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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夫人升职记 第七章

作者:橙意

第三章

正是用晚膳的时候,苗家用膳的餐房,只有一张坏了两只脚的榆木桌子,两张朽了一半的长凳,一家五口就挤在上头,静静用着晚膳。

尽避这段时日苗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可饭桌上的菜色却越发的好,原因无他,只因为那些原本预备拿来做生意的食料,全都成了他们自家吃的餐饭。

苗青芽与苗南豆年纪小,不懂大人所烦忧的,这段日子有得吃,两个小人儿开心得不得了,餐餐卯起来吃,是以这阵子也养胖了不少。

苗母田氏在苗秀雨的药膳食谱调养之下,身子也大有进展,已能操持些简单的家务,只是望着日益清空的米缸,不免又是愁眉不展。

至于苗旺善则是打算重操旧业,继续卖回他的豆腐,但这个念头却被苗秀雨挡下。

“爹,现在外头处处是对我们不利的流言,即便那日李福来下跪认错,但也无济于事,你现在就是改卖豆腐,想必也没人会上门。”

闻此言,苗旺善只能打消念头,继续坐困愁城,就连晚膳也没什么碰。

经过连日来的冲击,苗秀雨俨然已经成为一家之主,家中大小事全由她来发落,两个弟妹更是对她无比的崇敬,跟前跟后的黏得特别紧。

“豆豆、芽芽,来,多吃点。”

苗秀雨帮着弟妹挟菜,也不忘替苗家两老添饭。

其实这些举动在前世,她根本忙得没时间为亲人做,死过一遭,她方才明白亲情的可贵。这段日子以来,她天天与苗家人相处,自然也有了感情。

慢慢地,她心中是真将苗家人当成亲人一样看待。

正因如此,她才不打算与南家善了。

如今药膳生意已经做不得,她手中握有再好的家传药帖也没用,因此在经过一番盘算后,她心中已经拿定其他主意,就等着南家派人来谈,当然,如果他们那边不派人来,那她过两日自会带着玉佩去瞧瞧能起什么作用。

“娘,你身子好不容易有起色,多吃点。”苗秀雨帮田氏又添了一碗药膳汤。

田氏接过那碗热腾腾的汤,脸色怅怅的叹了口气,“都怪我这身子,拖累了我们这一家子。”

“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本就该同甘共苦,再说娘身子会不好,也全是为了这个家。”

说罢,苗秀雨向两个弟妹使了眼色,两个被大姊教得极好的小人儿,即刻蹭向娘亲,用着他们可爱的笑脸,女乃声女乃气的安慰。

“娘别怕,等豆豆长大,很快就会赚大钱,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芽芽也会努力帮着大姊,一起做生意赚钱,娘就别皱眉头了。”

两个孩子合该是不识忧愁的年纪,却已懂得过日子大不易。

看着两个小人儿将田氏哄得眼眶红红,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苗秀雨心中亦甚觉得窝心。

一旁的苗旺善,神情则是显得有些落寞,怎么说他都是一家之主,本该是一肩扛起家中生计的重担,可眼前他却是无计可施,还得靠着女儿在外抛头露面帮着做生意。

“爹,你就别操心了,我会想出法子的。”苗秀雨嘴上边安慰着,边挟了一块排骨到苗旺善的碗里。

苗旺善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没想还是被女儿瞧出来,不禁有些赧然,同时也更感愧疚。

“你都这个年纪了,我们却没能帮你找个好婆家,还得这样拖累你,秀雨,爹心里对你真的是过意不去。”

苗秀雨笑了笑,将手轻按在苗旺善的手臂上。

“爹,弟妹还小,娘身子又不好,爹年岁也大了,我身为长女,自当为这个家尽一份心力,至于嫁人,我可没想这么远。”

闻言,苗旺善眼眶红了,原以为女儿对他这个没用的父亲,应该是有怨的,不想,她竟是这般贴心又善解人意。

苗秀雨又好生安慰了下,才劝得苗旺善重新提起食欲,一家子气氛融洽的用着晚膳,即便身陷困境,却也教人感到暖心和乐。

蓦地,前头传来了一阵仓促的敲门声响。

一家人微愣,齐齐望向前院,苗旺善皱起眉头,脸色不安地问:“都这个时候了,会是谁呀?”

