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满地 第八章 追妻要趁热
山坡地虽然不高但占地辽阔,又有杂草野树挡道,他们走到山顶时约过了一个时辰,越往山上走果树存活率越高,粗壮的树根牢牢捉住地面,有几棵果树还意外的结了果。
站在最高处往下看,底下的马车变小了,面前的视野也变广阔了,看着这一片即将属于她的土地,苏轻怜的心中已浮起一幅规划好的蓝图,她想种什么,在哪里种,种成什么样子,还要留块地盖庄子,闲暇时能来此游玩采果。
她喜欢与土地亲近,更享受丰收时的满足,能吃的食物都是上天的赏赐,要知福、惜福,将所得的恩惠回归大地。
说穿了,她就是个务实的人,不被繁华假象迷丢了眼,脚踏实地的做自己想做的事,用汗水去换取成果。
“你想种什么?”这片山林能种上千棵的果树。
她说了几种,水雾般的双眸溢满神采,“你听过嫁接吗?可以提高水果的质量和产量,我还希望冰天雪地的冬天能吃到夏天的水果,酷热的暑气中也能尝到冬日的滋味,整个果园里不只有一种水果,让它们有季节差……”
这样她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水果便能随想随摘,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水果,不用等到季节替换。
越说越兴奋的苏轻怜彷佛看到满山遍野挂着累累果实,风一吹来,空气中布满浓浓的果香,香甜的红柿、微酸带甜的柑橘,迎风摇曳的成串葡萄,美人一笑的荔枝,汁多清甜的蜜梨,红得艳人的石榴,清脆的甜枣……
她很贪心,脑海中三、四十种产量多且少见的果树,一株一株成形的种在她的土地上,东边一片细白花,西边满是胭脂红,南边的紫色小花,北边是白中带黄蕊,清香扑鼻。
很美的远景,一如她此时给齐正藤的感觉,有如百花盛开,红的、白的、紫的、黄的、粉红的,开遍她周遭,然而花儿开得再美也夺不走她冰莲般的光采,璀灿而耀目,胜花三分。
“小小,你上次说,你娘正在为你和你姊姊相看对象,她挑中了哪户人家?”
一说到扫兴的事,她面上的开怀顿然全失。“我和我娘周旋了许久,她同意我及笄后再说,十五岁订亲,十六岁出嫁,用一年的时间备嫁,不过我姊姊倒是定下了。”
“是平阳县令的嫡长子管项阳?”看来他还有两年。
“嗯,管大人很提携我爹,两人的交情不错,像这次我爹赴京赶考,他找了不少历届考题让我爹参考。”这是父亲中举后第二回科考。
“那他们的婚礼要等你爹考完后再举行喽?”从张榜到回乡,也要一、两个月,若是中了进士的话……
“应该吧,我娘和管夫人挑出三个吉日,分别是五月初九,六月二十一,七月不宜嫁娶,改到八月初八,我姊姊待在家里的时间不长了。”她很想回平阳县陪姊姊,但又担心娘亲不死心,在她耳边叨念哪家的公子心地好,谁家的少爷才华洋溢,谁又孝顺又懂事,好友的儿子跟她很匹配。
她从不晓得娘亲的话几时变得那么多,一张口如万朵莲花,滔滔不绝,一提到儿女亲事就来劲,把她吓得脸发白,耳朵长茧,唯恐避之不及的逃之夭夭,生怕被涎沫洗脸。
“那你呢,你想嫁什么样的丈夫?还是打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着别人去安排?”她不是这种人,她太有主见了,怕是苏家二老也是百般苦恼,因为要为她挑个如意郎君太难了。
苏轻怜眼带探索的睨了他一眼。“我之前就说过了,起码不纳妾,没有我以外的女人,其它好说,如果上无长辈,下无姑叔更好,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无人管束的快活日子。
没爹没娘虽然孤单,可省去不少麻烦,否则若碰到难缠的婆媳关系,光一个“孝”字就足以压死媳妇。
闻言,俊目染上笑意。“不要求家产万贯、良田千顷,华屋美宅无数,店铺、庄子大而财源广进?”
