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花原来是个宝(下) 第三十二章 三家姻缘两家怨
大厅中,三人坐定,卢清华看着久久不言语的夫妻俩,先行开口道:“今日来访,是民妇逾越,阿芳已是安平王府的嫡长女,照理说她的婚事与民妇再无半点干系,只是生养她多年,有些话身为母亲不得不说。”
“清华,对不起,我欠你一句道歉,当年之事全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梁玉璋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只是心急地掏出储在胸口多年的话。
当年之事,本就是王府后院的女眷倾轧惹出来的祸端,倘若没那件事,她本该与玉骥成为人人羡慕的夫妻,但事发后她非但没有哭闹喊冤,反倒感念老安平王、王妃的收养之恩,把委屈忍气吞声。
谁知道她的百般忍让,没换来平安却换来公主的追杀,这件事在他心底是道过不去的坎儿。他以为她早已被害死,没想到两人还有机会再见面,他不禁感谢上天,让他还有弥补的机会。
一句“清华”本是忘情,却引来华恩公主一阵心绞痛,他说“当年之事全是我的错”、他向她说对不起,那是不是代表他知道当年买凶之人是谁?
心发虚,做错事的人最害怕尘封往事被掀开,如今卢清华就在眼前,她能不心惊胆颤?
但卢清华没理会梁玉璋的歉意,自顾自地讲下去。“王爷很清楚,外子是个实诚、良善、忠厚、可靠的男人,他把阿芳当成亲生女儿教养,十几年下来阿芳早认定自己是外子的女儿,认定自己是个乡下丫头。她的心不大,只想寻个像外子那样的男人,安稳过一辈子,她没想过会出现这样一桩婚事。”
她的话让梁玉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这是怨上自己了,如果他不强认子芳,岂会有今日的麻烦。
但华恩公主对丈夫的沉默不满,王爷肯认梁子芳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多少女人想进王府大门还不得其门而入呢。冷笑,她反唇相稽,“难不成堂堂二皇子还配不上你的女儿?”
她忿忿难平,这天底下的好果子全落在梁子芳兜里,还一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算什么呢?得了便宜还卖乖!卢清华这委屈是装给哪家的男人看呐!
公主的态度给卢清华交了底,她再度蒙对,华恩公主确实对亲事不满,确实相信二皇子将会入主东宫,比起上官肇澧,确实更属意梁雨欢嫁给二皇子。
她忽略华恩公主的怒气,续道:“在乡下长大,阿芳为人真诚,性子不善于虚伪作假,所言所行均出自本心,她没有手段心计,她不懂得尔虞我诈,王爷和公主都是聪明人,难道当真认为这样的孩子适合后宫?”
她不说二皇子府却说后宫,等于默认了华恩公主的认定——二皇子将入主东宫。
庄皇后的病一天天沉癎,没有皇后作主,太子频频犯错,大家嘴里不说,可谁不明白四皇子“重伤在床”是谁的杰作,太子被废确实是早晚的事。
“这是我的疏忽,我会寻个嬷嬷好好教子芳规矩。”梁玉璋补救道。
卢清华失笑,他这是掩耳盗铃,不敢面对现实啊。
好吧,既然要各说各话,就来吧!
“世子爷曾经落难,长居秀水村,与钟家成为多年邻居,从小两个孩子的情分便不同一般,若没有后来这些事,两个孩子早该结成连理,只是如今……
“抛去此话不说,阿芳性子倔、不肯服输,否则怎能在她爹过世之后撑起家业,开立两家铺子?倘若王爷、公主非要逼她嫁给二皇子,民妇敢断言,往后安平王府不但无法从二皇子那里讨得了好,恐怕也会同时得罪寿王府。”
“你这是恐吓?”华恩公主脸色数变,口气里增了凝重。虽然她也明白对方不是虚言恫吓,但话从卢清华嘴里说出来,听着就是教人不满。
“岂敢,民妇不过是说道理罢了,难不成王爷、公主希望结亲不成反结仇?”
