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儿露医手 第十五章
第七章
“雪姨娘,二爷来了。”
听见丫鬟的通报,秦咏雪高兴的连忙起身到门前相迎,娇艳的脸庞露出得体的笑容,福身道。“咏雪见过二爷。”
“不用多礼了。”盛明封清俊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冷峻的神色,暗自打量了秦咏雪几眼。
她自进门一向表现得落落大方,知书达礼,温婉可人,闲暇时还能陪他谈诗论道,颇得他欢心,可他已从青眉那里得知她为了争宠,明里暗里没少给兰悦使绊子,甚至狠心得让自己流产来陷害兰悦。
眼下虽看在她有身孕的分上没即刻责罚她,但她这般心性,待她把孩子生下来后,他没打算再让她留在府里,既然当初她逼得兰悦不得不避去家庙,那就罚她在家庙忏悔十年好了。
“你今日是不是去见过兰悦了?”坐下后,他质问。
“是,一听说姊姊醒了,我便过去探望她,可姊姊似是还在生我的气,没多久就把我赶出来了。”她话里隐约流露一抹委屈。
若是以往听了这话,他必会以为是兰悦欺负了她,如今已了解兰悦的性子,再仔细一听,就能听出这是秦咏雪有意为之,想令人以为她受了欺负。
他沉下脸,冷着嗓告诫她,“往后你没事就少去吵她,她身子不好,禁不得吵。”
见他没如往常那般护着她,话语反倒透着责怪之意,秦咏雪微讶,但她很快掩去脸上的神色,温驯的应了声,“是,往后我会少去打扰姊姊。对了,姊姊住的院子莫总管已命人整理好,如今已是一尘不染,可以让姊姊搬回去住了。”
“她现下在我那里住得好好的,用不着再搬来搬去。”这话表明了日后他将与胡兰悦同寝同食。
秦咏雪闻言脸色霎时一变,下一瞬,他却突然握住她的手。
“你如今有身孕,该当心点,在屋里多休息,别再到处走动。”他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佯作不经意的搭在她的脉上,一边吩咐她,一边暗自查探她的脉象,先前兰悦刻意提到脉象的事,多半是与此有关。
听见他饱含关怀的话,又见他亲昵的握着她的手不放,秦咏雪欣喜的应了声,“多谢二爷的关心,咏雪这次一定会特别留意身子,让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世。”
上次怀孕,她月复中的胎儿未足三月就流掉了,她遂嫁祸给胡兰悦,一来可隐猫真相,二来可让胡兰悦被婆婆和丈夫斥责,但这回她不会再故技重施,她已安排好了一切,届时她会给盛家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儿子。
探完脉,盛明封放开她的手,神色震怒的吩咐屋里的丫鬟,“去给我把替雪姨娘看诊的大夫找来!”
秦咏雪吃了一惊,“二爷,怎么突然要找大夫?”
他脸色铁青,“因为我想知道,究竟是哪个庸医说你怀孕了!”他先前虽然只诊过一次喜脉,但喜脉的脉象极好认,她的脉象压根就不是喜脉。
兰悦先前定是借机探过她的脉,察觉了这事,才会拿话激他过来找秦咏雪,目的便是为了让他亲自发现真相。
他万万没有想到秦咏雪居然如此大胆,明明没有怀胎,竟敢欺骗他和盛家上下。
秦咏雪心中一惊,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怀疑起她怀孕一事,面上仍努力维持着镇定。
“二爷这是在怀疑咏雪吗?我是真的有了身孕,没有骗您,您是不是听了什么人的话,所以才怀疑咏雪?”她眼眶泛红、声音哽咽道,“给咏雪十个胆子,咏雪也不敢欺骗您啊,求您不要信了别人的挑拨!”
盛明封对她那柔弱可怜的模样视若无睹,见她房里的下人竟没一个出去找大夫,他大怒,“你们这些丫鬟婆子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再不将那个大夫给我找来,所有人都撵出府去!”
