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不改 第十六章
“你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行为吗?这是凌辱,凌辱!”兰妙言的斥责声唤回了修弥的理智。
他略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清了清喉咙,心绪忽然变得烦躁。
“我要去找捕快来抓你。”
修弥正焦躁着,忍不住开口,“我就是捕快。”
难道他要自己抓自己吗?罪名是因为凌辱了自己的妻子。
兰妙言杏眼一瞪,“还敢回嘴?信不信我把这件事闹到你们官府里去,看你还怎么做人!我告诉你哦,以后不准你再喝酒,酒品简直太、太差……阿……”
她忽然眯着眼,张着嘴,摆出一副想要打喷嚏,却打不出来的表情来。修弥不自主地凝视着她,唇瓣跟着无意识地分分合合。
吭哧了好一会儿之后,兰妙言忽然一把扯起修弥的衣袖,用他的衣袖裹住鼻子,喷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来。
修弥无言地看着她。
兰妙言长出了一口气,顺手用他的袖子擦了擦鼻子,然后甩开了他的手。
见她抽了抽鼻子后还欲再骂,修弥终于忍无可忍地出言打断了她,“昨晚的事是我的错。”
兰妙言一愣,没想到他真会道歉。
“以后绝不再犯。”
见他服了软,兰妙言立刻得意起来,“哈,那……”
修弥立刻又说:“不过……”
兰妙言问:“不过?不过什么?”
修弥严正警告,“不过以后不许你再和芙蓉城的女人们厮混在一起。”就算她不是那里的妖女,但这副顽劣不羁的性子肯定也是跟着她们学坏的。
“为什么啊?”
“会教坏心儿的。”
修弥转身欲走,兰妙言急急地拦过来,不高兴地说:“你凭什么不许我和她们玩?”
何止如此,他也很想禁止她再对着别的男人乱笑。
“因为我是心儿的爹,你的丈夫。”
丢下这么一句之后,修弥就出去了。兰妙言没有再追,反而是双手背后,扭了扭身子后嘻嘻地笑了起来。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虽然发了几个时辰的火,可她却没有真的很生气。有点不高兴是确实的,毕竟他昨晚说的、做的都有些过分,不仅伤了她的小自尊,还害她染上了风寒。
不过这些都不太重要,因为兰妙言清楚地记得,修弥昨晚说了这样一句话。我把你当成什么人?我把你当成我的妻子!酒后吐真言,又是在盛怒之下,所以兰妙言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
他把她当成妻子,所以才会介意芙蓉城的事,所以才会生那么大的气。兰妙言虽然神经大条点,但在男女之事上却不是傻子,姐妹们教了她那么多,她自然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在乎她的表现。更何况修弥是个多么正经、古板的人啊,居然会做出那种……咳咳,下流是下流了点,不过她喜欢。
昨天她还以为修弥是因为被同僚知道了两人的关系才会生气,现下想想,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兰妙言越想越开心,站在原地傻笑了半天之后才堪堪地整理好表情,努力地板下脸之后,又提着裙摆跑出去大呼小叫:“臭和尚,你跑去哪里了?我还在生病呢,快来照顾我!”
阿嚏!阿、阿……嚏!
主房里不断传来兰妙言惊天动地的喷嚏声。她的风寒变得很严重,裹在被窝里直流了一整天的鼻涕,入夜之后更是发了热,整个人都变得蔫巴巴的,完全不复往日的张狂模样。
听石头说,她从小活蹦乱跳、皮糙肉厚的不爱生病,但一病起来就娇气至极。修弥起初不信,不过很快就领教了。
“太苦了,我不要喝嘛。”面对着眼前那舀了汤汁的小匙,兰妙言抿着嘴来回晃脑袋,死活不肯喝。
修弥难得耐着性子说:“不喝药,病怎么会好?”