“就算是结仇也结定了,道理大不过皇命,皇上怎么说,咱们王府只有照做的分儿。”
只是华恩公主尽避说得笃定,不过脸上不掩失望。
公主那里说不通,卢清华挂起满脸的“茫然无助”望向梁玉璋。
身为女强人的她本是不屑用这一招的,不过这时代的雄性动物有强烈的大男人性格,她身有强大的武器却弃之不用,这更是身为女强人不屑做的事。
“王爷,当年清华无辜,将一生幸福埋葬,虽认命但不无遗憾,如今怎舍得女儿再重蹈覆辙?但愿王爷成全,想个法子请皇上收回旨意吧。”她把楚楚可怜演绎得淋漓尽致。
华恩公主哪见得了卢清华这副模样,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前赏狐狸精两巴掌。
见卢清华终于正眼瞧了自己,梁玉璋急道:“清华,我也明白这两桩婚事确实不妥,不过如今圣旨已下,再无转圜余地。”
他何尝不苦恼,肇澧闹成这样他也想退缩了,只……皇帝哪是好说话的?
“想必王爷、公主很清楚世子爷的态度了,那也是个孤傲难驯的性子,倘若非将梁姑娘嫁进寿王府里,身为父母亲怎么舍得?”
可不是吗?欢儿的脾气像头倔驴子,世子爷又是个极尽刻薄的,碰面才多久工夫,两人就要掐起架来,成亲后天天处在一块儿能不出事?比起肇澧,她更中意二皇子,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可事已如此,还能怎样?华恩公主心里也愁着。
卢清华垂下眉睫,再抬眸时,眼底闪着泪光。“清华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可今日之事是王爷亏欠民妇的,还请王爷为清华、也为阿芳尽一份力气。”
“赐婚岂是儿戏?圣旨已下,事无转圜,身为父母也只能好生劝告她们,嫁出门后安分过日子罢了!”梁玉璋已经认命。
卢清华闭了闭眼睛。还是说不拢?行,山不转路转,动之以情无用,便吓之以威。
“我不知道梁姑娘性情如何,但我生养的女儿怎样还是有几分明白的,让她和二皇子好生过日子是甭想了,别给安平王府带来祸事就是最好的结果,她那副小鸡肠肚,人家待她好三分她便还上五分,若是人家对她不好……她也不是个轻省的,往后枕边风一吹,若二皇子对王爷『另眼看待』,也请王爷、公主多多担待。
“只不过民妇千万个想不通,为何皇上不将真正的嫡长女赐给二皇子?亲上加亲,不是再好不过的事,为何非要拆散寿王世子和阿芳,造就两对怨偶?难不成是阿芳的身分更高,品性、才气、智慧胜过梁姑娘甚多?”
卢清华迎视公主,看见她满脸愤恨。知道了,女儿是自己生的好,梁雨欢是冠军,阿芳是!行呗?“不尽然吧。既然不是,能是为什么?皇帝何其英明,怎会下这种没头没脑、乱七八糟的旨意?”她满脸的百思不得其解。
梁玉璋和华恩公主心头一紧,恶寒生起。
是啊,能是为什么?好端端的不亲上加亲,却闹得三家姻缘两家怨?嫡女配寿王世子、外室女却配给皇子,倘若婚事成了,臣民百官背后会怎么说话?
言官那枝笔连皇上都敢批,他们会不会倒因为果,认定安平王打了皇帝的颜面?肯定会,既然如此皇帝为何……
皇帝是再好面子不过的,绝不会下这种胡涂旨意,既然皇帝不胡涂,他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庄党之事余波荡漾,庄皇后病情加剧,太子被废在即,朝堂上人人自危,就怕冠上的名头,这桩赐婚会不会是……给他们这群权贵们一个提醒?
要是他胆敢遵从旨意,将两个女儿往寿王府、二皇子府邸送,这算不算在扩张势力?算不算藉着联姻结成党派?
梁玉璋想通了,皇上这是要安平王府摆出态度啊!
见状,卢清华微微一笑,她很满意自己的引导,至于这引导是正确是错误,就得看看皇帝的反应了,待反应证实自己所想,计划便该展开。
隔天,梁玉璋上了奏折。
子芳生母卢氏与其弟钟子静尚且存活人世,基于人情义理,应让子芳回归钟家;既身为钟氏女,便是平民百姓,怎能嫁与皇家子弟?
安平王府嫡女梁雨欢性情骄纵且身患隐疾,不适合与寿王世子联姻,但求皇帝撤消赐婚旨意。
御书房里,皇帝抚着青花瓷杯,细听暗卫奏事。
他低声复述卢清华说服安平王的过程,越听,皇帝脸上笑意越增。这女人是诉之以情、说之以理,诱导、恐吓,样样招术全出笼了呀!
