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夫要低调 第一章
第一章
日本大阪,位于一巷弄间的拉面店。
晚上九点半,结束营业后,年近四十的老板娘仓木真琴结完帐,向在厨房帮忙收拾的官羽绮问道:“羽绮,还没整理完吗?”
“就好了。老板娘妳先回去没关系,我丢完垃圾就关店。”官羽绮笑咪咪的说,向要回家陪女儿的老板娘挥手道再见。
“那就麻烦妳了,明天见。”仓木真琴微微一笑,先行离开。
官羽绮随即将厨余、垃圾打包,推开后门,拎着两大包放进大型垃圾箱,翌日早上会有垃圾车来清理。
现年二十岁的官羽绮是来自台湾的交换学生,念日文系的她,幸运申请到大阪学校当一年交换学生,虽有奖学金补助,她仍找了个打工,赚取一点生活费。
她原本是住学校宿舍,费用并不便宜,适巧拉面店老板娘表示店面楼上有个小房间,原是当仓库使用,若她不嫌弃可便宜租给她,她之后便欣然搬来拉面店楼上居住。
小小拉面店只有负责收银和点餐的老板娘、一位拉面师傅及两名工读生,又因她住楼上,多由她负责关店的工作。
当她丢完垃圾,忽然听到旁边堆放的废纸箱传来窸窣声,她上前弯身探看,倏地瞠眸一悚!
男人?垃圾箱旁、废纸箱堆中,竟躺卧一个男人!
昏幽灯光下,映照出他一张脸容上有瘀青和血痕,身上衬衫凌乱,显然是被人殴打过。
她摀嘴,吓了一大跳,转身想逃,却又无法视若无睹,弃对方于不顾,因此她鼓起勇气,想先确认对方是否还清醒?
她上前一步,微弯身小心翼翼轻拍一下他的肩头,低唤,“先生?”
“呜……”伤重的他,双眼紧闭,轻喃一声。
至少还有意识。于是她想先将他拉离开垃圾堆,只是捉住他一只手臂,用力拉扯,却无法将侧身倒卧的高大男人拉起。
“怎么办?还是要打电话报警?”她不禁担心着。
现在虽已四月,但这里入夜后气温只有十度左右,仍颇冷的,不知他躺在这里多久了,还穿这么单薄,若再多担搁,很可能会感冒,甚至有生命危险。
“不……”一低沉虚弱的嗓音道。
官羽绮低头,看着轻拉扯她衣角的男人,张嘴喃喃道:“不要报警……拜托……”
不知为何,她拒绝不了陌生人的请托,竟也觉得报警可能不妥。
“那你……能不能站得起来?我先带你进屋里,外面很冷。”虽是陌生男人,可她一时没顾虑太多,也或许因她来这里之后,遇到太多善良的人,是以没当他是危险人物,眼下只担心他的伤势。
男人这才勉强撑起身子,而她帮忙搀扶他从后门走进店里。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在屋里明亮灯光下,一身狼狈的他,身上伤痕更明显,衣服也沾了血渍,令她更加担心。
“不用……只是外伤。”瘫坐在椅子上的他低声强调。
虽然被三名混混围殴,但他适度反击且避开要害,身上不过是些破皮外伤或瘀青,只不过那仍令他浑身疼痛不已,加上一整天没进食,更加虚弱无力。
“那……我先拿毛巾替你擦拭清洁。”他脸上有干涸的血痕和污渍,看起来有点可怕。
她忙转往厕所,以脸盆盛接热水,端来他面前,拧妥毛巾,弯身替他擦拭。
“很痛吗?”当她擦拭他嘴角的血渍时,他眉心一拧,她不禁缩手。
“还好……”他依然闭着眼,眉心紧揪,轻应。
半晌,她替他擦拭脸上及双手的脏污和血渍,他脸颊瘀青,眉角、嘴角和下巴都有破皮红肿,一双手背也有擦伤,就不知他被衣服遮盖的身上是否有更多伤痕,她也不便要他月兑衣做检查。
“我去附近药房买外伤药跟纱布。”她打算去买点药回来,若他身上有其他伤痕,再让他自行上药处理。
“能不能……借地方躺一下?”浑身虚弱无力且数日未眠的他,此刻连进食的力气都没有,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那要去楼上。”她没拒绝他的要求,直接就搀扶他往一旁狭窄的木楼梯缓缓走上去。
她带他进她的房间,让他躺在榻榻米上,接着匆匆下楼,前往附近药局。
她跑了三家,才找到尚在营业的药局,买了一袋药品便急奔回拉面店。
当她喘着气,跑上楼,先急声道:“抱歉,久等了,最近的药房都关了……”
她拎着药品,走近榻榻米,却见躺在上面的男人似已入睡。
她微讶。见他呼吸平稳,应不是昏迷,她于是跪坐在地,拿出消毒水及棉花棒,先替他的伤口消毒,再上药、包扎。
她小心翼翼替他处理伤口,期间他完全没张眼,但一双眉仍蹙拢着,不知是因伤口疼痛,或睡得不安稳?
