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 第十四章
“为啥是她?”殷夫人大大不解,“外头大把好姑娘,为何是她?”儿子是瞎了眼吗?
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不选,偏偏选了一个有三个拖油瓶的老姑娘。
“就是她,没有其他选择。”这回答,等于没有回答。
“儿子,你适合更好的呀。”殷夫人都快哭了,“她小时候差点害死你呀,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这模样的始作俑者是谁?就是她跟她娘害的啊!”
“我这模样怎了?”殷华冷声道,“湘儿从不觉得我这模样有何问题。”
“那是因为那是她闯的祸,她当然不觉得有问题。”
“这么说来,她算是承担了闯了祸的后果了。”殷华回头望向聂湘。
那张冰块似的脸,与她四目相对时,露出微微的浅笑。
原先紧张害怕的拉紧殷华衣角的聂湘,却是差点笑出来了。
瞧他说的,好像她愿跟了他,是在赎罪似的。
这不管何时,都像是超然存活于世,寡言的少年,一开口,却是出奇的让人惊艳。
他是哪训练出来的口才?
先天的吗?
殷夫人嘴巴没教养的大张。
她儿子鬼迷心窍了呀!
“你可知,她还有三个拖油瓶?”殷夫人怒指,“除了她已经痴呆的娘,还有兄长的遗儿,你都要概括承受的。”
“我担得起。”除了湘儿,那两个没大没小的孩童也得了他的心——虽然只有一小角。
“华儿,”殷夫人扑上前来,用力抓紧儿子的双臂,“你不顾娘了吗?”
“这是两码子事。”为何要混为一谈?
“你若要跟她成亲,娘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殷夫人这话可说得重了,聂湘惊愕张嘴,慌慌忙扯了扯殷华的手。
然而,她才想开口说些什么,殷华却是头也不回的直接捂住她的口,不让她有任何发表意见的机会。
“我跟她之间你只能选一个。”殷夫人再次威胁。
“娘,湘儿会孝敬您的。”
“我不会承认有这样的媳妇。”
“娘,您只有我一个儿子。”殷华反过来威胁殷夫人。
“你这个不肖子!”殷夫人纤手颤颤指着殷华。“你怎么可以只要媳妇不要娘……”
“娘,我成亲后打算离家自立。”
“什么?”
“除非您答应接纳并善待我的媳妇。”娘这样的心态,聂湘嫁进殷家只会受到虐待,他人在的时候可以护着,他当差时谁来保护她?
思来想去,在没有得到母亲的宽容、谅解并真心的想去疼爱聂湘之前,他不会把媳妇放入豺狼虎豹口中。
“逆子!逆子啊!”殷夫人哭着跑出去,丫鬟跟女乃娘连忙追了上去。
“你也快去安抚你娘啊。”聂湘忙催促。
“安抚什么?”他不解回头。
“你伤了她的心了。”
“在这之前,”他淡道,“她先伤了你。”聂湘心口一颤。
“可是……可是……”真该死,她虽然很心焦殷夫人的失望愤怒,却又因为殷华的表态而偷偷欢喜。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好不可取,但是……但是还是开心呀!
“她总是我娘。”他轻笑,“说来卑鄙,可我娘个性固执,就算是大夫也无法改变她的固执,坚持我就是有病,你以为,能讲道理的吗?”
“可是……”
“我不会叫你忍着,或在家里让几个没分寸的下人欺负你,”他拉起她的手,“我不会让你委屈。”
“殷华……”他望着泪盈于睫的聂湘,“就算负了天下人,我也不会负你。”那是心头一股强烈的执念,每见她一次,那份执着就更为坚定。
说不出是为什么,但他就是有个直觉,有个意念告诉他,守护这名女子,是他在世唯一重要的大事。
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过她的重要。
她心头颤动,扑进他的怀中,就算适才有多天大的委屈,也在他的柔情中消逝无踪。
她何其有幸,能得他喜爱?
长指抬起泪湿小脸,柔柔吻上湿濡的唇,吮净带咸的泪,像是吻掉了所有的心酸屈辱。
她仰首回应,在她身后的大手压得紧,娇小的身躯完全贴上他的躯体,紧紧密密的。
纤躯不仅娇弱无骨,亦十分温暖。
他抬掌,掌风扫过,两扇大门砰然关上。
被砰然关门声吓了一跳的她头才转,就被他转回来,唇压着唇,吻得深刻,吻得扎实,那冰凉凉的身躯,似乎也因而有了些许温度。
……
他像倏地清醒了过来,诧异的望着满颊湿泪的聂湘。
“我刚……做了什么?”她未语,仅是抬手抱紧了他。
“怎了?”