她勾出安平王的惊恐,迫得他急上奏折,婉拒婚事。
可惜她猜错方向,虽然折子展现了梁玉璋无心结党、赤胆忠心,让他非常满意,但无论如何他都要拐一名梁家姑娘当二皇子妃。
难怪卢清华能教出那样有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原来母亲就是这样一号人物,有其母必有其女!
“小顺子。”皇帝出声,贴身内监急忙上前。
“奴才在。”
“你说,倘若朕下一道圣旨,让婚事照旧,卢氏还有什么方法阻止梁子芳嫁给肇衡?”
小顺子看着皇帝满脸的轻松惬意,也跟着笑两声,回答,“奴才哪里想得出来,卢氏的古怪可不输她女儿。”
嘴上说着,心中却暗道:皇上这也真是折腾人,明明有意思成全梁子芳和世子爷,偏要玩上这一出。
“朕也想不出来,倒是有几分期待。让文大人进来,替朕拟旨!”
三天后,圣旨再下,赐婚之事圣意不变,梁子芳既已入嗣为梁家女,断无改变之理,何况她是女子非男子,钟家有钟子静传承香火即可。
这道圣旨,让卢清华和上官肇澧那不确定的五成确定了。
皇帝确实要从梁家拐走一个女儿,在二皇子出柜消息满天飞之前,至于那人是阿芳还是梁雨欢都无所谓,否则不会任由肇澧在外面不断闹腾,制造他与阿芳“山无陵、天地合”的风言风语。
卢清华本就不认为梁玉璋能起到什么作用,几个错误引导,引导出一纸拒婚奏折,其目的不过是为了确定自己所猜无误。
至于真要改变情势怎么能仰仗男人?比起他们,女人更有用。
于是她再走了一趟安平王府,只不过,这回她密议的对象是华恩公主。
亥时末,宁禧宫里出现一名访客。
庄皇后已病入膏肓,她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往日的风华不复在,眼前的她如同一具干尸,只不过胸口还有微微起伏,证明人还活着。
上官肇衡勾起床帷,静静看着床上的女人,冷笑浮上,下一瞬,目光转为凌厉,像两把刀子似的。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沉睡的女人蓦然惊醒,迎上对方的视线,陡然心惊,仿佛有把生锈的刀子在她的脏腑间不断拉锯,隐隐地痛、隐隐地加剧。
“母后,儿臣来探望您。”字句恭谨,但上官肇衡的口气却带着生硬。
“你来做什么?”虚弱无比的说完五个字,庄皇后喘息不定。
“探望母后啊!”他在床沿坐下来,细长的手指轻轻画过她手背突出的青色血管。“儿臣怕漫漫长夜,母后无聊,要不,儿臣给您说个故事好不?”
“你走,我不要听!”
庄皇后试图撑起自己的身子,但不过试了三、两下便摔回床铺里,仰头,她望着那张与梅妃相似的脸庞,胸口气血翻涌,眼前隐隐发黑。
“怎么能不听,这故事与母后有关系呢。”他身形僵冷,肩背微微佝偻,脸上的笑容封冻,又向庄皇后靠近两分。“那天雪下得挺大的,我的母妃又怀上了,听御医说,那是个聪明活泼的小弟弟。母后知讯,气得砸掉一支凤钗,玉凤凰硬生生断成两截,可惜了工匠的好手艺。
“可母后为何这般生气?哦,不过是道听涂说了几句谣言,立后自有祖先律例,父皇怎么能随意废后,那是不可能的事啊。
“偏偏母后信了,一杯鸩酒,夺走我母妃和弟弟的性命,一环扣着一环,设下天衣无缝的计策,母妃喊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你夺走她的性命,连同她的贞节一并毁去,心真狠!试问,儿臣的母妃做错什么,值得母后这般憎恨?
“儿臣猜猜,是不是因为她知道当年母后生下的不是太子,而是一位公主?是不是因为她知道母后为了稳固那张凤椅,混乱皇室血统?”
