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错乞儿来侍寝 第三章
第二章
夜半三更正是世人熟睡之时,然而凛王的卧房却依旧灯火通明,镶着象牙虎雕的房门也没关上,只见几个奴仆进去又出来,熟练地把一个昏睡的女子抬上门外备着的软轿,不消多时,抬轿的一行人就走远了。
这时候,守在门口的青衣男子才转身回到房内,轻巧地将房门给带上,把房间里的动静遮掩得牢牢实实。
“王爷,我实在想不透啊!那蛊毒不是三日发作一次?您做啥天天召那妖女侍寝?万一又中了什么邪术怎么办?”说话的是长年跟着赫连耀出生入死的北渊大将军图强。
他现在月兑下戎服,换上一身墨绿素衣,可惯用的金锤还是不离身,正静静躺在他脚边。
对于图强的提问,半卧在软榻上一脸慵懒的赫连耀还没开口,同样是跟着他征战无数沙场的北渊二将军胡戈就忙不迭替他回答。
“当然是制造妖女得宠的假象呗!你没看那吕尚书最近走路有风的样子,八成以为自己送进来的棋子发挥了作用,等着王爷给他好处呢!”胡戈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现在朝廷内外都盛传凛王最近深深迷恋上新进府的蓝眼美人,迷恋到日日传她侍寝的程度,说是为之倾倒也不为过。
这情况要是发生在其他王公贵族身上,自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不过这回的主角可是凛王。
要知道,凛王不只位高权重,容貌更是俊美无俦,北渊国上上下下有多少女人倾心于他呀!可惜他始终没有钟情的女子,今年都快三十了也依然是孤家寡人一个。尽管他从未拒绝文武百官送给他消遣的美女,几年下来凛王后院也都快比上皇宫的三宫六院了,但他却从来不恋栈任何美色,就算是去年进府的太尉千金赵霜霜,有着号称倾国的美貌也仅仅得到他两次的宠幸。
所以说,像宝姑娘这般一连数日都能爬上凛王床榻的女子根本是绝无仅有,自然引发不少揣测,想当然耳,把她送进来的吕尚书就成了第一大功臣了。
“我看他每天都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殊不知自己就要大祸临头!这要是让我逮到他勾结妖女谋害王爷的证据,我立马带人抄了他全家!”胡戈激动得龇牙咧嘴。
“就是!就是!我也去!把那些王八都给搥烂!”图强立刻附和,拳头激动地搥桌,脸上那圈胡子也随之颤动,让他看起来就像只张牙舞爪的狮子。
“图大将军,您再继续这么搥下去,先烂的怕会是咱王府里的桌子。”一直立于门边的青衣男子不冷不热地说道。
“就说你常聿这人小鼻子小眼睛还不承认!不过就是张桌子,搥烂了本将军赔你一张不就好了?”狮子张牙舞爪的对象这会儿换成了青衣男子,两人显然互看不顺眼。
“那可不成。那张桌子是外藩进贡的珍品,你上哪买一模一样的?还有,你没听那些人怎么说本王不把皇上放在眼底?这要是被他们知道皇上御赐的桌子在我凛王府被人给随便劈了,本王背上的黑锅还得换多大一顶?”
这会儿原本闭眼假寐的赫连耀半睁开眼,终于出声,不过这番话说得像是他多怕招人误解,可他的声音表情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赫连耀,从来没怕过任何人。
“那些造谣生事的浑球,早晚老子撕了他们的嘴巴!”图强撇撇嘴,口气依然激动,但倒是没再搥桌子了。
赫连耀继续闭眼假寐,稍后薄唇轻启,唤的是自家总管。
“聿?”
青衣男子立刻上前一步,必恭必敬地答道:“王爷,根据探子回报,那吕尚书一干人等确实毫
不知情,就连那些跟她朝夕相处多年的青楼女子也不知道她会施展这种蛊术,只知道她在入府前就倾心于王爷。目前看来极有可能是她私自修练这种妖术,找到机会便用在王爷身上。”
赫连耀听完只是沉吟一声,不像图强跟胡戈一脸佩服地看着常聿。
能不佩服吗?王爷明明才喊了一声,他就能心领神会,回答得鉅细靡遗。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凛王有这种默契的人,全北渊怕是只有常聿一个!
