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夫人有官威 第十二章
今年是棉花开花的第四年,朱小蝉十一岁了,而十三岁的朱小春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二姊,你听到了没,秀轩哥哥中秀才了,他是本县最年少的秀才哪!”他的脑是怎么长的,这么厉害。
已长出少女体态的朱小蝉胸前微鼓,面皮白女敕得有如剥了壳的水煮鸡蛋,女敕得足以掐出水来。“跑慢点,看你跑出一身汗来,也不怕着了凉,你都九岁了,还要姊姊替你操心。”
“九十岁也是二姊的弟弟,二姊得替我操一辈子心。”朱仲夏顽皮的吐舌,拿起桌上的羊女乃便仰头一饮。
“羞不羞呀!还好意思跟二姊耍嘴皮子,等你九十岁我都老得走不动了,谁还管你死活。”朱小蝉纤指女敕如春笋,朝没皮没脸的弟弟眉心一戳。
当年黑不溜丢的瘦干丫头在经过几年的细心保养后,如今不仅个子抽高了,皮肤也白得有如三月春雪,细致如玉,水灵灵的俏模样不可同日而言,出落得秀丽清妍。
虽然构不上令人一见便惊艳的大美女,但也是回味无穷的俏丽佳人,多看几眼有种绮丽的美,宛若枝头盛开的桃花。
“管啦!避啦!我让你管到九十九,二姊不可以不理我。”长成少年的朱仲夏快比朱小蝉高了,但那张脸仍稚气得很。
她拍开他拉着她手臂的手。“想得美,二姊可不想那么命苦,老了还过不了快活日子,你找个老婆管你。”
朱仲夏露出她残害幼苗的夸张表情,大呼小叫。“二姊,我才九岁耶!你怎么可以摧残我,你和大姊都还没嫁人呢,怎能推我入火坑,人家……人家还没长大……”
瞧他装害羞、装女孩的样子,朱小蝉很想抡起拳头扁他一顿。“别拿我和大姊跟你比,你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丁,将来的顶梁柱,这个家要你一力顶起,不许再嬉皮笑脸。”
“哎呀!我好怕喔!二姊好凶。”他扮了扮鬼脸后又一脸认真地将头往二姊肩上靠。“二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当你和大姊嫁了后,我会当你们的靠山。”
小时候畏畏缩缩、反应迟缓,有些呆滞的小男孩在吃好、睡好、有人引导下,灵智渐渐开启,恢复了正常孩子的灵巧,甚至更为聪明了,不仅能读书识字还能算术。
朱小蝉花了很大的功夫教他,她也尽量让家里的人都识字,能做些简单的加减,除了朱小春本身的意愿不高外,朱大壮勉强能看懂半本书,而李顺娘的算术颇佳,家中的帐也能帮上一二,写上一手不差的好字。
“别撒娇,一边去,看到你就烦,为什么我要辛辛苦苦的干活,而你只需要吃吃喝喝当闲人。”看到他太快活她就不痛快,很想把他当牛羊奴役,尽情使唤。
“因为你嫉妒我好命呗!”一见二姊举起手要打人,他溜得比谁都快。“二姊,秀轩哥哥中秀才呢!你不去瞧一瞧,我看见好多村子里的人备了大礼小礼猛往他家里送。”
秀眉一扬,她笑得云淡风轻。“既然有那么多人去凑热闹,我们何必去锦上添花,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想沾点光,趁机趋炎附势,那多冤呀!我们又不靠他吃饭。”
朱小蝉这话说得有点酸,她最瞧不惯逢高踩低的人,偏偏她大伯家的宝莲堂姊就是这种人,才十四岁就装得妖妖娆娆的,每天擦红抹绿的等在路上,打算和秀才郎不期而遇。
她也不想想她和朝中有人为官的王家匹配吗?光是一个门当户对就足以压死人,更别提她还目不识丁,大字不认得两个,她凭什么认为构得上人家的门坎,进而一偿所愿?
