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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财娇妻 第一章

作者:阳光晴子

第一章

“快滚吧!”

寒风刺骨的冬夜,京城一处宅邸偏门,一只蓝色包袱被扔出,滚落在路旁的积雪上,接着,一个娇小身影跟着步出门槛,她忍着盈眶的热泪,回头看了门后方的男人一眼。

“还不快走?!”廖天豪俊秀的脸上尽是厌恶。

“是啊,芝儿小姐,你不再是天豪的妻子,依依不舍只会让人讨厌。”

夏薇雨轻轻依偎着廖天豪,温柔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林芝。

“不,薇雨,林芝从来都不是我的妻子,跟她成亲两年多来,我不曾上过她的床。”廖天豪揽着夏薇雨的纤腰,凝望着她美丽妩媚的脸,像举誓般诉说他对她的忠诚。

“就算如此,你这个让林家招赘的男人还是很坏,丈人一死,吞掉林家产业不说,连妻子也休了,你就不怕你丈人从墓地里爬出来骂你?”夏薇雨眼一勾,伸指点了他的唇一下。

他笑着握住她的纤纤玉指,低头轻啄,“为了你,我什么也不怕,大不了把那死老头再骂回墓地里好好躺着就行了。”

口出污蔑死者的话,但色胆包天的廖天豪完全不在乎。

他的心魂全在夏薇雨身上,身为百花楼的花魁,她才貌双全,有着沉鱼落雁之貌、琴棋书画皆精,再加上不卖身只卖艺,更让他心痒难耐,竭尽所能的付出,总算将她的心留在自己身上了。

“坏人!”诱人红唇吐出笑意,娇嗔的夏薇雨一张人面桃花更迷人了。

“这个坏人只爱你,你曾说过,我虽然掌了林家布行的权,但终究是林家的赘婿,让我听了差点没心碎。”廖天豪深情脉脉的看着她,“但现在不一样了,从今而后,林家布行会改成廖家布行,再择一吉日迎娶你入门当少夫人,好不好?”

他当着下堂妻面前与夏薇雨甜蜜呢喃,却一点都不愧疚,原本他入林家门就是打着吞掉林家产业的主意,不然,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何必入赘?

再说了,林芝当年才十五岁,面貌虽清秀,但身材让他连一点胃口也没有外,他哥哥更是耳提面命绝对不能碰她,否则万一在她身上留种,不仅会破坏他们日后安排好的棋,更可能纠缠一生。

听不够、看不够?还是被羞辱得不够?林芝泪水盈睫的瞪着那两个恩爱男女,她逼自己移动,踏着沉重脚步拾级而下——

“砰”的一声,身后的门被用力关上,她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下,但她没哭出声音,只是紧咬着下唇,弯身拾起那只轻到不能再轻的包袱,这才回身看着那扇被关上的小门。

对不起,爹,芝儿没有守住家业,连老家也没了,对不起……

白雪茫茫,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雪停了,林芝仍伫立在老家“紫瑞园”的偏门围墙,她的小脸被寒风冻得微红、抱着包袱的手冷如冰,最后,她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踩过路上的雪,没有目的的走着。

好安静啊,怎么路上都没人?是了,今儿的大雪从早上下到了晚上,路上到处可见厚厚积雪,迫得商家也早早关门。她低声叹息,继续孤独行走。

寒风中,她隐约听到了声响,不自觉的往声音来处走去,不久,她呆呆的站立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前,听到紧闭的门窗后有快乐的谈笑声传出来。

“喜欢吗?这是娘替你裁制的新衣,不过,得等到过年时才能穿上。”

“那还要好多天啊,娘,我想现在就先穿上试试,可不可以嘛?”

童稚嗓音里有着迫不及待、还有撒娇……

林芝突然加快脚步经过那户人家。她也曾经有过那样的时光,只是,娘在她八岁时走了,今年她十七,爹也走了,成亲两年多的丈夫不要她了,她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忧伤如潮水涌上心头,年节将至,她竟无家可归。

寂静夜色中,偶尔有马车喀啦喀啦的来回行驶,将路面积雪辗平成了半湿,她茫然行走,一个不小心脚一滑,差点摔跤,幸好及时站定,她回过神,才抚胸庆幸之际——“快!快走开!”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狂吼,林芝下意识抬头,就见拐弯处的一个小小陡坡,有一男子以诡异的滑行姿势斜滑而来。糟了,他该不会同她一样,不小心跌跤了吧?

