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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夫人有官威 第六章

作者:寄秋

“什么饼儿这么香呀!也让我们尝一口。”

同一村子的收割大多在同一时间,朱家几口人坐在草墩上啖着野菜饼子,那股香气顺着风飘送,田地上还在干活的乡里一闻到那味道,不饿也饿了,嘴都馋了。

大方的李顺娘正想把筐里的大饼拿出来与人分食,她认为不值什么钱,到处可见的野菜和面粉烙的饼而已,但是灵机一动的朱小蝉抢先一步开口。

“一个饼两文钱,今儿个烙得不多,先买的先给,买五片送一碗野菜蛋花汤。”一斤白面也要十文钱,不能白送。

“哎呀!还有野菜蛋花汤,你这丫头真会做生意,给婆婆来五片,正饿着呢!”

“好嘞,徐婆婆,我摘片叶子给你包着饼,烫手呢!这汤你慢着喝,烫口,正宗的野鸭蛋又黄又稠,包你吃了年轻十岁。”朱小蝉抢过阿姊正要用的碗,擦干净了,舀了一碗汤递给缺了门牙的老婆子。

“朱老二,你这嘴笨的倒生了个甜嘴女儿,有福气呀!”啊!这汤真好喝,蛋味很浓。

“呵呵……你不嫌弃……”他傻笑的搔着耳朵。

田里干活的人一见徐婆子有吃又有喝,神情活似尝到仙汤玉食一般,他们也舌忝着嘴,不落人后的买起饼了。

不一会儿功夫,三十几张饼皮被抢光了,连野菜蛋花汤也以三碗两文钱的卖个精光,看得没吃饱的朱家人一阵傻眼。

最多十文钱的白面本钱竟卖了七、八十文,比他们去给人干活一天二十文还多,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阿爹,我赚到钱了。”

“这……呵呵~”朱大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挠着头发傻,呆愣愣的瞪着女儿手上的铜板。

“阿爹,我明日再多烙些饼来卖。”

“喔!好……”他傻乎乎的一应。

隔天起,朱小蝉每日足足烙了一百张大饼,哪里有人收割就往哪里卖,她阿姊也不去田里了,在她后头挑了两锅汤,有时是杂菜汤,有时是豆腐汤,有时是鲜鱼汤,边走边叫卖。

山北村的收割期大约半个月,她们姊妹俩慢了几天,因此一共卖了十天,赚到一两五百六十三文钱。

这笔钱对一般人家来说不算多,但对穷到连棉被都买不起的朱家人而言是一笔急时雨,他们激动的都红眼眶了。

“阿爹,这一两银子你先收着,今年收的粮食就别卖了,我们把该缴的粮税缴了也没剩下多少了,留下来自个儿吃吧!”粮少伤民,雨水少收成差,不到往年的一半。

“那是你们姊妹的钱,爹不能拿。”她们顶着大日头,踩着黄土地辛苦赚的钱,他怎么能拿。

“阿爹,你就收着吧!二妞分给我两百文,她自个儿拿三百文,柱子也有六十三文钱,余下的是我们姊妹孝敬阿爹阿娘的,你不拿是不是嫌我们给得少?”朱小春笑着说,心情很好,她没想过自己也能赚到钱。

“就是嘛!阿爹嫌弃我们的钱有汗臭味,我哭给你们看。”不若朱小春的温顺,朱小蝉直接耍起无赖。

“哎哟!你们这是……”朱大壮手足无措的看向孩子的娘,手上的银子像会咬人似的。

“嗳!收着吧!也是女儿们一番孝心。”眼眶含泪的李顺娘笑着阖起丈夫的掌心,女儿们的心意她放在心里。

“是呀!爹,你不收下我也不好拿姊姊的钱,虽然是我剁野菜赚来的,可是我有钱买糖吃了,不用再看着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他们有糖吃。”女乃女乃说糖吃多了会坏牙齿,不肯给他吃糖。

“你这孩子真是……唉!是爹没用,护不住你们。”让孩子在娘亲的偏心下受苦。

“阿爹,人家是没钱才愁眉苦脸,你有了钱还发愁,太对不起银子大爷了,你太不应该了。”朱小蝉故作摇头叹气,把沉闷的气氛冲淡,适时地转开敏感话题。

她爹就是个苦逼的次子,不上不下,卡在中间,不是一出生就备受重视的长子长孙,又非受尽宠爱的么儿,爹不疼、娘不爱,老实得像头从不叫苦的笨牛。

朱婆子也不是不爱儿子,她只是更疼么儿,举凡他要的,他想的,只要一开口便会想尽办法送到他面前,无意间忽视了其它儿子。

久而久之,朱婆子也习惯宠着么儿,认为老大、老二年岁较长,他们想要的自己就能弄得到,不用她费心,因此更加地溺爱老三,把他当成眼珠子看顾着,不离左右。

朱大壮比较倒霉,没找对娘投胎,不过老天爷也给了他补偿,送来乖巧的儿子、女儿,让他后半辈子无忧。

对不起银子大爷?朱小春噗哧一声笑了。

“阿姊,你认为我说错了吗?”只有钱不够用的,没见过有人不爱银子,起身让路给财神过的。

笑喷了一门茶的朱小春连连挥手。“没错,没错,你说得对,是阿爹错了。”

被说错了的汉子耷着头,一脸哭笑不得又欣慰。“好,好,爹收下就是,省得你们一人一口排挤我。”

