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老婆 第二十六章
桑如夏顺着旋转门而入,那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吓坏了接待的柜台总机。
“小姐,请问……”
“我要见路清!”毫不迟疑,她劈头就要求。
“啊,你是桑小姐。”资深的总机小姐,认出眼前这位昔日的总经理夫人。
“我要见路清!”桑如夏就只有这句话。
总机小姐好为难:“桑小姐,你跟总经理有预约吗?你应该有总经理的私人手机号码吧?”
就是打不通才来的呀!桑如夏火烧火燎的回道:“他的手机打不通啊,所以我才会直接过来,你可以帮我通报一下吗?”
“好,我拨电话上去。”总机小姐还算好说话,毕竟怎么说桑如夏是前总经理夫人,总要给三分面子。
总机小姐拨了通电话上总经理办公室楼层,直接转进秘书室,总机小姐说了大概情形后便挂上电话。
“怎么样?”桑如夏焦虑地追问。
“桑小姐请稍候,秘书一会儿就下来。”总机小姐尴尬地转达。
秘书?怎么不是路清?桑如夏楞了楞,心底一团乱。
“桑小姐。”面熟的秘书自电梯中走出,直接步向她。
桑如夏认得她,那是先前带她认识公司的秘书。
“路总出国了。”秘书也不跟她打官腔,直截了当的说。
“啊?”难挖掘机机怎么也打不通!
“路总这次是外出办私事,所以我们秘书室也不太清楚路总的行程,只知道路总先订去伦敦的机票,然后会再转机去罗马尼亚。”
桑如夏傻了。伦敦……罗马尼亚,好遥远哪。她这辈子只出过两次国,一次是泰国,一次是日本,欧洲太远,她外文能力差,想都不敢想。
“桑小姐要不要再拨路总的私人手机看看,或是在手机里留言,路总忙完应该就会回电。”秘书见她一脸慌张,好意的给建议。
桑如夏呆呆的点下头,转身离开。
有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疑惑待解,对着冰冷的手机,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想当着他的面,把事情弄清楚。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她好急,好慌,好想好想他。
桑如夏在办公大厦前的廊梯蹲下来,从包包里掏出手机,不死心,再拨一次。
手机答铃响了又响,无人接听。
她气馁的吁了口气,按下结束拨打。
同一时刻,太平洋彼端,路清步出饭店门口,与教授结束交谈,察觉夹克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伸手接起。
嘟嘟——
迟了一步,对方已切断通讯。
路清垂眸查看来电显示,怔住。不会错的,那是桑如夏的手机号码。
即使已从通讯录中删除,那一串数字早已深植脑海,忘也忘不掉。
她为什么打来?为了杜彦希?为了她遗落在衣柜里的那条围巾?抑或她摆在书桌上,忘了带走的公仔?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了他。路清的理智说道。
“出了什么问题?”教授停在前方阶梯上,回身看着路清。
路清收起手机,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没什么。”
“是重要的电话?”教授好奇。
“原本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路清步下阶梯,淡淡地说。
“这样说来,对方原本是很重要的人?”教授挑高了灰眉。
路清垂下眼,沉默数秒才说:“不是她不重要,而是我对她来说,不重要。”
艳阳下,广袤的田野里,一群工人正指挥着吊车进行开挖,另一群人挽高袖子,围着一张地形图讨论。
“我说过了,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我跟乔很确定那个墓室就在这里。”
一名穿着邋遢,身型瘦小的秃头男子,操着罗马尼亚腔调的烂英文,不停指着开挖地点,再三强调。
“我们已经挖了快两个礼拜,只挖出一堆废土。”站在教授身边的艾伦率先发难。
“有点耐心好吗?想挖出一个墓室,可没有那么简单,况且,这个墓室并不在任何有记载的历史里。”交涉的中间人不停安抚着双方。
“去他马的狗屎蛋,会不会是地主早就来挖过?”秃头男子用词粗鲁,不时夹杂几句脏话。
“不可能,我确认过了,这块地几年前卖掉之后,就一直荒废着。”艾伦说。
“所以你是在怀疑我跟乔说谎吗?”秃头男子往脚边吐了口口水,不耐烦地瞪着艾伦。
“别吵了。”路清冷声制止。
秃头男子瞥了一眼,随即收起拳头,不屑的别开脸。他是盗墓贼,眼中唯利是图,早在加入这群由学者与商人集结的团队时,便把出资老板是谁搞得一清二楚,他可不会蠢到跟钱过不去。
从一开始,这个年轻又富有的钟表商,扬言会给他和乔一笔丰厚的佣金,也爽快地支付了一部分的款项,因此当他开口时,自己只有乖乖闭嘴的份。
