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的骑士 第十三章
第七章
她爱死他的外套了。
羊毛外套提供隐私,让他们在城堡各处,随时都可以相拥热吻,不用担心旁人的目光,更不用担心监视器。
他总是用宠溺的眼神,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彷佛怎么也看不腻。粗糙的大掌也流连不去,有时勾起一绺垂落的发,仔细为她塞回耳后;有时轻抚她双颊的弧度;有时碰触她的指尖。
外套里的温度,每次都随着两人的喘息,愈来愈暖热,他会在黑暗中吻过她光洁的额、颤抖的嘴角、敏感的颈部,薄唇轻贴在那里,感受她加快的脉搏,懒懒以舌尖贴抚。
所有**在衣衫外的肌肤,都被他吻遍,甜蜜的火焰被引燃,烧焚得她只能娇娇吟哦,双手探进他的衣衫里,盲目的模索着,用指尖记忆他肌肤的粗糙与平滑。
好几次,都是他用尽自制,才阻止情况失控。
但她羞怯却又迷恋,不知底线在哪里,润红舌尖跟他纠缠,不舍他的离去,模糊娇嚷要更多更多,直到亲吻得几乎窒息,才软软趴在他胸膛上喘息。
外套的遮蔽,只能提供一时片刻,而他们之间的强烈电流,已经随时都要擦枪走火。
碍于承诺在先,修复皇冠的工作不能搁下,况且她已经完成笔记,就要动用针线开始修复,这时候更不能分心。
呃,对啦对啦,她最不该的就是在此时偷尝禁果!
她宝贵的贞洁,应该在受祝福的婚床上,献给合法的丈夫。但是,她从身体到心灵,都已经认定他。
他以热吻就撼动她的世界,让她痴迷不已,要不是他的“抵抗”,好几次她都差点要把他剥光,彻底吮尝他肌肤的味道。
湘悦独自躺在大床上,深深叹出一口气,指尖仍刺痒着,手心还残留他的体温。她多么懊悔,刚刚没有留住他,那男人坚强的自制像铜墙铁壁,明明她已经感受到,他的男性那么硬、那么烫,他却还是可以毅然喊停,艰难但坚决的离去,留下她孤枕难眠。
她闭上双眼,尝试着入睡,瞌睡虫却迟迟不来报到。
所以,当房门外传来声响时,她立刻坐起身来。
“丁小姐!”陌生的嗓音以俄语叫唤,敲门的节奏急切。“杨先生受伤了!”门外的人说道。
惊骇的情绪,让她一时无法动弹。
“哪位杨先生?”兄弟两人不论是哪个受伤,都是最糟糕的事,但她心有所属,最担心的还是仁国。
“跟您一起溜冰的那位。”
担忧淹没理智,她想也不想的跳下床,三步并做两步的奔到房门口,用颤抖的手开门,焦急的追问:“他不是刚刚才离开吗?为什么会受伤——”
娇小的身躯蓦地僵住。
一把手枪直指着她的头部,枪管上装着灭音器。持枪的男人有些眼熟,是凯瑟琳安排的护卫之一,而轮值在门口的另一名护卫,已经倒卧在地,浓稠的血从双眼之间的枪孔流出。
“安静。”持枪的男人脸上溅了血,另一手半拖半拉的扯住她,直直朝昏暗处快奔。
尖叫噎在喉间,她试图挣扎,想要争取时间,男人却再次把枪抵在她头上,一脸凶狠的低斥。
“你再乱动试试看!”
湘悦不敢再反抗,双眸惊慌的捜寻,凌乱的长发披散在睡衣外,因为那把枪,她即使被扯得再痛,也不敢喊出声,怕会激怒对方。
倏地,持枪的男人停下脚步,转头往后查看。
昏暗的廊道里,两个高大的身影宛如鬼魅,飞快逼近,原本迷人的俊脸,因愤怒而变得狰狞可怕,全身都是迫人的杀气。
“仁国!”一时间,忘了恶人的警告,她惊慌高喊,努力发出警告。“小心,他有枪!”