见他撂下重话,下人们吓得不敢再有所迟疑,其中一个丫鬟连忙跑出去请大夫,盛明封吩咐自己的随从也跟着她一块去,并不许她多言。
见他这般,秦咏雪再也镇定不了,惊骇得脸色发白,却仍按捺着住心头的惊涛骇浪,哭得更加哀柔幽怨,“二爷,您这是要逼咏雪以死来证明自个儿的清白吗?”见他仍是无动于衷,她把心一横,说出更加决绝的话来,“好,咏雪这就一死以证清白!”话落,她便从针线盒中翻找出一把剪刀,朝着自个儿的心口要束下去。
她的贴身丫鬟雁儿着急的拦住她,“雪姨娘,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啊,您不顾惜自个儿,也要顾着月复中的孩子啊,您若是死了,孩子该怎么办?”她是秦咏雪的心月复,自然明白主子究竟有没有身孕,一旦让盛家得知这一切全是假的,别说是主子了,就连她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盛明封既然知道秦咏雪怀胎的事是假的,又哪里会看不出这对主仆寻死觅活的把戏,他冷眼看着,一言不发,打算要看看这两人要如何演下去。
见他丝毫不为所动,秦咏雪只得更加卖力的哭喊着,继续和雁儿抢着那把剪刀。
盛明封两手横胸观看她们表演,既不劝阻也不责备,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抹寒气让屋里其他的丫鬟婆子不敢出声,噤声杵在一旁。
秦咏雪主仆两人闹到最后,在瞅见莫总管亲自领着大夫过来时,雁儿一时惊诉的失了手,将秦咏雪手上的剪刀往她胸口刺去。
“啊——”秦咏雪凄惨的叫出声。
莫总管傻眼,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秦咏雪的意外受伤,导致大夫一来就得先为她治伤,幸好那剪刀刺得不深,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
盛明封一直等到她敷好药后,冷峻的眼神才望向那姓朱的中年大夫,质问道:
“朱大夫,咏雪怀胎之事,是你诊治的?”
“是,盛大人无须担心,雪姨娘的伤无妨,并不会影响胎儿。”没提前接获消息的朱大夫,仍依着先前秦咏雪的交代,对外一律表示她怀有身孕。
“是吗?”见这人当着他的面还敢睁眼说瞎话,盛明封怒斥,“难不成朱大夫学艺不精,竟诊不出什么是喜脉吗?!”
被他一喝,朱大夫吓住了,惊疑不定的看向脸色灰败的秦咏雪。
当盛明封说出喜脉两字,秦咏雪已明白自个儿佯装怀孕之事被他给识破了,定是他方才按着她的手时,暗中切了脉,她不知他是怎么会探脉的,却知道事情已败露,她先前安排好的一切都完了。
见她这般神情,朱大夫哪里还不知道她假怀胎的事被揭露了,惊惶的跪了下来,结巴的求情,“我全、全是受了雪姨娘所托,才、才会帮着她……求盛大人原谅,我再也不敢了!”
“她给了你多少银子,买通你帮着她欺瞒盛家上下?”见他亲口承认,盛明封阴怒着脸盘问他。
“五、五十两。”朱大夫坦白招认。
盛明封狠踹他一脚,“身为医者,你竟为了钱财而做出这等骗人之事,你这等心性岂能再成为医者。曹方,把他给我扭送官府治罪。”
“是。”
就在曹方要将朱大夫拉走时,陡然想起一件事,盛明封喊住他,“等等,我问你,先前雪姨娘滑胎之事,是不是也是子虚乌有?”
“不,那回她是真的有了身孕,只是不足三个月就小产了,小产后伤了根本,已无法再受孕,但她不敢让您知道,才会想出这方法来欺瞒大人。”朱大夫回答完,痛哭流涕的再跪下去磕头求道:“盛大人,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我母亲患有心疾,她每月要服用不少昂贵的药才能吊着一口气,我不得不艇而走险,帮着雪姨娘瞒骗您和盛家!”
听闻他母亲患有心疾,盛明封想起同样受心疾所苦的妻子,将心比心,脸色当下缓和了几分,略一沉吟,朝曹方摆摆手,示意他将人放了。
“这次看在你母亲的分上,本官饶你一次,但倘若让我知道你不知悔改,再仗着医术帮着人行骗,我绝不宽宥!”
见盛明封肯改变心意饶了他这一回,朱大夫激动的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绝不敢了、绝不敢了,多谢盛大人、多谢盛大人!”他爬起来抹了抹泪,躬身一揖后,便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