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医宝 第三章 假扮夫妻情愫萌
齐云与凤娘子离开江南了,宫湄卿接下了照顾少年的重责大任。
临行前她师傅再三交代绝对不可以将少年送到医馆,也不得让任何人知道少年的存在,发生天大的事也等他们夫妻回来再说。
换言之,她必须在这小宅里照顾少年直到他们从京城回来为止,但万一齐老师祖父不幸归西,丧葬之事办下去又岂是几日之内回得来的?
不过,师傅有交代,弟子就要听,何况这是她师傅收她为徒之后第一次交付差事给她,她无论如何都要办到。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依她所见,少年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接下来只要每日换药、再煎药耐心让他服下即可。
然而,为什么说人算不如天算,是有其道理的。
少年竟在齐云夫妇走后第三日开始不对劲了,宫湄卿伸手模了模他的额头,只觉烫得吓人,令她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连忙搭上他的脉细细诊看。
宫湄卿前世和韩婆子学过下毒和解毒,看到少年皮肤泛起颗粒般的暗紫黑点便想到了韩婆子说过的一种剧毒,名叫血夜花,那是一种连江湖高手也难分辨的毒,中毒之后会经过好几天才发作,在发作之前身体完全没有异状。
难道,少年是中了血夜花吗?
这血夜花虽然毒性剧烈却不难治,也不需要什么名贵药材,只需以毒攻毒,用滚烫的热水沾湿棉巾,反复的擦拭中毒者的身子即可,这便是所谓的以毒攻毒,以热治热。
然而,重生后的她可是黄花闺女,又怎么能为一名男子擦拭身子?
此时捎信到京城告知她两位师傅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血夜花毒发后,若没有马上施救,不到半天,很快便会浑身泛紫,僵硬而死。而阿丁虽是男人,但每日也只是将食盒送到院里就走,这说明了她两位师傅不想阿丁知道屋里还有别人,既是如此,自己更不能让阿丁饼来帮忙。
一时间,宫湄卿天人交战的看着少年,而少年脸上手上的暗色颗粒越来越多了,再下去恐怕会损伤经脉了……
她牙一咬。
罢了,自己又不是真正的黄花大闺女,前世都嫁过人了,难道还怕看他身子吗?
再说了,她这么做是为了救他的命,前世她害死了那么多无辜受累被斩的族人,今生就该多多积善,偿还自己造的孽。
而且,若是延误了施救,两位师傅回来见到少年冰冷的尸首又会如何的沉痛?要是少年是与他们关系紧密之人,她这磨磨蹭蹭、瞻前顾后的害死了少年,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她相信,若是凤娘子遇上同样情况,她肯定不会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会以救人为优先!她既足凤娘子的徒弟,便该有同样的风范才是。
下定决心之后,她便不再扭捏,先用银针在少年咽喉胸口封住经脉,再烧了大盆热水,打湿了棉巾,轻手轻脚地为少年褪下衣衫,口中不断默念着医者父母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五个时辰过去,宫湄卿抹了一把额上汗水,眼瞅着自己的双手都快起水泡了,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叫,幸而少年身上的热度渐退,颗粒也渐渐消失,此成果让她振奋了精神,想不到自己前生与韩婆子学的医术,今世还能救人性命,而且她能一眼识出是血夜花之毒,这也令她对自己的医术更有信心了。
少年好转,她也终于有时间去院子里取食盒,吃完后将食盒摆回原位,并留下纸条要阿丁送一套齐云的衣物过来。
第二日,她改为煎药让少年服下,不过稍稍改了师傅的配方,加入了解毒清血的药材,阿丁送饭来时也送来一套干净衣物。
宫湄卿为少年穿上干净衣物,之前那套不但染血又有破损,便直接丢了。
月兑衣时她一心救人,毫无感觉,此时要为他穿上衣物,见到他那结实的黝黑胸膛,她的心竟是没由来的一跳。
她是见过元奕纶的身子,但都是在重重床幔之后,烛火熄灭之时,也未曾服侍过他沐浴,哪知道他身子具体是如何,但凭触感,元奕纶没有如此强健的手臂和伟岸的胸膛……
蓦地,她整个人一怔,因为少年竟睁开了双眸。
一双深邃又阴烈的眸子,衬托得他脸容俊美不凡,令宫湄卿有片刻怔忡,怎地他相貌有些熟悉?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吗?
