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宝养成 第五章
好不容易送走了石德龙,万静湖立刻来到后院。
望安正依着她的指示在劈柴,专注又认真。
她忍俊不住的笑了。“你真的在劈柴?”
他停下动作,疑惑的看着她。“妳不是要我劈柴吗?”
他刚替爷爷跑腿送药回来,又老老实实依着她的指令来劈柴而满头大汗,她定定的看着这样的他,胸口窜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热。她伸出手,轻轻抹去他额头上的汗。
迎上她澄净又率真的眸光,望安的心不由得一悸。
“我不是真要你劈柴,只是支开你,免得石二哥问东问西。”万静湖说着,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望安想起刚才石德龙看着他的时候眼底隐隐约约有着敌意,他想,应该是因为万静湖。
“那位石二少爷很喜欢妳,对吧?”他问。
万静湖耸耸肩,不以为意的道:“或许吧。”
“或许?可我看妳其实是明白他心意的。”说着,他搁下斧头,就着柴堆坐下。
她面露无奈及苦恼,不说话。
“怎么,妳不喜欢他?”望安又问。
“我喜欢他。”万静湖回道。
闻言,他的心微微一抽,但他不是很明白这样的反应是为什么,只定了定心神,一笑。“他喜欢妳,妳也喜欢他,这有什么好苦恼的?”
她抬起眼帘望着他。“我从小就认识他,他跟他的家人对我还有爷爷都很好,所以我喜欢他。”
“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
“他……就像是哥哥一样。”万静湖道:“是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情。”
“噢……”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跟石德龙之间没有共识,但他仍忍不住逗她,“但也许是因为妳年纪还小,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
她秀眉一竖,不服气的瞪视着他。“我当然懂,而且我也不小了。”
见她认真了、生气了,望安连忙讨饶,“好好好,妳不小,十六了,能嫁人了。”
“望安哥哥是在取笑我吗?”
迎上她那过分认真及激动的目光,望安真没想到她会生这么大的气,还真有点慌了。“静湖,我闹妳的,妳生气了?”
万静湖看着他紧张不安的模样,抿着唇不说话,心绪有些混乱。她不是个爱生气的人,可她居然生气了,而且还是为了这么小的事情。
她觉得气,但不是气望安,而是气自己。
这明明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就算他是说真的,她也犯不着往心里放,还跟他闹起别扭。
她是怎么了?理不出个头绪,她越想越是懊恼,索性起身要离开。
见她气到要走人,望安更急了,跟着起身要拦住她。“静湖……”
不知怎地,他很怕她生气,更怕她会因此不理他。
万静湖却好似听不到他的叫唤,迈开大步执意要走。
她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那种拚命想压抑、想隐藏住什么,却无计可施、无能为力的感觉。
望安几个箭步趋前,一时情急抓住她的手。
瞬间,万静湖感觉脑子里像是有爆竹炸开,完全失去了理性。
这时,豆子跑了过来,她看见牠,不知着了什么魔,竟对豆子命令道:“咬!”
豆子得令,也不管望安是相识的,冲过来便跳起来往望安的手臂一咬。
“唔……”望安疼得闷哼一声,松开了手。
万静湖也在这时突然冷静下来,惊觉自己竟然对豆子下了攻击望安的指令,她自己也吓到了,但更多的是内疚和懊悔。“豆子,快放开!”
豆子马上松口、退到一旁,眼神迷惑又无辜的看着她。
她上前抓起望安的手,看着他被豆子咬出的血牙印,自责又难过,眼眶瞬间便红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好气自己,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让豆子伤害望安?
望安急忙安抚道:“不碍事,豆子没真咬。”
只要她不生气了就好,他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活过来了,被豆子咬咬算什么。
他微笑的看着她,语带试探地道:“妳不生我的气了吧?”
万静湖没想到她命令豆子咬他,他竟然只担心她还生不生气。她抓着他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难过的哭了起来。“对不起,望安哥哥,我不是存心的……”
这次,她不是假哭,是真的难过。
见她哭,望安又慌了。他发现,她不管是哭还是怒,他都怕、都紧张。
“别哭,别哭,我不疼。”他安慰着她,“妳别哭,我最怕妳哭了。”
万静湖微怔,抬起泪湿的眼帘望着他。“真的吗?”
