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福妻 第十七章 宫变废太子
近日,骆佟致力于操办安老太君的七十整寿,但也察觉到了谈云东和谈思湛这对父子之间的不寻常氛围。
他们父子常在书房一待便是一日,不许任何人打扰,也常一同出府,直到深夜都未归,另外,不论安老太君和单氏说什么,谈思湛就是不去接曾绮芳回来,种种异常的行为,让她察觉其中必有猫腻。
“他们正在怂恿太子发动宫变。”听完骆佟的疑点,谈思璘倒是半点不意外地说。
“宫变?”这话听得骆佟心惊肉跳。“可咱们已将二皇子是将来天子的假消息泄露给谈思湛了,何用怂恿太子发动宫变?此刻他要做的,只需尽力讨好二皇子就行了,不是吗?”
谈思璘徐徐笑道:“此举正是在讨好二皇子。”
骆佟拿正眼瞧着他,福身一礼,虚心道:“请相爷赐教。”
谈思璘作势要打她,脸上却挂着宠爱的笑。“顽皮。”
两人笑了一阵,骆佟才道:“可是要利用太子来讨好二皇子?”
“不错。”谈思璘收了笑。“那日在金銮殿上,二皇子失了先机,他原想坐收渔翁之利,却因为谈思湛惧为使臣而让睿王在皇上面前出了头,他自然是对谈思湛极度不满,也难以相信父亲二人的投效之心。”
骆佟也是闻一知十。“于是,为了向二皇子证明忠心,他们便怂恿太子发动宫变?”
谈思璘点头。“我想,这一场爆变,太子人马到时必定破绽百出,让人有机可趁,而救驾的肯定是二皇子,他将单枪匹马救驾,展现一人当前、万夫莫敌的英勇机智来,皇上必受感动也必定会对他的英勇机智另眼相看,自然了,其它朝臣也会如此。”
骆佟意会地道:“犯了叛乱罪,太子肯定要被废了,而救驾有功、有勇有谋、母妃又是皇贵妃的二皇子便顺理成章会被皇上立为太子。”
“这堪称是个完美的计谋。”谈思璘轻轻地一笑。“且二皇子自己便是共谋同党,父亲不怕他事后不认帐,若是二皇子登基之后没有给父亲一个令他满意的高位,这件事必定会抖出来,想必深谋远虑如父亲一定也安排好了,若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此事定会公诸于世,其中的厉害关系,他肯定也告知二皇子了,因此二皇子便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他在位一天,就要受到父亲的摆布,而父亲为了坐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也会尽心尽力的辅佐二皇子,他们用彼此牵制来信任对方,各取所需。”
骆佟为丈夫和自己斟了杯茶后,不疾不徐地坐下,表情云淡风轻地说道:“思璘,前生我有个姊妹叫玉儿,她很喜欢城里的一位富商,可那富商总指定一位叫雪娘的姑娘陪宿,有一次,玉儿在雪娘的茶里下了迷药,趁雪娘不得动弹时,自己代替雪娘去陪那富商了,因此还有了身孕,让那富商收为妾。”
谈思璘意味深长地笑道:“我正打算将计就计……”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均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然骆佟前生和今世都没有操办过大寿宴的经验,但她有两个好姊妹可以讨教,向张令霞和睿王妃讨教后,她将安老太君的寿宴办得有模有样,就是单氏也挑不出错来。
幸而天公作美,阳光洒落,不会太冷,天气很是怡人,女客的宴席就摆在花园的水榭里,骆佟自然也有月复案,若是下雨,便摆在前阵子才装修过的敞厅。
而一见到宴桌摆在水榭里,戏台就架在荷花池中央,众家夫人、太太都很惊喜,她们也不喜欢关在屋子里吃饭。
至于男客,则是由谈云东招呼着在主厅里摆桌,请的自然都是台面上他效忠的太子党人马。
宴客名单是安老太君拟的,请的都是熟识的亲友,倒也不多,花园的水榭和小楼共摆了六桌,太后被请到了上位,与安老太君坐在一块儿,陪伴太后同来的是宁妃,也就是睿王的母亲,其余的夫人就按品阶和主次坐下,先上了什锦果盘,一时之间,水榭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骆佟立在主桌之后,忙得脚不沾地,她这几日训练了一批手脚伶俐的丫鬟,随着她的眼色为贵客上茶递水,倒也井井有条,没出什么错。
“睿王妃这几日就要临盆了吧?”安老太君对宁妃笑道:“宁妃娘娘还如此年轻貌美,怎么瞅着就要做祖母了?”
