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窃 第十一章
第六章
殷飒是个处事明快果决的人,因此这夜,他一进寝房便宣告,“今晚咱们就补过洞房吧。”
“可王爷的身子还未复原。”清荷很诧异。
“我的身子己无碍。”为了证明自个儿没问题,他一把抱起她走到床榻边,将她放躺在床上后,便捧住她的睑,俯子吻住她那张樱唇。
他的吻来得凶猛,就彷佛在攻城略地似的,霸道而直接。
她又羞又惊,紧闭着眼,屏住呼息,只觉得整个人彷佛要被他吸吮进他的口中,那教人无可拒绝的强势令她心尖发颤。
她宛如浮沉在惊涛骇浪中,两只手只能无措的攀附他的颈子。
半晌,他气息不稳的结束这个吻,浅褐色的眸眨也不眨的紧盯着此刻双颊若红霞的她,只觉得这一刻的她是世间最美的女子,那样牢牢的吸引住他的心神。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她,伸手解开她腰间的织带,同时出声道:“替我宽衣。”
闻言,她粉颊羞得红彤彤,脑子里彷佛塞了团棉絮,软绵绵的无法思考,只知道遵从他的命令。她抬起手僵硬的为他解去腰带,因为紧张,动作有些笨拙,好一会儿才解开。
……
在情事终于结束,两人陷入酣睡前,他捧着她的脸,怜爱的吻了吻她,这才拥着她,满足的与她一起沉入黑甜梦乡。
清晨,守在寝房外的侍婢们没人敢进去打扰,因为昨晚睡在耳房的侍婢都隐约听见了申吟声,自然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身为清荷贴身侍婢的静瑶端了一盆水,安静的侍立一旁,那张黝黑的脸孔微微逸出一丝笑容。
她欣慰的想着,从小姐昨晚的申吟声看来,王爷昨夜一定非常“疼爱”她。
她记得夫人说过,只要能在床笫之间让夫君满意,自然就能得到夫君的宠爱。此刻内室里,是殷飒先醒过来,因为昨夜太卖力,他今天有些晏起了,看着窝在他怀里睡着的妻子,他咧开笑抬手轻抚着她酣睡的脸庞,眸里流露自个儿都没有察觉的情愫。
感觉到脸有些发痒,清荷张开惺忪睡眼,觑见他,昨夜的记忆清晰回笼,她的粉颊蓦地涨红。
昨晚她都不记得两人究竟做了几次。
她是他名副其实的妻了。
再休息了半晌,两人这才起身。
没唤侍婢进来服侍,清荷红着脸低头穿自个儿的衣物,殷飒也自己动手穿衣。
思及一事,他套上外袍,系上玉带后,对她说:“你带回来的那对兄弟,我打算将他们安置到英士堂去,你看可好?”见她还没穿好衣裳,他动手帮她拢上衣襟,扣上盘扣。
“英士堂?那是什么地方?”她一脸疑惑。
见她拿起织带要系上,他便接过为她系好。她的身段不纤痩,但也不胖,他觉得略显丰腴的她恰到好处。
他解释道:“英士堂主要是为战场上那些牺牲性命的将士遗族所建的书院,在那里求学,既要习文也要习武。”
听到他的说明,清荷颔首道:“好,那我去问问阿贵和阿富想不想去那里。”有这样的好地方,她相信他们兄弟俩会愿意去的。
在侍婢的服侍下漱洗后,与他一块用早膳时,清荷羞怯的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向静瑶。昨晚和早晨的事静瑶一定知道了,所以适才看向自己时才会眼带笑意。
殷飒夹了一堆的菜肴到她碗里,见她头也不抬的埋头吃着,且两只耳朵红彤彤的,眸里不禁漾过一抹宠笑。
“待会吃完,我想还是带你和阿富、阿贵先去英士堂瞧瞧,他们看完后,再让他们自个儿决定要不要在那里读书。”因为这两兄弟是她带回来的,基于爱屋及乌的心态,他忍不住对他们兄弟俩多了分关照。
“好。”她轻应了声,接着努力消灭碗里越堆越高的菜肴。她很想告诉他,其实她吃不了这么多,别再夹给她了,可这是他的一番好意,她又不忍拒绝他,因此只能埋头猛吃。
虽然吃得很撑,但每吃进一口,胸口便感觉到甜滋滋的。
饭后,清荷叫来了阿富、阿贵,待向他们说明情况后,便与殷飒带着他们一同前往英士堂。
其实在听见殷飒想安排他们进入英士堂读书习武时,两兄弟几乎毫不犹豫的就一口答应了。
行乞多年,他们作梦都没有想到能有机会读书,更别提习武了,这对他们来说可是难能可贵的机会,傻子才会不把握。
四人乘坐马车抵达英士堂,殷飒扶着清荷下马车。
英士堂堂主早已先一步接获消息,领着数人在门口迎接殷飒和清荷。