“要那些干什么,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外在的条件固然吸引人,但比不上一颗真心,只要夫妻同心,财富唾手可得。”能吃饱穿暖就好,她的物质欲很低。但是手中有钱,她不介意宠爱自己,女人要先爱自己才有余力去爱别人,不懂爱,何生爱。
齐正藤咳了两声,耳根微微泛红。“有句话说做生不如做熟,熟客较知彼此的性情、好相处。”
“生张熟魏?”她想到的是皮肉生涯。
他一愣,差点笑出声。“你想到哪里去了,满脑子古里古怪,我的意思是说,与其嫁给不知根底的陌生男子,不如选蚌在你身边、熟悉你一切的人,他懂你、知你,不会让你难过。”
“哪有什么身边的人,我娘在这方面防得紧,从不让我和外男走得近……”突地,她呼吸一窒,视线落在两只交迭的手上,她先是觉得不可能,渐渐地粉颊有点发热。
“我不纳妾,通房、侍婢一概不收,就守着你一个人,你想买地,我就陪着你买,你想藏粮,我帮你藏,你要辟果园,我来栽果苗,让你日日夜夜都欢喜。”他能做到全心全意。
“齐、齐二哥,你突然这么说,我、我没想过……”他这是被牛踢到了吗?存心让人受惊吓。
苏轻怜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惊着了,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她觉得太荒谬了,他怎会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
记忆中的藤哥儿是个胖乎乎的受气包,爱哭又没胆,他总要她开导再开导才能积存自信,在她的献策下讨好他祖母、应付亲娘,打击对他别有用心的姨娘,重塑他在他父亲心里的印象,逐步的蚕食齐府这块大饼。
后来胖小子不见了,出现个俊扮儿,两种样貌,两种体形,他变的是外在,但他还是她亲近的藤哥儿,这一点对她而言是不变的。
她没想到小小儿郎也有长大成熟的一天,他变得俊逸挺拔,有了个人思想,他会去表达感情,亲近友善的人,开始计划将来,他变得沉稳,变成是即将转换身分的……男人。
“你离及笄还有两年,可以好好地想一想,我就在一墙之距,够你看清楚了。”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也没人比他更适合她。
经他一说,她心口抽得发慌。“你让我心慌了,你离我那么近,我却……不管,你吓到我了,我得回去琢磨琢磨,你我太熟了,熟到你把眼泪、鼻涕抹在我衣服上的样子我都记得。”
这就是太熟的坏处,全无秘密。
齐正藤举高两人相握的手,牢牢握紧。“我说过,不急,我不会逼你,你慢慢的想,把我放进你心里。”
把我放在你心里……她的心吗?
苏轻怜感觉胸口热热地,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流流过心窝,微烫,慰得人心发暖,带了点轻微的涩。
她能把他当男人来爱吗?她自问。
“看好了吗?小小,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城。”在外面耽搁太长的时间对她的名声不好,会引人非议。
神情恍惚地点头,她回看天边的流云,一抹红霞掠过。“齐二哥,你刚说的话,我会考虑。”
做生不如做熟,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哪及得上长年往来的青梅竹马,选择了他,最大的好处是娘家就在隔壁。
此时心很乱的苏轻怜不愿多想,她想顺其自然,若是有缘自会在一起,无缘,说再多也无益。
两年啊……
“小心脚下的石头,别分神。”看来她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齐正藤小心翼翼的将发怔中的苏轻怜送上马车,嘱咐夏笙、秋岚等人照顾好她,他如来时的跨鞍上马,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车旁边,回程的路上安静无声,无一句交谈。
一上车,苏轻怜便闭目佯睡,可是脑海里不断播放着和他有关的画面,从两人相识之初开始,到不间断的通信时日,再相见的意外惊喜,酒楼、土地、两小无嫌猜,四目相望的瞬间……
陈四驾的马车很平稳,不一会儿就回到城内,但是假寐中的苏家小姐却被一长串鞭炮声惊醒。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发生什么事?”谁家娶媳妇?
“奴婢也不晓得,街上有人敲锣打鼓,奔走相告……咦,春闱的榜单出来了,我们县里有人考中进士……”原来是金榜题名了,难怪乡亲们这般兴奋。
听说发榜了,苏轻怜立刻派人去打听,结果让人万分惊喜,苏正通竟然考中了!