“无妨。”螓首在他颈窝轻摇,“我愿意的。”尚未婚嫁就给了他,虽然心中有些许忐忑,但她没有任何悔意。
这话有问题。
殷华将人推了开来,瞧见她身上满是红色吻痕,在大腿处,尚有血丝缠绕,他整个惊呆了。
“我们只是……”她低声嗫嚅,“先行了洞房。”
“那怎会流血?”他焦虑的拉开她的大腿,审视血流的来源。
“别、别这样看!”光天化日的,他这么直勾勾的瞧着她,她难为情的直想找洞钻,“都是这样的。”
“都是怎样?”
“洞房……洞房时都会落红的。”他愣了愣,倏忽明白。
“每一次吗?”每次洞房都得伤害她吗?
若是这样,他以后再也不“洞房”了。
瞧他一脸认真,聂湘忘了还残留在身上的疼,噗哧一声笑出来。
“第一次才会这样的,以后不会了。”他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呢。
都十八岁了,要是其他男人就算没有在花街柳巷让花娘教过,像他这种家里有丫鬟的,恐怕也睡过了,偏他还是朵干净的莲,第一次同样给了她。
而她虽然一样没经验,但年纪也不小了,又常与邻居大婶在洗衣时一块儿聊天说地,自然了解男女之间种种情事,比不接近的他懂得多了。
“是吗?”但他并未因此松口气,“你很疼吗?”都流血了。
不想让他内疚,她摇头。“还好,一点点。”
“我去拿药给你擦伤口。”她忙抓住不知要上哪拿药的他。“不用,很快就不疼了。”
“真的吗?”他的眸仍写满担忧。
都流血了怎会不疼呢?
“扶我起来。”她背疼得无法作用。
殷华小心翼翼的将她拉起,并帮她将衣服穿好。
“我好像没什么记忆,”他觉得脑子一片浑沌,“从你身上传来十分强烈的香味,我完全受到香味驱使,都不晓得自己在做啥了。”有个鼻子太灵的情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呢。聂湘笑叹。
“没关系的。”她将充满歉意的俊脸搂紧,“我愿意的。”他回以拥抱,“我去找媒婆,早日来提亲。”
“先不急,等夫人消气再说吧。”马上提亲,无疑是火上加油,她也不想在让未来婆婆气怒的情况下,被迎娶入门。
“我会再同她说说,一定会让她答应。”
“嗯。”小手贴上他的脸,心中有疑惑产生。
他的体温,好像没那么低了。
为了确定不是错觉,故在半|luo的躯体上游移。
“别。”他抓住貌似不安分的小手,“你这样,我又会想……想再来一次。”她的那儿还疼着,一听到他想再来一次,小手立刻缩回了。
“其实你很疼吧?”要不手不会缩得这么快。
“别放心上,一开始都这样的,后面就不会了。”那些成过亲生过子的婆婶都是这么说的。
“确定以后不会了?”
“嗯。”
“那就好。”他拉起腰带,有些笨拙的帮她系紧。
“对了,你娘呢?”系腰带的时候,他忽尔想起这间屋子不是应该还有个人吗?
怎么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竟未惊扰到她?
“我娘打从我哥过世后,就过得浑浑噩噩的,”她难过低首,“她有时天未亮就起来,备好了早膳就到我哥出事的地方,呆坐到过中午才会回来。”今日的聂婶就是去山上“看”哥哥了。
大手穿插入乱发,拉过含泪的小脸,亲吻光洁的额心。
“我会陪着你一起照顾她的。”
“谢谢。”她不胜感激的含泪相望。“你还在当差吧,先去巡街吧,我还得去洗衣服。”殷华跟着她的视线望向那满满一篓的衣服。
“别洗了。”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粗糙的触感让他胸口发紧、心口发疼,“我还负担得起你们。”
“不,”她摇头,“我还没嫁你呢,就让你给养了,夫人知道会更生气的。”
“你是我的人,”他无比坚定道,“我不会让你这么辛苦。”
“那不然,我以后不收这么多衣服了,等成亲后,我就只帮你跟家人洗衣,好不?”他面有难色。
就算是帮他洗衣,他也不愿意。
一点粗活都不想让她碰啊。
“好不?”她推推不语的他。
“那这样吧,我帮你把衣服拿去溪边,你洗好后,我再帮你提回来。”至少重物不让她背。
“我又无法确定什么时候会洗好。”
“你叫我,不管多远,我一定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