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夫爱计较(上) 第五章
袁润之到了市场部,空空一片,一点生气都没有,全公司最空的办公室大概就是市场部了。
她到底要坐在哪里?一边思忖着一边转身,差点就要撞到人,吓了她一大跳,抬眸便看见纪言则站立在她的面前,她吓得不停拍胸口,以安抚自己那颗脆弱的小心肝,为什么这家伙走路都没有声息,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鬼?
虽然再讨厌他,可毕竟现在他是她的顶头上司,为了自己荷包里那一点微薄的薪水,她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多年来以她对这家伙的认知,别的不敢说,他最擅长的就是打击、报复。
深呼吸两口,她龇牙咧嘴,做了一个狰狞的微笑表情,然后才抬头看向他,“原来是纪总监,真是好巧。”
纪言则微微瞇眼,淡淡地说:“不巧,我一直在这里等妳。”言下之意就是,她是个白痴没看见他这个大活人。
袁润之依旧龇着牙,保持着那抹狰狞的笑,“等我?呃,不知道纪总监有何指示?”
“明天要去拜访一位客户,他是山西人,喜欢喝酒,桑总说妳对酒很有研究,我手上正好有两瓶自酿的汾酒,所以想让妳先尝一下,明天送去会不会失礼?”纪言则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犹如蒙上了一层薄雾,教人看不清情绪。
要她尝酒?客户喜欢酒,为什么一定要她尝?印象中,这个家伙的酒量也不差啊,而且她对酒根本就没有研究,阿姨从小训练她的时候,只练她的酒量,又没有教她怎么品酒,而且阿姨练她酒量的目的,是防止她长大了被坏人灌醉了然后……
袁润之望着他那对狭长的琥珀色双眸,有所防备地咬着下唇。
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开始,她就觉得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诡异得要死,有时候极淡,有时候颜色越变越深沉,一开始的时候她怀疑他是不是戴了美瞳隐形眼镜,后来发现货真价实,就怀疑他的基因里是不是有外来种,但也说不定祖上几代是做神棍的,所以代代相传异瞳功,专靠一双魅眼迷惑人,诱使人犯罪。
她抓了抓头发,再度龇牙,“呃,那是桑总过奖了,我只会喝酒,这种品酒的事,纪总监应该比我在行。”
“我不擅长白酒。”纪言则言简意骇,也不管袁润之同不同意,纪言则兀自说了句跟我来,便转身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试酒就试酒,谁教人家是上司,袁润之翻了翻白眼,跟着进了办公室。
纪言则打开柜子,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个很普通的酒瓶和一个酒杯。
袁润之无言地看着他将那个小酒杯倒满,然后放在她的面前,“尝尝看,给点意见。”他的声音清清浅浅,突然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十分好听。
袁润之瞄了他一眼,他的神情自然,她又看向桌上的酒,色泽透明、香气浓郁,夹杂着一股子药味。
她端起酒杯浅浅地尝了一口,然后轻皱起眉头,“果然是用药材泡过,甜绵微苦,不过还好,酒挺柔和爽口的,没什么太大的刺激感,是有种汾酒的感觉,但总觉得哪里不对,这酒的颜色还有这酒的味道……”
“颜色我觉得很OK,竹叶青就是这种颜色,味道我来尝尝……”纪言则刚想为自己也倒上一杯,只听“啪”的一声,袁润之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
“竹叶青?竹叶青?竹叶青……蛇……”袁润之只觉得心脏猛然一收,呼吸困难,两眼一抹黑,“咚”地一下昏倒在地。
纪言则挑了挑眉,放下酒瓶和酒杯,蹲子用手指戳了戳袁润之的手臂,“喂,醒醒。”
袁润之毫无反应。
纪言则不死心又戳了她两下,“袁润之,别装死了,桑总和我说妳号称千杯不醉,最少两公斤的量,才尝了一口,连二钱都没有就醉倒了?”
袁润之依旧像个死猪一样安静的躺在地上。
“原来真的不能喝竹叶青……”纪言则淡淡地抬了抬嘴角,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竹叶青,浅尝一口,芳香醇厚、入口温和、无刺激感、余味无穷,外公酿酒的水平还真不错。
放下酒杯,他又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袁润之,地面虽铺了地毯,但办公室里开着空调,若是放任她这样躺在地上,醒来说不定会生病,明天还要去拜访那位山西客户,如果他的助理病了,明天这两瓶酒谁来拿?真是个麻烦。
他蹲又以手指戳了戳她,确认她是真的不动了,他才将她轻轻抱起,然后无情的像丢小狈一样,将她丢向一旁的沙发上。
坐回座位上,纪言则敲了一会儿键盘然后蓦地停下了,原本安静的办公室里突然多了一种恐怖的“咯吱咯吱”声,他蹙起眉头,看见沙发上那个像猪一样睡着的女人正在磨牙,目光顺着一路向下,光溜溜的手臂、光溜溜的两条腿都白白的,怎么看都特别碍眼。
他扫一眼桌前贴着的公司内部联系一览表,然后迅速拨了内线,“是基建部的费经理吗?你好,我是市场部新来的纪言则,哦,今天上午我看到你们部门从二楼的美好窗帘商铺抱了很多窗帘回来,请问这些窗帘还有其他用途吗?