“快走啊!”男子又吼了。

虽然视线不够清明,但她仍是看见男子用力的挥舞着手,要她闪开。

这男子真好心,是怕撞上来会伤到她吧?可是她要帮忙啊,不然,依他这速度滑倒肯定摔断手脚。

“该死的,快走!”古振昊看着那个四处左看右看也不赶快闪开的笨妇人,简直为之气结。

林芝是真的想帮忙,但她又不知该如何帮忙。伸手拉?会不会自己也被他拉着滚下去?还是他用力一扯,她的手臂就被拉断了

最后她索性放下包袱,双手大张,打算硬挡了。

“该死!”古振昊几近挫折的大吼。没法子,为了闪开她这个笨蛋,他不得不舍弃原先勘察好的路线,挺腰往一旁高高的积雪跌进去,缓冲撞击力道,否则铁定会与这个笨妇人撞成一团。

“天啊!”林芝倒抽口凉气,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往一旁摔滑过去,他这一摔不仅摔个四脚朝天,整个人还往前一趴,面朝下摔进了一堆极高的积雪中。

幸好还是埋在雪堆里。古振昊嘴角扬起。好在,他还有赢面。

“你还好吗?”林芝边叫边快步上前,小心的踏着雪堆,试着要上前将男子拉出来,这绝非易事,除了她力道不足外,更惨的是,她一脚踩在高于膝的雪堆里,崩落的整片雪差点把她自己给埋了,她急忙手脚并用的推开雪。

古振昊突然意识到身上的雪变轻了,猛一抬头,拭了拭黏在他眼皮上的残雪,就见刚刚那个矮不隆咚的小笨蛋正拼命把他四周的雪推开。

“喂,你干什么?谁叫你把雪推开的?”

林芝微喘着气看他,拨雪的小手未停,“当然要推开,难道你想被活埋吗?”

“那是我的事,你快滚!”古振昊大手一拨,又将被她推开的雪努力堆回自己的头上、身上。

她不禁傻眼。他怎么又把自己埋了?她急忙又扑上前去推开雪,看着仍将脸贴在雪堆里的男人,拉住他厚实的臂膀,试着要将他拉起来,“你是不是哪里痛?是头吗?我拉你起来,你赶快去看大夫。”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说不用她管了,是听不懂吗?

怒火涨满胸怀,他猛地抬头,狠瞪她一眼,“我叫你别鸡婆,我要死要活,哪里痛干你什么事?”语毕,他不忘大手一拨,再用雪堆满自己。

“好死不如赖活啊,有什么难过的事都要坚强以对,你还是男人呢!”她将他推上身的雪又拨出去。

古振昊气愤的咬咬牙,再拨回来,她再拨回去,一连几次后,雪都要半融了,他火大陡地站起身,这无预警的一站,让跪坐在一旁的林芝往前摔了下去,吃了一口残雪,“咳咳——呸呸——”

绷着一张寒飕飕的俊颜,古振昊伸长了手,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用力踩着雪走到另一边,再粗鲁的放开手,让她狼狈的仰躺在路边。

林芝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粗鲁的对待,她还没抱怨,男人已开口——

“你真是莫名其妙!”古振昊怒气冲冲的拍了拍脸上的雪块,残雪落入他衣领间,带来一阵刺骨的冷寒,但他也只是皱一下浓眉,继续拍掉沾在身上的雪,“这下子我肯定输了。”

“输?”她困惑的坐起身,压根忘了要指责他拖拉她的粗鲁行为。

她站起身,拍拍沾到雪地而弄湿的衣裙,再抬头迎视站在灰蒙夜色中的男人,但视线欠佳,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然而,虽然四周昏暗了些,学了功夫的古振昊却能在黑暗中视物,也看清这个一身简朴外衣的女人。

她年纪看来极小,没想到已成亲。

他蹙眉瞧了她梳起的妇人发髻,因为他刚刚的拖拉行为,发丝已落了大半,半贴在憨憨的脸庞上,虽然并不让人惊艳,却有一股朴实清爽的秀丽之美,若是再养胖点,应可预见一个美人胚子的轮廓。

但话说回来,他将她打量得这么清楚做什么?难不成他真的摔到头了?

他没好气的撇撇嘴,双手环胸的看着杵着不动的她,“这种天气,当人家妻子的不在家相夫教子,居然出来坏本少爷的好事。”

林芝一愣,正想反驳,古振昊已经又开了口,“我跟几个朋友打赌,看谁能把自己埋在雪里埋最深,再各派一名奴仆出来找,最晚被找到的最赢,我好不容易找到这小陡坡、还找奴仆把路弄得湿滑点,甚至要他们闪得远远的,不要留下线索被找着,结果都被你打乱了。”

“那倘若你没被找到,岂不要冻死?!”她简直难以相信。

“那就是命。何况,不这么玩,有什么刺激可言?”他没好气的瞪她。

她眼睛瞪得更大,“这很愚蠢,拿命来玩——”

“你敢骂本少爷?”他火大的打断她的话。

因他站在较暗处,林芝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这火气腾腾的语气让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我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损之就是不孝,更何况拿命来玩,你不会对不起你父母?”