自个儿丢脸也就算了,干么拖累朱老二家的,人家一提朱家那个脸皮特厚的闺女,她和阿姊同样受到牵累,邻里间不会去区分哪个兄弟的女儿,而是直接称呼“朱家的”。
这叫无妄之灾,朱小蝉这阵子出门都遭受不少指指点点,旁人看她的眼神也带了点鄙夷,她不想解释是怕越描越黑,谁知堂姊的举止越来越放浪,不时以秀才娘子自居。
“二姊,你是不是生秀轩哥哥的气?”看她的神情不对,朱仲夏问得小心翼翼,把顽色收起。
“生气有饭吃吗?”她问。
他摇头,但是……“你看起来没特别高兴呀!我们都晓得你和秀轩哥哥感情好,他的事你一向最为看重。”
朱小蝉忽然板起脸,神色严肃。“以后感情好这种话不能乱说,我们都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般肆无忌惮,男女大防要严守,不能落人话柄,你记清楚了没。”
“嗯!我知道了。”要少说多做。
“对了,阿姊呢?你有没有瞧见她,我有一本帐簿要和她对一对。”去年的棉花收了多少斤总要报个准数,来年才知是丰收或减产,他们的棉花量还是赶不上市场所需。
朱小蝉心想她手上已经有几十亩种棉的旱地,还需要置地吗?要买多少才够?
她手边的人手是否应付得了?棉花价高难种,是不是要扩大栽种面积,让别人也来分一杯羹?
其实她赚得够多了,并不缺钱,只是低调的不让人知晓朱老二家是富户,他们仍过着很简朴的生活,不铺张浪费,连衣服也是用最普通的料子做,不偏执于丝绸缎锦。
唯一的奢侈品大概是买了一头驴子吧!而配备是一辆有遮风挡雨功用的青帷驴车,四面是架高的棚子,从后头掀帘子上车,棚车两侧分别留个四角方窗,一样以布帘子当窗帘,方便一家老小进出。
朱小蝉不想更有钱,她认为够用了,再多反而引人觊觎,起了恶心,诸如老想从别人身上捞好处且不务正业的三叔,以及一帮游手好闲的闲汉,他们一双双贼眼老盯着朱老二家,想着多多少少捡点便宜。
“阿姊不是到山南村姥姥家,大舅舅家的二表姊要许亲了,她去添妆。”大姊和淑卿表姊感情最好,总有说不完的话。
闻言,她轻呼着一拍额头。“啊!我都忘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还打了一支蝴蝶簪子要给二表姊呢!”
她懊恼自己记性差,事多都忙忘了。
“哈!难怪封三哥老说你少年老成,原来你已经老了……啊!你用橘子扔我头,把我扔笨了你怎么赔我。”被橘子砸了一下的朱仲夏顺手一接,十指剥起橘子皮,一掰开,拎了一瓣往嘴里放。
“少和那块油得滑手的猪皮揽和太深,他油嘴滑舌,不是好货……”朱小蝉话说到一半,乌木大门传来大力的拍门声,她一怔,眼波儿流转。“去开门,不会又是三叔带着一群猪朋狗友来打秋风吧!”
听着院子里传来狗吠声,朱家么儿不情不愿的拉开门,他本来想说家中无大人,准备赶人了,哪知抬头一看他便愣住了,好不心慌地朝内喊人,纷乱的脚步声大得耳背的人都听得见。
“二姊,你快来,大姊受伤了,她身上有血……”
有血?!
朱小蝉一听也略慌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她急忙走出,正巧与一位背着朱小春入内的年轻男子碰个正着。
“叹!你是?”有点眼熟。
“我姓赵,叫赵越冬,你姊姊在回村的路上被一辆急驶而过的马车逼出路面,一时脚没踩稳滚下山坡,然后在找路回来的途中又迷了路,跑到我们西山村。”很倒霉的,又扭伤了,跌倒在他常经过的山路上。
“是越冬哥哥吧!麻烦你把家姊背进屋内,我让弟弟去找个大夫来瞧瞧她的脚,柱子,快去找陈大夫。”谁家的马车这般缺德,村里的路本来就不宽,急驶什么!
朱仲夏跳了起来,飞快地往村尾的陈大夫家跑去。
“应该只是扭伤,没有断,贴几天药就没事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赵越冬不习惯和女孩子说话,黝黑的脸颊有些泛红,急着要离开。
“等一下,越冬哥哥,留下用个饭吧!我阿爹阿娘一会儿就从田里回来,你救了我阿姊,让他们谢谢你。”朱小蝉有礼的留客,她看这个赵越冬很顺眼,觉得他是脚踏实地的厚道人。
“不……不用了,我还要趁太阳下山前收猎物,我……呃!我是打猎的。”他眼神不敢乱瞟,不太自在。
“那你住哪里,回头我跟我阿爹阿娘说一声。”天哪!他居然在害羞,她多久没看过会脸红的男孩子。
她越看越有意思,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朱小蝉看了一眼头低低、粉颊红如映霞、特别安静的朱小春。
“我……我是西山村的人,住在两棵梧桐树旁的石头屋。”一说完,他走得极快地离开朱家大屋。
西山村呀!好地方,该和阿娘提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