思璘要她和宁妃多亲近,她也不知为何,可她想,听思璘的话总不会错,她便照做了,只是宁妃向来喜静,要熟络还要费一番功夫。
“太君说笑了。”宁妃脸上绽开一个欣慰的笑容。“是青儿第一个孩子,只盼着平安、健康就好。”
安老太君点了点头。“正是这个理,有什么比平安、健康还要紧呢?”
几个夫人的话题接着转到了京城流行的服装样式上头,七嘴八舌,聊得起劲。
安老太君低声问太后道:“皇后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太后哼了一声。“等哀家回了宫,她应该就不药而愈了吧!”
安老太君会意,便闭了嘴,离她最近的骆佟则都听到了。
据闻,太后极为重视安老太君这位老姊妹的整寿,除了备下大礼,为表慎重,她原是让皇后陪着一起来的,但就在前几日,皇后染了风寒,不宜外出吹风,只得作罢。
跟着,太后便让皇贵妃,也就是二皇子和宝瑟公主的母亲典贵妃陪她来,可不巧,典贵妃昨儿个跌了一跤,太医说要好好休养,不宜再走路,如此一来,自然也不能陪太后出宫作客。
太后不高兴了,她都多大数岁的人了,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皇后和典贵妃压根就是不想到臣子家中作客,怕失了身分,所以才找尽借口不出宫,她们啊,一个是太子母亲,一个是二皇子母亲,都认为自己会是未来的太后,身分无比尊贵,哪里肯纡尊降贵?
最后,是宁妃自告奋勇陪太后前来,太后虽不大满意宁妃平时沉静又不擅言词,但好歹宁妃也是皇子之母,让她陪着来也算是给敬国公府天大的面子了。
晌午,摆饭上菜,宴席进行得颇为顺利,宾客都显得兴致盎然,骆佟也就觑了个空,自个儿落坐了。
她和张令霞、骆菲坐在一块儿,而睿王妃则是因为快临盆了,肚子实在太大,不方便过来。
“佟儿,这道菜是怎么做的啊?实在太好吃了。”骆菲的筷子没停过,全部注意力都在菜色上。
骆佟嘴角带笑。“你说说,有哪道菜你觉得不好吃的吗?”
今日所有的菜色都是张令霞为她想的宴客菜,道道得体精致,且中看中吃,色香味俱全,也算是给饕餮楼做了个宣传。
“没有,没有不好吃的,全都好吃极了。”骆菲埋头猛吃,根本没功夫抬眼看路佟。
骆佟好笑的看着骆菲面前的泥金小碟,预挟起来放的菜都堆得半天高了。“拜托你吃相好看些,这般狼吞虎咽,不知情的还以为宁远侯府没给你饭吃哩。”
张令霞笑道:“不打紧,反正都订亲了,不怕嫁不出去,你就只管吃吧!”
骆菲想到什么似的猛一抬头。“佟儿,太后娘娘那边的菜色也与咱们这边相同吗?”
骆佟失笑。“若不相同你想如何啊?过去挟些来吃吗?”
骆菲耸了耸肩,看向水榭那边。“说说而已,我看她们都不怎么动筷啊,宁妃娘娘也只吃了那么几口,就这样收走未免可惜……”
张令霞笑吟吟地打趣道:“宁妃娘娘向来胃口小,恐怕一日三餐加起来没有弟妹你一餐吃得多。”
骆佟看着安安静静的宁妃,这个文弱的女人承受得了接下来的风云变幻吗?
陪伴太后出宫是宁妃今日的任务,是思璘所安排的,睿王并不知情,因为思璘直接去说服了宁妃。
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这个道理她懂,她明白睿王的帝王之路,他的母妃所扮演的角色很重要,必须有相当的身分地位,才能助睿王一臂之力,也才能让朝中老臣接受睿王以庶出的身分被册封为太子。
她明白,这些道理她都明白,但就是有些担心,万一安排好的杀手没刺对部位怎么办?