“我父母五年多前就过世了,再说,我孝不孝顺与你何干?”

“是不干我的事,但是我们应该要为未来积极奋斗,让他们以我们为荣——”林芝说得激动,但又猛然住口,她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连个落脚处都没有,还谈什么积极奋斗?

古振昊挑起浓眉,注意她那双原本清澈的明眸突然黯了下来,还透着深沉的悲伤。

此时,一辆架着灯笼的马车匆匆而过,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足以让她看清楚他是谁了。

龙眉凤目、挺直的鼻梁、刚毅的薄唇,成就了俊逸非凡的相貌。

他是城里最大的织染商——古家商行的嫡子古振昊,也是含着金汤匙的纨裤子弟,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吃喝玩乐样样在行。

游手好闲、放荡不羁、脾气暴戾、难以捉模、生活荒唐等都是街坊邻居形容他的话,她虽然大多在自家的布行里忙,也听客人谈了不少。

她与他也曾有几面之缘,虽然两家都从事布匹生意,但从未有机会交谈,除了她长得太平凡,不曾引起他的注意外,他身边大多有几个地痞流氓或几个纨裤子弟围绕。

只是虽然听了他的很多事,也曾听闻他无聊到拿命来玩、开赌盘,但她一直以为那是流言,看来是真的了。

真是枉费他好手好脚,又有万贯家产的古家商行做后盾,他的人生明明可以过得很有意义,竟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真是太过分了,明明拥有那么多,却如此糟蹋。

思绪百转,林芝不以为然的瞪着他。

她竟然敢瞪他?!一双特别澄清的明眸里还带着大大的责备,这笨妇人胆子可真不小,放眼在京城里敢这么看他的,除了他的至交好友郭汉轩外,就只有她了。

不过,他突然觉得很好笑,自己干么在寒冬夜里,在无人的大街上跟这个笨丫头唇枪舌剑,大眼瞪小眼?

“我要回家了,你要发表什么长篇大论找别人说去。”他率性的转身就走。

这突兀的结束,林芝一愣,卡在她衣服上的残雪早已融入前襟,湿湿冷冷的沁入她的肤骨里,但刚刚因为有动作、有怒气,她还不觉得冷,这会伫立不动,又听到古振昊说了“回家”二字,她的喉头、心头都泛酸了。

一阵刺骨冷风在此刻拂来,想到自己从今以后再也无家可归,她幽幽的吐了一句,“好冷……”

“后知后觉。”古振昊没回头、脚步也没停,只是丢了一句话做回应。

是啊,她就是反应慢,才没有及早看清廖天豪的为人,所以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眼眶红了,心益发冷了,她突然失声低泣,“呜呜呜……”

街道冷清,空无一人,安静得让古振昊想不听到她的哭声都不成。

他浓眉一皱,停下脚步回头,就见她蹲在地上,哭得可怜。

见四周连个鬼影也有,他抿抿唇,回身走向她,“喂,你哭什么?我又没有对你怎么样。”

“呜呜呜……”林芝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愈哭愈委屈、愈哭愈伤心,哭声还愈来愈大。

古振昊朝四周又看了看,微微俯身看她,“喂,我真的没对你怎么样,更没有打你,我名声是不太好,可我从不揍女人的。”

但她根本没理会他,只是失声痛哭,哭到都忘了寒冷。

见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摇摇头,心想反正不关他的事,转身继续往回家路上走。唉,兴致全没了,还输了钱,不过无妨,反正他有得是钱。

想是这样想,但黑眸里却是空洞的,他抿紧了唇,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呜呜呜……”

然而,夜太静,崩溃的哭声随着夜风紧紧跟随,古振昊莫名的感到不忍,但随即又嘲讽的勾起嘴角一笑。一个自我放弃的人想拯救一个爱哭的女人,岂不可笑?

林芝仍用力的哭,用力的渲泄满怀的伤痛、悲愤与委屈。

泪水串串滴落,在这静夜里,她只听到自己的哭声,等到哭够了,她才失神的四处找寻她的包袱,再捡起抱紧,茫然眨眼。现在,她又该往哪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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