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票单亲妈 楔子
老实说,他不是很了解老天爷为什么还要让他活着。
他是个早产儿,不仅心脏不好,气喘也会跟着他一辈子,要不是自己会投胎,出生在一个富贵人家,他可能早早就一命呜呼。
而就在他顺利移植心脏之后没几年,却又发现得了血癌,原本以为这次生命总该走到终点了,但却又倒霉的遇到了个姓白的怪家伙,他想—这人若活在古代,应该会被称为神医之类的,不过他打心底看他不顺眼,毕竟他救活了根本不知道人生为什么要继续下去的他……
康尔雅坐在车里,看着自己离显眼的医学大楼越来越近,每三个月他就要来这里报到,接受一连串检查,被迫听那个自以为是的“白目医生”对他讲一堆废话。
他还记得上次要离开前,白目医生要他活得快乐点,他实在很想回一句—干他屁事!但良好的教养使得他将话给吞进肚子里,还向他道谢。
他承认自己从来就不觉得人生快乐—不过这么说好像不太对,他曾经快乐过,因为一个女人,只是快乐很短暂,好像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消失不见。
她死了之后,他以为自己也会活不下去,但事实是—他活着!他讽刺的扬着嘴角。可他虽然活着,却因为自己活着这件事而日夜感到内疚,最后他只能让自己没有感觉,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不会觉得那么痛。
车子停在医院的正门口,他面无表情的下了车,他一直尽自己的本分,麻木的过日子,身体依然不是太好,看上去总是苍白瘦弱得好像吹一阵风就倒,但是他活着,依然持续呼吸。
他被父亲派来的人盯着进医院看医生,确保自己能继续呼吸下去,因为他们要等他顺顺利利活到三十岁,好拿到祖父留给他的遗产,到时候,如果他死了,应该就不会再有人在乎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父亲一直不放弃的试图要他生个孩子,因为他担心他若有个万一,在继承祖父遗产前一命呜呼,到时财产可能要跟别人平分,生个孩子等于买个保险—但这之中可不包含一个妻子。
在他父亲自私自利的想法中,可没兴趣看到他结婚,毕竟若他真死了,他的妻子可是会以未亡人的身分,顺理成章的接收他的一切。
转眼间,他明年就满三十岁了,一切都要如他父亲的愿,但他却做下了决定—他要结婚!他要唱反调的娶个妻子。他嘴角扬起了嘲讽的孤度,他选了一个跟父亲一样自私自利的女人,想起他得知自己的决定时那错愕的神情,还真是大快人心。
康尔雅在两个壮汉一左一右的陪同下,缓步走进医院。纵然百般不愿,他也得要做完例行检查,下午他会回公司,就算天王老子来劝他,他也不会理会,或许他不会病死,但把自己累死这个想法,还挺令人开心的。
一个圆滚滚的肉球朝他的方向跑了过来,他认得这个孩子,看着他的笑脸,他的唇畔不由也跟着淡淡的扬起微笑。
前几天,他向来不按牌理出排的弟弟带回来的小家伙,开口闭口直叫着他弟弟爸爸,他猜想或许是他弟弟年轻气盛时在外头生的孩子。
虽然有些吃力,但他依然弯腰将他抱起,看着四周寻找熟悉的身影,果然看到自己的弟弟在不远处,冷峻的脸上挂着一抹怀疑的走过来—
“喂,”康哲行盯着自己的兄长,“你行吗?”他可不想看自己的兄长在他面前突然两眼一翻倒下去。
康尔雅实在觉得他口气有些侮辱人,“不过是抱个孩子!”他的音量虽然不大,但却低沉得彷佛可以震荡人心。
“别小看这小家伙,他挺有肉的。”他不以为然的扫视着自己的兄长,“听说你要结婚了,我该道恭喜吗?”
康尔雅耸了耸肩,他压根不需要祝福,反正他对这件事根本没感觉。
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事可以勾起他的兴趣,要不是这次他爸竟然威胁他,他也不会想用结婚给他们一个教训。
康哲行看自己的兄长依然一脸漠然,不以为然的轻撇了下嘴,瞄了下他身后一脸警戒的两个男人,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我知道你的时间向来宝贵,不过你能帮个忙吗?”
康尔雅轻挑了下眉,难得听到自己的弟弟开口寻求帮忙,“说!”