万一太后也受了伤怎么办?更或者,忙中有乱、乱中出错,太后有个三长两短,那又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太后若有万一,宁妃就会从计划中的护驾有功变成护驾不力,两者之间天差地远,皇上震怒之下,赐死宁妃也有可能。
她想问,宁妃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看似弱不禁风却有这等勇气。
这个女人明知道自己即将要身受重伤,但为了儿子的前程,还是勇敢的接受了任务,她甚至还对思璘说,若被发现事有蹊跷,她会咬舌自尽,绝不连累任何一个人。
她打从心里动容,也羡慕睿王有此慈母。
思璘说杀手会有分寸,会让宁妃看似重伤,但都不是伤在紧要处,而太医也是他们的人,自然会制造宁妃命在旦夕的假象。
总之,思璘都安排好了,已做了万全的准备,这一役,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为他们祈祷……
“妹妹,你再这般魂不守舍的盯着宁妃娘娘看,怕是要叫人起疑了。”张令霞忽然附耳过来说道。
骆佟回过神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失态了。
裕亲王府是睿王人马,此次暗中寻找江湖高手扮成金人来对太后行凶的便是张令霞的夫婿——裕亲王的嫡长孙孟剑伦。
另外,张令昕的任务就简单多了,他平时就跟宫里的公主们嘻嘻哈哈的,这回他负责给公主们洗脑,直说不管是皇后或者哪个妃子陪太后到臣子家里做客都有失身分,因此,典贵妃不惜自摔一跤也不肯陪太后同来,差事才可能落在宁妃身上。
既然连张令霞那么聪明的人都同意让孟剑伦也掺和到此事来,那么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姊姊,今夜会过去吧?”她瞬也不瞬的看着张令霞。
今日也是谈云东选定的太子发动宫变之夜,现在是表面一派平静,背地里暗潮汹涌,太子党的人马都来这里祝寿了,皇上又怎么想得到他们会在入夜之后潜入宫里挟持皇上,逼他退位。
思璘已经改变大周朝的历史了,在他前生,谈云东从支持太子转而支持睿王,之后在官场上一帆风顺,平步青云,受人推崇,直到临终都稳坐敬国公这个位置,且成为大周朝的三代重臣,无人知晓他的真面目是个为了一己之私,便能对发妻下毒手的禽兽。
如今,在她刻意误导谈思湛之下,谈云东从支持太子转而支持二皇子,已经错了一步。
等到明日太阳升起,他发现他安排的二皇子没有去救驾,救驾的竟是睿王,到时不知会有多震惊。
而二皇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只凭一封密函就相信宫变救驾的计划有变,相信信中所言,谈云东要与他商讨细节而单独到城外的飞马林等候,等他发现不对劲时,他就会自然而然地在林中“迷路”了,这一迷路,怕是要迷到大事抵定才会狼狈的回来……
“一定会过去。”张令霞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仔细的看了看她的面色道:“我看妹妹近日的面色极差,有没有找大夫看过?”
骆佟一愣,才道:“是觉得倦了些,早晚都觉得有些烦闷,想着兴许是操办寿宴之事太劳心劳力了才会如此。”
她以为没什么,没想到张令霞却看了出来。
张令霞拍拍她的手,嘴角绽了一抹笑。“明日找个大夫看看,小病是福,也或许,有你意想不到的结果。”
翌日,整个京城喧腾得沸沸扬扬。
大街小巷议论纷纷,百姓们交头接耳,谈论的都是同样的两件大事。
据说,昨日太后在敬国公府做客返回皇宫的途中遇袭,太后受到惊吓昏了过去,但毫发无伤,而宁妃为了保护太后,以身挡剑,身受重伤,至今昏迷未醒,她心口烫但四肢冰冷,怕是活不过几日了。
据说,昨儿深夜,太子率领原该保护皇城安危的巡守营发动了宫变,幸得当时人在宫里守候宁妃醒来的睿王救驾,皇上这才有惊无险,而随后赶来的羽林军则拿下了太子等人,此时主要嫌犯均在天牢候审。
骆佟起身之后,寸心便忙不迭地把这两件大事一股脑的告诉她,虽然听罢之后,她面上未显山露水,但内心着实松了一口气。
事情成了。
宁妃“重伤”,而太子入狱……
“大女乃女乃没听见奴婢的话吗?太子叛乱啊,叛乱可是死罪——”寸心没看到主子吓一大跳,实在失望。
“我又没聋,自然是听见了。”骆佟淡淡地截了寸心的话,只问道:“大爷何时出门的?”
