,您就别恼我了。”容如兰怯怯地勾了勾母亲的手臂,见平庆伯夫人没有甩开,立时又笑得没心没肺了。
“想什么做什么别总摆在明面上,那是至蠢之人才会使出的手段。”平庆伯夫人苦口婆心地道:“拿你这次犯下的事儿来说,你四妹妹虽是隔房叔父的娇娇,再怎么和伯府不亲近也是你祖母的孙女儿,你不喜她,有的是法子叫她有苦说不出,又何必横冲直撞地亲自到你祖母面前数落她的不是?”
“谁让她不识眼,跟我抢长公主府的桃花帖?”容如兰娇女敕小脸阴沉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你,你胡涂啊!”平庆伯夫人捂着额,真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娇蠢不堪的小女儿狠狠摇醒。“娘都说了,长公主府散下的桃花帖各府一帖,你大姊姊有,你自然没有,又关你二叔父家的长女何事?”
况且据闻冠玉侯不知何故离京多日踪影全无,长公主为了替他相看媳妇儿的这场桃花宴,到时会不会如期举办还难说,自己的小女儿却为了堂妹手中的桃花帖而大闹……
平庆伯夫人真是为这个不懂事的东西操碎了心!
她今年不过十一,离及笄尚有四年光景,又哪里入得了长公主的眼?
“大姊姊都要做郡王侧妃了,那桃花帖本就不该给大姊姊的。”容如兰接连被母亲呵责,娇脾气又上来了。
“母亲向来最疼大姊姊,不帮兰儿跟大姊姊讨来桃花帖,兰儿也乖乖忍下了,可二叔父不过是区区五品官,四妹妹难道比我还有资格拿桃花帖吗?那份桃花帖本来就应该给我的!”
“你——”平庆伯夫人一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面色都涨红了。
“母亲偏心!只会骂我,您就是偏心,呜呜呜呜……”容如兰见母亲当真气得狠了,又害怕又埋怨又委屈,哭着跑出了大殿。
“来人,快拦着三姑子!”平庆伯夫人气急败坏,身子摇摇欲坠。
守在外头的心月复许妈妈和大丫鬟忙上来搀扶住了伯夫人,自有其他丫鬟们追去了。
“夫人莫气。”许妈妈赶紧顺抚着伯夫人的胸背,柔声相劝道:“三姑子还小,慢慢儿教,她早晚会明白您这一片慈母心的。”
“她简直就是生来克我的,”平庆伯夫人心口一酸,泪如雨下。“为了护住他们兄妹三人,为了把这个伯夫人位子坐得稳稳的,这么多年来我熬得跟灯油芯儿似的,比谁都要苦,偏这小魔星还气我!”
“三姑子再大些就懂事了。”许妈妈哪里不知道三姑子的脾性,可如今哪敢火上浇油,只得再三哄慰道。
“……要不是府里那些小贱人,还有那些个肮脏胚子,”平庆伯夫人眼睛都赤红了,迁怒地恨恨咬牙道,“伯爷哪里会被她们挑唆得不把我们娘儿几个当回事儿?我就是平常对她们太过松手,才叫她们一个个耀武扬威的,成日净想看我们娘儿几个的笑话——”
“夫人这么想就对了。”许妈妈替她梳理好微乱的鬓发,讨好地道:“若不是她们不安分,您又何须日日劳心劳力至此?以前伯爷总是一心向着您的,还不都是狐媚子作祟,才搞得府里不得安生?”
“迟早有一日,我要将那些贱人挫骨扬灰——”平庆伯夫人嘴角露出了一丝令人寒颤的狞笑。“就跟那个童贱人一样!”