“你是谁?”少年开口了,声音低沉略沙哑,却十分动听。
宫湄卿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琥珀双眸,暗叹着这男祸,生得如此,是要勾引多少少女的芳心?
幸好,她自认已历经沧桑、绝情断爱,不会被名小小的少年给迷惑,遂清了清喉咙说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同两位师傅将你从药林山上救下来。”
少年对谁救了他似乎不感兴趣,他直直地望进宫湄卿眼眸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湄卿自然是不能告知自己是宁国公府的闺女,便取了母亲的姓氏说道:“我叫夏卿儿。”
“卿儿?”那少年一笑。“倒是个好名字。”
宫湄卿瞪着他,这小子,都不知道他自己之前伤得多重,他们又多费神救治他,如今醒来了却是半句道谢也无,净顾着问她名字,莫非是个不着调的登徒子?
心里来气,嘴上便不客气地问道:“那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少年笑了笑。“我叫貔貅。”
“貔貅?”宫湄卿瞪直了眼。
这小子会不会太托大了?貔貅乃是神话传说中的一种神兽,龙头、马身、麒麟脚,形状似狮子,毛色灰白,会飞,凶猛威武。
他竟然说自己叫做貔貅?想来跟她一样也是化名,既是化名就该谦逊点,叫小四、小五、小六或小羊、小马岂不是更好,更不受人注意?
“这里是你家吗?”貔貅转了转眼眸,他倒是没听到别的声响。
宫湄卿看着他那微微搧动的耳垂,心想他武功肯定不凡。“不是,这里不是我家,是我师傅为你安置的处所,他们有急事上京去了,留我在此照顾你。”
貔貅半撑起身子。“我现在应该可以起来了吧?”
貔貅说着就要起来,宫湄卿吓得连忙把他摁回去。“你中了剧毒,毒还没全解,不能起来。”
貔貅勾了一下嘴角。“原来如此,是剧毒……难怪我会打不过……”
宫湄卿也很想知道那血夜花的原毒长得怎么样。“知道是谁对你下的毒吗?”
“不知道。”貔貅冷峻的眼里忽然闪过一抹阴鸷。“最好不要让我找到,否则我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貔貅那森冷的语调与冷凝的表情令宫湄卿忍不住问道:“你是江湖中人?”
貔貅剑眉一挑。“你想知道?”
宫湄卿点点头。
他眸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兴味。“想知道就做饭给我吃,我吃饱了自然会告诉你。”
宫湄卿也不觉得这要求有什么过分,他躺了这么些天,此时饥肠辘辘也是人之常情,不过阿丁送来的食盒已经让她吃完了,此时也晚了,外头的饭馆恐怕都打烊了。
“你躺会儿,我出去买米买菜。”说是买,但夜深人静的能上哪买?自然是回听荷小筑去取喽。
她本来想让他答应不会走出去,但想到她两位师傅只交代了不可让别人发现他的存在,并没有说要限制他的自由,便把话吞了回去,料想他此时身上还有伤跟毒呢,也无法离开便是。
果然如她所想,当她回听荷小筑取了米肉菜和一些药材回来时,他还躺在床上假寐。
前生未嫁前,她十指不沾阳春水,连个小点心也不会做,嫁入王府后为了讨元奕纶欢心,她才学了做菜,又因为荣亲王府的男眷都特别嗜吃甜点,她便将大部分心思花在做甜食上,此时做起饭菜倒也有模有样。
他多日未进食,一时也不好吃油腻的,因此她便做了容易消化的菜肉粥。
她将粥吹了半凉,端进房里,貔貅已经坐了起来,半靠在床头了。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正想叫他下床吃粥,他却道:“刚试过了,腿脚无力,下不了床。”
她忖度着他伤势可能伤及腿脚,便把托盘端到床边想交给他。
不料他又道:“双手也没有力气。”
宫湄卿一愣,那现在是要她喂他吗?