昨夜是个至关紧要的关键,她以为她会彻夜难眠,没想到她睡得很好,还一夜无梦,连谈思璘何时回房、何时出门都不知道。
兴许真是操办寿宴把她累坏了,她原还想着要等谈思璘回房,跟他说几句话,问问他是否真有十足把握,可不知怎么搞的,头一沾到枕头,周公就来把她接走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竟那么困乏。
“天未亮宫里就来了信息要大爷进宫,老爷和二爷也同时进宫了。”
骆佟想到了和太后情谊匪浅的安老太君。“老太君呢?”
寸心道:“当然是心急如焚了,毕竟太后娘娘是来咱们府里做客才会出事的,可宫里正乱着,老太君也不好此时进宫去。”
骆佟知道没有自己可做的,唯一能做的只有等消息。
一整日,她都安分守己的待在明秀轩里,这是思璘事前就叮嘱的。
一来,大事尚未抵定之前,一切仍有变量,他们全部都是相关人员,不能保证绝对能撇得一干二净,以静制动才是上策。
二来,废太子是大事,此时是非常时期,一直以来拥护太子的太子党不会眼睁睁看着心血毁于一理,一定会面圣求情,或者彻查宫变始末,因此有好长一段时间,京城会很乱,她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他真是太了解她了,这种时候,她是多么的想去找张令霞啊!虽然不能做什么,两个知道内情的人说说话也好。
可如今思璘都特别交代了,且情况也未明,她只能胡思乱想和干着急,着急不知道宁妃月兑险了没有?不知道太子认罪了没有?不知道二皇子吃了这个大闷亏可发现了什么?
到了晚上,终于有消息传来——
皇上当机立断,在太子伏首认罪后下诏书废了太子,同时查到皇后正是内应,震怒之下也废了皇后,打入冷宫。
“宁妃呢?”她急问寸心。
“还没醒呢!”寸心道:“倒是睿王妃受到刺激,提早临盆了,已顺利产下小世子,母子均安。”
杨越出生了啊,骆佟想着自己还没做娘,倒先做干娘了,也不知道小家伙长得如何?白胖可爱否?
这一日,不只京城里草木皆兵,各府各院皆同,安老太君心烦,免了各人问安,晚上便各自用膳了。
骆佟没胃口,可不吃居然有恶心想吐之感,只好勉强喝了半碗粥,入了夜,她还在等谈思璘回来,院子里却闹腾起来。
“您不能进去啊!”
她在屋里同时听到飘雨、踏雪和几个婆子急着阻挡什么的声音。
她蹙眉。“都这么晚了,在闹什么?!”
寸心忙道:“奴婢去瞧瞧!”
寸心飞奔出去很快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大女乃女乃……二爷……二爷闹着要见您,一副要……要破门而入的样子……有些……可怕……”
骆佟听了一凛,不由得站了起来。
他竟然找来了?
可笑!他当真是胆大妄为!
她知道他来做什么,定是来向她讨个说法,甚至要她为他错误的决定负责。
看来他是豁出去了,想同归于尽,才会不管不顾的找来,也不怕鲁莽的举动会招人怀疑,他这是不当自己是谈家二爷就是了……
她面容如冰,领着寸心出去,月色下,映入眼帘的是立在院子里的谈思湛,他一脸的杀气腾腾,表情阴冷。
见了她,飘雪急道:“大女乃女乃,二爷很不对劲,应是中邪了,您快回屋里去,奴婢让人去请老太君和太太来……”
骆佟淡淡地道:“二爷来者是客,把客人请到花厅里奉茶,你们几个在门口守着,不许入内打扰,也不许去通知老太君和太太,这是我的命令,明白了吗?”
飘雪犹豫道:“可是……”
骆佟瞬也不瞬的看着谈思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道:“不打紧,在咱们自己府里,自己的院子里,想来二爷也不至于会对我如何,都说长嫂如母,我毕竟是二爷的嫂子,总不能小气,一杯茶都不请二爷喝吧?”
