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情焰 第六章
“小雅……”
他睡的不沉,咕哝着翻了几次身后,半梦半醒的他骤然发现身侧已空无一人。
他撑起身来,模模床侧的温度,是冰冷的。
白绍嵂下了床,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他上前把敞开的玻璃窗关上,室内顿时不再那么的刺冷。
目光梭巡房间一遍,找不到倪蓓雅的人影。于是他推开房门,赤足果身的走出回廊,脚步声轻悄,但在这寂静的午夜仍显得清晰。
客厅的壁炉通常都会保持光亮到天明。
白绍嵂来到客厅,很轻易地就在壁炉前那张红色单人沙发上,找到了蜷缩成一只小猫咪模样的倪蓓雅。
秉着被单的她,似乎睡得很熟,呼吸浅浅而有规律,美丽的樱唇弯着笑痕,一条雪白的玉腿在被单之外。
他不晓得她为何会在半夜离开他的怀抱,宁愿窝在这沙发上睡,而且还睡得很香甜。
这个女人并不眷恋他的怀抱——看来,他该检讨一下了。
噙着苦笑,他半蹲在沙发前,温暖的掌轻轻地抚上她的女敕颊。
在她真正属于他的那一刹那,他整颗心为之震颤,他为她而疯狂。不知她是否也是如此……
靶觉到有人抚模她,她动了动,嘤咛一声缓缓张开迷蒙惺忪的美眸。
“我……吵醒你了吗?”她的声音很沙嗄,眼皮很重,显然是累坏了。
费力地想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却有点力不从心。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不睡床上,却跑到这里来睡?”他心疼地抱起她。
将两人的位置换了,他坐在沙发上,她则像只猫咪般,被紧紧拥在他的怀中舒适的栖息着。
“你好像睡得不安稳,一直说着梦话,我想是我吵到你了,所以就跑来这儿睡。”
她满足的轻叹一声,舒服地紧偎着他。这个胸膛有她万分的爱恋,想起方才的结合,她的脸就涌上粉晕。
“我说梦话……”他自己并不清楚,剑眉轻拧着。“这么说来是我吵到你才对,你应该把我赶出房间的,而不是自己可怜兮兮地抱着被单到客厅睡。”
可怜?!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她轻笑地捶了一下他坚硬的胸膛。
“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他捉住她细致的柔荑,送到唇边吻了一下。
“你一直叫着小雅、小雅,真是讨厌,人家都被你叫得变成小矮个了。”她笑开灿烂的容颜,睡梦中他一直喊着她的名。
不同于她的喜悦满盈,他的身体微微一僵,手指不自觉地紧抡起。指关节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一直叫着“小雅”这个名字……
方才,他的确梦见美雅了——她的身影忽远忽近,缥缥缈缈,所以他一直喊着她的名,试图要抓住她。
“小雅”是他对美雅的昵称,方才在梦中,他想要留住的人是美雅,不是正倚偎在怀中的她。
“你怎么了?”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的反应,她纳闷地抬头询问。
“没、没有,只是……累了。”怕她看出端倪,他将她的脸压进自己胸膛,巧妙地避开她的注视。
“我也是……很累很累了。”娇酣的脸蛋更炫红了,脑海浮现两人火热缠绵的画面。
“我抱你回房去睡好吗?”
娇懒的点头,满足地轻偎在这副宽阔温暖的胸膛上。“你会陪我吗?”
“我还是回自个儿的房间睡吧,免得又说梦话吵你了。”
他的心绪紊乱不已,此时此刻,不知该用何表情来面对她。他借口逃离她的身边,暂且回避掉。
抱着她离开了温暖的客厅,愈远离火光,他心的温度就愈冰冷,愈无法面对倪蓓雅。
今晚,他为何会梦见美雅,他实在想不透……
他挚爱的前妻不该今晚出现的……
不该!
独坐在书房里,白绍嵂脸色阴郁地喝着闷酒。
烈酒一杯一杯入喉,他的心就愈是苦涩。
自从美雅死去之后,他足足等了她七年,企盼的就是她能入梦来,让他再看一眼。
可是她却让他整整失望了七年。他以为她在另一个世界已经把他给忘了,所以他也学着慢慢将她遗忘,重新接受了另一份感情、另一个女人。
今晚,因为这份爱已到了深处,所以他敞开怀抱,抱了倪蓓雅,可是……偏偏美雅却选择在今晚入他的梦里来。
她是来批判他的薄情,还是来指责他的移情别恋!?