处理完他脸部及双手的伤后,见他衬衫肘处也有些许血渍,她于是小心翼翼卷起他的袖子,继续替两肘的破皮和瘀青消毒上药。
处理完,她犹豫了下,转而撩高他一双裤管,也替撞伤的膝盖上药。
剩下的部位,她就不好检查帮忙了,将药品收妥,不禁又朝躺在床上的陌生男人审视了下。
他约莫二十三、四岁,身形高精壮,应该超过一八○,五官深邃,身穿淡蓝色衬衫,系条斜纹领带,黑长裤,穿着像业务员。
先前搀扶他上楼时,她探问他受伤的缘由,他只简言说遇上混混抢劫,他跟对方挥拳反击,无奈还是寡不敌众。
她信了他的说词,也对他心生恻隐,这才想尽力帮助他。
只不过将床让给他睡,她稍晚沐浴完,只能拿条棉被,窝在一角,勉强入睡。
原本考虑去楼下躺椅子,但怕半夜他有什么状况,她还是决定待在二楼房间陪他。
伊东胜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昏幽一片。
这是哪里?他纳闷着,微侧过脸,望向有些微光亮的窗户处。
他瞠眸一诧。那里的矮桌旁蜷缩着一名女子,以棉被包裹着,身子倾向矮桌,一张脸侧贴在桌面。
屋里只有昏黄小灯映照,窗外透进的光线也很微弱,朦朦胧胧,那女子半张脸有如被月晕烘托,柔美温暖。
他心怔忡了下。
他接触过不少女人,从没一个人让他有温暖的感觉,只除了母亲。
而他的心随着复仇,早已愈来愈冰冷无情,此刻心生的一抹陌生暖意,是错觉吧?
他想起身探看对方,却感觉肚月复一阵饥饿,他也许该起来觅食,但四肢沉重无比,完全无力动弹。
他疲惫地阖上眼皮,不多久再度陷入沉睡。
当他再度张开眼,视线明亮,窗外透进日光,显然已天亮。
原本睡在矮桌旁的女子已不见踪影,教他不免以为半夜所见是幻影。
他细想后,记起自己确实被一位女孩所救,被对方搀扶进屋里,上楼进入这房间……
他看见手背有纱布包扎,又抬手模模脸颊,也有纱布,勉强撑起身子,察觉手肘处也有东西,卷起衣袖察看,两边手肘也被包扎过。
是她吗?他打算起身寻找对方,这时听到楼下传来谈话声—
“什么?妳捡到一个受伤的男人,还收留在楼上”一早才刚到店里的仓木真琴听到官羽绮告知,惊愕不已。
“嘘,小声点,他可能还在睡觉。”官羽绮压低音量,边向老板娘交代对方受伤的缘由。
“妳怎么可以随便收留陌生男人过夜?”仓木真琴非常不能认同。“要帮助人我不反对,但对方来历不明,又被人殴打受伤,万一是什么危险分子,不就引狼入室?”她认为官羽绮未免单纯过头。
“不会啦!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官羽绮替对方说话。“他是不小心遇到混混抢劫才落难的。”就算是个大男人,还是会被欺负。
“既是遇抢,他为什么不要妳报警?”仓木真琴怎么想都觉得不单纯。
“也许……是不希望引来更多麻烦,害家人担心,也可能怕影响到工作吧?”官羽绮揣想着。
“不行不行,现在就请他离开。”仓木真琴还是不放心,且不多久店就要营业了。
“老板娘,拜托,让他再多休息几小时,我保证不会造成妳的麻烦。”官羽绮忙阻止要上楼赶人的老板娘。“至少,让他吃过早餐再请他离开。”她才打算替对方煮碗拉面。
仓木真琴一时拿她的热心肠没辙,只能勉强妥协。
“等他吃完早餐,休息一下,若没什么问题就请他回去了。”她并非没爱心,但想到是来路不明的男人,不免多有顾虑。
“好,谢谢老板娘。”一听老板娘没要立即赶人,官羽绮松口气,欣然一笑。“要替妳煮一碗吗?”
“不用,谢谢。我在家跟女儿吃过早餐了。”仓木真琴微笑谢绝,转身先去换工作制服。
就算没吃过早餐,她也对羽绮煮的拉面不感兴趣,虽还不至于难吃,但跟店内师傅的手艺一比,就逊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