哦,不是,我有些样品要辅助展示,我觉得其中有一块大红色的窗帘挺不错的,对,就是上面带福字的,能不能借我用一下?哦,不用还?那太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没多久,基建部的人抱着一团大红色的窗帘上来了,“里面的隔帘也给你带来了。”
“非常感谢。”纪言则接过,待基建部的人走了之后,他将窗帘往沙发上随意一丢,刚好覆盖酣睡中的袁润之。
除了袁润之的人头,她身上其余部位严严实实的包裹在窗帘布下。
◎◎◎
“好热……”袁润之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内一样,手不停地挥舞着,想要拉扯开衣领却徒劳,怎么会这么热?
倏地,她从沙发上弹起,甩了甩额头上的汗,睡个午觉竟出这么多汗,一定是她身体太虚弱了,蓦地,她的目光定在盖在身上的大红色窗帘上,每个不尽相同的“福”字花纹,争先恐后地拚命跳进她的眼睛里。
这是什么东西?难怪她觉得闷热呢,原来里层的隔纱用的是不透光不透气的尼龙布,什么人干的好事,谁把这种颜色、这种花纹、这种面料的窗帘盖在她的身上?咒她死吗?什么人用心这么险恶?真缺德。
她掀了身上的窗帘布迅速起身,待扫视了办公室四周的装饰之后,蓦然想起这里是纪言则的办公室,对了,就是他骗她来喝那个什么酒,结果是竹叶青,别看她自吹酒量两公斤不在话下,但是每次只要沾了竹叶青,然后再联想到这酒名与那个什么碧绿的蛇同名,她就感觉不是喝了酒而是吞了一条蛇,然后会莫名地痉挛、抽搐、昏倒。
刚才她又被竹叶青吓着了,一个能喝两公斤白酒的人,很难相信会被竹叶青吓倒,可她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她又想起来了,这个像寿衣一样的窗帘布,是楼下商铺退租用来抵租金的样品,早上的时候,她还有看见基建部的人说是拖去仓库呢,现在会盖在自己身上,十之八九一定是纪言则干的。
可恨的家伙!罢走到门口,果然碰上他。
纪言则瞇起眼眸,瞄了一眼满脸绯红的袁润之,轻描淡写地说:“醒了?”
“嗯。”袁润之傻呵呵对他笑了一下,趁他背过身去时狠瞪了他几眼,举起手对他做了几个叉叉的手势。
纪言则蓦地转身,看到她僵在半空中的手,挑了下眉淡淡地说:“明天一早和我一起去裕鑫大厦,见见那位山西来的客户。”
“哦。”袁润之迅速收回手,装无辜的眨巴着眼,还挤了一抹就像是被人狠揍过的难看笑容。
纪言则看着她,嘴角微微抽搐,“市场部的同事应该不用我带着妳一一介绍了,出去和他们打个招呼,然后妳就可以下班了。”交代完便坐下翻看着手中的样品。
袁润之想到自己还没有办公桌,之前带来的东西又不见了,于是又问:“纪总监……我想问,我之前带来的东西放哪了?”
“喏。”纪言则修长的手指轻轻向一旁一指。
袁润之顺着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望过去,角落里摆着的一张小小的计算机桌,桌上正摆着她带过来的一些办公用品。
刚进这间办公室门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瞄见了这个小小的计算机桌,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太强了,她默默地在心中祈祷,千万别和这个家伙同一间办公室,千万别告诉她那张古董计算机桌是她的办公桌,不然她一定会不定时缺氧抽搐的,结果还真被她的乌鸦脑猜中了。
罢了罢了,反正她袁润之就是个无敌铁金刚,大女子能屈能伸,不就是一张小小的古董计算机桌吗?就算是要她趴在地板上办公,她也一定死而后已、在所不辞,她一定会撑到师姐将她招回总经理办公室的,为了闪闪发光的钞票,她拚了。
她挤了一丝狗腿笑容,不停地点头,“谢谢纪总监,帮我收拾桌子,真是好赞的一张计算机桌,多少年没见过了,纪总监你真厉害,居然能弄到这样的古董。”她一边微笑着,一边咬着牙走过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以后就要在这么破烂的一张桌子上办公,别提有多心酸。
纪言则抬眸看她,“妳未免想太多了,要谢就去谢桑总。”
那张桌子上的东西很乱,明明他只是随手将她的东西丢过去,还有那张桌子根本就不是他弄来的,本来就摆在那里,上午桑总决定调她过来的时候,就指着这张桌子说要留给她,关于桑总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理由替她拒绝这份“美意”。
原来又是师姐的安排,她要不要这么悲摧。
“纪总监,我先下班了。”袁润之收拾好东西,脚底就像抹了油,迅速蹿出了办公室。
纪言则转首看向她身影消逝的方向,思量着明天怎么去裕鑫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