老天!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心绪紊乱到了极点。
“美雅,请你清楚告诉我,我该怎么做——”烈酒一杯又一杯烫烧了干涩的喉,他痛苦万分地对着漆黑的四周,声音空洞低声呐喊。
在天亮之前,他一定要找出一个答案,要不他无法面对倪蓓雅,她让他的生命再次得到救赎、得到了重生。
拎着快要空掉的酒瓶,踩着蹒跚的步伐越过长廊,来到斐伯的房间。
没有敲门就闯了进去,已经入睡的斐伯从床上惊跳了起来。
“主人,你走错房间了。”真是吓坏他老人家了,斐伯拍着胸脯说道。
“斐伯……我告诉你,我刚才梦见美雅了。”酒瓶往柜上一摆,他坐在床侧,
两手掩着面,似痛苦般的低语。“你说,她来找我做什么?”
斐伯闻到浓浓的酒气。
“夫人大概是来警告你,别喝太多酒。”
夫人刚死去时,主人曾酗酒一段时日,不过这两、三年来,他很少碰酒了,心情已平静很多。
可今晚他又喝起酒来,显然情绪又受到极大的影响了。
“不!她是来警告我,别接近倪蓓雅,她不希望我背叛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她恨我爱上了别的女人——”
抓着头发,他的心无所适从,挣月兑不掉这慌乱的牢笼。
“主人,夫人她是个善良的好女人,她既然深爱着你,一定会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我想她今晚会出现在你的梦中,应该是替你捎来祝福的,她和我一样,都希望你和小雅小姐能够相爱厮守一辈子……”
斐伯看着他,怜惜地拍拍他的肩。
身分上,他俩虽是主仆关系,但内心里斐伯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身儿子看待。
他抬起痛苦的眼,眼中尽是复杂的情绪。
“是吗?”
美雅给他捎来祝福……
“如果你和小雅小姐是真心相爱的,你就该接受夫人的祝福。”
“她是来祝福我——”白绍嵂闭上眼,回想着美雅方才的面貌和神情。
她带着温柔的笑,微弯着的嘴角似在说着——祝你幸福、祝你幸福……
“斐伯,我听见了,她在祝福我。”他激动的对斐伯说。
脑海里最后一次用力的回想着以前和美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看着他释怀的神情,斐伯慈祥的笑了。“主人,我去煮一壶醒酒茶给你喝。”
“斐伯,你别忙了,我没醉。”不过是几杯酒,还醉不倒他。
没醉吗?
“相信我,你真的醉了。”只有喝醉酒的人会光着闯进人家的房间,扰人清梦。
斐伯看着他一丝不挂光溜溜的身子,心里失笑的嘀咕着。
翌日早晨,倪蓓雅在不胜脸颊刺刺痒痒的感觉下,终于张开了眼睛。
张开眼的刹那,蓦地和白绍嵂那双熠熠发亮的瞳眸对上,她惊诧又甜蜜的笑开了美颜。
“早安。”他健实的躯干毫不客气地压在她身上。
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际落下,接着在她的颈侧印上一个湿热的吻。
“早,你看起来好像很没有精神的样子,昨晚没睡好吗?”刚清醒的声音听起来略显沙嗄,很诱惑人。
“忙着想你,所以没睡好。”他浅浅一笑,唇往她酥胸下移。
“一大早就想逞兽性,你是狮子转世的吗?”她拉紧自己半敞的睡衣襟口,素净脸蛋浮上羞怯的赧色。
闻言,他大笑的从她胸前抬首。
“能让你把我比喻成一头猛狮,那代表我昨晚的表现并不差,是吧!?”英俊的脸庞尽是得意狂猖之色,口吻、神情都很暧昧。
“白先生,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她伸手把玩着他的衬衫扣子,笑谵他的狂妄。
“你想要我,所以很想解开我的衬衫吗?”
