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的太子爷 第四章
“你呢?为什么一定要我搬出去?”依薇突然问他。
“因为我正打算搬进来。”不晓得是不是被她的坦白影响,他没多想,真正用意自然月兑口而出。
“你想住进来?”她瞪大双眼。
“这里有我小时候跟女乃女乃相处的回忆,在我签下文件同意拆迁的那一刻,就决定这半年一定要住进这里,算是我对女乃女乃最后的告别。”
阮柏宙仰起头,看向天花板上一个又一个的排球印记,神情冷肃落寞。
“我好像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她点点头。
“所以你一定得搬走。”他恢复冷漠的表情,视线冷冷扫向她。
“为什么?”
“我不喜欢跟陌生女人共处一室。”阮柏宙盯着她,说话语气很强硬,仿佛身边的人都应该以他的喜好为行事准则。
“这句应该是我的台词吧?”依薇歪着头道。
“现在你知道我要你搬走的理由,麻烦你尽速搬离,如果需要搬家公司协助,我也可以帮你处理。”说完,他一口饮尽转温的茶水,缓缓站起身,一副大事底定就此告别的姿态。
“你这样太霸道了吧?”她跟着站起身,双手抱胸,不是很开心地瞪着他。这是跟人商量时的态度吗?
“任何一个脑袋清楚的女人,都会欣然接受我刚刚的提议。”阮柏宙双手环胸、双腿分立,倾身逼近她眼前,两人鼻尖只差零点一公分就要碰到彼此。“或者这是你想藉机接近我的伎俩?”
“我才怀疑你心存不轨咧,有钱人了不起喔,我干么藉机接近你?”依薇被他高傲的态度惹毛了,双手往他胸前用力一推。“反正房子是你的,要不要搬进来是你家的事,可是房子我住得好好的,要不要搬出去是我家的事,合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看清楚了再说话。”
“你真是不可理喻。”他语气冷硬,双眼怒火跳跃。
“阮女乃女乃知道你破坏她的信用,才会被你气死。”她挺直背脊,直接顶回去。
“给我一句话。”阮柏宙耐心用尽,冷然盯着她,几个字像从牙缝里硬挤出来。“搬,还是不搬?”
“不搬!”她连想都不必。就算他问一千次、一万次,都一样是这个答案。“亏你还是个女人,跟男人同住难道你心里没一点疙瘩?”他气得从鼻孔哼气。
什么时候换成女人豪爽大方,反倒是男人重视起名声这档事了?
“你是阮女乃女乃的孙子,阮女乃女乃那么好,你又从小苞她相处过,本性应该不会太坏啦,况且你还为了阮女乃女乃哭——”喔,糟糕。
依薇话说一半,猛然想起男人好像都不喜欢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摊在阳光下,不小心撞见他在哭,已经感觉对他有点失礼,如果又大剌剌说出来,他会不会因此羞愧而死啊?
见她话说一半突然闭嘴,他警觉的眯细双眼,正想开口问她干么不往下说完,她正好又开口说话——
“为了阮女乃女乃想要住进来回忆儿时的点点滴滴,冲着这一点,我应该可以相信你本质良善。”再说了,以前大学念书时,为了省钱住雅房,一层楼里隔成八间小小的房间住进男男女女,还共享两间厕所,大家不也相安无事到毕业吗?
“我可没你这样的把握。”阮柏宙冷冷一笑。他习惯一个人生活,想到以后身边多个人挤在女乃女乃的房子里就烦。
“反正我不可能搬出去!”她抓紧约,与他对峙。“我一定要搬进来。”
他淡淡表态,语气虽轻,气势却凌厉到让她忍不住暗暗吞了一下口水。
四目短兵相接,两人各自的立场都十分坚定。
“希望可以成为好室友。”依薇朝他伸出手,既然以后要成为室友,一直怒气腾腾多伤身体,趁早言和,还可以少一点芥蒂。
阮柏宙冷冷扫了她的手一眼,神情漠然到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自顾自转身,对她的友好视而不见,抛下一句称不上友善的话后便离开房子。“下次来,我会自己用钥匙开门进来,不会再跟你客气。”
依薇看着被关上的大门,耸耸肩。
来就来,谁怕谁?又不是没跟异性做过室友,一切不也都好好的,少在那边少见多怪。
她心里一边嘀咕,一边收拾桌上的杯子,不经意低头,赫然发现明明表现出一副很热样子的他,居然把热茶喝光光?
