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奴为妻 第十章
第五章
俞雨牧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她本能的模了模自己的胸前。这是她每天醒来做的第一件事,为的是确定自己在睡了一觉后没有露馅。
正当她为自己衣衫整齐而松了一口气时,忽听见一声轻笑,令她吓得跳了起来,往声源望去。
“段……段少爷?”坐在窗边的是段世渝,他正一脸兴味的笑视着她。
在这间陌生的房里,她跟段世渝不是唯二的两个人,在床尾还有一个人—— 浣月。
俞雨牧愣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儿是哪?段世渝跟浣月又为何跟她同在一个房间里?楼一刃呢?
他们不是在百花楼喝酒吗?她记得她喝了好几杯甜酒,然后……天啊,她喝醉了吗?
“少将军呢?”她开口,第一句问的便是楼一刃。
段世渝唇角一弯,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倒话锋一转,对她提问。
“你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记忆?”她越来越觉得困惑了。
浣月在一旁满怀歉意的道:“我该提醒你,那酒喝来甘甜顺口,其实后劲很强,你不胜酒力,醉得不省人事了。”
她醉了?有多醉?为何得劳烦他们两人守着她?
“段少爷,这到底……”她疑惑的看着段世渝,希望他给她一个答案。
“小牧,你醉得自己姓啥名谁都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段世渝说得云淡风轻,“百花楼失火了。”
闻言,她陡地惊跳起来,“什么?!”
慢着,百花楼失火,那她在什么地方?楼一刃又在哪里?
“这儿是哪里?少将军呢?他没事吧?”
“这儿是长乐巷另一头的飞仙客栈,至于一刃……”段世渝故意将脸一垮,装出忧心的表情,“他为了救出受困的你,身上着了火。”
听见楼一刃为了救她而被火纹身,俞雨牧吓得脸色惨白。她感觉心脏在瞬间冻结,无法跳动。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才在倒抽了一口气后恢复心跳。
她掀开被子,急着下床,“少将军在哪?”
“哎呀,你别急……”就坐在床尾的浣月起身制止了她。
“我要见少将军!快让我去看他!”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眼眶也已湿润。
“小牧,你现在去见他也于事无补啊。”段世渝坏心眼的说着胡话。
看着一直以来假扮男人待在一刃身边,并尽心尽力服侍他的俞雨牧如此心急惊慌,他觉得好乐。
她对一刃恐怕不只是忠仆对主子的感情吧?
一刃对她怎会没一点点的怀疑?她的眼神明明是那么的专注而炽热,他居然从没怀疑过她?
哈,果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二楞子。
“段少爷,我……我要见少将军,他是为了我……”俞雨牧语难成句,泪已溃堤。
身为近侍,她不只要为主子分忧解劳,必要时还得为主子挡灾阻祸。可她却总是让他为她犯险。
前不久,他才为了她险些被庆仁刺伤。而现在,他又为了救她而被火纹身。
想到这儿,她心痛如绞,难以自持。“我是祸星,我该死!”
“确实。”段世渝沉沉一叹,眼底却有一丝促狭,“一刃为了你,的确做了许多毫无道理的蠢事,你不过是区区一个侍从,他竟肯为你奋不顾身、拼死一搏。”
“我倒是很羡慕你。”这时,拦住她的浣月笑视着她,“有个男人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做为一个『女人』,你这一生也真是值了。”
“浣月姑娘,你刚刚说什么?”俞雨牧陡地瞪大眼睛,惊疑的看着若无其事说出那些话的浣月。
做为一个女人?她在说什么?什么女人?
看她瞪大双眼,极度震惊的表情,段世渝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走向床边站定,一脸高深莫测的笑视着表情惊愕的她。
他弯下腰,将嘴巴靠近了整个身子僵住的俞雨牧,语带笑意地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我、知、道、你、的、秘、密。”
俞雨牧清楚的听见他说的每个字,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段世渝挺直腰杆,一脸得意的睇着她。
迎上他的目光,她倏地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露馅了、穿帮了。怎么会?她隐瞒了那么久,为何会被发现?难道在她醉得不省人事之际,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老天!楼一刃该不会也已经知道她其实是个女人了?
