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神捕 第十六章
“我……”
樊惠安的心思不停的转着,正要做下决定,内厅的门突然被人撞开,厅里的两人立刻闭嘴不语,毕竟他们谈的很多都是机密,樊惠安不悦地转头望去,就见是庄达等人。
“不好了!不好了!”庄达带了几个捕快鲁莽地冲了进来,只是想找樊惠安,没想到还有其他客人,话语一顿,尴尬地支吾道:“樊师爷……呃,你有客人?”
李方义朝樊惠安摇摇头,樊惠安便按下将庄达他们赶出去的话,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庄达被这么一问,才想起要紧事,连忙说道:“毅字军启程半天了,现在都不知走出城外几百里,可我们方才才发现,老大……童捕头也向许知县辞行,跟着她哥哥走了!”
“什么?!”即使沉着如樊惠安,也瞬间变了脸色。
不久前她不是还来向他索吻吗?当时气氛正好,他以为以两人的亲密,误会该解开大半了,想不到那竟是她的道别?
他不由得深深的后悔着,他为什么没有留住她?就算太子突然来了,他拉着她一起见驾也无妨,反正他早就把她看成自己人了,如今带她走的,名义上是她哥哥,但事实上是怀了什么样的心思,他清清楚楚。
童天淇向自己告别的意味那么强烈,难道是想了却这段感情的遗憾,她才能好好面对童天毅对她的痴情?
樊惠安眉头紧锁,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管,让情况越走越偏。
“童捕头是……”李方义见他脸色乍青乍白,甚至失了以往的镇定,显得魂不守舍,不由得好奇地问。
“是我爱的女人。”樊惠安斩钉截铁地坦白说道,“殿……恕我无法与你回京,我必须去追回我的女人。”
一旁的几名捕快们听得眼睛都快凸出来。
李方义也是瞠目结舌,好半晌才回过神,若有所思地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樊惠安。“惠安,我以为你永远都是冷静的,没想到你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紧张?”
“是我的错。她女扮男装担任德化县的捕头,替德化县维护治安,破了不少奇案,然而因为我的关系,让她心力交瘁,失去自信,我不能让她就这么伤心离去。”樊惠安深深自责,他一直自诩把所有情况都掌握在手中,唯一忽略的,却是最爱女人的心事,而这也是他最大的失策,最深的心痛。
对樊惠安而言是两难的事,对李方义自然也是两难,不过两人相知多年,李方义很快就有了决断。“你……身为太子,本宫希望你立即回京。”
那群原本就睁大着眼的捕快们,更是听得脸都歪了。
瞧李方义一脸慎重,樊惠安的心倏地一沉,不过他的下一句话,却让两人在这一刻,似乎回到过去友好的时光。
“不过,身为你的兄弟,我支持你先去抢回你的女人!”
毅字军的驻点离边关不远,行军多日后,关口高耸的城墙已遥遥在望。
童天淇策马在队伍之中,同样穿着一件小兵的衣服,显得极不起眼,但她那若有所思、郁郁寡欢的表情,却是一直影响着童天毅的思绪。
“怎么了?”终于,童天毅忍不住问道。
“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童天淇回过头,看着德化县的方向。
是思念家园?还是思念那个男人?自问后,他很快便有了答案,于是话锋一转道:“这几日行军奔波,你辛苦了。”
她微扯唇角,权当是个微笑。“大家都一样,他们不抱怨辛苦,我又怎么会抱怨?”
