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 第十一章
第六章
阿木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浓烟,判断出方位就在罗家附近,他心急如焚地往回赶。
当确定火是从罗家染坊烧起来时,他的心都快凉了。
邻居自发组织救火,但风势太大,眼见罗家的后院就要被烧光了,阿木赶到时,火势已经向前院烧过来了。
他一路上一直乞求上天保佑罗敷乖乖待在自己房里,并且已发现火灾逃了出来。
“阿木大哥!罗敷姊姊还在里面……”一见阿木来了,小艺急忙跑过来,“大哥,你快救救罗敷姊姊!”
阿木闻言心头一紧,从小艺手里接过水桶,兜头淋下,把一块淋湿的毡布披在身上便头也不回地冲进火场。
踹开罗敷闺房的门,没有人!
不祥的预感几乎让阿木发狂,他拔腿向后院狂奔。
一看见原先挂在院中的染布全被扔到火烧不到的地方,阿木知道罗敷肯定在染坊里。
他把毡布拉到头顶,一头冲进火势最为严重的染坊。
“罗敷、罗敷你在哪里?罗敷,求求你回答我……”阿木疯狂大吼。
染坊中到处都是火舌肆虐,墙壁倒塌,木梁也掉了下来,阿木看着眼前的情景,几乎害怕地颤抖。
“罗敷……”他绝望地大吼。
“在……这……”一丝微弱的声响从堆叠的瓦砾下传来。
阿木急忙奔过去,双手并用的掀开一块块被火烤得烫热的瓦砾。
“是你!罗敷在哪?”阿木一见是老陈,当场就变了脸。
“你先救我……”
“告诉我罗敷在哪里?”阿木厉声大吼,单手掐住老陈的颈项,几乎让他窒息。
老陈虚弱地用手指了指西南方位,阿木便立即扔下他去找罗敷。
在推开一块粗木后,他看见了她。
那一刻,他几乎不敢去确认踶否还活着。
他只知道,如果她死了,他便再也不会走出这片火海,他会陪着她,一直陪着她。
他伸手探探她的鼻息,感谢老天,她没死!
阿木用毡布包住罗敷,把她横抱在怀里,正准备一鼓作气冲出去的时候,脚被一只手拉住了。
“求求你,救救我……”老陈可怜兮兮地乞求。
阿木没有迟疑,把罗敷换个姿势扛在肩上,一手揪住老陈的衣襟冲出火海。
“出来了,出来了!”热心的邻居们立刻把水泼到三人身上。
接下来,就是救火大队的事情了。
阿木松开老陈的衣襟,把罗敷从肩上抱下来平放在地上,用力拍打她苍白的小脸,“罗敷,你醒醒。”
罗敷咕哝着醒过来,喉中的残烟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阿木拍抚着她的背,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闭上的双眼有微微的湿润。
他在害怕!
罗敷感觉得到他在微微颤抖,她睁开双眼,轻抚着他的头,“阿木,我没事了,我在这里,你已经把我救出来了。”
“对,我把你救出来了……感谢老天……”他低喃着抱紧她,脸贴着她的脸,感受着她温暖真实的拥抱。
“老陈,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想吓死我们母子俩吗?叫你不要干这种亏心事,做了是要遭报应的,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你这个没心肝的,你也不想想,你死了,我们母子俩要怎么办?”老陈的妻子跪坐在老陈身边号啕大哭。
“我也正要问你,这仇竟是怎么一回事?”阿木确定罗敷没事后,站定在老陈身边,等着他坦白交代。”
周围的邻居也聚集过来,小声地议论着。
老陈低下头,惭愧地说:“是我鬼迷心窍,如今遭了报应也是活该!是镇长……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搞破坏,我那次酒醉是故意的,没想到却无心帮了你们,这次染坊也是我放的火,镇长知道你们已经染好了布,就逼我来烧染坊,没想到,我却连自己也烧进去了……是老天在惩罚我呀,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把他送官,让他去蹲大牢……”
“唉,他也有家要养,上面还有一个九十几岁的老母亲,还是算了吧……”
“那怎么行,再说还有那个丧尽天良的镇长,难不成要让他逍遥法外不成?”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镇长带着几个壮丁来了。
“罗大娘在吗?我按时来拿布了。”镇长趾高气扬地叫嚷。
“老板娘不在,有什么话就和我说吧。”阿木拨开人群,抱着罗敷走出来。
“听说你们家的染坊刚被烧了?”镇长打量一下火已经被扑灭的罗宅,“希望你们的布没有被烧掉。”
“喂,镇长,你别太过分!罗敷姊姊只是不想给那个什么苏州知府的做小老婆而已,凭什么要染上五百匹好布做赔礼?那个知府家里就没布做衣裳吗?还是你耍了什么诡计,想自己占便宜?”小艺第一个跳出来打抱不平。
“哪来的野丫头,给我滚一边去,再乱说话,小心我叫人收拾你!”被踩中痛处,镇长恼羞成怒,他指着阿木,“如果有布,就把布拿出来,如果没有,我们立即带人走!”