“你……你这个死丫头,给我这个干什么?”待嫁新娘子羞忿地捶打笑不可遏的妹妹。
“添妆呀,不然拿来当扇子握风不成?”给了这些她也很肉疼好不好,她攒了好久的私房。
“你没别的东西好送吗?一副头面、几根簪子,或是自繍的屏风也成,你……你给我这玩意我怎么能收。”这个傻妹妹呀,存心要让她心疼死,她的眼泪止不住了。
“别人有不如自己有,我全换成你的名字了,你要藏好,别让人看见,以后若婆家待你不好,你还有翻本的本钱,不用看人脸色过活。”凡事要预留后步。
原本任职平阳县典史的苏正通考上了进士第四十五名,在平阳县令管大人的举荐下,又刚好本地县令出缺,很快有了令人惊喜的结果。
在等了六、七个月后,苏正通回原籍就任,是头戴翎帽的七品县太爷,苏家全家又搬回原来和齐府相邻的宅子。
不过因为升官了,须增人伺候,还得准备幕僚的住所,因此买下另一边的宅子,两边打通成一家,苏府的宅邸宽敞又明亮,由前堂走到后院要多出一刻,熏风送香的荷花池应景而生。
由于苏正通的迟归,所以长女苏胧月改在来年的三月初七出嫁,这一年她十七岁,正是花开得正艳的年纪。
而长了一岁的苏轻怜也来凑热闹,她嚷着要给姊姊添妆,姊姊不收还硬塞,姊妹为了这件事差点翻脸。
她不送金也不送银,更没有昂贵的玉器和宝石,与众不同的送了两百亩良田的地契,以及与田地相连的庄子,地里种了金黄的麦子和稻米,苏胧月只要等收成就好。
这礼太重了,价值约三千两银子。
可是土地再贵重也不及妹妹的心意重,不肯收的苏胧月在妹妹的一番说服下,含泪收下,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布满泪水,她没想过妹妹会送她这么重的礼,她受之有愧。
苏轻怜说:“你是我最爱的姊姊,我把我最爱的土地送给最爱的人,虽然心疼地要命,跟割心没两样,但是我姊妹情深嘛,给了就给了,忍痛割爱,姊姊不收便是不爱妹妹。”
苏胧月被她说得又哭又笑,想打她?舍不得,欲开口骂人已哽咽,只能抱着妹妹说:“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姊姊不会忘了你的深情厚爱。”
“娘,眼泪虽然不要钱,可是你也别流个不停,人家会以为你舍不得嫁女儿,女儿一出门就成了别人的。”她的姊姊呀,原来家里少了个人,心会这般的空荡荡。
“是舍不得呀!孩子是娘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这一嫁人,娘的心窝就挖了块肉似的,疼得没法说……”胧月打小就乖巧,从不需要人操心,安分守礼地令她窝心。
苏轻怜一脸淘气的故意逗她娘亲。“舍不得就叫回来呗,我去叫花轿往回抬,说我们苏家不嫁女儿了,要招上门女婿……”
“你这疯丫头给我站住,都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还尽胡闹,你想让你爹你娘被人笑话不会教女儿吗。”真让她出门嚷嚷,他们苏家也别做人了,直接把脸皮丢在地上任人踩吧。
她像只蝴蝶似地飞回娘亲身边,笑着挽起娘亲的手臂撒娇。“所以说女儿不能太早嫁,要多留几年,你好不容易将心头肉养大了,怎好便宜那不知底细的臭小子……哎哟!”
赵玉娘泪中带笑的轻掐女儿鼻头。“说来说去还不是不想嫁,你这心眼呀!娘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娘呀,你既然知晓女儿的心事,咱们商量商量,等我买足了良田千顷再将我配人,很快的,顶多二十岁。”能拖一年是一年,她不想成为被摧残的小幼蕊,花未开先凋零。
“隔壁那小子肯等?”她取笑。
忽地一窒,她笑不出来。“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谁家少年偷凿光吗?”
赵玉娘往女儿眉心一点,微板起脸。“还装傻,你是我生的,我还看不出你这点伎俩吗?”
“娘,我是真傻,你看我傻乎乎地,脑子不灵光,你得多疼疼我,以你慈母的光辉照护,让我安稳地活在你的庇护下。”苏轻怜像个孩子,直往娘亲怀里钻,在她胸口蹭呀蹭的,好不天真烂漫。
“是呀,娘的傻小小,从小你就身子弱,娘的一颗心就揪着,这也担心,那也担心,唯恐你养不活,我恨不得时时抱着你,搂在怀中轻哄……”当时她总青白着一张小脸,多吓人啊。
“娘……”怎么有点鼻酸了,她不是拐着弯哄娘不要早早打发女儿出阁,留着她尽孝吗?