他忽地握住她在他胸前那只不安分的手,眸子和她深深凝望,似乎想要看透她的灵魂。
她被他挑逗的话给惹愣——
“我现在想要的男人是斐伯,我想念他的美味早餐。”红着脸娇怯吟笑地推开他,心里低斥这个男人真是不知足。
从衣柜找出一套衬衫和裙子,带进浴室里头换上。
“你真是不解风情。”
他气馁地卧躺在床上看着她在床下来回走动,而后消失在浴室的纤丽身影。
白色宽大的睡袍虽然遮掩掉她凹凸有致的细致身段,但他的脑海里已清晰地将她曼妙诱人的胴体深深烙印住了。
经过昨晚,他明白自己不能放弃她。
他依旧深爱他的妻子美雅,但那份爱他将埋在内心深处。
现在起,他把他的心交给这个美丽的女人,并非为了她和美雅神似的面貌,他爱的是她独特的风情,她那融合了纯洁与成熟性感的美丽。
“吃早餐喽,猛狮先生!”她已换上一身素净从浴室里出来。
看他发呆,她刻意把声量放大了一些,将明亮的美丽容颜,凑到他的面前,黑灿含笑的眸子对他眨呀眨的……
“‘僵尸’和‘猛狮’这两个外号,我比较喜欢后者。”他挑眉道,飞快的在她甜润的俏唇轻吻一下,将宽额抵着她的秀额。
“我也是。”她格格娇笑。
清脆的笑声旋即又被他覆上来的唇给吞没。
“在用早餐之前,先来个早安吻如何?”狂野拥吻,趁喘息时,他在她唇际低声呢喃,他的心已被她的美丽身影塞满。
“……”她想抗议,但娇嗔喘息声旋即又被霸道地吻去。
秋天的气息微冷,澄蓝的湖面有几只野鸭戏水,后方是蓊郁林木,树林间落叶满地。
漫步在林间,倪蓓雅肩披着薄巾享受着清新而舒服的森林浴。
昨晚的雨并未让地面变得泥泞难行,反倒让草地变得新绿。
“明天开始又得投入拍片的工作,我又要开始天昏地暗的忙了。”她深深的呼吸。
巴他牵手并肩在林间漫步,内心满满甜蜜的感觉,多想就这样一生一世和他牵着手走下去。
“不能多休息几天吗?你的身体才刚恢复而已。”眉心轻拧,他为她的身体担忧。
“没办法,合约都签了,身不由己喽!”原来被关心是这么的幸福呀,倪蓓雅心头甜甜的。
“合约问题我可以出面替你解决,你暂时还是别工作,免得又病倒了。”忽地顿下脚步,他半回身,柔情地将她拥进怀里。
单指勾起她的下颚,深幽的眸子里尽是忧心和怜惜之情。
“你这句话好熟哦,好像有另一个男人曾经对我说过耶!”她浅浅一笑。
男人总爱替女人解决问题,倪蓓雅心里实在不赞同这种作法。
“那个男人是谁?”他不假思索、口气不佳的逼问。
“一个比你还富有的男人。”他在嫉妒——倪蓓雅内心狂喜。
“我要知道他的名字。”他用眼神警告她别想装傻。
“他叫——”她笑弯了漂亮的唇。“我忘了耶!”
摆明要他。
“忘了?!”他的声音森冷无温,他白绍嵂何时被这样捉弄过。
“真的忘记了。”她继续不怕死的装傻着。
白绍嵂的脸色忽儿变得阴沉,闪耀着锐利光芒的黑眸直逼向她——
“我发誓,一定会让你把他忘得更彻底。”他咬牙切齿。
嫉妒之火在空气中蔓延燃烧开来——
卑一落,他的唇就急切地覆了上去,密实的封缄住那带着美丽笑意的小嘴,精健的躯干也同时扑向她,将她压在一株树干上。
“哦……你真粗暴。”
她被圈锁在树干与他宽阔的胸膛之间,迭笑着抱怨。
她很清楚他接下来的举动,藕臂主动攀上他的颈,紧紧环住。
“你马上会有机会见识我真正粗暴的一面……”低吼一声,他的唇往下移,隔着衬衫轻咬着她细女敕的肌肤。
“你真像一只野兽。”在他有力的牢笼中款摆娇躯,欲拒还迎地故意挑逗着他。
“你自个儿说的,我是一头猛狮——”唇随着手指往下移。
修长霸道的手指俐落地解开衬衫衣扣,每解开一颗碍事的扣子,他的唇就往下移一寸。
不一会儿工夫,她肩上的披巾就已经滑落到地面,衬衫也被褪至手臂下,他的唇刷过她娇女敕雪肤。
一个吻,一声喘息,一份爱恋,她感觉自己在慢慢融化中,融化在他激烈的想望中。
蓦地——
白绍嵂停止所有的动作,他挺直腰杆,饥渴的唇再次拉回她半启的红唇前。
“为什么……停下来……”
倪蓓雅张开迷醉的星眸,她脸颊烧红,喘息地瞠怨睨着他。她的全身肌肤因为兴奋而泛起一层美丽的薄晕。
“抱歉,这里不适合我们——”中途喊停并非他所愿,他也因为压抑着几乎绷裂的而神情痛苦万分。
他努力深呼吸,把她身上凌乱的衬衫重新穿回,整齐扣好衣扣,弯身拾起披巾。
“那……我们回去,好吗?”她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握,低垂着螓首,咬着粉唇娇羞万分的提出邀请。
“原来你比我还迫切。”剑眉飞了飞。
摆眸熠熠含笑,眼中那抹光芒真是邪恶的令人窘迫不已。
“你真是可恶,得了便宜还卖乖。”道貌岸然的男人,完全不像她最初所认识时那个冷酷的僵尸先生了。
推开他,她自己迈步向前走,不理他了啦。
他跨步上前,大笑着扯回她,她像只彩蝶,翩然落入他的怀抱里。
“你走错路了,我的房子在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