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好威 第七章
第三章
虽然丁宣瑛心里不再排斥与她的挂名丈夫有个什么,但她只是被动的等着,叫她去接近云敛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接近,她这个隐形人要是突然出现在主屋,不把府里的人吓坏才怪?
日子像流水一样的过去,又到了丁宣瑛最讨厌的炎夏,没有电扇没有冷气的夏暑,对她来说就是个大恶梦。
云水惜开始教她丝绣了,丝绣也叫做发丝绣法,要把原本就很细的丝线再分成几股,用这些细如发丝的丝线来绣最精致的细微点,此种绣法十分难缠,比以往的绣活要难上十几倍,没有耐心是绝对办不到的,又碰到了动不动就汗流浃背的夏令时节,丁宣瑛学来吃力,她是咬了牙在学。
不过,也因为丝绣需要高深的技法才更有挑战性,丁宣瑛前世便是个不服输的,年纪轻轻便创了“糖果衣着”这个成衣网购品牌,凭着低价与天天推出三十款新品打入消费者的心,创造了上亿的年营业额,这样的她,自然也不会向丝绣低头,虽然她毫无刺绣的基础,但她胜在肯学肯练,每日都坐在绣花绷子前,都快跟那绷子融为一体了。
丁宣琰一直苦夏,夏天她本来就吃得少,加上苦练丝绣,一个夏天过去,她的衣物竟然通通松得不能穿了,她自己目测,她目前是一百六十五公分,四十五公斤,属于过瘦的体型,于是她开始替自己做衣裳,顺便练基本功。
秋来,锁秋轩院子里枫红层层,丁宣瑛喜欢待在锁秋轩里与云水惜做伴,云水惜不但教她绣活,闲暇也教她写字和弹琴。
她当然不像原主大字不识一个,但思秋和沁冬都知道原主不识字,她也不能忽然会读会写,之前差人去买书时,她特地交代要买图画多字少的书,便是跟思秋和沁冬说她只看图画,她们也信了,
现在,她跟云水惜学写字,将来便可顺理成章的看书写字,而弹琴,想不到前世只学过几年钢琴和吉他的她倒是有天分,上手得很快,连云水惜都夸她弹得好。
一早,下了冬来的第一场雪。
今天丁宣瑛没过去锁秋轩,芳菲派小丫鬟来传话,说云水惜有些心绞痛,喝了汤药,睡得很熟,让她不必过去探望,于是她便偷懒一天,趴在窗台前看雪景。
她格外喜欢这古代的雪景,喜欢听那悄悄的落雪声,前世她住的地方即便是冬季也不会下雪,因此她捧杯热茶窝在榻上看书便觉是极大享受了,看着看着就熟睡了,那是更大的享受……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
半梦半醒之间,有人一直在叫她。
在这束香轩中,左右也无事,素日里若她在榻上睡着了,思秋和沁冬都不会特地叫她起来,反而会帮她盖条小毯,让她睡个够。
“什么事啊?”一睁眼便看见沁冬紧张的小脸,她立刻联想到今日闹心绞痛的云水惜,不会是她师傅有事吧?!她火速坐了起来。“姑姑出事了吗?!”
沁冬摇了摇头,凝重道:“是老爷出事了!”
“老爷?”丁宣瑛一楞,那谁啊?
沁冬急道:“是少女乃女乃您的公爹啊。”
丁宣瑛对此人实在陌生得很,原主的记忆里,依稀见过一次还是两次吧?好似刚过门时,公爹和婆母一起来这里安慰她住在束香轩只是权宜之计,等云敛锋想通了,她就可以搬回主屋,云府一定不会亏待她云云,让她千万不要回娘家告状,原主生性小白,都说好好好。
“公爹怎么了?”她揉着眼睛问,屋里都点烛火了,像是过了掌灯时分。
“老爷过世了,夫人派人来请少女乃女乃立即过去守丧。”
她惊得一抬头。“什么?!”
这时思秋风风火火的过来了。“已经帮少女乃女乃准备好孝服了,少女乃女乃快换上吧,奴婢也会跟您一道过去,您不需要担心。”
思秋这时就表现出她大丫鬟的镇定了。
丁宣瑛如在梦中的任由思秋和沁冬给她更衣,对往生者没感情,自然也没有悲痛的感觉,只觉得好好一个赏雪夜被打乱了,又想到孝期不知道多久,那些未曾谋面的云府中人会怎么对她,那个云敛锋又会继续当她是隐形人吗?想到短时间内不能再自由自在了,心里就感到沉甸甸的。
束香轩离主屋远,两名小厮抬了小轿在等,丁宣瑛坐上轿子,思秋和沁冬打了油纸伞苞在轿子旁,路上大片雪花从天降落下来,院子里满是厚厚的积雪。
到了主屋,已经听到一片哀戚的哭声了,她下了小轿,有个丫鬟像是早得了吩咐在等她,立刻将她迎进厅里。
她一眼便看到云敛锋,在人群里,他真是出众。
云敛锋目若寒星,跟上次在锁秋轩见到时一样,眼里仿佛没有她这个人。
他尽避去无视她,反正她占了正妻之位,不来不成,这点他应该知道,否则她也不想没事出现在他面前给他添堵。
她看了眼宽敞的主屋大厅,入眼全是白色,白幡飘扬,灵堂立在前头的院子当中,全部人都披麻戴孝,夜色已深,但整个府第灯火通明。
“奴婢名叫花儿,是夫人派奴婢来伺候瑛少女乃女乃,丧期混乱,瑛少女乃女乃若有什么事尽量差遣奴婢,有什么不懂的也问奴婢便是。”那迎她入厅的丫鬟低声施礼说。
她那婆母倒是细心又贴心,知道她对主屋的一切都是陌生,特意派了个机灵的丫鬟来陪着她。
虽然有花儿可问,可她没兴趣打听公爹是怎么死的,反正不关她的事,等丧期一过,她就会被送回束香轩,把她叫来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是了,她爹娘也可能来上香,那她这个正妻大妇当然得在场了。
果然,她很快被主事分配到云敛锋身边去,他是云府的嫡长子,身上除了一身白衣之外,又罩了一件麻衣,头戴麻帽,腰间系着麻绳,可是看他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悲痛之意,难道天生凉薄?