苗家素来没什么往来的友人,平日上门的人少之又少,加上前些日子由于李福唆使地痞流氓捣乱的缘故,是以苗家人近来格外小心。

苗秀雨站起身,朝两个小萝卜头命令道:“芽芽、豆豆,在这里守着。”

两个小人儿望着他们崇拜不已的大姊,忙不迭地点着头。

苗秀雨走出屋外,穿过不算大的前院,抽起了门栓,嘎叽一声,将蛀朽的榆木双开门往里拉开。

苗家没有多余的油钱点灯笼,是以门前一片漆黑,苗秀雨眯起眼,努力想看清半倚在门前的人影。

不料,那道人影忽然往前一闪,身形矫健如风,却在逼近她的那一刻,彷佛被射中羽翼的苍鹰,陡然失去了平衡,就这么朝着她撞来。

苗秀雨心下一凛,才想伸出双手去挡,终究是慢了一步。

所幸,那人及时撑住自己,只是肩膀微微靠在她的身侧。

须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味。

“莫怕,是我。”陡地,那人忽然扬起了略微沙哑的嗓子。

她一怔,当下就认出此人。

“南大人?”她低喊出声的同时,两眼亦已习惯了黑暗,逐渐看清了来者的面貌。

那是南柏彦没错。

古怪的是,她明明才见过他一两面,那时两人谈话的气氛也谈不上欢快,可方才他一提嗓,她当下就认出是他。

定住心神,她下意识伸出手想推开他,可手心一碰上他的肩膀,不经意地模到一阵湿黏。

假使没猜错的话,她模到的是鲜血。

“你受伤了?”苗秀雨望着黑暗中的那张俊颜。

南柏彦没答声,亦没否认,他那双似千年古潭深邃的黑眸,正炯炯地凝睇着眼前这个不慌不乱的女子。

因案情重大,稍早他亲自微服查案,在这过程中,为了不泄漏身分他孤身前往,反险些被几个杀手所伤,为了躲开那些人,他才躲进了这一带。

不料,那几个杀手不肯罢休,始终穷追不舍,他适时记起,先前派人查过苗家所居之地,正巧就在这附近,他当下没多想就找上这里。

不知为何,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脑中闪过那张自信而带着傲气的花颜。

倘若是她,肯定不会像寻常人那样大惊小敝。

当下,他心中升起了这样的心思。

果然,他猜中了,苗秀雨从方才到现在,无惊无怪,更不露一丝慌乱,只是声音听起来带着困惑。

“大人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然连监察御史都敢动。”苗秀雨不负他的期望,非但不惊慌,反而还一派置身事外地问道。

南柏彦嘴角一掀,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依然大敞的门口。“你还不快点将门关上,等会儿那些人来了,恐怕连闲杂人等都不放过。”

闻言,苗秀雨幸灾乐祸的笑容一僵,怒气涌上。

这个混帐!自己惹麻烦也就罢了,居然还将麻烦引过来,是打算拖无辜人下水吗?