“乔在哪里?”路清环顾四周。
“他去镇上买东西。”秃头男子答道。
正说着,一辆小货卡沿着泥土路驶来,转进了方圆几里内不见房舍的田野。
小货卡打横停住,一名留着落腮胡的高壮男子跨下驾驶座,手里拎着一打啤酒,嘴里吹着口哨。
“乔,你死去哪里了?!”负责协调交涉的哈克,用罗马尼亚语大吼。
“嘿,放轻松,我只是去镇上吃份象样的早餐,顺便帮大家带了几打啤酒。”乔嘻嘻哈哈的,一点也不在乎现场气氛僵硬。
“搞清楚状况,现在是吃早餐喝啤酒的好时机吗?”哈克不爽开炮。
“我只是离开一小时,有必要对我发火吗?”乔被吼得也不爽了。
路清冷冷地插话:“你已经离开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
乔楞了一下,面色悻然。差点忘了,这次的出资老板是个要求准时的疯子,在他面前提时间什么的,实在太不智了。
“我可以解释。”乔对着路清说道,语气温和得连同伴秃头佬都翻了白眼。
“好,开始解释吧。”路清十分严肃的听着。
“我本来可以在一小时之内赶回来的,但是我顺路载了一个女人……”
“你去找女人?”哈克眼露鄙夷的炮轰。
“不是!那个女人迷路了,我看她可怜,顺路载她一程。”乔恼怒的回吼。操,谁说盗墓贼就一定是坏人?盗墓只是职业,他还是很有同情心的。
“你有证据可以证明吗?”路清最无法忍受的,便是下属公然撒谎。尽避这一次与对方只是合作关系,但同样是主雇关系,他不会降低要求标准。
乔楞住,骂了句脏话,落腮胡下的脸涨红,但他突然想及什么似的,用空着的那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这个,是那个女人在车上画的,她说要当搭便车的谢礼。”乔递了过去。
路清接过,摊开那张折了两折的笔记纸,眸光一触及纸上的大肥猫,他当场狠狠一楞。
不会错的,那是猫嚼爷——桑如夏笔下那只好吃懒做的大橘猫。
你根本不了解如夏。
杜彦希那句话,在他心底扎下了一根毒针。为了将针拔除,他开始了解关于桑如夏的一切。
她的工作,她的漫画,她的网站,所有她热爱的一切,他一点一滴去理解。
慢慢地,追她每周固定PO的漫稿已成习惯。不熟悉什么文创,什么Q版插画的他,开始花时间了解。
他在那些懒惰猫咪的人生哲学中,看见她的影子,每一只猫都成了她。
原本不懂漫稿笑点的他,开始对着电脑蛋幕微笑,开始购买那些对他来说,根本派不上用场的文具。
没有人能再呛他不了解桑如夏。
但,也已经没有人会再跑来对他说这些,因为没那个必要,他跟她,已分属不同世界。
“我保证,这是那个女人画的,我根本不会画这些。”见路清不吭声,乔紧张了,开始解释。
路清的脸从纸上抬起,表情严峻得骇人。“你在哪里遇见这个女人?”
“就在镇上往这边的公路。”乔楞了下才回答。
“给我车钥匙。”路清转身对艾伦说。
“你想做什么?”
“该死的,艾伦,我要你把车钥匙给我!”路清低吼。
这一声吼叫,着实将众人的魂全吼飞。谁也不敢置信,那个总是一派斯文冷静,说起话来有条不紊的男人,竟然像个暴躁的疯子在吼叫。
当艾伦回过神时,已将车钥匙交出去。
路清上了车,发动引擎,大绕圈掉头,甩车尾,油门狠踩,租来的吉普车像喷射机一般的飞冲出去。
所有人状况外,瞪大眼,发傻。
吉普车顺着泥巴路一路往前开,窗外的树影呼啸而过。
路清偶尔分神瞄一眼副座,桑如夏亲笔画下的插图,就搁在那儿,离他不到一公尺,而他却不知道此刻她身在何处。
他甚至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杜彦希在搞什么?为什么会把她带来这里?难不成他们来罗马尼亚旅行?
……蜜月旅行?路清的胸口如遭重击,闷痛不已。
无论如何,她落单了,居然还随便搭男人的便车,她有没有考虑过安全问题?那个乔可是个盗墓贼!万一不是乔,而是搭上人口贩子的车呢?
踩在油门上的脚,当下又加重。路清在疾速行驶中,仔细查看道路两侧。
一个转弯处,吉普车与对街行走的一道人影擦身而过。
吉普车一记不要命的急刹,停在街道上。
路清降下车窗,看着后视镜中的背影,心跳在这一刻暂停。
不等大脑下达指令,他的身体已先有了动作,拉开车门,出了驾驶座,他往回追。
“桑如夏!”他大叫,语气又怒又急。
那道狼狈的人影一震,随即转过身,一张流满恐惧泪水的小脸,正对着他。
是她,真的是她!
胸中的心跳,鼓噪如雷鸣,淹没耳边的杂音,路清瞪视着那张一边吸鼻子,一边哭惨了的脸蛋,只有一个想法……
他跨大步伐,上前将她拉进怀里。“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桑如夏呆掉,伸出手将他紧紧回拥,哽咽大哭:“小路……”
不放手,怎样也不放手。
此时此刻,谁也不能逼他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