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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虫镇豪门 第八章

作者:寄秋

“站住。”

一上完课,学生陆续走出讲堂,闻人璟才走出门就被叫住,在课堂上结下的恩怨,出了讲堂还是继续,学生最记恨的是不能打倒敌人。

小霸王就是小霸王,随便往哪儿一站,其它人鼻子一模,纷纷退避三舍,谁也没胆多管闲事。

尤其是闻人胜摆出谁管谁有事的狂妄样,谁敢真的靠近,他那一群声势浩大的狐群狗党,定会四神恶煞似的扑上来把人打一顿。

“有事?”

“齐真”冷然的回过头,目光冰冷得彷佛流动着细细碎冰,叫人看了不自觉地倒抽冷气,背脊发凉,准备找麻烦的闻人胜吓得倒退三步,一瞬间,他似乎看见面冷如霜的堂兄。

“……我找你当然有事,你刚在我堂哥的课堂上那是什么表情,居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这个不知哪来的小杂种有什么资格上我们闻人氏族学,还不滚回你的老鼠窝。”再定眼一瞧,不过是痩弱的齐真,和他冷冽骑人的堂哥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心一横的闻人胜往前一站,越说越大声,伴随着几声张狂的狞笑,仗着人多,行为益发无状。“这是闻人家的规矩吗?”开口闭口没一句好话,族学没把他教好,反而让他学坏了,二叔没发现堂弟正往歪路走吗?

二房的闻人凤官居吏部三品侍郎,除了户部外,当属吏部油水最丰,吏部管人事和升迁,若是有人想走走路子,挪挪位置,四品以下的官员通常是没什么问题,只要银子送得够,鲜少有不如意的,专管大事的皇上是不会在意这点人事安插的小事。

闻人凤在职几年就捞了几年油水,升不升官不打紧,但该有的孝敬不能断,他已习惯拿银子办事。

只是人手上一有钱就作怪,别人有不如自己有,他看大房兄长手掌闻人家族的众多产业,不禁眼红,想着日后兄弟一旦分家,大房占了大头,他们其它兄弟只能分剩下的小利,便觉得不甘心也不服气,凭什么大房分得多。

打起家产主意的他于是兴起争位的念头,他想只要自己当上族长,族中的产业将由他一手打理,他在吏部动个手脚,还不能把别人的财产变成他的吗?他最擅长的是收钱。

全心全意挂在当上族长的目标上,汲汲名利的他自然疏于对儿女的管教,所谓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看多了闻人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劣行径,闻人胜也有样学样的心术不正,跟他老子一样不走正路。

听着冷冷的低音,闻人胜忽地心口一惊。“你是齐真?”

他问了句傻话。

只是明明站在他面前是个子只到他鼻头的齐真,他却感觉到闻人璟的威严,好似他就站在齐真后头。

“我不是齐真,难道你是?”他口出讥诮,对这个堂弟的没出息感到失望,好苗子都养到别人家了。

被人一嘲讽,闻人胜顿时脸色涨红,火冒三丈。“别以为在书院念书就能成材,我要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最好识相点,不要给我抓到把柄,否则……”他举起拳头,在齐真眼前挥动了两下。

“你在威胁我?”他胆子越来越大了。

闻人胜桀桀怪笑,甚为得意地以鼻孔睨人。“不是威胁,是告诉你怎么做人,人在屋檐下要学会低头。”

“愿闻其详。”闻人璟双手环胸,冷眼以对。

不知为何,闻人胜觉得有点冷,他吞咽了一下唾沬。“很简单,你一个人把我们四个人的罚写全写完。”

闻人璟看着他,如同在看着一只将死的蛆。咧开一口编贝白牙,笑得令人发毛。“办、不、到。”办不到?“什么,你敢拒绝小爷……”

闻人胜拳头还没挥过去,响亮的巴掌就落在脸上。

“这是替二……二老爷教训你,让你知道立身处事不能仗势欺入,须行君子正道。”他替二叔管管不孝子孙。

好在今日是他,若换成真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齐真,还不得硬生生的吃下这个暗亏,任人肆无忌惮的欺侮。

不知不觉中,闻人璟把女扮男装的齐可祯当成他羽翼下的一鸟,保护她是他的责任,绝无二话,义无反顾,觉得她娇弱得风一吹便倒,没有他在前面挡着只怕孤鸟难行。他以前没这么冲动,可是一涉及齐可祯,他似乎就失去自制力,不加思索的做出从未做过的事。

“你……你敢打小爷?”他真向天借胆了。

“在书院中聚众拦阻同学的去路,口出恶言、意图惹事,光这两顶就足以打你手板五十下。”他还手下留情了。

“笑话,这书院是我家出资办的,我是书院的主人,山长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地喊声三爷,等我爹当上了族长,我一定要把你们这些不姓闻人的全赶出书院,一个不留……”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看谁不顺眼就不让他入学。

“放肆——”