赵玉娘抚着女儿的头回想过往,眼神显得遥远。“那一年你几乎没了气,娘哭了一整夜,心里不断地向佛祖求,只要你能平安的活下来,折我几年寿都没关系……”
这就是为人母的心思,孩子好她就好,孩子是一个母亲的命,甘愿折寿也要保全,全然无私。
“娘,你看看我,白女敕可爱又善解人意,能逗你笑,陪你开怀,你是多大的福气才有我这珠玉一般的心肝,你要往前看,抛掉过去,把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她悄悄吐了丁香粉舌,不承认偷偷地在洗脑。
留在身边……一辈子?回过神,赵玉娘打了个激灵,怪罪的瞟着自幼鬼灵精怪的小女儿。“你是长大了,也活泼健康,所以娘更要为你挑份好良缘,让你过得舒舒心心,你这懒性子最叫娘头疼。”
“娘,我都能自给自足了,哪还能让你忧心得着,你瞧咱们府里的米粮、瓜果菜蔬、鱼虾鸡鸭,哪一样不是我庄子出产,娘少了我可就少了时鲜菜蔬,你不心疼也肉疼,那能省下多少银子。”她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就你贫嘴,没了你那些土地和作物,爹和娘就会饿死不成。”她还没孤老到要未出嫁的女儿奉养。
苏轻怜耍出无赖的绝招,哼哼唧唧的赖皮。“积少成多嘛,好歹是女儿的孝心,你想,我若多陪娘几年,娘的日子过得多滋润呀!我还能替娘捶捶背,捏捏脚。”
“去去去,少来烦我,哪边凉快哪边待,我等着媳妇孝顺。”她假意推了女儿一下,嫌她腻人。
“媳妇再亲有女儿亲吗?知冷问暖的,娘呀,你变心了,移情别恋,不再喜爱你的心头肉了。”
她被推开又赖过来,缠得赵玉娘又好笑又无奈。
“你呀,就是被我和你爹惯坏了,宠出了任性和无法无天,你看看你的哥哥姊姊们多听话,有哪一个像你这般胡闹,成天往外跑。”就因为她天生体弱,他们才纵着她由着自个性子,不去约束她规矩和礼教。
当初怕是养不大她,所以赵玉娘和丈夫特别纵容这个生来受罪的幼女,他们不去想她还能活多久,能快活一日就让她活得舒坦一日吧。
一日复一日,弱质纤纤的小娃儿虽没多长几两肉,但好歹也养出精神,面颊红润、两眼有神、神采飞扬,他们也就放心,不改以往的继续宠溺,希望她的将来能更多彩多姿。
苏轻怜由鼻孔轻哼了一声。“孩子生得都一样多无趣,白羊堆里总会有一、两头黑羊,儿养九十九,母忧一百年,没我让你操心,你这日子要怎么过,太平淡无味了。”
“又胡说。”赵玉娘边笑边拍打女儿上臂。
“是金科玉律才对,娘心里是赞同女儿的话,可又不好说出口,我了的,我和娘心意相通。”哈,没打到,还好她闪得快,身手利落。
一巴掌落空,赵玉娘也笑了,女儿太聪慧,她想管也管不了。“了什么了,有点姑娘样,女孩家长大了总要嫁人,留来留去留成仇,娘不挡你的姻缘,省得成了你的大仇人。”
一想起刚嫁出门的大女儿,赵玉娘心里就难过,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成了别人家的,心中不失落是骗人的。
可要是小女儿出阁,她肯定是更不舍,那是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担心被风吹走的宝贝,她多想她一辈子不长大,只当赖在娘亲怀里撒着娇的小人儿,整日嘻嘻哈哈没烦恼。
苏轻怜故意睁大一双秋水般的眼瞳,翦翦双眸俏丽生动。“哪是呀,女儿不怨娘,反过来还感激你,婆婆、妯娌、小泵小叔的,我最受不了了,娘要是疼我就别赶我,把我养成老姑娘吧,我给你绫罗绸缎,珠光宝气,把你供成老菩萨。”
闻言,赵玉娘气笑了,舍不得掐女儿就横瞪一眼。“藤哥儿呢,你把他往哪搁?”