“简直是强抢民女嘛!”
“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等着遭雷劈哦……”
“就是说呀……”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镇长。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既然没有布,还不把人带走?”镇长狗急跳墙,准备直接抢人。
“我是不会让你们把我妻子带走的!”
阿木此言一出,原本闹哄哄的现场立刻静下来,大家全都讶异看向阿木。
就连罗敷也愣住了。
“你妻子?”镇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哈哈干笑两声,“你说罗敷是你妻子?街坊邻居可都在这儿,你什么时候聚罗敷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阿木冷笑一声,从容不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匣,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徐徐展开,递到镇长眼前。
“如果识字的话,就应该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吧。”
“本人自愿把独生女罗敷嫁与阿木为妻,空口无凭,特立此据为凭,双方永世不得反悔!”最后是三个鲜红的指印。
“就算是苏州知府也不能强占人妻吧?”阿木冷哼。
镇长从头到尾把内容仔细看了好几遍,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暗暗叫苦,这事他事先怎么一点都不知情呢?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罗敷看情势也大约猜出事情的原委,她就觉得那卖身契有问题,果然!阿木真坏,欺负娘亲和她都不识字,竟然把内容改成那样!
“罗敷是我的妻子,虽然我们还没有成亲,但她早就是我的人了,想把人带走,除非从我得尸体上踩过去!”
阿木再度语出惊人,惊得众人大张着嘴巴,目光齐刷刷射向女主角。
什、什么?
她、她、她已经是他的人了?
罗敷瞠着圆滚滚的眸子瞪向阿木,食指点着自己的鼻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什么?她已经被破身了?”镇长惊叫,完了、完了,那个苏州知府只喜欢处子,罗敷却已经……
哎哟!他当时怎么会被鬼迷了心窍,这会儿骑虎难下,里外不是人……
“死老头,我只不过回娘家两个月,你就给我弄出这么大的事儿来,你良心是被狗吃了?竟然敢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一个肥胖的妇人在罗大娘的搀扶下匆匆赶来,镇长一见到胖妇人,脸色刷地变白,“娘……子……”
镇长大人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娘家很有势力,只见她边骂边使劲地扭住镇长的耳朵,肥厚的巨掌很干脆地给了镇长两个响亮的耳光。
“死老头,我不在的时候你就给我到处使坏,看我回去怎么整治你!苞我走,少在这丢人现眼!”
镇长夫人就这样扭着镇长的耳朵一路把他拖回家。
“我的宝贝女儿,你有没有怎样?”罗大娘紧紧地抱住女儿,上上下下瞧了个仔细,女儿可比烧了的染坊更重要。
“娘,我没事,倒是你,赶了这么久的路,辛苦你了!”多亏娘想到省亲回娘家的镇长夫人,镇长夫人人是凶了点,但心肠可是出了名的好。
说到这里,罗敷想起来了。
“阿木,快把我放下来。”他好样的,竟然当着邻居们的面坏她清誉不说,还敢欺她不识字的骗她?!
“你身上还有伤。”阿木摇摇头,不放人。
“你……”罗敷气得说不出话来,知道挣扎也是白费力气,索性扭过小脸,生起闷气来。
“罗大娘,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罗敷姊姊成亲怎么不请大家吃酒?噢喔……果然是铁公鸡,啊,不对不对,是铁母鸡才对,自己女儿成亲也那么吝啬!”小艺凑到罗大娘身前挤眉弄眼。
“成亲?成什么亲?你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太久没挨我揍,皮又痒了?”一记锅贴先伺候去。
小艺灵巧躲过,逃到阿木身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卖身契”,大声地读起来。
罗大娘越听脸色越难看,她从小艺手中抢过纸,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个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