“齐真”猛地一喊,彷佛看到堂哥的闻人胜真的吓了一大跳,他脖子一缩,心惊胆颤,可是一发现自己的窝囊样又来气,踢踢腿令龟缩的胆子又长出来。

“你才放肆,敢用这种口气跟小爷说话?!阿智、阿勇、钱小盎,这个脸我们丢不起,你们给我上,今天不把齐真这臭小子打得连他娘都认不出来我就不姓闻人。”他就不信揍不了他。

“真要打?”钱万富有些迟疑。

“打,小爷给你靠,把脸打花了我请你们上‘春情阁’喝花酒,找最美的花娘陪你们过夜……”一不做,二不休的闻人胜将几人推出去,冷笑着等着看齐真被揍成猪头。

有美酒和美人?闻人智、闻人勇一听见有美事在后,顿时两眼发亮,不等人喊话就野猪似地往前冲。

“哎哟!哎哟!轻点,你可别让我没被打出内伤反而是上药疼死的,小表……弟,你手劲小一点,我这张脸虽然差强人意,可好歹能见人,你不能一时措手毁了它……”“吵。”

“你好意思嫌我吵?也不想想我是为谁挨打,为谁受罪,要不是要保护你女敕得能掐出水的花容月貌,我犯得着送上前挨人家的拳头吗?你这话说得太没良心了,我白疼你了……”

哎哟喂呀!真疼、骨头连着肉都生疼呀!不晓得脸有没有歪掉,鼻梁骨还在不在,他这一下挨得挺冤枉。

“我能应付。”若非这冒失鬼莫名其妙的跑出来挨打,他原本躲得掉,还能狠狠回击,闻人家这几名小辈太弱了。

仇家满天下的闻人璟自小就懂得自保的重要性,他打从七岁起就跟着府里的护院学拳脚功夫,及长父亲又向透过人脉找了高手教他武功,一练就是十年,至今未曾松懈,每隔三、五日打一套拳,锻链锻链身体。

别说闻人智、闻人勇这几个有勇无谋的小虾米,就算来十个大汉他也能撂倒,寻常人的身手根本不及练了十余年功夫的他。

“什么你应付得了,说大话会被雷劈,瞧瞧你细胳臂细腿儿的,人家轻轻一推你就倒了,你拿什么跟人拼,还不是只有吃亏的分,人呀!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咱们出身比人差,人家想把我们油炸了我们还能说不吗?”形势比人强就得低头,像他也是姓闻人的,却和闻人本家差了十万八千里,即使是本家庶出的也比不上,关系远到不可考,是旁的不能再旁的远亲。

闻人宴的曽祖父再往上两代是闻人本家分出的庶支,其中又嫡出庶出的分了好几代,到了他这一代除了还姓闻人外,其实血缧已经很淡薄了。

幸运的是祖上数代在祖谱上有记名,加上他又遇到个好先生,来书院教书顺便带上他,让刚满十岁的他也能进族学就学。

一晃眼就过了七年,明年他要正式下场应考了,若能考个进士,那他这些年的书也没白念了。

说句没出息的话,只要他姓闻人,就不愁没官做,最小也是个七品官,闻人家族向来照顾自家人,肯努力上进的子弟必定会有所安排,他完全不必担心日后没出路。

“你说够了没?”齐可祯怎么受得了他的呱噪。

“你嫌弃我?!真哥儿,咱们来算算这些时日表哥对你的全心照料,没有我护着,你能一个人住一间院子吗?我怕你饿着、冻着还送吃的和棉被,送这送那就是担心你……”

闻人宴的为人是不错,对朋友有义、对亲人有心,就是有一点不好,太过婆妈,喜欢碎念。

不过他对齐可祯的好是发自真心的把她当妹妹看待,不因她是女人却比自己更有才华而有心结,反而更疼爱有加。

“好了,你不要再念了,念得我的头都疼了。”低哑的男声充满无可奈何,又有一丝想笑的岔音。

“璟大哥,不是我爱叨念,实在是我这表……呃,表弟太不象话,她惹谁不好偏要惹上本家的土霸王,要是她拉着二老爷来算帐,我们表兄弟可是连书也没得念,得卷铺盖儿回家。”阎王好见,小表难缠。

闻人宴这话说得颇有深意,表面似在埋怨齐真不长眼,干么去招惹他们惹不起的麻烦。

可多想一想,这不是拐弯告状吗?表示你们大房、二房一家亲也不能不管别人的死活呀!如今书院出了个闻人家一霸,你们闻人本家怎能不出面管管,为了其它人的求学路,此霸不除,愧对祖先。

可惜他的拐弯抹角用错了地方,眼前昂藏七尺的“闻人璟”是管不了,真要求人还是得求面无表情的“小表妹”,他才是换了身子的正主儿,有了他出马才能万无一失。

“表……宴哥儿,你不用急,有我在,他不会找到你头上。”

虽说表哥是要护着她,但就结果来说,表哥有点笨,自个儿往拳头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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