依薇仰头,看向他刚刚数度注目的几个印子,喃喃自语:“阮女乃女乃,我应该可以相信你的宝贝孙子,对吧?”
窗外,一阵凉风吹拂进屋,窗边一串贝壳风铃轻轻发出清脆的响音,仿佛是阮女乃女乃温柔的回应。
阮柏宙搬进来将近一个礼拜,依薇都忙到没空管他,直到放假她才有空在家好好坐下来吃顿早点,没想到就遇上这番阵仗。
依薇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一碗熬得恰到好处的小米粥,搭配皮蛋豆腐、一小盘水煮青菜、一小碟子海苔肉松。
一碗三盘,这就是她的假日早餐。
视线往前移动个几公分,声势浩大的早餐几乎摆满整张桌子——火腿煎得颜色漂亮,里头包裹着黄橙橙、做成一口大小,让人好想咬一口、看起来软女敕又形状可人的日式煎蛋、一大杯鲜女乃、一小壶现榨橙子汁、烤得金黄硬脆的法国面包、缀着鲜艳红色樱桃的千层派……
依薇一样一样数下来,有没有搞错啊?光是咸食居然就有七盘三碗、喝的连杯带壶总共也有五样,把面包、小蛋糕跟派归成一类算一下,竟多达十二样。他吃得完吗他!
半小时前慢跑回来的阮柏宙,迅速冲个凉后,饭店已分秒不差把他的早餐送到,并把食物二小心摆上桌后才离开。
她吃她的。
大口咬咬咬……
他也吃他的。
细细咀嚼……
依薇发现眼前食物快被自己火速扫光,连忙放缓速度,边吃边偷偷打量他,没想到他吃相比她还斯文呐。
“口水流下来了,擦一下。”阮柏宙仅用眼角余光扫她一眼,不冷不热的口气飘进她耳里。
“最好是。”连伸手模一下都不必,这家伙肯定在骗人,他吃得那么目不斜视,最好会知道她有没有流口水。
他没有再回应她,吃完东西后拿起丝质餐巾擦拭双唇,缓缓站起身,连看她一眼都嫌懒,正打算转身回自己房里,就被她叫住。
“等等。”依薇看眼桌上还剩一堆的食物,然后才把目光调向他。
阮柏宙回头看她,懒得开口,仅用眼神向她发出“有事?”的疑问。
那是什么不屑的眼神啊?她胸口堵了气,双眼冒火的盯着他,“你吃完东西不用收一收喔?!”
“中午时间饭店人员会送吃的过来,到时候他们会收走。”他冷冷交代完,见她露出不能苟同的表情,冷笑一下,轻轻补一句。“不劳你费心。”
“中午会收走?”而且还送新的午餐过来?那桌上这些顶多只吃了一半的精致食物全都要丢掉吗?依薇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又问一句,“你等会儿还会出来把它们吃完吧?”