瞬间,上官肇衡的脸在她面前不断扭曲,幻化成魑魅魍魉,在她耳边叫嚣嘲笑,她害怕、恐惧,极力抗拒着心底传来的彻骨寒冷,紧紧握住的拳头掌心里已是一片濡湿。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能知道?他竟能隐瞒这么多年不教她知晓?这是何等心计,她竟教他给蒙骗了?眼前一切渐渐虚浮旋转起来,胃翻腾得像在狂风中飘荡的风筝。
“好教母后明白,您强灌母妃鸩酒时,儿臣就躲在床底下,把你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那时候儿臣才多大?哦,七岁!七岁的孩子能懂什么?记得什么?偏偏儿臣就是记住了,儿臣那位皇姐可是国舅爷庄进成的三女儿?那女儿可养得好了,天生的美人胚子,和母后一样琴棋书画才艺样样不少,掌理中馈的本领亦是一把罩。当年,母后是想把庄三姑娘指给太子的吧?
“可她的命怎么就这么不好呢?选秀前到庙里进香,竟让盗匪给掳了,几个男人玩弄后变成残花败柳,返家三日便悬梁自尽。啧啧啧,真是糟蹋,不过那几位玩过庄三姑娘的匪人道,庄三姑娘美则美矣,办起事来也不过如此,半点仙姿美感都没有,还不如谪仙楼的名妓呢。”
“是你!是你这黑心恶贼,你怎么忍心……”
噗地,庄皇后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衣襟,她想拉扯他,但上官肇衡一个轻闪,她整个人就滚落地面。
“儿臣也想问,母后怎么就忍心残害我母妃,那可是一尸两命。”他由上而下地俯视着她,剑眉紧蹙,面如寒霜,额头青筋毕露,目光中透出肃杀寒意。
庄皇后拚死撑起上半身问:“皇上知道太子……”
“父皇又不傻,怎会不知道,庄家当真忠心耿耿?庄德文、庄进成当真只是爱财,于权势无所争?果真如此,怎会舍得把儿子送进宫里?这还不算谋朝篡位,不叫作野心勃勃?
“早在知道太子非父皇的骨血之后,父皇便看清庄家人的真面目,厚爱?看重?那不过是香甜美味的饵,勾得庄家上上下下全吞上一口,日后好斩草除根,否则春风盛,草又生,岂不是白费心血?”
“好,很好……”除了这三个字,她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她如同被钓上岸边濒死的鱼般,不断地张口吐气。
“报应终于到了,有多少人死于庄党手中、死于母后手中,你们当初做过多少恶事,如今就该还多少。父皇本想留着母后,亲眼瞧瞧太子的下场,可儿臣等不及了,还请母后早一步上路,太子将随后跟上。”
语毕,他走往香炉前,投下一块青色香块,走出宁禧宫。
不多久,香气缭绕,趴倒在地的庄皇后深吸一口香气,身上的疼痛仿佛减轻了几分,于是她再吸一口、再吸一口、再吸一口……
子时,庄皇后薨逝。
上官肇远狂奔而至,杖毙宫人无数,得悉母后死前上官肇衡进过宁禧宫。
恨意染红了他的双眼,杀母之仇不报枉为人!
他怒急攻心,不顾一切,在宫女、太监的眼皮子底下,大喊一声,“郑乔!”
十月初四那晚的子时,安平王府钟凌的院子里,十几个宫中侍卫并未松懈,婚礼在即,皇帝下令,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夜深了,钟凌却睡不着,她走出房里,侍卫们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任何人都能从她表情上看出来,这位新娘子对明天的婚礼有百般的不乐意。
她并未走远,只在院子里绕圈圈,最后寻了个台阶坐下来,仰头望月,不过半个时辰,她突然大叫一声,昏倒。
事出意外,侍卫们齐齐冲上前,众人走近,方觉得钟凌身上散发出一阵香气,香气入鼻息顿时迷失心神。
然而不过短短片刻,侍卫们已然恢复精神,钟凌依旧躺在地上。
侍卫队长上前将她抱起,本想寻来御医,但才刚进姑娘闺房,她已经清醒。
同时间,一顶青色小轿从安平王府悄悄抬进寿王府。
十月初五巳时,安平王府大门前、街道两侧聚集无数百姓,所有人都想看安平王一日嫁二女的热闹场景。
百姓们都听说了,辰时,寿王府的花轿上门抬新娘,巳时,轮到二皇子府邸的花轿进门。二皇子娶的安平王义女,而寿王府迎的是华恩公主的亲生女儿。
华恩公主就这么个女儿,嫁妆肯定不比当年公主嫁进安平王府时差,那时是风风光光的一百二十八抬呢,如今怕也不会少于当时。
只是……辰时都过了,怎地寿王府的花轿迟迟不来?