朝他们两人行礼后,堂主领着他们走进去。
里头的建筑全是黑瓦白墙,显得朴素而庄严,琅琅读书声从一间间教室里传来,而另一头的校场上则有上百名的童子在打拳,他们的呼喝声充满了力量。
阿富和阿贵在阁楼上看着底下打拳的童子,也忍不住苞着学了起来,心情激动的想着,以后他们也能在这里读书学拳了。
瞥见两兄弟满脸的兴奋之色,清荷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望向堂主说道:“以后他们两兄弟就麻烦堂主了。”
堂主是一名年约六旬左右的老者,他谦逊的答道:“王妃无须客气,老夫见他们这么有心向学,定会尽心尽力教导他们。”
两兄弟都很感激清荷,他们知道能有这个机会全是她给的,弟弟阿贵腼腆的向她道谢:“谢谢王妃姊姊,阿贵和哥哥以后一定会努力学习,等将来出人头地了,好报答王妃姊姊。”
“是王爷给你们这个机会,你们要谢的是王爷。”方才在经过堂主的说明后,她才得知这座英士堂是十年前在殷飒的提议下所修建。
算一算,那时他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因怜恤那些亲人在战场上不幸战死的孤儿寡母,特别设立此处,收容那些没了父亲的孩子。
不仅供他们吃住,还请来先生教他们读书习字,并找来武师教他们练武以强身健体。
在殷飒的栽培十年来这些孩子纷纷学有所成,有的进都城赴考,得了功名,有的则到战场上立功建业。
后来见这里的先生和武师都教得很用心,遂有不少人想将自个儿的孩子也送进来,于是随着孩子越来越多,英士堂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栽培出不少优秀学子和将才。
听到这些,清荷便对殷飒更加崇拜和敬佩。
“多谢王爷。”两兄弟朝殷飒鞠躬行礼。
殷飒摆摆手,“不用多礼,以后你们兄弟俩就安心在这里住下。”看见妻子眼里所流露出的那抹崇敬,他心中十分受用,脸上的笑意分外爽朗。
最近王府里的人都看得出来王爷满面春风,心情极好,而这一切全是因为王妃。
王爷很宠爱这位性子温良和善的王妃,时常与她形影不离,且侍婢们经常都能在夜里听见从王爷寝房里传出的细碎申吟声,证明王爷非常卖力的在为繁衍殷家后嗣而努力。
唯一对此有些不高兴的就是安瑜,对于大哥被王妃嫂子抢走,她是不太满意的,但每次想板起脸孔对王妃嫂子表达不满时,很快的又会被王妃嫂子所做的甜食给收服。
且王妃嫂子待她如母如姊,对她既关心又照顾,因此对大哥被抢走一事,她虽然不快,却也接受了,尤其王妃嫂子亲手缝制的第一件秋衣可是给她的,而不是先给大哥,这件事让她乐了好半天。
此刻,清荷刚做好了凉糕,准备了一份要送去给殷飒,安瑜则抢着要端去给她大哥吃。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书斋前,门口的守卫见是她们,便没阻拦。安瑜一张小脸蛋堆满笑容,一蹦一跳地推开门进书斋。
“下午要用的素果香烛都准备好了吗?”殷飒正在询问袁坚事情。
“禀王爷,都已备妥,且凤姨娘爱吃的柿子和桂圆糕也都备上了。”袁坚禀道。
听见他们的话,安瑜插嘴道:“大哥又要去祭拜凤娘吗?”
“今日是她的祭日。”
“这次安瑜小姐可要随王爷一块去?”袁坚笑问。这些年来每逢凤娘忌日,王爷都会去祭拜她,去年安瑜小姐曾陪王爷去了一次。
安瑜立刻摇头,“我不去了。”她去年吵着去过一次,后来觉得对着一座墓冢老半天实在无趣,不想再去了。
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回头对跟在自己后头进来的清荷说道:“对了,今年就让王妃嫂子陪大哥去上坟好了。”
听见安瑜的话,清荷愣了下颔首道:“好。”她刚跟着安瑜进来时,已听见他们的话,没想到今日竟是他那位已过世的爱妾的忌日,更意外的是,他竟然要亲自去上坟。
以前侯府里也有几位爹的姬妾过世,但她就不曾见爹前去祭拜过。
殷飒望向清荷,略略迟疑了下说道:“你没见过凤娘,还是留在府里吧。”
“不要紧,我想跟王爷一块去。”这位凤娘都过世这么多年了,他仍惦记着她,可见他心中定是很看重这位凤娘。她心中不禁有些酸涩的想,若是有朝一日她过世了,不知王爷是否会像对这位凤娘般,即使隔了数年仍记挂着她?