“少将军他知道了?!”她难掩激动,急得忘了自己的身分而紧抓着段世渝的手,“他是不是很生气?他是不是要把我赶出将军府?他……”
“哎呀,小牧,”段世渝好整以暇地拍拍她,“你先别担心,一刃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
“你一直隐藏得很好,要不是芙蓉姑娘要为你宽衣时发现你的秘密,所有人都让你蒙在鼓里呢。”这话只有一半是真。他没被蒙在鼓里,他早已怀疑她了。
“小牧,你为何要隐瞒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呢?”
“段少爷,我跟霞姨绝对不是有意要欺瞒侯爷、少将军及您,一切都是因缘巧合。”极力想隐藏的事实被发现,她只好一五一十的坦白。
“我随霞姨从桦县来到京城,原本是打算到大户人家当小姐的伴侍,未料来到京城后,那位小姐已有了陪伴的小婢女,偏偏他们又不缺下人,无计可施下霞姨才会将我暂时带回将军府……”
她不安的偷觑了他一眼,想看他是否因为她跟霞姨的欺骗而不悦。见他脸上只有淡淡笑意,她不禁宽心一些。
“当时我身着男孩的衣服,身形又瘦弱,大家都以为我是男孩。”她说:“段少爷提议让我留下当侍童时,霞姨也曾推辞过,您是否记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当时侯爷十分坚定,霞姨拒绝不了,又不知该将我安顿在何处,所以只好将计就计,让我扮成男孩成为少将军的侍童。”她跪在床上,语带哀求,“段少爷,霞姨是为了我才欺骗侯爷跟大家的,请你别怪罪她好吗?”
“唔。”段世渝点了点头,“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继续假扮男人服侍一刃?”
俞雨牧用力点头,神情坚决,“是的,我早已舍弃女人的身分,决意一辈子服侍少将军了。”
段世渝眉一挑,与一旁的浣月互觑了一眼。
浣月伸手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小牧姑娘,你打算永远不让少将军知道你是女儿身吗?”
“是。”她澄澈的眸子里,迸射出钢铁般的坚定。
“小牧,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段世渝目光一凝,直视着她,“偷偷恋着一刃?”
她怔愣住,唇片掀动了一下,却说不出话来。
“你是以忠仆的身分待在他身边,还是以女人的……”
“段少爷。”俞雨牧打断了他,想也不想的把头一磕,“我知道自己的身分,我只是想报答少将军的恩情,请你别拆穿我,让我继续待在少将军身边服侍他吧!你的恩情,小牧来生会报答你的,求你了。”
看她向他俯跪,苦苦哀求,段世渝不由得摇头笑叹。
只要是长眼的,都该看得出来她对一刃用情至深吧?
伸出手,他一如往常般揉了揉她的头,“小牧,起来吧。”
她抬起头,神情忧疑不安的看着他。
“放心。”段世渝勾唇一笑,“你的秘密,我会替你保守的。”
他才没那么好心呢!只是难得有这样的好戏可看,他怎可能将它说破?
一刃什么事都绝顶聪明,偏偏在男女情事上迟钝至极。一个漂亮的姑娘家与他朝夕相处,他竟一点都没察觉。
不过话说回来,他爹娘,还有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没人怀疑她呢。
看来,人只看得见自己相信的、以为的、想看的。
小牧一开始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就是个男孩,大家自然理所当然的将她视作男孩,所以即使随着年纪增长,她越来越像个女子,但因为她是以近侍的身分待在楼一刃身边,大家也都没对她的真实性别产生怀疑。
一刃什么时候才会对她产生怀疑呢?他想,率直的一刃肯定想都没想到待在他身边多年的小牧其实是个女人。
虽然他总说自己对其他女人不感兴趣,对小牧则只是兄弟情谊,但他隐约感觉得到事情并没一刃说的那么简单。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一刃应该正为着自己对小牧的那份情愫感到困惑、混乱、烦躁及不安。
想到他可能正因为“我是不是爱上一个男人?”这件事而心乱,段世渝几乎快放声大笑。
“小牧,”他强忍着想哈哈大笑的冲动,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安心的待在一刃身边吧。”
有了他的保证及应允,俞雨牧心头大石终于放下。
“谢谢段少爷,谢谢,那小牧可以去看少将军了吗?”
段世渝一笑,“别忙,他到了。”
虽不爱练武,但这听声辨位的功夫他可不输任何人。尽管楼一刃的脚步到房间还有点距离,但他仍然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