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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从床降 第二十四章

作者:有容

“叮咚”门铃骤响,张质殊吓了一跳,纳闷的皱了下眉。这个时间谁会来访?她小心的透过猫眼往外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盛昕皓的爷爷?!

天,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她和他一点也不熟,盛昕皓的家人她都不熟,尤其这一位深居简出,几乎不出席任何宴会。别说是她,也许连泰英的员工真正见过他本人的也不多。她会知道他,大都是从报章杂志看来的,只有一次,她在大三时曾远远的看过他一面。

毕竟是长辈,不管基于什么理由来到这里,总是先延请入内再说。

张质殊开了门。不等她问明来意,老先生迳自往里头走。“老太爷,您……”

老太爷旁若无人的打量环境,大大方方的拣了个喜欢的位子坐下。

看来是有什么话要说。他在这个时间点找上门,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老太爷要喝茶吗?”见他没反对,她冲了杯乌龙茶,然后坦荡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不管老人家是来做什么的,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从不贪图他们盛家什么,她不必心虚的抬不起头。

“环境还可以,小了点。”

因为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她没接话。

“一个人住?”

“是。”

老太爷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孩子多大了?”

“……六个月。”

“是男是女?”

“医生说应该是男的,不过,也不是没有出生时翻盘的例子。”

“翻什么盘,就是男的!”

“……”

“那小子来过这里没有?”

张质殊看着他,不答反问:“您怎会知道我住这里?”

“医院里的通讯住址。”也就是昕皓那小子还没来过?是不想来,还是不敢来?只怕是后者吧!一想到那小子也有怕的事,他心情不禁大好。

有些话她还是说清楚的好。“老太爷,其实我和盛昕皓不往来有段日子了,怀孕的事如果不是这次在医院遇见,他也不会知道,我想……”

“你和那小子的事自行解决,我只关心盛家的小孩。”他拄着拐杖站起来。“好好养胎,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些东西过来,你太瘦了。”

“老、老太爷……”

“你会不会下围棋?”

“学生时代迷过一阵子。”对手就是令孙。

“准备棋盘和棋子。还有,我惯用黑棋。”

“……”

“我来过的事不必特意告知那小子。”说着自顾自的往门口走。

张质殊目送他离开,直到完全看不见他,她还呆在门口。谁来告诉她,这位老先生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以后还会再来?!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事故发生快两个星期了,盛昕皓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住院第三天,他就获准出院,回家休养。

这段时日,他找张蔚凡谈了几回,可并不顺利。倒是从张家父母的轻松神情看得出他们十分支持他的决定。一家两样情,这种感觉倒有趣。至于老太爷方面,目前他处于按兵不动的状况,他看不出他的想法。反而是他母亲找过他好几回,他都拒绝见她。她会说什么、想讲什么他都清楚,既然如此就不必再见了。

盛昕皓盯着和秘书相隔的门板微微的出了神。上回捡到邱秘书的手札,他看见里面记述着一些路线。他影印了其中几页,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她的路线和张蔚凡出事的地点是吻合的,之后对照出事的日期也是吻合的。

再更往前,质殊有一次在他去日本的当天发生意外,他对照自己的行事历找日期,再对上邱秘书的手札,果然有质殊公司附近的路线。

那一次邱秘书和他一块去日本,下手的人不会是她,可她却知道那段时间质殊他们公司常加班到很晚。

看来他历任女伴的“多灾多难”只怕和这位能干的秘书有相当大的关系。

那本手札他后来又放回原来的地方,到了他要离开公司前,邱秘书行色匆匆的返回,想必是担心本子里有太多秘密被发现。

之后,他要人去调查邱秘书的一切,包含她的父母、妹妹……

因为她不是本国人,调查起来要花些时间。既然这部分要等,那么他就着手另一部分。

不一会儿,邱秘书叩门,他收回了思索的眼神,门推开,她送进来需要签名的文件。

他大略看了一下文件内容,边签边说:“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六年了。”

“跟在我身边,有没有一种“不安定”的感觉?”他状似闲聊的打开话题。

“您工作能力好,不安定倒是不会,该说富有挑战性吧。只不过,盛张联姻不成,会影响你的去留吗?”

他一耸肩。“目前我手上的筹码还不足以让我随心所欲的决定去留。”二、三房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连手,如果老太爷因为盛张联姻无望而袖手旁观的话,他的形势会很艰辛,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一搏的机会。

“您为什么突然不想订婚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签下自己的名字,“其实……我并不适合婚姻,你在我身边那么久,在我身边来来去去的女子何其多,张蔚凡条件好,也不足以让我为了她这株大树,放弃整片林子。”

“……”

“最近我认识了另一名女子,更让我确定这件事。”

“你是因为另一名女子才拒绝订婚的?”

他笑了笑,正要往下说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像是怕对方等待似的忙接起。“我是,当然知道是你!好,你喜欢就买。晚上吗?可我要开会,可能到要很晚。好,那我叫司机去接你……”

邱秘书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盛昕皓一向自制力十足,过往和张质殊感情好时,也不曾在上班时间这样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可以勾得事业心强的盛昕皓放弃张蔚凡!

