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役金贵夫 第四章
古天昂用最短的时间来到鼓楼附近,一眼就见到了她。
记忆里,这样的心情似乎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了,为一件事感到激动,为一个人牵肠挂肚,好像自从接手管理公司,就已经很少有事能让他牵动情绪。
可越靠近她,心房跳动的频率和迫不及待就越明显,她在马路对面,隔着马路看到他,对他招手微笑,心头一热,他等不及,抢黄灯冲过去停在路边,下车,连人带她手上的烤红薯拥进怀里,低头吻住,深深的思念啊,即使才短短一天。
游理想甜笑回吻,身边人来人往,车流穿行,胸前的烤番薯被压扁,可谁管那么多,她只知道,他的想念,一点也不比自己的少。
恋人啊,就算世界此时毁灭,他们眼中亦只能看到彼此。
她带他去吃烤羊腿,偌大的羊腿一整只架在铁炉上烤,等表皮烤得流油,烤得香气四溢,再自己用手柄长长的刀叉一刀刀片下来,让里面的肉露出来再烤。
他从未见过这样野蛮的吃法,羊腿里还看得到血丝,可烤好的肉外焦里女敕却又齿颊留香。
游理想看他惊讶的表情哈哈大笑,又像小女人一样替他片肉,蘸料,伺候他吃。
一口一口,看他吃她亲手弄的东西,对她来说比自己吃还来得享受。
古天昂抬头,对上她笑盈盈满是期待的眼睛,心中一暖,拿来纸巾擦去嘴角油渍,朝她招手。
她乖乖放下刀叉坐进他怀里,今天她特意定了包厢,没有人可以打扰他们。
他吻她,一下又一下,她回吻,一次又一次,在彼此口中叹息、缠绵,两颗心亲近了又亲近。
他叹息,放开她,耳鬓厮磨,情感和理智进行拉锯战,她身上有种莫名的东西,总是引出他最不寻常的悸动,让他不像自己。
微微吐舌,乖乖滑下他大腿,坐到另一边,让一触即发的炙热气氛沉淀。
想化解这暧昧的氛围,她随意找了个话题,“草原上有比这更大的烤全羊哦,而且是架在高高的篝火上,要烤整整一个晚上,吃一层烤一层,大家围着篝火跳舞,啧啧,好想现在再去一次!”
古天昂瞪大眼睛,“现在?冬天?”北京都已经冰天雪地了,茫茫草原不是成了千里雪原,在雪地里跳舞开营火晚会?!如果会因为天气因素而打消念头,那就不是游理想了,她看着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哈哈大笑说:“有什么不可以?现在订机票,一个小时就能到。”
看她越说越真,古天昂摇头无奈地说:“别发疯!明天还要上班。”
“可以请假啊!”
他皱眉,“又请?”
游理想见状,轻轻咬住下嘴唇看着他,眼睛亮晶晶好像星星在闪烁,小脸上写满了期待。
古天昂发现自己无法抗拒这表情,他叹气,宠溺地笑,轻轻点头,“好。”
他宠她宠得完全没有道理。
游理想兴奋尖叫,扑上来吻他,他笑着回吻,正欲罢不能时她躲开,拿手机去订机票。
两个小时后,他们搭飞机去内蒙,鄂尔多斯。
像她说的,只需要一个小时行程。
第二天清晨,两人就坐在热烘烘的蒙古包里,在白雪皑皑的草原上,看一轮超级大超级圆红通通的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高,照亮银白色的大地,照亮一排排干枯的防风林,也照亮他的心。
古天昂想起小时候读过的天苍苍野茫茫,还有金庸小说里浩瀚无垠的塞外,如今就在眼前,只需要一个小时,她就将他带到另外一片天地。
心中涌动着说不出的激动,他只能紧紧搂住怀里的人,气温低至零下二十度,可无法压抑他内心澎湃的情愫。
他宠她宠得完全没有道理,他知道。
可他更清楚的知道,她也在宠着他,他好开心,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任性自由的滋味,或许这就是怀里这个女孩吸引他的原因,她能释放真正的古天昂,那个连他自己都未曾见过的自己。
由于雪太深,不能骑马,所以他们坐了狗拉爬犁,好像滑雪一样,在树林里穿梭,她的笑声夹在风中,连风也为之温暖,不那么刺骨。
傍晚,他们躲进炉子烧得暖烘烘的蒙古包,她穿着牧民女儿的羊皮袍子,雪白色的,用红色的绣了金色花纹的布包着边,脸被炉火照得红通通又亮亮的,好像打了橘红色的灯光,美得虚幻。
牧民端上来手抓羊肉,还有他从未喝过的酥油茶,她挽起袖子,像个土生土长的草原姑娘一样,教他怎吆喝。
牧民离开,关了门,将风雪和黑暗阻隔在门外,蒙古包里只剩他们俩,两人忍不住又开始玩幼稚的游戏,你喂我,我喂你,喂来喂去纠缠在一起,他解开她的羊皮袍子,解开麻布衬衫的钮扣,光洁玲珑的身体像莲瓣一样洁白而令人迷醉,像艺术品,他着迷,手指似羽毛般游移,发出浅浅叹息,俯身亲吻,虔诚而珍惜。
她迷离,感到深深满足,手指穿插在他柔软的发丝里,轻轻摩挲,肌肤宛如有火焰在燃烧,忍不住沙哑呢喃,与低喘的他一唱一和,拱起身子迎合……
一天两夜,短短一个小时的距离,却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融入另外一片天地,变成另外一种人,体会到另外一种生活。
或许,这就是她一直想要带他领略的风景,或许,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或结束塞外雪原的短期旅行,回到北京,在公司里,他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的身分,甚至连话都不会多说上一句。
游理想似乎很能适应角色的转换,工作就专心工作,做最陌生的熟人,下班就立刻变身女友,各种亲密举动都做得出来。
不能适应的,反倒是古天昂,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常想起她,工作中会想见她,下班了不愿分离,他知道,他对她不是类似爱情,而是爱情。
他爱上游理想,无可救药的,爱上这个每天都有不同样貌,有无数种新奇想法,让他情不自禁追随的女孩。
桌上电话响起,站在玻璃窗前的他收回追随楼下佳人的目光,转身接起来。
“喂?天昂,你最近在忙什么啊,连电话都很少打给我。”
五十岁了说话还像小女孩一样爱撒娇的人,只有他老妈。
古天昂莞尔,“忙着谈恋爱。”
“什么?真的吗?谁?北京的女孩?怎么都没听你爸说起过!还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什么样的女孩?”