“那就让我病死好了。”兰妙言直接滑躺下去,把脸埋进被子里呜呜叫唤。
修弥无奈一叹,“别闹脾气,心儿喝药都比你要乖。”
“那你去把药给心儿喝。”
修弥活到这么大从没哄过谁喝药,现下也没辙了,“你到底怎样才肯喝药?”
兰妙言闷了一会儿,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她小脸绯红,却唇色苍白,鬓间的发被汗水黏在颊边,一双眼水汪汪的,充溢着满满的委屈。风寒与发热令她看起来僬悴,眼睛红红、鼻头红红,修弥看得心头一软。
“唔,我要你喂我。”
“我不是在喂你吗?”
兰妙言从被窝里爬起来,钻到他怀里腻歪,“用嘴喂。”
修弥无言。
兰妙言可怜兮兮地凑上来,用鼻子蹭他的下巴,“你嘴巴里的味道很好闻嘛,好不好?”修弥一脸的拒绝。
兰妙言开始碎碎念:“你忍心看我因为不喝药而病死吗?我可是因为你才生病的,你……”
修弥无奈低叹,默不作声地将矮几上的药碗拿过来,然后托着碗底含了一口,接着勾起怀中人的下巴,轻轻将唇堵了上去。
甘苦的药汁滚过舌尖渡到对方口中,兰妙言高仰着头,下意识地吞咽,一双小手无力地环住修弥的脖子。
口中的一片苦涩,被两人交融的口津弥散。
兰妙言主动勾住他的舌头,轻勾、微挑,笨拙地挑逗。修弥不由自主地吻了她一会儿,最终强撑理智从这唇齿间的纠缠中抽身,不轻不重地将她推开,然后拧眉道:“照你这样,药什么时候才能喝完?”
“唔,快喂我。”
“你乖一点,不要胡闹。”
“嗯嗯。”
修弥含了口药,再次渡到她口中。
可怀中美人却始终不肯安分,总是吻了又吻,勾得修弥难以专心,一碗药竟是喝了好半天才喝完。
喝完药之后,修弥便不准兰妙言再胡闹了,用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命令她要好好休息,出好了汗之后才能够退热。
见他要走,兰妙言立刻问:“你要去哪儿?”
“我就在外间。”
“不要,留在这里陪我。”
“会耽误你休息的。”两人只要凑在一处,肯定就要胡来,修弥现在毫不否认自己真是一点定力都没有,完全禁不住挑逗。
兰妙言却是露出小狈般的表情来,“陪我一小会儿嘛,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她用力地眨了眨大眼睛。
修弥看了她一会儿,又叹气,“就一会儿。”
兰妙言笑起来,裹着被子往里面蹭了蹭。修弥先是将灯盏吹灭,然后在床边躺下来,顺势将蚕茧状的女人搂入怀中。兰妙言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小脸滚烫、呼吸灼热,显然是还在高热之中,修弥有些担心地模了模她的额头,“快睡吧。”
她点了点头,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兰妙言紧搂着他,虚弱地咕哝道:“我难受……”
“哪里难受?”
“头疼、嗓子疼、眼睛疼……哪里都疼。”
修弥有些心疼,声音也低柔了下来,“明天就会好了。”
“呜呜,我会不会死掉?”
“傻话,哪有发个热就死人的。别乱想,乖乖睡觉。”
“嗯,你不许走哦,我睡着了也不许走。”
“好。”
“我要你陪我……嗯,陪我……”她声音渐低,呼吸逐渐均匀起来。听着因为生病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修弥情不自禁地低头看去,只见兰妙言满脸汗湿,即便是在睡梦中,一双眉儿还是拧得紧紧的,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他伸手轻轻地捋了捋她的头发,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此时的兰妙言温顺又无害,乖得像只小猫。
修弥凝视着她的睡颜,再一次叹气。
他到底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他禁不住她的勾引、禁不住她撒娇,也禁不住她装可怜,所有的底线似乎都在因她而一降再降。他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可每一次的甜蜜温存之后就是空荡荡的不安与旁徨。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