顾及他身上的黑颗粒才褪不久,体内也还有毒素,可能会有此情形,她只好认命地喂他吃粥了。
想她前生也没如此喂过元奕纶,现在这是破天荒了……
貔貅像是颇为满意她的顺从,嘴角一直高高扬着,又让宫湄卿怀疑他根本是故意的,故意要让她伺候。
不过,他对她的手艺很捧场,将一大碗粥吃得涓滴不剩,也不枉她煮得辛苦又喂食得辛苦了。
吃完了粥,宫湄卿便为他换药,之前他都是昏迷的,她便顺顺地换药,也没出什么事,今儿被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盯着,她倒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药粉简直在乱洒。
貔貅像是很享受她的慌乱,两眼瞅着她,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家在哪里?这么不回去成吗?”
她自称是小户之家,这问题倒是问倒她了,小户人家的闺女能跟男人单独过夜吗?
她清了清喉咙,淡淡道:“不打紧,师傅向我爹娘打过招呼了,而且我们——咳——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不会在意这个。”
貔貅似笑非笑。“原来你也是江湖中人。”
“也?”宫湄卿耳朵很尖的听到了。“所以,你是江湖中人喽?”
“算是吧!”他模棱两可地说。
宫湄卿没好气。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算是吧!谤本是骗她为他做饭嘛!
她粗鲁的为他做最后的包扎。“药都换好了,你睡吧!懊到服药的时间我再叫你。”
她没说出她师傅名讳,也没问貔貅是否认得她师傅,因为师傅并没叫她问,她便不能自作主张,或许两位师傅只想救他,并不想让他知道是他们救了他,况且这小子也没开口问救命恩人是谁,她又何必鸡婆。
这一夜,她仍旧在貔貅床边守着,生怕他有什么不适。
如此匆匆,五日过去,宫湄卿判断貔貅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也能下床走路和自己吃饭了,夜里她便到隔壁房间好好睡了一觉。
或许是太累了,她头一沾枕便沉沉入睡,醒来才夜半,外头天还黑着,但她也睡足了四个时辰。
胡乱净面后,她便想去看看貔貅的情况,不想他竟然不在床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连茅屋都去找了就是不见他的踪影,也没留下书信啥的,是不告而别了吗?
真真急死人了,这小子,他以为能起身走动、能站能吃就是痊愈了吗?他还得继续服一个月的药呢!况且,看在她照顾他这么久的分上也该对她说一声再走吧?可知道她和师傅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名贵药材,真是没良心!
宫湄卿在心里将人骂了个遍还是不解气,正在想要不要出去找人时,貔貅竟自己回来了。
他忽然推门而入吓了宫湄卿一跳,她失声惊喘了一声,看清来人,旋即一愣。
难道是自己误会他了?他并没有要不告而别……若不是不告而别,不然是?“你这是模黑出去散步吗?”
貔貅左手牢牢握着右小手臂,哑着嗓子道:“快把门闩好!进来!”
宫湄卿看他那样子……
不会吧?
旧伤还没好,新伤又来?
她连忙闩好大门后奔进屋里去,见他脸色苍白的靠坐在床头,她脸色倏沉,耷拉着一张脸。“你到底是去哪里了?”
他闭起了眼眸,有气无力地道:“手臂上有刀伤,你想个法子掩盖,官兵可能很快就会追来。”
还引来了官兵?宫湄卿肚皮差点儿气破,她重重跺脚。“我真是欠了你的!”
她火速取出师傅留下的金创药,以等级来分,她师傅的金创药是最好的,好到什么程度?能令伤口瞬间愈合的程度。
她忙为他上药,见他衣袖撕破了,定是被划一剑时弄破的,这可是铁的证据啊,她忙把他的上衣月兑下来,又清理了里外的血渍。
“快!快钻进被里!”她连声催促,又急忙吹熄了烛火,把那破衣裳往床底一塞,迅速卸下自己发上的钗环,耳朵贴门听着外头的动静。
没一会儿,果然传来大力拍门声音,她粉拳倏握,叮嘱床里那个祸害,“我出去瞧瞧,你千万别起来!”
她佯装一副被吵醒的模样开了大门,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数不清的衙役手提灯笼将小巷守得严实,她心下不免一惊,暗忖那小子究竟是招惹什么事,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兵?