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一样抛过来,古天昂苦笑着答,“是土生土长的北京女孩,最近开始的,还没来得及告诉爸。”
“第一次听你说有女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妈看?”
他转身看向窗外,楼下,游理想正在向客户介绍车子,彷佛心有灵犀,说话间抬头,撞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转而继续。
“天昂?”
电话那头的人迟迟等不到他的回答,不解地唤了声。
“我在听——”古天昂微笑,“下次回家,会带她一起。”
“好,妈妈很期待哦,都怪天仰那个混小子,明明跟慧文和好了,却还要我假装不知道,害我想看小蚊子都不行……”
老妈在电话那边唠叨,古天昂听着,目光却始终落在一个人身上——他的理想。
六点半,理想准时打卡下班,与同事挥手再见,一个人拐去公车站。
站牌边她低头发简讯,突地有人从身后拥住她。
“小姐,在传简讯给男朋友?”
她微笑,继续打字,按发送,然后点头,“是啊,我男朋友马上到,小心他扁你哦!”
口袋里手机震动,古天昂微笑,松开一只手取出手机,点开简讯——
我想你。
他闷声笑,心被甜蜜涨得满满的,却依旧故作平静的收好手机,然后将她转过来,对上一双笑弯了的眉眼,他用大衣将她包裹,俯身轻轻吻住,满满一天的思念,慢慢宣泄。
在人来人往的公车站,他们躲在小小站牌后,像偷偷谈恋爱的国中生一样,小心翼翼又旁若无人的亲吻着。
天空下起了雪,一片两片,落在交缠的唇齿间,凉凉的,她停住动作,抬头,她扬眉笑,轻轻靠在他怀里道:“古天昂。”
“嗯?”他搂着她轻声回应,生怕声音大了,破坏浪漫气氛。
“我好开心。”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他微笑,下巴抵在她头顶,轻轻摩挲,呢喃道:“陪我回台北吧?”怀里人没动静,他继续说:“今天我妈打电话,我告诉她我交了女朋友,她想见你,现在我爸和天仰一定也知道了,我猜他们等不了太久,如果我们不回去,他们可能会杀过来看你。”
毕竟是他第一次正式交女朋友。
“现在这样不好吗?”怀里的人发出微弱的声音。
古天昂挑眉,低头看她,“什么意思?”
游理想自他怀里抬头,轻声说:“我觉得不需要。”
脸上的笑容凝住,他看着她的眼睛,明白她是认真的,也认真回问:“你是说,不想跟我回台北见我的家人?”
她点头。
“为什么?”他惊愕。
游理想皱眉,表情有些烦恼,小手抓着他衣襟道:“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啊。”
还是这一句。古天昂沉下脸,看着她道:“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我这样提议,会很高兴认识我的家人,去我生活过的地方,就像你带我游北京一样,你不期待?”
她只轻轻摇头,“台北,我去过。”
他生气,板着脸道:“你去过,所以你就不想再去,即使我说要介绍家人给你认识?只因为你去过,你觉得这个理由够吗?”
她叹息,松开手,退开一步距离,风卷着雪花来到两人之间,好冷。
“不是的,我只是单纯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现在是很好,但是……”
游理想烦躁的打断他的话,“就这样不行吗,只有我们俩,开心就好。”
看着她不耐的表情,他突然明白,是他一厢情愿,她不是不想跟他回台北,不是不想见他家人,而是她根本就没想过未来或是其他,对她来说他们之间只有这样,只要这样,这是场游戏,谁先认真,谁就出局。
他生气,转身,大步走,以为她会叫住自己,可没有,他于是也没有回头,固执的跟自己赌气,可是走到最后——
他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雪地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她依旧站在那里,看他回头,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
公车进站,她朝他挥挥手,跳上去。
车门关上,车从身边擦过,他仰头看着车厢里的她,她也看着他,却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就这样随车转弯,消失。
心瞬间像被攥住,窒息的痛,风像刀子一样锋利地刮在脸上,雪落在眉间,化成水。
古天昂第一次体会到,彼时天堂,顷刻地狱。
这个女孩,带给他前所未有的甜蜜,让他抛开理智一头栽进去、变得不像自己,全副身心都系在了她身上,甚至打破自己定的规矩,想向全世界宣布他爱上她、要娶她。
可她却告诉他,只是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