望安点点头,温柔一笑。“我喜欢看妳笑。”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愣了愣,然后唇角一扬,漾开一抹柔似春风的笑意。
见她终于笑了,他心上那块大石总算落下,突地,他没头没脑的道:“静湖,其实喜不喜欢一个人,有时妳是不会很快便发现的……”
“咦?”万静湖一脸困惑的看着他。
“有时就是要等到对方身边出现另一个人,妳才会发现自己有多喜欢他。”
她歪着头,仍旧不解。“嗄?”
“我是说……”他一笑。“妳刚才不是说妳对石二少爷不是男女之情吗?也许那是因为他身边还没出现另一个人,所以……啊!”话未说完,他唉叫一声,脸皱得跟包子似的。
不因别的,只因万静湖气呼呼、恶狠狠的在他被豆子咬的伤处掐了一把。
“静湖?”他不解的看着她。“妳这是……”
“活该!”她气怒的撂下话,便带着豆子离开了。
两人互动全被不远处的万之涛看在眼里,而他的心情,更加郁闷沉重了。
每逢月中,万之涛会赠药给城郊的贫户及农民,以往都是万静湖带着豆子一起去,但现在有望安在,她便让他也跟着去。
一直以来,万之涛为人把脉问诊都是不收诊金的,就算卖药也只是赚点工钱,绝不多收。
他带着万静湖来到望春城住下时,她未满一岁,那一年,他的子媳死于一场突发的战乱,而那场战争是由当朝寸姓氏族引发。
他本有神医之美名,声名远播,无人不知,但子媳死后,他便带着孙女隐居于望春城,从此过着低调又隐密的日子。
他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将孙女养大成人,看着她找到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幸福安稳的过上一世。
孙女不只是他的宝贝,还是他的命。
可自从望安来了之后,他便日日提心吊胆。望安看来并不是个坏人,但他总觉得望安身后有黑云笼罩。
他本不是怕事的人,但因为万静湖,他如今什么都怕、什么都担心着。
上一个病人离开约莫一刻钟后,有人来了,且那人一进门就东张西望,神情严肃。
万之涛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来看病的,而且他是个面生的,不是望春城居民。
在他身后,又紧接着进来两个人,三人的眼底都带着一抹肃杀,虽然他们做一般贩夫走卒的打扮,可从他们走路的样子,万之涛便可以判定三人都是练家子。
“这已经是最后一家了吧?”其中一人问。
“嗯。”为首的应了一声,终于正视万之涛。
万之涛心生警戒,表面上却相当自然地问道:“三位英雄是来求诊的?”
为首的走上前,一对鹰隼般的锐利眼眸直视着他。“大夫,想跟你打探一件事。”
“请说。”
“你这儿近来可有面生的人求诊?”
万之涛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真没有?你再想想。”为首的语带警告及威胁。
“这位英雄,老夫这儿平时都是一些街坊邻居上门求诊抓药,若有面生之人,哪里会不知道?”万之涛气定神闲地回道。
“你这儿都住着什么人?”为首的又问。
万之涛当然不需要回答他这个近乎无礼的问题,但为免招来麻烦及祸事,他有问必答,“就老夫、孙女,还有一个亲戚的孩子。”
为首男子沉吟了一下。
“大哥,”后方一名男子上前,低声道:“看来没什么可疑的。”
为首的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抱拳一揖。“大夫,不叨扰你了。”语罢,他领着另外两人走了出去。
万之涛看着他们离开后,松了一口气,但旋即一抹愁色袭上他的眉间。
这三个人不似一般寻常百姓,他们身上沾染着肃杀气息,他们在找人,而且显然在找一个需要就诊的人。不知怎地,他脑海中立刻浮现的是望安的脸庞。
他们在找他吗?他们是希望他平安无事,还是要置他于死地?他真庆幸今天一早就让孙女跟望安出门去了,要是他们在家里,又跟这三个人正面迎上了,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虽说望安已经服了移形丹、埋了针、变了模样,但他的声音没变、身形没变,若有人要找他,而且对他十分熟悉,也不难发现他的真正身分。
他的直觉果然是对的,从他第一眼看到望安,就隐隐约约觉得他会是个麻烦,如今更可以确定并非他多虑多疑。
万之涛又想到孙女对望安动了情愫,他越来越觉得不安及忧心。
当初,他真不该救望安,纵使孙女求他、逼着他,只要他动点手脚,望安自然也是活不成的。
难道……一切都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命运吗?
“唉……”想到这里,万之涛不自觉重重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