幸好,她二舅母见她常在外行走,又不时往听荷小筑跑,怕她遇到之前吴县令千金无事生事的那等事,会教人欺负了去,便早早给了她一块令牌,让她可以保身用。
“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带头的官兵名叫陈南,他们是一路从严大人的别庄追刺客追到此处,在这附近失去了那蒙面刺客的踪影,但此处民宅的巷弄间又有一排滴滴答答的血渍,血渍更是到这户人家便消失了,他们肯定刺客就藏身在此处才会逐户盘查。
“回官爷的话,只有民女夏氏与夫君住在此处。”宫湄卿恭恭敬敬地答。
“适才有无见到可疑之人?”陈南自是有其官威。
宫湄卿仍是不抬螓首,低眉顺眼地道:“民女与夫君早早入睡,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还请官爷告知。”
陈南一抬下巴。“有刺客往这里来,显然就在此间,因此我们要入屋搜查。”
“刺客?”宫湄卿装出惊慌的样子,忙道:“既是如此,官爷们请!”
她忙让开了身子,她知道一味的拖延不肯让他们搜,反而令人起疑。
小院周围立了高高的粗木桩围栏,共有三间房,屋里摆设简单,十几名官兵顷刻间便搜完了,自然是一无所获,而屋里平淡无奇,就像个小户人家小夫妻的居所,也无可疑之处。
但是,屋里飘着浓浓的药味,令陈南有些起疑。“你家相公呢?”
宫湄卿知道屋里药味实在浓重,便顺势道:“在睡呢,这几日染了风寒,喝了药也不见效,身子不大爽利,饭后喝了药便熟睡了,请官爷们见谅。”
陈南沉吟了一会才道:“那刺客的右手臂被我划伤了,让你男人举起右手让我瞧上一眼,若是无伤,我们这就撤退。”
“官爷,请随我来。”宫湄卿二话不说便打开寝房的门,纱帐后边,床里的人动也不动,显然“睡得极熟”。
她先点了烛火,走到床边撩起纱帐,轻轻掀开被子拉起貔貅的右手高举给那些官差们看清楚,右臂一点伤口都没有。
陈南一使眼色,所有人立即撤出,宫湄卿镇定地带上房门,心里忖度这下他们应该要走了吧?
不想陈南却道:“那刺客分明是往这里来,留下小娘子夫妻两人不甚安全,何况你家夫君还病着,在下这就留下四名衙役保护你等两人。”
这是在怀疑她把人藏在屋檐还是密室里吧?宫湄卿轻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令牌来。“小女子乃是巡抚夏大人的远房亲戚,原居京城,只因夫君体弱才来江南遍访名医,还望官爷不要打扰才好。”
见那令牌,陈南着实吃了一惊,那两江巡抚夏大人为人正直,极受皇上器重,而他家大人此时最不能惊动的便是朝廷的正派人士,要是夏大人知道他们大张旗鼓在追查刺客,疑心起刺客做了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追查可就不妙了。
“恕在下眼拙,打扰娘子了,还请娘子勿将此事告知夏大人,若是大人误认我等办事不力,我等恐会遭罪。”
此时宫湄卿当然不会与他唱反调,福了一福道:“官爷尽忠职守,小女子有何好说嘴的,自是不会透露半句。”
等官兵都走远了,她忙闩上大门,匆匆迈步进屋至寝房查看貔貅的情况。
房里,貔貅已经坐起来靠在床头了,适才匆忙之间叫他月兑了染血衣物,此时宫湄卿真不知自己双眼要放哪里才好,那强健的男子胸膛,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胸膛,像是长年习武似的……
“你过来。”貔貅神色灰败,但两眼却放出精光,四周炽热的空气就好像有无形的火焰在哔哔啵啵的燃烧,她甚至彷佛看到那不存在的火苗子在房里乱窜飞舞。
他的目光带着不明就里的火辣,令宫湄卿的心猛地一跳。
孤男寡女的,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叫她过去是要做什么?
她像化石般半步不移动,深吸了口气,命令自己镇定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招惹了谁?为何那么多官兵?”
他的神色有丝不耐烦了。“没听到我叫你过来吗?”