她脑中胡思乱想着,跟着丧事司仪的喊声,和其他家眷们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跪啊拜的,半点不得马虎,如此折腾到午夜,她突然感觉肚子饿了,这才想起晚上还没吃饭,又跟着跪拜一阵,自然感到头昏眼花。
“是姊姊的肚子在叫吧?”
突然一个声音不大不小的冒出来,吓了她一跳,正想着哪来的小白,她身边的云敛锋竟适巧转眸看着她,神情不置可否。
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还觉得她是个吃货吗?没看到她已经瘦成这样了吗?她既已懂得自爱,管理自己的身材,他也该收回对她的偏见了吧?
她微抬下巴,也用不置可否的神情看了他两眼,这才转眸问她身边那出声的美貌少妇道:“恕我眼拙,这位是……”
女人对年龄总是斤斤计较的,看对方梳着妇人头,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她才不想受她那一声姊姊。
对方还没回答,她身边一个丫鬟便抢着说道:“这位是我们少女乃女乃。”
丁宣瑛一个皱眉。
她再怎么消息不灵通,也知道云府的少女乃女乃应该是自己才对,对方也是少女乃女乃,那么就是云敛锋那个平妻了吧?
她是正妻,对方是平妻,正妻比平妻大,那么自己就吃点亏,受她一句姊姊好了。
她点点头,“原来是妹妹。”
“姊姊肚子饿了吗?”温咏佩一脸的真心关怀。“偏厅里置了些点心茶水,不如姊姊过去吃些吧。”
她与丁宣瑛和两名姨娘都是同一日过门的,自然知道相公不待见丁宣瑛的理由。
成亲当日,相公是在她房里过的,第二日是去了萧姨娘房里,第三日是梅姨娘,此举已经是摆明了打那正妻的脸面。
跟着,她与萧姨娘都怀孕了,但在她们身子不方便行房时,相公没去梅姨娘那里,也没去找过丁宣瑛,可见是极度厌恶她。
丁宣瑛纵然是正妻,又是开阳县令的嫡女,但外貌入不了相公的眼,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何况她已为相公生下了嫡长女,只要将来生下儿子,那么她的地位就坚不可摧,丁宣瑛那正妻被休掉是迟早的事,随便找个“无所出”的理由就能将丁宣瑛休掉,日后,她便是这云府的当家主母。
可是,今日一见丁宣瑛,对方跟她想象的全然不同,竟然纤细貌美,那腰肢甚至比她还要不盈一握……可恶!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人人都说丁宣瑛痴肥无脑?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不必了,我并不饿,肚子也没有叫,是妹妹你听错了。”丁宣瑛冷淡地道。
云敛锋不就是讨厌原主是个吃货吗?她干么要在他面前去对号入座,那位平妻的小心机也太拙劣了,她没有争宠的心,巴巴来咬她真是烦人。
“怎么可能?姊姊你肚子明明叫了,我听得很清楚……”温咏佩不死心,还要争辩。
丁宣瑛淡然的打断她,“妹妹你肚子也叫得挺大声的,不如我们一起去用点心?”
温咏佩当下面色一阵红,气急败坏道:“姊姊莫要胡说了,我肚子哪有叫?”
丁宣瑛一脸疑惑,“怎么可能?妹妹你肚子明明叫了,我听得很清楚。”
云敛锋将她们的对话都听在耳里,有些讶异,又有些好笑。
咏佩向来是口齿伶俐的,竟然有落居下风的一天,他那正妻这些年在束香轩里倒是有长进,身形瘦了,看着也顺眼了,但若要他去近她的身,他做不到。
他脑中还清楚记得成亲那日红绫另一端握在她的胖手,让他受尽嘲笑,他隐忍着把仪式完成,只希望自己永远不必再看到这个女人。
那日之后,他也确实没再见过她,老太君把她安排到最偏远的束香轩,有下人们看着,她自然是无法踏进主屋一步,只要他不去后园,就绝不会见到她。
但是,他也并非没有恻隐之心,若她遭受了冷落,能思量反省,能有个贤淑女人家的样子,他也不致绝情至此。
他在束香轩里自然是安插了眼线丫鬟,据那丫鬟的回报,丁宣瑛对于遭受他冷落根本不以为意,每日依然大吃大喝,吃完便睡,懒得沐浴,醒来便琢磨吃食,仿佛世间唯有吃最重要,这种十足十的吃货,叫他如何能接受?他云敛锋自负文采风流,怎能忍受这般粗鄙的妻室?
此后,他冷落她冷落得理直气壮,心中再无她这个人。
偏偏,他竟是在锁秋轩里见到她,他也想不到向来性子冷僻的姑姑会与她如此亲近,更令他费解的是,她给他的感觉全然不同,就像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