见她连笑容都勉强,童天毅真的很不甘心,也很气愤那个让她变得如此忧郁的男人。以前的她或许可说横冲直撞,但至少活得开心;而经历了感情的她,虽然变得成熟,却完全失了以往的生气。
“你为了那个人,让自己心里难受,一点都不值得!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好。”他不满的批评道,希望她能快点振作起来。
童天淇在心里偷偷反驳了他的话,樊惠安其实是知道的,更是珍视她的好,是她自惭形秽,认为自己不够资格站在他身边,不想害他被人耻笑,她才会选择离开。
一提起樊惠安,气氛便冷了下来,她不知该怎么回应,也不想责怪或抱怨他,因为她对他没有恨也没有怨,严格说起来还是她抛弃了他,但同时她也知道哥哥是为她好,所以她当然更不可能要童天毅闭嘴别再批评,所以她只能沉默。
当古怪的别扭感在两兄妹之间逐渐蔓延时,一名小兵由后头追上,朝着童天毅恭敬道:“禀报将军,德化县城那里有一队人追来了,在队尾说要见童捕头……呃,童姑娘。”
“德化县?该不会是樊惠安?”童天毅皱着眉,直觉便想拒绝。“跟他们说边境事急,童姑娘无暇理会——”
童天淇突然打断他,“哥,我去见他。”
她猜测着他为什么要来,或许是不满她不告而别,想问个清楚;或许是对她真的有情,无法放手,所以她有这个资格,更有这个责任,必须当面告诉他,她不适合他、配不上他,请他另觅良侣。即使这样的决定很苦,说这样的话更像在割着她的血肉,但这是为了他好。他是朝廷命官,年轻有为,英挺俊朗,医术过人,几乎挑不出一点不好,何苦要浪费在她这才刚开始认知自己是女人的假男人身上。
童天毅无奈的想要阻止,童天淇却已单骑往大队的尾端行去。
不久,她果然见到另一队人马,而领头的正是牵着马、表情凝肃的樊惠安。
童天淇也下了马,与他静立对视。
樊惠安将马缰交给身边的人,命众人后退,主动往前迎向她。
两人与军队都隔了一、两丈左右的距离,只要不大声吆喝,说话应该是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我……”她明明有满肚子的话想跟他说,可是一见到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现在你先听我说。”樊惠安知道时间紧迫,得用最快的速度说服她,他神情严肃的紧盯着她。“我不介意你美不美,不介意你是不是穿裙子,我更不介意你会不会化妆,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否则我不会在你还是男装时就吻你。”
樊惠安可是经历过一番心理挣扎才有办法这么直白的向她说爱,不过比起让她离开,所谓的面子及原则都不重要了,既然暗示了八百次她都似懂非懂,还猛钻牛角尖,他就直接说出来,敲醒她那自卑的脑袋。
童天淇的心狠狠一揪,低下头,哑声道:“可是我配不上你,你还有大好前程,可说是达官显贵,自可找个如花美眷……”
“你不会误会什么了吧?为什么你有事宁可埋在心里,不直接来问我?”他有些气恼,因为他从不认为这会是个阻碍。“我虽受皇命来调查毒药一事,却没有任何官位,也没有任何授衔,所以说起来你的官位还比我高,对我来说你才是达官显贵,这样我是不是也该妄自菲薄,觉得我配不上你?”他说的有理,她完全无法辩驳。
樊惠安见她一脸惭愧,乘胜追击又道:“我真的很生气,你兀自钻牛角尖,却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或许我有错,我该在你试着改变时鼓励你,但我真的觉得你做自己就好,不需要勉强。如果你觉得你的努力没有得到我的回应,你大可骂我、揍我,冲我发脾气,也比不吭一声走掉要好。”
她只注意到了自己的委屈,却忽略了他也有脾气,他平时冷冷淡淡,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她受了伤不告诉他,选择自己承受,偏偏承受的方式是逃避,代表她对他的爱情不够信任,同样也伤了他。
“我……对不起。”童天淇知道自己错了,也很乾脆的低头道歉。“或许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做错了,我不敢问你的想法,我怕你笑我,怕你像其他人一样用奇怪的眼光看我。我知道自己不应该,但除了逃避,我想不到其他的方法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伤。”
“难道你离开德化县,就不会感觉到受伤了吗,那你为何仍这般郁郁寡欢?”他见她似是有些动摇了,赶紧再道:“你选择这种方式,让我们两个人都受了伤,这样真的比较好吗?”
她本能地摇摇头,表情哀伤地抚着左胸口,老实地道:“其实心更痛了,一点都不好。”
闻言,樊惠安终于松了口气。“你愿意和我回去吗?”他的话声顿了一下,又表情古怪略带酸意地道:“或者说,你选择的是我,还是童天毅?”
选择谁?童天淇目光盈盈地直盯着他。
樊惠安本以为她会不顾一切朝他飞奔过来,但她的表情却越来越为难,动也不动,这令他不免微微感到紧张,这是人生中第一次,他对她将要做出的决定,没有一点把握。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显得这么没有自信,不过他又能如何,也只能认栽了。童天淇陷入了天人交战,兄长对她的情深意重,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偿还;而她心中受的创伤及芥蒂,虽然在樊惠安的解释及表态下好了许多,却也不是一时间能够痊癒释怀的,他这么突然的要求,甚至连给她冷静下来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如何让心慌意乱的她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