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爱好男人 第二章
看着黄色小鸭迈力跨开小短脚、大脚掌往前跑,那有着几撮黄毛的尖屁屁在她面前左摇右晃,一种硬是要模牠一下的执念窜出头来,左右着她的行为。
她急追在牠身后嚷嚷:“喂!别跑呀!让我模一下啦!”
没想到就在她快要追上黄色小鸭时,蓦地有一道白色身影闪了出来,她还来不及反应,衣角已经被咬住拖着走了。
现在是什么状况?
惊慌之际,她隐隐瞥到,咬住衣角的是只大白狗,而黄色小鸭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爬上牠的背?!
这诡异的状况让她想起桃太郎,只是陪桃太郎打鬼的是猴子、鸡和狗,在她身边的却是黄色小鸭和大白狗,她甚至不知道牠们要带她去哪里?
在被半拖半走的状况下,大白狗的脚步终于停在谷仓后的马房前。
楚意宁瞬间领悟,牠们是向她求援吗?
还来不及想明白,大白狗用头顶了顶她的,彷佛催促着她进马房,在她移动脚步进入后才发现,马房里有十来匹看来饿了很久的马,还有一匹白马半倒在地上喘气。
白马生病了吗?!
心一促,她急忙上前,发现白马的肚子大得夸张……蓦地一个想法闪过,这匹白马不会是要生了吧?
这个猜想让楚意宁担心起来,她没有替马接生过,也不确定马能不能顺产,万一出了状况,该怎么办?!
可能发生的假设状况一个紧接着一个浮现,她强迫自己稳下心绪面对,并思考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这一路走来,她并没发现动物照顾员的身影,打了电话也与清洁妇一样,暂停使用。
女乃女乃过世后,清洁妇罢了工,连动物照顾员也失踪了吗?
即便情况既诡异又恶劣,但没有打倒楚意宁,职场上的经验让她在面对难题时,学会要尽快想办法面对、解决。
饿马她可以找牧草去喂,让她担心的是那匹待产的母马。
她在寻找堆放牧草的仓库时,边努力回想着过往的客户,有哪一个是可以帮她忙的兽医?
迅速将混乱的状况理清,她走出马舍,一直亦步亦趋的大白狗做出一副领路者的神态,朝她汪汪叫了两声;牠背上的黄色小鸭紧接着发出呱呱两声,彷佛是在对她说——发什么呆,快跟上来呀!
没心情惊讶马场竟然有如此深具灵性的动物,她自嘲的苦笑。“不会又有什么状况吧?我心脏虽然很强,但不用这么多紧急状况来考验我呀!”
在职场上,她可是万能的天神,更是每一个领队出状况时,唯一的救命稻草;没想到来到马场,她又成为这些可怜动物唯一可以仰赖的对象。
此时,大白狗按捺不住地回过头、踱到她身边,舌忝了舌忝她的手。
湿湿热热的感觉让楚意宁猛地回过神,她直视大白狗的棕色眼瞳,一直深藏在脑中深处的记忆,又被挖掘出一小角。
在她初到马场的那一年,女乃女乃不知由哪儿抱来一只刚出生的小白狗,呆呆憨憨的,总爱窝在她的怀里撒娇。
山上的气温较低,她怕冷,小白狗身上的短毛柔软温暖,简直就像上等毛毯,她最喜欢抱着牠一起睡觉。
因为牠,她养成睡觉抱东西的习惯,离开后,这个习惯一直没变。
过了这么多年,小白狗应该已经长大了,所以牠是……宙斯?
脑中蹦出这个久违的名字,她不确定地喊了出来。“你……是宙斯?”
“汪汪!”宙斯兴奋地用大大的身体蹭了蹭她,这让楚意宁意识到,宙斯早就认出她来了。
认出童年时最仰赖的玩伴,让她觉得自己并不孤单,也分外心疼起宙斯。
算算,过了这么多年,十多岁的宙斯以人类的年纪来说,可以算是老公公了,牠等她多久了?
细想到这些,她感到惆怅,但紧急状况容不得她多愁善感,必须赶紧去仓库拿干燥牧草喂马。
楚意宁迅速完成工作,待喂完马后,她已经累得挺不直腰了。
唉!卸下领队工作坐办公室后,她的体力果然变差了。
看着饿马们狼吞虎咽地吃着牧草,她觉得更加奇怪,仓库里的牧草以及副食都十分充裕,不像是欠缺打理的状况,既是这样,动物照顾员到底上哪儿去了?
但楚意宁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在看到白色母马时而半趴、时而站起,她强逼自己振作。
不管动物照顾员到哪儿去了,现在她是马场主人,势必得成为动物们依靠的对象!
这样的想法让她满腔热血,十分钟后,她联络上几名乐意帮忙的兽医,但碍于马场太遥远,成为救不了近火的远水。
她感到苦恼,这时有名在台中市区执业、对她颇有好感的兽医提出想法。“如果妳愿意,妳开视讯,我可以帮妳看看马的状况,再决定是不是要替牠接生。不过……”他略顿,下了但书。“妳要和我约会一次。”
闻言,楚意宁差一点想砍人。
她感觉得出他对她有意思,但利用这样的机会提出邀约,简直和趁火打劫没两样,让她很不舒服。
偏偏,她不是兽医,搞不定那匹快生产的母马,这个时候,她似乎只能仰赖他啊!