谈思湛火气仍盛,但也恢复了些理智,他死死看着骆佟,阴阳怪气地说:“那么就叨扰嫂子一杯茶了。”
人进了花厅,也上了茶,丫鬟们带上门在外头守着,骆佟的神情无比淡定。
“什么事?说完快滚,我没闲功夫与你瞎耗。”
“滚?你说滚?”谈思湛不能忍受的瞪视着她。
他至今仍不能接受她对他说话既没与他客气,也没半点身为女子应有的轻声细语,每每语气都恶劣得好像他是一只臭虫。
他真的很渴望她还像从前那般对他小意温柔的说话,很怀念她对他百依百顺的时候……
“就是滚没错,你没听错。”骆佟冷冷的看着他。“我叫你废话说完快滚,再看着你,我怕自己会被你德心到。”
“想必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来吧?”谈思湛眼里饱含怒色,指控道:“你骗了我!”
“是啊,我骗了你。”骆佟完全不加以否认,她面不改色地道:“那又如何?你不也骗过我吗?你对我的誓言不也一件都未曾实现吗?现在扯平了,你可以滚了,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张利欲熏心的脸,我怕我会吐!”
“这两件事如何能相提并论?”他越想越不甘心,激动得咆哮,“我唾手可得的名利、地位,在一瞬间成了泡影,若不是我信了你的话,又怎会落到今日两头空的境地?”
骆佟平静地接话,“既然都两头空了,你的美梦也该醒了,就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吧!不要再想着害人了。”
“不公平!”谈思湛槌胸顿足的嚷了起来。“为什么你记得前生之事,而我,除了与你有关的事之外,其余皆不记得,这到底是为什么?”
“想知道吗?”骆佟嘴角噙了丝冷笑。“是我,是我拜托老天爷的,临死前我满月复怨恨,咬破手指写了血书,我要你转世投胎之后只记得我,其余的都不记得。”
谈思湛吃了一惊。“你说……血书?”
骆佟嗤之以鼻道:“那时我恨极了你,更感叹自身飘零,才会写那样愚不可及的话,没想到如今却帮到了思璘,也让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认为自己都是对的,自以为胜券在握,自以为已拥有天下……”
他不可思议的瞪着她,一脸愤愤。“名希,你竟然临死还写血书来诅咒我?”
他万万没想到她前生留下了血书才死,对他的恨怨有多浓烈可想而知。
他只是没有信守承诺迎娶她而去入赘刘尚书家罢了,他的罪就该万死吗?不过是人各有志,值得她写血书咒他吗?笑话!她该怪她自己出身下贱,低下得让他无法堂堂正正迎娶,谁让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然他会不守承诺吗?
“当我做为骆佟醒来之后,也很后悔我做了这件事。”她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因为我根本不想再看到你,不想你记得我,不想你跟我有任何瓜葛,偏偏天不从人愿,竟与你这渣滓做了一家人,咱们的孽缘还真是不浅,不过幸好这孽缘很快就要终止了,日后也不必再见你这个人!”
他听了胸中一阵翻滚,皱眉哼了声。“你们以为如此一来,谈云东与我就没戏唱了吗?虽然太子发动宫变是我们一手推进,但我们没有笨得留下任何证据,太子即便咬出我们,也拿不出证据来,大理寺可不会凭太子之言就捉拿谈东云这个两朝重臣和我这个堂堂右丞,凡事得讲求证据的,不是吗?”
“你若自认还有戏唱,那也是你的事。”骆佟冷笑。“虽然太子拿不出证据,但他若指证历历,皇上就不会对你们父子起疑?一旦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还能信任,还能重用吗?而你们的所做所为,睿王全都知道,之后他若能上位,还会重用你们吗?在他心中,你们就是永远无法效忠一主的墙头草罢了。”
谈思湛脸色一变。“名希!皇上究竟会立谁为太子?难道真的是睿王?”
太子已被打入天牢,皇后也被废了后位,二皇子又失了先机,睿王救驾有功,先前皇上认为他只是通晓文治,如今知道他也谙武事,肯定好感加倍,加之宁妃舍身救太后,如今皇上对睿王的看法已经大大不同,最后胜出的人真会是睿王吗?
骆佟轻扬唇角。“是何人都与你无关,总之,大周朝的历史之中,没有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