苗秀雨冷瞪他一眼,纤手推了他一把,随即上前将大门拴牢。

她方要转身怒骂某人,蓦地,南柏彦突然无声无息地移步过来,长臂一伸就圈住她的腰,将她往门梁与门墙间的死角带去。

苗秀雨才想出声斥责,不料,南柏彦飞快用另一手摀住她的口鼻。

可恶,传闻南柏彦为人正直得过头,就连当朝权贵都敢得罪,可眼下怎么看,他都像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正欲挣扎月兑身时,苗秀雨眼角一闪,瞧见两名黑衣人从门墙上方一跃而下,与此同时,用身子护住她的南柏彦,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又往死角里缩。

“秀雨?是你吗?”灯光微弱的屋内,传来苗旺善的声音。

那两名黑衣人互望一眼,飞快查看了下四周,赶在屋里的人走出来查看之前,再度施展轻功跃上门墙。

片刻,苗秀雨的背紧紧贴着南柏彦的胸膛,她能清楚听见他的心跳声,被他大手摀住的口鼻,全是他的气息。

那是兰花香气。

她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认得出他身上的香气是什么。

前一世的她,也极爱兰花,家中随处可见各色各种的兰花。

“对不住,冒犯姑娘了。”

良久,确定那两名黑衣人已走远后,苗秀雨的耳边才响起一道低沉的歉诉。

说不清当下心中的滋味是什么,她垂下眼,看着自己腰上的那只男人手臂,心跳有些快,呼吸亦有点轻喘。

“秀雨?”

听见苗旺善的脚步声,苗秀雨没来由的红了脸,赶紧拨掉南柏彦困住她的手臂,身子一个轻轻挣扎,就从那厚实的胸膛中月兑离。

正当她想当面责怪,向南柏彦质问个清楚时,怎知一转身,那高大沉甸甸的身躯就这么迎面倒向她。

她一愣,出于本能的抱住他,男人的俊颜顺势倒在她单薄的肩头,她一垂眸便看见他脸色泛白。

“秀雨,你……”苗旺善提着家中唯一一盏油灯寻来,便看见自家闺女身上倒着个大男人,当下吓得说不出话来。

苗秀雨可没心情跟他解释,心神一肃便习惯性的发号施令。“爹,别杵着,赶紧来帮我扶住他。”

苗旺善这才回过神,赶紧上前帮忙搀扶,可南柏彦身形拔长,身躯又硬实,不懂武功的父女俩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扶进屋里。

南柏彦作了一个梦。

梦中有张模糊的面容,似被蒙在一层轻纱后方,那人一边照顾他,一边用着充满气势的声音命令旁人……

“南大人,你醒了?”

细长的双眼慢慢掀开,玄黑的眸子映上一张秀雅的面容,他才省悟回神,原来这一切不是梦。

苗秀雨坐在炕边的凳子上,手中端着一碗薏仁白米粥,看着炕上方缓缓转醒的南柏彦,她当下松了口气。

“你已经昏迷了一夜,方才大夫已经来过,说是刀伤所引起的高烧所致,而肩头上的刀伤,大夫已经上过药,伤口颇深,必须严加治疗,否则日后恐怕会伤着筋骨。”一顿,她又说:“那大夫是跟我爹相熟的,不会说出去的,不必顾虑。”

听着她解释的当下,南柏彦也缓缓记起昨晚发生的总总。他坐起身,眸光淡扫过周身简陋的摆设,内心微诧。

虽然上回一见,能从她的衣着推敲出她家境不好,但如今亲眼一见,没想到几乎可说是家徒四壁。

“大人吃不?”苗秀雨将手中那碗米粥推向他。

“谢谢。”南柏彦也不推辞,大方接过那碗粥。

苗秀雨秀眉缓缓蹙起,杏眸轻瞪,看着那男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吃起那碗粥,心中不免来气。

昨晚他先是惹来了麻烦,使她受到惊吓,后来又在她与苗旺善面前晕倒,害得她不仅让出了自己的炕,还得照料他一夜,结果他一睁眼,连声道歉也没说,反是理所当然似地在那儿吃粥。

瞪着吃相极为文雅的南柏彦,苗秀雨在心中骂骂咧咧,不料,他忽然一个抬眼,正好与她那双凶恶的眸光对个正着。

他牵了牵嘴角,对她扬起了一抹笑。

她一怔,胸口不由自主地发烫,两颊也跟着烘热了起来。

真可恨,她应该对这人生气才对,怎么会产生这种暧昧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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