楚意宁轻咬女敕唇,目光落在母马身上思索,如果马儿真的到了需要外援的地步,她袖手旁观的话,母马和马宝宝会死掉吧?
这个可能的结果让她胃液翻腾、隐隐作痛,突然,车子的引擎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敛住思绪跑出马舍,看见有台车子缓缓由远方驶来。
现在是傍晚时分,薄暮降临,金色霞光洒落,将车子笼在一层光晕中,让她看不清楚,若不是车轮驶过石子泥道发出的声音,她会以为那是自己太渴望找人帮忙而产生的幻觉。
宙斯见着外人,火速冲到车边,对着车子狂吠。
进入马场的车子车速缓慢,却因为大狗突然冲了出去而吓了一跳,急踩煞车。
急煞车的刺耳声响起,仅离宙斯半寸距离的车头,让楚意宁的心惊得一抽。“宙斯小心!”
她冲到车边,驾驶座的男人降下副驾驶座的车窗问:“嘿!妳是马场的主人吗?”
蒋延昊一到“天之翼马公园”,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住了,他知道楚欧凤娇的马场在台湾经营得并不好,也知道马场已经关门大吉,却不知道已经到了如此荒凉的地步,更不知道……他想要的东西还在不在?
思绪起伏间,他被突然窜出来的大狗吓了一跳,再看到年轻女人跑了出来,他提出疑问。
楚意宁柔声安抚宙斯,听到男人纯粹阳刚的低沈嗓音,目光不自觉滞留在他身上。
男人有两道浓眉,一双像鹰一样的锐利炯眸,带着几分粗犷的麦色脸庞瘦长刚俊,显得微微上扬的薄唇略宽;再细看,眼眉间的神韵颇有日本男星阿部宽的感觉,十足男人味,十足不羁。
蒋延昊见女人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不说话,索性下车走到她身旁,引来大白狗发出警戒的低咆。
看着大狗防卫护主的神态,他没再靠近,只是靠在车门边,随意打量四周后再问:“这里除了妳,还有别人吗?”
蒋延昊是中日混血儿,在爷爷的教导下,中文听说读写都没问题,连台语都可以说上几句。
只是他已经很多年没回台湾,发现她始终沉默,以为自己的中文不够标准,所以干脆改用台语问。
他分别说出国、台语,虽然十分标准,但不难听出口音夹杂着日本人独特的发音方式。
这男人的身高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当他将结实的壮臂交叉在胸前,穿着褪色牛仔长裤、短靴的长腿随意一站,让他看起来英俊不羁。
楚意宁甩了甩头,定下心绪回道:“呃……我当然懂!我是马场的主人!”
她的回答让蒋延昊浓俊的眉微微一挑,刚俊的表情充满质疑。“但……妳看起来不像。”
虽然她的打扮很像,但她长得太漂亮,白里透红的瓜子脸不及他的巴掌大,杏眼、挺鼻、粉色菱唇,构成一张清秀的容颜,更别提她的气质比较像坐在办公室吹冷气的OL,不像是会做马场粗活的女人。
她的确不像,因为她才第一天来到这里!只是就算被他说中了,他的话也太直接了吧?
被人轻视的不悦让楚意宁不自觉板起脸,讪讪地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很重要的事得找马场的主人谈谈。”他环顾四周,对于马场的状况仍感到讶异。
楚意宁不解地看着他深锁的眉头,怀疑这男人有什么重要的事得和马场的主人谈?
早前听刘律师说,女乃女乃的马场没有债务问题,这个人却在她第一天到这里时出现,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她充满警戒。“我就是马场的主人,绝对有资格和你谈你口中所谓很重要的事!”
撇开马场里她不擅长的杂务不说,与人斡旋、应酬是她的强项。
“如果妳是马场的主人,为什么让这里变得这么糟糕?”
蒋延昊满是兴味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些好奇,她是装腔作势或真的有点实力?
虽说台湾马业不盛行,但结合牧场、观光,应该能发展出一套适合台湾的经营方式,怎么都不该如此落魄才是。
他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楚意宁一愣。“我——”
她的话才到嘴边,蓦地,被一声凄厉的马啼打断,男人轻拢起浓眉望向声音来源几秒后,话锋一转。“妳的马生多久了?”
对上他的视线,楚意宁眨了眨眼睛,诧异地问:“你……你怎么知道……马……”
无视她的惊讶,蒋延昊肃声道:“马的啼叫声夹杂着短促的喘息,如果再拖下去,马的体力耗尽,母马和宝宝都不保!”
天啊!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居然神到可以由马的啼声分辨出马的身体状况?
楚意宁一直很担心母马的情况,也苦恼找不到人帮忙,听到他这一番话,她忘了两人才刚见面没多久,也忘了该对他心生警戒,紧抓着他的手慌声道:“那怎么办?!我刚刚来时发现母马正在生小马,好像很痛苦,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帮牠!”
蒋延昊镇定地说道:“我过去看看。”
见他迈开长腿往马舍的方向走去,楚意宁急急跟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好运。
“你是兽医?”
“不是。”
“不是?!”
冲口而出的娇嗓有着明显的惊喜,但那份惊喜很快就被男人的回答给掐灭了,担心紧接着蹦出。
话落,楚意宁盯着他的背影,思绪起伏不定。
他到底是谁?
又为何来马场?
对他的所有疑惑都因为待产的母马而暂且抛开,现在她只祈求,她才来到这里第一天,希望可以迎接新生命的诞生,有个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