示警没有让他放慢速度,高大的身躯逼得太近,因为看见她被绑架者狠扯长发,疼痛的低叫出声,黑眸陡然绽光,如要择人而噬的猛兽。
他的大掌探来,几乎就要触碰到她。
持枪恶徒却撤手一甩,硬生生将她推向石墙,大手无奈扑空,只触及睡衣的一角,枪口却已经直指他的额间。
湘悦见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用尽全身力气猛撞,撞得持枪恶徒重心不稳,俄语咒骂伴随消音后的枪声响起,因为她那一撞,惊险错过目标。
紊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五、六个黑衣人出现,来者却不是援军,而是恶徒的同党,不由分说的围攻阻挡在后的杨忠国,骨骼与肌肉撞击的闷响,回荡在廊道里,凭借凌厉身手,暂时防守无虞。
挟持她的男人抓着她又往前跑,堪堪闪过子弹的仁国瞠目欲裂的啦哮追上前去,一把抓住那男人的肩头。
“放开她!”
先前他离开她房间不久,才刚踏进卧房,就看见大哥神情凝重的紧盯萤幕,兄弟两人只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察觉情况有异,匆匆赶到她的房间,却赫然发现房内空无一人,门口只剩死去的护卫。
事发之前肯定有预兆,身为她的贴身保镖,不论再细微的预兆,他都应该察觉。他被对她的情感、蒙蔽,才会粗心大意让她被挟持。
他不能原谅自己。他必须救回她,他必须。
愤怒的红雾弥漫双眼,对方回身抬脚踹来,他闪过那一脚,挥出右拳,那卑鄙的家伙却将湘悦拉到眼前挡着,他不得不连忙收手,却因此没闪过一记踢击。
那一脚狠狠踹上他的腰侧,他及时抬手挡住,却仍被踢得位移。
仁国再次抢攻,同样的情况却一再上演,他每次出手,都碍于被当成盾牌的她,几次都惊险的差点伤及柔弱的她;因为有她在,他不敢使用武器,怕因此错手反而伤了她。
自责与焦急,让他濒临失控。为了救回她,他罔顾一切,甚至不在乎自身安危,再度在她被拉着往前跑时,冒险追了上来。
再一次,枪口瞄准了他的额间。
迫切的危机,却也是转机,他迎上前去,缩短两者距离。
“不要!”
湘悦惊呼出声,想要再次阻止,可这一次,那男人早已有所准备,牢牢的将她抓压在墙上,不让她搞鬼。
看着仁国再次冲上来,她惊慌不已,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男人扣下扳机。
在枪响之前,忠国突围赶到,但子弹已经击发出去,她恐惧不已的看着兄弟二人,在那声枪响之后同时倒下。
不——
眼泪夺眶而出,流下她的双颊,她胡乱的伸手,想要靠近他,却被挟持她的男人强行拖拉离开,即便被拖过了转角,她脑子里仍不断浮现房门口那具额间冒血的尸体,还有刚刚他和忠国一起倒地的模样。
开枪的凶手扯着哭泣不已的湘悦,来到廊道的末端,用枪柄敲了敲蒙尘的木门。陈旧的木门从外打开,接应的人跟车,早已等在门外。
风吹冷泪水,也吹冷她的全身。
她亲眼看见,那一枪射向仁国的头部。任谁被射穿头部,幸存机会都微乎其微,再者,如果他不是重伤,甚至死去,就绝对会追上来。
他没有。
身后的走道,空无一人。
歹徒们迅速将她捆绑上车,交谈时用词简单扼要,以往她总会特别留心,用来判断自身安危,但是这一次,她彻底失魂落魄,像个布女圭女圭般任凭这群人摆布。
因为,她的心在他倒下时,已同时碎裂。
子弹袭来。
杨忠国见三弟不怕死的勇往直前,咒骂一声,飞快冲上前去,在最后一秒,伸出双手,及时将他扑倒。
身后那些黑衣人再次涌上,瞬间枪声大作,两人分别滚至两侧房门,闪躲满天乱飞的子弹。
忠国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闪光弹,仁国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两人对看一眼,觑了个空,将闪光弹一上一下的往后抛了出去,然后火速闭上双眼。
闪光弹霍地爆开,冒出浓烟,敌人出声吆喝,枪响因此平息,因为看不清楚,怕伤到自己人。
敌人还在吆喝,两人已几乎在同时,闪电般冲了出去。
因为是兄弟,默契良好,更加合作无间,加上之前早有演练,一左一右,将因强光目盲的敌人迅速打倒在地。
黑衣人惊慌之中,又扣扳机,忠国却比敌人更快,仁国更是眼也不眨招招狠厉、拳拳到肉,务求用最快速度搞定这票王八蛋。
解决掉最后一个黑衣人后,仁国的嘴里爆出一连串的脏话,内容精彩流畅充满创意,让忠国都不禁挑眉,讶异内敛温文的弟弟,是从哪里学来这一大串,连他这个嘴巴最不干净,曾经被老爸惩罚用洗衣粉洗嘴的兄长,听得都肃然起敬的咒骂。
只是下一秒,火山爆发似的怒气,就朝他袭来。
仁国冲过来,揪紧他的前襟,用质问杀父仇人的凶狠语气,气势汹汹的大吼:“为什么要阻止我?”要不是被大哥扑倒,他就能追出去,绝对不会让她被不知名的人带走。
忠国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的做出夸张笑容。“喔,你太客气了,不用谢,我很高兴能救你一命!”他从袖口抽出护手钢板,上头嵌着一颗子弹。
“看清楚,这颗子弹差点就要射穿你的脑袋!对方有枪啊,你赤手空拳只能白白送死!”