想起一年前那欺霜赛雪如花似玉的童姨娘死前的惨状,许妈妈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那个贱种,再过些时日待府中没人记得后,也可以报个因病夭折了。”就听得平庆伯夫人淡淡吩咐。
“喏,老、老奴明白。”许妈妈忙殷勤堆笑,心下越发惊骇。
“还有,既是来庵里,就该有个清心苦修的样儿。”平庆伯夫人挑高眉,斜睨她一眼。
“喏。”许妈妈自然清楚自家夫人的暗示。“老奴会好好交代胡婆子的。”
平庆伯夫人嗯了一声,面上狰狞之色转瞬又恢复端庄优雅的微笑,昂首吩咐道:“再多给福元庵添上五十两银子灯油钱,好教菩萨知道咱们府里的诚心,庇佑我那大姊儿顺顺心心地嫁入郡王府,日后能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一生安享富贵。”
“嗳,老奴这就去。”许妈妈哈腰堆欢道。
无极洞中,正胡天胡地……啊,是昏天暗地……
入夜后,洞里越发阴冷得厉害,容如花缩成一团钻在美少年计环琅怀里,睡得昏天暗地,透着女乃香的软女敕小脸紧挨着他精瘦的胸口,热热的气息吹呀吹地令人发痒。
计环琅已经忍了很久,每一刻都想把怀里这团越来越放肆的小东西丢出山洞外。
要不是他努力在重伤失血虚弱的状态下,艰难调整了她极其不乖的睡姿,自己恐怕早就被她重压得肠子都跑出来了……咳,至少肋下那道剑伤也得多迸裂三寸。
可是尽避脸色难看,磨牙磨得凶神恶煞,他始终一手放在她后背,一手抱着她小屁|股,自有意识地环箍着这小小香软的身子,唔,还是不够软,再肥个七八斤抱起来更舒服就是。
因着怀里手感的缘故,他的思绪一下子又乱岔了个十万八千里远,不过却也渐渐地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退烧了,身子骨没那么酸痛虚乏了,否则哪里还环得住这小表?
“你到底是谁?又怎么会被丢在这里?”他低头看着怀里正流口水的小女圭女圭,嘴角僵了僵,凤眸微露厌恶地替她擦了擦嘴边的晶莹。“脏死了,你要是我妹,我也丢了你。”
“别……别丢小九……小九会乖……”怀里小东西也不知是因梦魇还是模糊听见了他的话,惊悸颤抖了起来。
“你,你别想哭啊,”他呼吸一紧,有些慌乱地结巴哄道:“本侯……本侯也不过随便说说而已……”
“小九乖……小九会听话……不要丢……”容如花却没有哭,她犹深陷在噩梦中,哆嗦着,却死命咬住嘴唇,胸口剧烈起伏,脸蛋憋得都惨白泛青了还是没敢哭。
计环琅不敢置信地盯着怀里这仅有五六岁大的小女娃,究竟是哪个该剐的混蛋,逼得一个原是应该无忧无虑喝女乃撒欢的小娃儿在梦里连哭都不敢哭?
他背脊窜过了一阵强烈的战栗——既是愤怒也是深深寒意。
“小表,就冲着你救了本侯一次,无论是谁将你置入这般凄惨境地,本侯必替你讨回这个公道!”他严肃地允诺。
“……”
“本侯从不欠人人情,帮了你之后,咱们就恩怨两清,摆平了。”
“……”
“我也不追究你出言不逊,拿我容貌说事的错,只要往后你别再唤本侯……嗯,那样。”
“……”
“听见没有?”
“呼噜噜……”
美少年漂亮的脸霎时一僵,随即怒气翻涌,屈起指节就想重重敲她的脑袋瓜儿上,可真正落在她额上的力气却轻如蝴蝶沾枝。
“又脏又笨的臭小表。”他索性改敲为捏,修长如玉的两指夹住她的鼻子两端,唇角恶趣味地弯弯一笑。
一霎息过去……两霎息过去,苍白的小脸有点泛红……三霎息过去,小嘴张开了想吸气,又被另一只恶意指尖压住了……四霎息过去,容如花开始呜呜鼓腮,兔崽似的矮小身子不安地蠢蠢扭动起来……
“咿……呜……呀……”
“噗!”他忙松开手,别过头去憋着,却也抑不住肩头微微颤动。
这小表……真好玩。
——不过要是别再老是挨着他胸口吹气就好了,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