果然!阮柏宙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得意光彩。
第一次跟她进屋,他不只一次暗示要她开冷气,她发挥巧舌加簧的功力转移他注意力,打死都不肯开冷气,那时候他就知道省钱是她的死穴,这一点绝对可以好好利用,例如,让她搬出去。
“我吃饱了。”他淡淡开口。
“所以这些吃剩的全部都要丢掉?”她是“省钱存钱代表”,最见不得人浪费,而眼前这号人物好像刚好是她的天敌——
“浪费奢侈代表”。
“如果你想吃,请自便。”反正是他不要的。说完,不忘冷冷扫她一眼。
当她是乞丐吗?依薇原本想好好跟他谈,可是他的态度实在让人火大,忍不住就跟他大小声起来。“我干么吃你吃剩的东西?你这个、这个……”
阮女乃女乃那么好,孙子怎么会是个浪费、一个礼拜以来也没见他在工作却又奢侈成性的家伙?她快中计了。见她气得火冒三丈,阮柏宙嘴角微勾,双手抱胸,垂目暗自得意。
他的淡定模样让依薇胸口那把火烧得更旺,体内好像真有把火似的,她的脸变得通红,连脖子也是。
脸红脖子粗形容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他抬起左手,模模下巴,有趣的盯着她。这是他第一次欣赏到有人在他面前这么生气呐。
“这个什么?”他很有兴致的问她。
依薇见他嘴角似有笑意,立刻朝他低吼道:“你这个浪费鬼加自大鬼!”天底下最叫人火大的莫过于一方正在生气,另一方居然还淡定以对,最过分的是他嘴角还闪现若有似无的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浪费食物很好笑吗?
“我哪里浪费了?”阮柏宙冷目扫向餐桌,每样东西都吃了一些,营养均衡又刚好八分饱,一切完美。
“先生,你张大眼睛看看,桌上剩下多少东西?!又不是不能吃的东西,如果吃不完就不要叫那么多,钱很多吗你?!”她看他这一点最不顺眼,怎么可以浪费珍贵的食物?还有那些因此而死掉的动物,他对得起它们吗?太不尊重天下苍生了吧!
“哇,你那边吃得清洁溜溜,好像刚洗过一样。”他撇嘴冷笑。他钱多也碍着她了?管真多。
依薇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可以把“哇”这个字诠释得这么欠揍,明明就是一个充满惊奇的字,到他嘴里却演变成气死人的浓浓讽剌。
他跟谁学的啊?嘴这么贱。“我那是物尽其用。”她双手叉腰,没好声气。
阮女乃女乃常说物尽其用是种珍惜,也是对东西最起码的尊重,他是阮女乃女乃的孙子,没听阮女乃女乃说过吗,还是他早忘了?
“这位小姐,你有你的生活方式,我有我的,如果看不顺眼,你大可搬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我不但不会算你违约,当初提的条件依然有效。”阮柏宙盯着她,把话挑明了讲。
“你——”依薇瞪大双眼盯着他。这、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终于自爆阴谋了吧,“我是不可能搬出去的,这是我跟阮女乃女乃签好的约,你休想乱找名目逼我搬出去。”
“沈依薇,你何必这么坚持?”阮柏宙听见她的宣言,脸色重重一沉。
“阮柏宙,你又何必这么坚持?”依薇学他说话,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是我女乃女乃,这里有我的童年记忆。”
“她是我的阮女乃女乃,这里有我跟她的点滴记忆。”
有样学样啊。“看来你是不会让步了。”阮柏宙额头青筋跳动,他的人生到目前为止还没遇过比她更难缠的女人。
“让步?”依薇故意发出一记不太熟练的冷笑,“哼,这是什么东西?我想都没想过。你少在那边给我乱动歪脑筋听到没?更不准你为了激我而浪费食物,小心天公打雷劈死你。”想用这招逼退她,他把她想得太简单了。
不准?他从鼻孔哼出冷笑。
这句话只有他对别人说的分,还没有人胆敢这样跟他说话,连老头都没对他说过一句不准,她算哪根葱?!
依薇警告得很认真,结果只换得他一声不屑冷哼,最后干脆漠视她,转身从容走回他房里。
“姓阮的,我刚刚在跟你说话。”她气得全身都抖了起来。全天下最让人生气的不是破口大骂,而是充满不屑的漠视。
阮柏宙回应她的是一记砰的关门声。
依薇瞪着门板,不敢相信阮柏宙竟会对她用这招?他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啊,这霞!
她快速收拾桌面,几分钟后也学他砰的一声,龟缩进自己的房间,图个眼不见为净的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