难怪他会成为赫连耀最仰仗的心月复,也是赫连耀搬出皇城之后,唯一带出来的人。像图强这样的大将军老是耐着性子,由一个小小的王府总管对自己出言不逊,就是因为心里对常聿其实相当敬重,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常聿陪着凛王从宫里到宫外,一起出生入死的次数并不亚于他们这些驰骋沙场的兵将。
“可这下怎么办啊?那妖女会愿意解开这古怪的情蛊吗?”胡戈眉头深锁。
虽然图强跟胡戈都巴不得有证据,好去将宝姑娘那妖女以及送她进府的吕尚书抄家灭族,可常聿的消息向来可靠,既然他说吕尚书跟妖女妖术没关系,那就是没关系。
“她说她愿意解,只不过她上次撞墙伤势过重,忘了怎么解。”这样说着的赫连耀神情一派轻松,好像情蛊解不解得掉根本不关他的事。
“听她在放屁!我看这分明就是她想继续用这妖术独占王爷的借口!”图强差点又要拍桌,不过铁拳很快在常聿的冷眼下缩了回去。
“就是!就是!”胡戈点头如捣蒜。
“无所谓,本王就看她能忍到何时,顺便也让别人看看我赫连耀对女人也不是那么不屑一顾。”赫连耀轻轻一笑,俊美的面容浮现令人不寒而栗的残酷。
虽然那女人每晚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坚持自己撞坏了脑袋,把一切忘光了,似乎不像在说谎,不过他曾经着了她的道,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她?
反正他不管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在这蛊毒从他身上彻底拔除之前,他都会让她知道算计他赫连耀,必须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忍受不了就想撞墙寻死?那他偏偏要让她生不如死!
“我就说嘛,王爷连日宠幸那妖女,肯定是想趁机布局摆那群老狐狸一道,而且这样一来,顺便把那个妖女整得死去活来,王爷也不必再受蛊毒发作之苦。简直一举多得,不愧是王爷!”胡戈骄傲地竖起大拇指。
“可是总不能让王爷身上带着情蛊一辈子吧?这样王爷可真一辈子都要跟那妖女绑在一起了啊!不如咱们对那妖女来个屈打成招,虐她个痛痛快快!老子就不相信从她嘴里问不出解蛊的方法!”图强扯着嗓门提议道。
“敢问图将军,您想怎么虐法?”常聿先抛一句话,然后自问自答:“是要拿刀断她筋骨,砍得她缺胳膊断腿好?或者行那后宫里的小把戏,给她剥皮拔指甲更舒心?还是说,将她千刀万剐最让您觉得痛快?”
“呃,这……这我没想过啊!”图强搔搔头。他哪懂那些虐待人的招数,通常他都是一锤挥过
去就把人给弄死啦!
彷佛知道图强在想什么,常聿冷冷接话:“恕常某直言,您要是一个不小心把她弄死了,日后王爷蛊毒发作,就万事拜托了。”
常聿这意思不就是要图强这个大男人到时候负责给王爷“灭火”?
后知后觉的图强脸皮立刻涨得通红,一旁的胡戈早就笑得人仰马翻。
“你你你胡说什么?!”图强气得舌头都打结了。
“喔,差点忘了。就算图将军您对王爷有这份心,恐怕也是没用的。因为我想那蛊毒只有下蛊人才能解,您就别在此费心了。”常聿凉凉接口,说得好似图强对赫连耀真的别有用心。
“你!”图强一手抄起金锤,站起来就要冲过去找常聿算帐。
“好了。”赫连耀不愠不火的嗓音又将图强给压回位子上。
“聿,如何?”这个问句自然又是让房里两个将军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不过他们知道常聿一会儿就会说得清清楚楚了。
果真,常聿又一次走上前,俊秀的脸庞这回透着淡淡的笑意。
“王爷,我们派到北渊各地的探子都传回了消息,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唯有北渊边境的月亮山上那些月苗族人懂得施展那种奇术,他们擅长培养多种蛊毒,而情蛊更是只有月苗女子的血气才能养
成,最奇特也最是难解。”
“原来妖女是月苗人,那可怎么办?”图强跟胡戈急了。
赫连耀倒是悠悠哉哉开口,说:“难解便是有解。”
听到他这么一说,两个将军这才恍然大悟。
“王爷英明。”常聿接话,然后接着说:“原本月苗族人不会将这种奇术说与外人知晓,不过月苗人认为王爷在前年一举击溃月亮山另一头的泽宛,使得泽宛终于臣服于我北渊,月亮山才不再成为两国交战的牺牲品,等于间接还给了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所以他们在听闻王爷的情况之后,非常乐意帮王爷解开情蛊,现在探子也已经把解药方法传回来了。”
“那太好啦!”两个将军喜出望外。
“只是——”常聿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两个将军这会儿神情紧张得像是快把心肝都给吐出来了。
原本闭着眼睛的赫连耀也缓缓睁开眼,等着常聿的解释,不过这回常聿没再讲话,而是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交到赫连耀手中。
赫连耀垂着眼轻轻扫过上头的字迹,没说什么就把纸条递给了在一旁心急如焚的两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