见她愿意陪他去,殷飒也没再反对。
午后,几人乘坐马车一块前往东山,殷家历代先袓的墓都葬在那一带,凤娘也埋骨在那里。
坐在马车里,见妻子异常安静,殷飒想了想,开口说起凤娘的事。
“凤娘跟了我几年,但那些年南疆与利昌战事频仍,我常常领兵出战不在府里,她怀孕生产时,我也无法陪在她身边,当我回来后,才得知她难产而死,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能保住。”因此他对凤娘的愧疚其实多过于情意。
见他面露内疚之色,清荷握住他的手,想要给予安慰,“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身不由己,我相信凤娘在天有灵一定也能谅解,不会怨你的。”女子生产本就有几分危险,侯府中也有过姬妾死于难产的事发生。
他将她拉进怀里,感慨道:“你可知道我委实厌烦了年年与利昌军打仗,因为战争,南疆和殷家都牺牲了太多人命。”
“没办法与利昌国和谈吗?”听出他话里的倦乏,她很舍不得。连年征战,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吧。
“朝廷曾有几次与利昌国缔结和平协议,但往往不到几年,利昌国便又毁约犯境,他们对南疆这块土地实在太执着,我想除非能将利昌国彻底击溃消灭,否则战争是难以避免。”
然而利昌国盛产良驹,利昌人又个个骁勇栗焊,要一举歼灭他们并不容易,除非倾全朝之兵力战,或有可能,但与大观王朝接壤的还有其他外邦,也必须提防他们趁虚而入,不像利昌国因三面临海,除与大观王朝接壤外,并无其他外邦威胁,因此常能倾全国之军来攻打南疆。
不过这长达百年的战争再持续下去,对利昌国也不利,他们的百姓本就比大观王朝还少,为了兵源,又征调了不少男丁,一旦这些男丁相继战死,利昌国将渐渐面临无兵可征的窘况,届时南疆军便能趁机一举攻灭利昌国。
所以现下最好的办法便是在战场上多杀些利昌士兵,不断消耗利昌的国力,等到他们无兵可用,便能不攻自破。
但这还需要些时间,且战场上刀剑无眼,每一次交战,都有战死的可能。
殷飒向来对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拜堂那日赶赴战场时,他莫名生起了一个念头——万一他战死沙场,他的新婚妻子该怎么办?
他心头有了牵挂,不再那么不畏死,也更加厌倦这长达百年的战争。“玉蝶,嫁为殷家妇,你要时刻记得一件事。”殷飒突然沉声开口。
见他忽然严肃起来,清荷不解的问:“是何事?”
“有朝一日若我不幸战死,你要坚强的撑起殷家。”
闻言,她心口一震,“不,不会的,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只是若真有这么一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以后殷家就只能靠你了。”他必须先让她了解到战争残酷的一面,以免事到临头,她方寸大乱。
“我……”她唇瓣轻颤着,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从没有想过这种事,如今见他这般郑重交代,她心口隐隐发疼,在他坚定的注视下,好半晌,她才沉重的颔首承诺。
不久,一行人来到墓前,同来的静瑶将带来的柿子与桂圆糕和甜酒摆上,点燃几炷清香,分别递给殷飒和清荷。
殷飒神色肃穆的持香默祷,清荷也在心里对着这位不曾谋面的凤娘说话。
“凤娘,祈望你在天有灵,护佑王爷在战场上每次皆能得胜并平安归来,更要让南疆与利昌之间的战争能早日平息,永不再起战事。”说完,她拜了三拜,将香插上前方的凤形香炉里。
她接着侧首望着殷飒,见他默默望着墓碑,不知在对凤娘说些什么。
她心里不禁有些羡慕凤娘,都已过世这么多年,仍让他如此记挂于心,两人先前的情分定是很深吧。
想到这,她悄悄生起一抹期待,希望日后他对她也能这般情深。
她没发觉自己注视着殷飒时的眼神充满着缠绵情愫,不知不觉间,她已将他放入心坎,在心底划了一大块的地方让他进驻。
殷飒插上香,回头迎上她那充满柔情的目光,胸口犹如注入了一股暖意,温暖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英挺刚毅的脸庞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在墓地待了一下,殷飒牵起妻子的手走回马车。
方才他告诉凤娘,他新迎娶了一位王妃,这位王妃的性情温良和善,让他越看越满意,见了她就觉得欢喜,恨不得能时时刻刻与她腻在一块。
当说到这儿时,他的脑子里随即掠过一个念头,就彷佛有一道声音在对他说——他对她动心了。
上了马车后,殷飒将清荷拥入怀中,不顾静瑶就坐在一旁,轻轻地吻着妻子的唇。
不管是不是动心了,他只知道能与她结为夫妻,是他这一生最快活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