宫湄卿润了润嘴唇,不但不前进,还往后步了两步。“有话这样说就好,这样也可以说。”
即使相交不深,但相处之下也知道他不是那种见缝插针的下流胚子,然而此时看着形容有异的他,她也要保护自己,因为人心难测啊,这是她前生学到的教训,今生也不要忘却了才好。
她,不再是那个心慈手软,把所有人都当好人的宫湄卿了……
“站那么远,是看得清楚我身上的红纹吗?”
貔貅蓦地大吼一声,吓了宫湄卿一跳。
“红纹?!”她恍然大悟,连忙奔过去查看,细看之下,他身上果然有不明显的红纹。
难怪他会眼神有异了,这是千步红啊!
她惊讶的险些叫出声来。“你又去上回中毒的地方了?这是同一个人下的毒吧?”
真是不怕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武功再高强也不是对方的对手,因为那人显然是个使毒高手。
不等貔貅回答,她便道:“这是千步红,中毒后行走千步便会毒发,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明知外头还有许多官兵盘查,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一路小心翼翼的奔回听荷小筑,将制作雪莲香的药材带齐了再奔回小屋,幸好那千步红只要不走千步便不会毒发,她还有时间制香。
宫湄卿香汗淋漓的制好了雪莲香已是两个时辰之后,天色灰蒙蒙的亮,她刻不容缓地回寝房里点起雪莲香。
一时间,房里飘着馥郁香气,貔貅的面色也好看多了,不到一个时辰,他身上的红纹已经消失不见。
貔貅深深的瞅着她。“过来一下。”
看到那冤家又在对她招手,宫湄卿没好气地问:“又有什么事?不会还中了别的毒吧?”
不过她还是抬脚走过去了,就怕他真的还中了别的毒。
“坐下来。”貔貅眼神放柔地看着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听话,不过见他面容恢复平常,她也不怕他了,想自己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至于对她如何吧,便依言在床边的凳子坐下。
宫湄卿坐下后,他淡淡一笑,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勾在耳后。“肯定急坏了吧?辛苦你了。”
宫湄卿愣愣地看着他。
想她前世付出了多少努力,尽多大的心思在讨好公婆与丈夫,也不见元奕纶对她道一声辛苦,而她不过是奉师之命在此照顾他罢了,竟能得他一句体恤,真教她五味杂陈。
此时,她的心情有些没缓过来,一回神又见貔貅那形状优美的唇角边勾着一抹笑意,轮廓越发显得俊美立体,她的心不由得莫名一跳。
眼下这是什么情形?
想当初那洞房花烛夜,元奕纶一掀她的红头巾,见到面如冠玉、仪表堂堂的他时,当下便许了芳心,定要与他举案齐眉,做一对恩爱夫妻,不想,竟落得被他背弃的下场……
她蹙了蹙眉。
不,不能老是想那些,不久的将来她还要嫁给元奕纶,若是脑中老是存在前生他对她的背弃,她要如何自处?她相信只要她不允宫湄娇陪嫁,同样的事便不会再发生,她便能与元奕纶恩爱白头。
既是知道自已是待嫁之身,对旁的男子就不该动那不该有的心思……她蓦地起身,眼眸不与貔貅交会,还假咳一声掩饰内心的波动。
“你也该饿了吧?我去做早饭给你吃。”
貔貅抱肘当胸,黑亮的双眸饶富兴味的盯着那道故作镇定却十足落荒而逃的倩影,眸中闪过一丝异彩,嘴角也多了丝笑意。
她现在是在逃避他们之间产生的情愫吗?
可惜了,他从来不是一个能让他人逃避的人,而且自己看她满顺眼的,少有女子不对他展现出痴迷模样,她是唯一的一个,不止不为他所动,在他擅自外出时还对他疾言厉色,甚至也没少朝他暗地里龇牙,令他觉得有趣极了,想来是可以让她待在自己身边的,况且只要他中了毒,她便可以为他解毒,如此也算得上是夫唱妇随了。
想着以自己的身分,要娶个平民医女为妻会引起如何的轩然大波已是预料中的事,不过此番他若立下大功,要求这份恩典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自己的婚事不能被利用,亲家又是如此的无头无脸,那两个人会如何气歪了鼻子,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带着夏卿儿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