“会不会寿王世子闹别扭,不肯上门迎娶?”一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问。
“闹啥别扭?今儿个可是娶亲的大好日子,想挑事也得看时间。”
“听说寿王世子想求娶的是安平王的义女,为此还在御书房里跪求皇帝,想求皇帝老子赐婚呢。”
“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啊?”
“这事儿闹得挺大的,满京城上下有几个人不知啊,前几天寿王世子还在品味阁喝醉大闹,说他不娶呢!你看,今儿个怎么这么多人围观,大伙儿不就是来看看世子爷敢不敢抗旨。”
“他真要不上门,安平王和公主得有多丢脸?”那可是公主的正牌嫡女。
“没办法,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世子爷喜欢的就是义女嘛,嫡女身分再高也没用。听说两人是在世子爷落难时立的交情,偏偏皇帝棒打鸳鸯,硬要拆散两人。”
“皇帝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岂不是遭人埋怨?”
“肯定义女模样太好,皇帝舍不得给世子爷,硬要留给自家儿子,当爹的谁没有几分私心?”
“那姑娘真有那么好?”
“没那么好的话,怎地皇帝惦记上了,非要和寿王抢媳妇?”
“这我可不明白,倘若我是皇帝,怎么挑也得挑公主的女儿啊,不说亲上加亲,就是身分也高上一等。”
“谁不是这样想的,可听说安平王的义女不但长得比仙子更美,还是个有能耐的,吟诗作画样样难不倒她。”
“不只不只,听说她唱歌比黄莺还好听,她弹琴的时候连树上的小鸟都不敢出声呢。”
“为啥不敢出声呐?”
“自惭形秽呗。”
混在人群里的皇帝听到这里忍不住失笑,冲着小顺子道:“知道什么叫作以讹传讹了吧!”
小顺子摇头。这位钟太太牛皮吹得太厉害,谣言满京城上下乱传,现在哪个人不说皇帝同寿王抢媳妇,搞得寿王世子像个丢了娘子的可怜虫似的。这一招若是惹恼皇帝,日后寻她女儿的碴,也不要多,就让她当众作上七、八首诗,到时看她怎么下台?
小顺子还没回话,花轿就上门了,迎亲队伍里白马背上没坐着新郎官,换言之,上官肇澧还真是同皇帝杠上了?
皇帝皱眉。这家伙果真不管不顾,连面子都不给?!
紧了紧拳头。好啊,这死小子,本想成全他一片心思的,行!朕就担了那骂名,同你抢媳妇来着。
小顺子苦了双眉。世子爷没收到他的信儿吗?他在信里让世子爷宽心,说皇上已经做了安排,定会教他抱得美人归,让他别瞎折腾。到底是信没收到,还是世子爷不相信自己的话,小顺子皱起一张老脸皮,望着皇帝脸上隐隐生起的火气。
不久,花轿进门、花轿出门,一百二十八抬分量足够的嫁妆出了安平王府,百姓在惊讶声中送走寿王府的新娘,走到街底转个弯,不多久就看不到踪影了。
一会儿之后,又来了一队迎亲队伍,百姓们让二皇子的花轿给迷花了眼,没人发现前头那已迎了新娘的队伍不往寿王府的方向走,反而绕了个圈,朝二皇子府后门抬去。
再过不了多久,安平王义女的花轿也出了王府大门,嫁妆果然差了许多,就六十四抬,比起公主的女儿可差得远了,怪公主?可谁没有私心,谁有好东西不会紧着自己的女儿。
眼看嫁妆一抬一抬从眼前经过,鞭炮声响过一串又一串,迎亲队伍远去了,百姓这才散开。
皇帝沉着脸,道一声,“回宫吧!”
他闹不清心里那份感觉是什么?是知道肇澧这小子不敢在他这皇帝眼皮子底下耍花枪,只好拗着性子给梁雨欢难堪,而感觉胜利得意?还是觉得到头来卢氏闹了一大圈,结果不过尔尔,心头有些许失望?
小顺子哪敢多话,乖乖跟在主子身后离开,但才走了没多久,暗卫飞奔而至,在皇帝耳边说:“主子,梁子芳的花轿出事了!”
“出事?!”当中有那个臭小子和卢氏的手笔吗?
太好了,果然没有教他失望!
暗卫看着主子的表情,满脑子狐疑浮上,梁子芳的花轿出事,主子怎么高兴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