“藤哥儿谁呀?我不认识。”她装不熟的眨眼。
还装?这丫头打小表主意最多,老是出其不意给人惊吓。“咱们隔壁齐府的二少爷,别说你不认识。”
她“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喔,是齐二少呀!有点印象,他生意打理得不错,在大哥的酒楼有参股。”
见她打死不承认,赵玉娘轻轻掀了她的底。“年年吃人家的杏子,一坛子杏脯也不知打哪来的。”
“娘……”苏轻怜不依的轻拉娘亲衣袖。
“还有杏树下那道小门……”当她毫不知情吗?
窗户纸被戳破了,她也没辙了,东窗事发,赶紧娇声告饶。“娘呀,你有大神通,要替女儿保密,不可以告诉爹……”
话说苏大人,苏大人就到了。
穿着一身官袍的苏正通大步地走进正厅,面上尽是掩不去的喜气和欢愉,但眼中微微泛红。
那是嫁女儿的不舍。
“什么事不可以告诉我?”两母女有秘密了。
耗子见到猫跳得有多快,苏轻怜蹦起来就有多迅速。
“爹,你辛苦了,快坐下来喝口茶,你每天日理万机的操劳公务,你的身体要紧,别累着。”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一杯温茶,态度勤快地令人傻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又做了什么让你娘烦心的事?!”苏正通拢了拢垂至胸口的胡子,官威十足。
爹呀,你是苏青天吗?眼睛这么利。
“爹,女儿乖巧顺从又婉约贤淑,哪会做出什么让爹娘操心的事,今天是姊姊嫁人的日子,也不知道婆家会不会对她好,当了人家媳妇有没有受委屈,她这一去要再见上一面多难呀!”
“少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你要是心中无鬼怎会面带虚色,快从实招来,少你皮肉痛。”他拿出公堂上办案的表情,严谨凌厉,一丝不苟。
苏轻怜暗暗叫苦,她爹也太认真了,装得派头也够吓唬人了,她忙向娘亲一使眼神,求救去了。
“还不是看胧月嫁了,她舍不下咱们两个老的,正闹着不想嫁人呢,还说养咱们到老。”这丫头呀,尽会拖她娘下水。
一见逃过一劫,苏轻怜又调皮的吐吐舌。
“就她那几亩地?”板着脸装严肃的苏正通装不下去,面色一柔的笑出声,取笑女儿人小心大。
“不是几亩地,有六、七百亩了,要不是给了姊姊两百亩地添妆,我快有一千亩地了。”大地主婆的愿望啊。
“胡闹,哪有姊妹拿土地添妆,你以为胧月跟你一样吗?”送银子最实际,他准备了陪嫁两千两。
“有地多好,想吃什么就种什么,靠老天爷赏饭吃,不用看人脸色,田里的收成不比铺子,不会有人惦记着。”没人会去抢田里的粗活,可是铺子的生意火红,人人都会眼红的盯着这块肥肉,婆婆小泵、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都想来插手,分一杯羹。
苏正通听了,直对着妻子道:“听听,满嘴的胡言乱语,小小的年纪也不小了,赶紧把她嫁出去,省得留在家里当祸害。”
赵玉娘附和的点头。“是该相看人家了,相公心中可有人选,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
苏正通想了一下,“徐家的老三不错,知书达礼又上进,还有陈县丞的儿子,文采一流……”
赵玉娘打断他的话,“你没想过隔壁的齐府?”嫁得近才不必时时忧心。
他面露为难,“不过是商贾人家……”
“你三弟不也是生意人,也没见你嫌弃他满身铜臭呀。”赵玉娘拿丈夫的兄弟来堵他的嘴,她是看不起苏家老三的。
一提到不成器又爱摆阔的三弟,苏正通不由得揉揉发疼的额头,生意做得不顺的老三居然找上他,要他帮忙关说,疏通疏通关系,想仗他的势大干一回,真是让人头疼。
而之前齐正藤以极低廉的价格帮苏轻怜买下她小叔那果园,请人来除草整地了之后,施了一次肥,等肥吃进了土里,一株株腰高的果苗栽入泥土里。
如今一年过去了,有了精于果园管理的管事细心看护,果树已比人高,没多久便会开花结果,只是数量不会多,得等三年果树完全长成才能迎来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