那个护手钢板,让慢半拍的理智回到脑中,仁国深吸一口气,知道大哥说的没错。只是他太过焦急,脑细胞暂时当机,连危险都忘却,一心一意只想救她。
“抱歉。”他有些尴尬的和兄长道歉:“我只是……”
“算了,我知道。”忠国摆摆手,没和他计较,只道“先把她救回来比较重要。”
仁国点头,沉声道:“她被带离城堡的范围之后,干扰器就失效,我们可以靠她身上的GPS,追踪那些人把她带到哪里去。”
对那些养育她的人们来说,她是珍贵的资产,当她幼年时遭遇绑架获救后,身上就被植入GPS定位器,之后接连几次被绑架,才能依循讯号被安然救出。
但是,杨家在城堡里设下的干扰器,却能让0PS的信号失效,才能将她隐藏到现在。干扰器的范围也被精准校对过,恰好覆盖城堡与四周半公里,再远就会失效。
她被带走至少五分钟了,他们已经失了先机,现在光靠肉眼不可能追得上,但只要一出干扰器范围,他们就能用GPS定位她的位置。
“很好,你去换装备,我去拿追踪设备,我们车库集合。”忠国说。
闻言,仁国转身匆匆赶回卧房,用最快的速度,换上雪地行动的装备。
穿月兑衣衫的时候,他的视线与镜子里的自己交会,发现镜中人的脸色煞白。他深吸一口气,用强大的意志,压抑奔腾的怒气,重新找回冷静,双手渐渐不再颤抖。
杨家从事保全行业多年,遇过的惊险状况数都数不清,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累积出极佳的口碑,靠的从来都不是运气,而是充足的准备。
这类的情形,他跟家人预演过无数次。
虽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但是,时间分秒必争,他必须恢复镇定,相信自己、相信家人。
他背起一份装备,手里抟着另一份,下楼来到车库,看见大哥已经穿着妥当,站在雪上摩托车旁,低头看着手上的透明屏幕。
蛋幕上的小小绿色光点,一闪又一闪,逐渐往西移动。
仁国将一份装备丢给大哥,大步跨上另一辆雪上摩托车,戴上安全帽后,雪镜上浮现地形图,以及闪烁的绿色光点。戴着防寒手套的大手旋转油门,雪上摩托车宛如飞箭般冲入雪中。
雪地上加装雪炼的车痕,已经渐渐看不见,但雪镜上浮现的地形图,让他不需依靠车痕,也能追踪她的下落。
眼前荒芜的雪原,就是广袤无边的西伯利亚,除了车辆之外,必须另有交通工具接应,才能将她带离这里。附近太过荒凉,几乎没有遮蔽物,而交通工具必须距离得够近,却又不能让他们察觉。
“你总算稍微恢复正常了。”耳机通讯器里,响起忠国的声音。他换妥防寒装备后,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追来。
“没有。”藏在安全帽下的薄唇,紧抿得只剩一条线。“等我逮到那些家伙,他们会希望自己从未出生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