朱大壮收过了银子便交给妻子,家里管钱的是李顺娘。

“谁排挤阿爹了,阿爹这话说得没天良,我们是心疼阿爹阿娘的辛劳,想让你们过个好年。”真的好快,她都来了快九个月,当了朱家九个月的女儿,翻过年才八岁。

“啊!对了,过几日是腊八了,而我们什么也没准备。”朱大壮满脸懊恼,把重要节日忘个精光。

“阿爹,我们要到镇上吗?”有钱不花,心里犯痒。朱小蝉面上发亮,想着去逛逛古代市集。

“二妞,你想去吗?”他真的亏待孩子了,打从他们出生,一次也没带孩子们到镇上走走。

朱小蝉点头如捣蒜。“想。”

“那过两日爹带你们去开开眼界,坐周大婶家的牛车去。”他舍不得让孩子们走路,路途远了点。

还等不及柱子欢呼大叫,眼神一柔的朱小春摇了头。“不了,阿爹,你带二妞去就好,镇上人多,你一个人顾不了我们三个,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难过的还不是你和阿娘。”

“阿姊,你真不去?”有点可惜了。

朱小春又摇头。“柱子也不去,他太小了,万一走失了上哪找去,你和阿爹去长长见识,回来再告诉我们。”

一听不能去镇上,柱子也没哭闹,只是略带失望的垂下头,无声的咬着二姊买给他的麦芽糖。

“也好,你们就待在家里,我带二妞去逛逛,回头再给你们带些好吃、好玩的。”就买两尺布给他们做做衣服,大妞衫子的袖口都短了一寸,柱子的裤子又小了,缩到膝盖了。

想到这几年让儿女受的苦,朱大壮感叹万分,还记得妻子嫁妆里的那几块布也没一块用在孩子身上,全被他老娘以各种名目取走,最后成了老大家、老三家的衣服。

一样是儿子,为什么吃亏的总是他,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妻小一天比一天瘦,脸上再无笑容,沉默得好似他一般,没人注意,默默地被赶到角落自生自灭。

要不是二妞的事让他彻底醒悟,只怕他到死都不晓得女儿的笑脸有多甜,儿子也有活泼的一面,不是天生痴傻。

“阿爹,这几天我再到山上走一趟,看有没有掉入陷阱的猎物,肉我们留下来吃,皮毛和之前收的那些一起拿到镇上去卖。”这样又有一笔收入,他们的日子便能越过越好。

“不行,山上太危险,你一个孩子阿爹不放心。”入冬了,山上随时会下雪,雪落路滑。

“阿爹……”有钱不赚会遭雷劈。

“阿爹别担心,我陪二妹上山,我们两姊妹作伴出不了事。”朱小春也想到山里摘些野菇,备着过年。

“这……”看着两个半大的女儿,朱大壮着实犹豫。

“大妞懂事,二妞虽皮也知轻重,就让她们去看一看吧!来来回回几十回了,闭着眼走也不会踩错路。”这回不允,一回头两个孩子偷偷模模的溜上山才糟糕,孩子大了就管不住了。

“孩子的娘,你可真放得下心。”儿女是心头肉,割舍不了,总是挂着、念着,牵牵绊绊一辈子。

听着丈夫的埋怨,李顺娘不由得苦笑。“不放心成吗?你看他们哪个能由咱俩做主,儿大不由娘。”

“唉!你这么说也是,咱们二妞越来越能干了,连咱们平常吃的野菜饼也能卖银钱来。”他傻乐着。

一见爹娘软化了,朱小蝉脸皮厚的卖萌,挽着阿爹的胳臂不放手。“阿爹呀!我那两亩旱地你帮我忙吧!我细胳臂细腿儿,没力气收拾。”

“你说那什么土豆的?”就看到一堆叶子,也没见长了果,要让他收什么呀!

割了叶子当菜炒不成。

“没错,那土豆的果实长在土里,一拔就是一串,你有多少收多少,别给人了,这几日三叔一直追着我问地里种了什么,还拿锄头偷挖了几株去。”但因为不知土豆的吃法,最后将成串的土豆丢弃在地,反而把老叶收走了,说要拿去喂猪。

她也是跟王秀轩要种薯的时候才知道,这里人管马铃薯叫土豆、茄子叫昆仑瓜等等,她便入境随俗的称呼。说起来她种的东西并非这时代没有,要不然去哪要种薯、种子,只是这时代信息不流通,尤其待在这样的小村落,是以她三叔才会没看过土豆,不知怎么食用。

“老三他游手好闲惯了,没干过一件正经事,六亩上等水田收的稻子还没我们四亩次等水田多。”肯定是粮少才盯上他们家,想看能不能从中捞点便宜。

“阿爹,三叔他会不会来偷粮?”那个人好吃懒做,只看近利又无本事,只怕把粮卖光了,就贪着兄嫂家。

女儿的提醒让朱大壮一惊。“孩子的娘,赶忙把粮收好了,买个大锁锁住了,再弄条狗来看门。”

“回头我往杀猪的老方家去,他家里有一窝两个月大的土狗,我去抱一只。”

真的得防一防,老三那人没什么事做不出来,他还曾闯入他们的屋子里偷了她陪嫁的银簪。

“阿娘,地窖的门也要锁,腌菜、干果虽不值钱,趁着年节拿到镇上卖也值三、五百文,我们家最好要留个人在家,不能放空城。”外贼好防,家贼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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