结束电话后,他捕捉到邱秘书眼底的一抹毒辣。他把戏演足的笑得“很幸福”。

“对了,邱秘书,麻烦帮我订餐厅。”他说了时间和地点,然后又喃喃自语道:“唔,她住的地方老林可能不知道。”他立即打给司机,告诉他几点去接他的“新欢”苏聆乔。

邱秘书拿走签好的文件要送往各部门,欠了欠身便离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盛昕皓别有深意的笑了。

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他离开医院前特地去抄来的住址。他想见质殊,可一想到在医院碰了一鼻子灰,他就有些踟蹰了。

自从能自行开车后,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开到质殊住所楼下看一眼,他不知道她住的是哪一间,就只能认楼层。

她还好吗?宝宝都好吗?

他真的好想好想见他们,可是,找什么理由才不会被轰出来?别看质殊瘦归瘦,赏人耳刮子超痛的!

不成,不能因为怕就什么都不做吧?再怎么说,他好歹也是孩子的爸!

唐珍娜泊好车,准备回家。最近一连几个大Case,她南北的跑,算一算,离家快两个星期了!幸好质殊有她家的钥匙,要不像她这样三天两头不在家,她阳台的植物大概早就蒙主恩召。

在她车子的前方停了辆显眼的铁灰色休旅车,更显眼的是倚在车身的高舰俊雅男子。

那不是质殊的哥儿们?

她下了车,关车门的声音让抬高下巴往大楼某层直看的盛昕皓看了过来。看到唐珍娜,他也怔了一下。

“你找质殊吗?”

质殊?唐珍娜和质殊有这么友好吗?又……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她笑着解释,“我和质殊住斜对面。其他的部分只能说命运捉弄人。要一块上去吗?质殊现在应该在家。”人生大大的痛过一场后,她没一夜白头,也没一夜骤老,只是性情丕变,还变得很能自嘲。

“麻烦你了。”听她的语气似乎不知道他是孩子的爸,毕竟如果知道,而她又是质殊的朋友,不冷嘲热讽、夹枪带棒的一阵损才怪。

他跟着唐珍娜上了楼,门铃响过一会儿后,张质殊前来应门。“哪位?”

“珍娜。”

下一刻,门立即打开,张质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欢迎回来,隔这么久才休息,这回可以待久一点了吧?你阳台的桃太郎再几天就可以采收了。奇怪了,差不多时间种的,我的却还在青果阶段。”她转身入内,根本没注意到唐珍娜后面还跟了人。

“质殊,你有客人欸.”唐珍娜提醒她。

张质殊止住步伐,心想,宋太太送补品大都是早上十点左右,是老太爷吗?可是那位老人家已经把这当自家厨房,根本不用她招呼……她带着几分狐疑回过头,和门外的人四目相交。

盛昕皓的神情有些尴尬。“我在楼下巧遇到唐小姐。”

“砰”的一声,门当着他的面甩上。盛昕皓和唐珍娜隔着一道门回不了神。

“质、质殊?”

她深呼吸,微笑。“走,我们去看宝宝六个月大的超音波照片。”

“……”

盛昕皓瞪着和自己相距不到二十公分的门。她居然当着他的面把门甩上!要不是因为太想念她,她以为他爱来吗?如果不是真的很想看看她,她以为他吃饱没事干吗?

太过分了,活到三十岁,第一次有人这样羞辱他?!

以后即使八人大轿来请,他也不来了!

“小子,你来面壁思过吗?”老太爷拄着拐杖走来。

才出电梯就听到不知哪家的门用力被甩上的声音,转个弯就看见有个大个儿受到极大打击的脸,仔细一瞧,那不是他家的大少爷嘛。

以此推测,那甩门声想必和他要去的是同一家。

盛昕皓讶异的看着祖父。老太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比起他还得靠唐珍娜带路,他似乎还满熟门熟路的。“你……”

老太爷按了门铃,里头的人理都不理。他看了孙子一眼,“这算不算遭受鱼池之殃?”又按了一遍门铃。“我是盛立德。”

不一会儿门打开,老太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盛昕皓也想跟着混进去。

“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不过老太爷起码留了情面,只拴第二道纱门,让被拒于门外的某人可以隔着纱门窥视里头,颇有“相逢疑在梦中”的味道。

里头的三人谈笑风生,还时不时的有咖啡和茶香飘出,更过分的是还有某家名店的小笼汤包!盛昕皓饥肠辘辘,瞪着他们喝咖啡配点心。

臭老头!他是故意的吧?!

“欸,年纪大喽,这咖啡不加点鲜女乃可喝不下。”

“我……”唐珍娜本来要起身,老太爷向她眨了下眼。“外头的,服务一下吧。”

张质殊起了身。“我去买,顺道散散步。”

两人一起搭电梯下楼,关在密闭的电梯里突然一阵尴尬。盛昕皓开口打破沉默。“我知道我不受欢迎,但请相信我,我没有恶意,只是来看看你、看看孩子。其实……出院行动自如后,我每天下班都有来,只是待在楼下的公园。”

一张质殊冷冷的回应,“感谢你的热心,可我不想被人误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你可是成旭电未来的驸马爷。”

“不会被人误会什么。”他和张蔚凡说得很清楚,他不爱她,不想耽误她遇到真爱的机会。只是坚持爱情是可以培养的她,谈到最后,连她父母都劝她,可她仍不死心。

联姻的事,他是始作俑者,对于张蔚凡他心有亏欠,只能期待她自己想通。

张质殊不再过问。她不是他的谁,私人的领域她不便涉入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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