康哲行定定打量着自己的兄长,虽然脸色苍白,但他的主治医生再三跟他保证,只要他愿意好好合作,就能好好的活下去—但问题是,康尔雅的三餐总是看他心情,有一顿没一顿,甚至连药都直接丢进垃圾桶,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病情,很难保证不会再复发,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慢性自杀。
这些年来,他很少回家,也鲜少与他联络,但他关心兄长的心从没变过,他可不想要看他继续意志消沉下去。
“我要去车上拿点东西,小肉丸的妈妈前一阵子出了场车祸,你可以替我带孩子去七○二号病房看他妈妈吗?不过若你身体不允许的话,就不麻烦你,我请服务台的社工帮我看一下孩子也行。”
康南辉气得直跳脚,“妳这女人真是不讲理!难怪他三天两头就往外跑,不想待在家里,他出去也好,死在外面就算了,我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
“爸,话别说得太早,因为如果我死了,你就只剩哲行这么一个儿子,”近乎温和的,康尔雅提醒自己的父亲,“你不怕将来康家的产业会变成大伯一家人的吗?”
康南辉皱起了眉头,他与他的哥哥斗了大半辈子,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认输,“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我会尽快安排最好的医疗,并且给你找个好对象!”
因为从小身体就不好,康尔雅知道自己的情绪起伏绝对要有所控制,因此他虽有些讶异,但还是面无表情。
“找个好对象是什么意思?”
“你得生个孩子,只要有孩子,你就不用担心康家的财产最后全会落在你大伯的手中。”
康尔雅觉得情况实在可笑,他压根就不在乎康家的财产最后会变成谁的,他嘴角弯起一抹不带笑意的弧度,嘲讽的说:“我对娶个没感情基础的女人没兴趣!”
“你都几岁的人了,少跟我说一些没有用的废话。”康南辉啐了一声,“我现在可不是跟你谈婚姻,你不需要结婚,我只要你早点生个孩子就好。
「你大伯只生了个女儿,没半个儿子,你爷爷死之前,把财产分成了四份,除了哲行只占了百分之十外,其他就是我们俩跟你大伯平分,但是属于你的那一份得等到你活到三十岁才能接手,我看你爷爷会这么做,十之八九也是担心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以你现在的情况,谁也没把握是不是真有那么一天!所以你留个孩子是最有利的,到时就算有个万一,我至少还有个筹码可以跟你大伯谈!”
康尔雅抬起黑眸,睨了父亲一眼,对父亲的盘算感到嫌恶,他在乎的难道只有康家的财产吗?
难道用尽一切心力维持他的生命,只因为他有利用价值?爱呢?他到底爱不爱他?他想问,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收回视线,继续看着窗外的阳光。
他的弟弟在法国……他突然想看看他,他的灵魂被虚弱的身躯困了一辈子,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死,但他的弟弟不同,他有梦,而且勇敢追求,他好想象他一样,自在的活。
这里冷冷清清,从没有温暖的感觉,有记忆以来,他便不能像其他小孩子一样玩着、疯狂着,他一直都很听话,该吃药的时候吃药,该打针的时候打针,他没有自我,更没有自由—
他伸出手,抓着自己的胸口,连呼吸都觉得痛苦,他知道自己的心脏病发作了,完全失去意识前,他对这一切感到窒息,恍惚之间,他下了决定—决定不顾一切,放肆一次。
带着大大的口罩,康尔雅微喘着气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周遭有孩子的笑声和轻柔的微风,阳光柔和,虽然感到些许不舒服,但是他的心却是前所未有过的快活。
他拿起手中的相机,随意按下快门。
因为想要见见自己的弟弟,于是他向父亲开口,坚决来法国一趟,原以为得要有所争执才能成行,却没料到他爸爸没有第二句话便同意,不过倒是有个条件—坚持要让一个在法国学舞蹈的友人女儿陪伴他。
康尔雅的嘴微微一撇,父亲的目的不言可喻,看来他替自己挑选的“好对象”,就是这个叫尹雪的女人。
不过他对那个坏脾气的大小姐没半点兴趣,更别提方才因为她跟他说话,他懒得答腔,她就把车往路边一停,怒气冲冲的赶他下车,然后扬长而去的那副嘴脸有多讨人厌。
他心知肚明尹雪之所以应付他,说到底也是因为他家的财富。
他冷冷一哼,这辈子他绝不可能跟他父母走上同一条路,他发誓,就算天崩地裂,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可能跟尹雪成为一对。
他站起身,今天他实在走得太久,若不想要病发,他还是认分的回饭店休息才好,正打算离开,一旁一辆小巧可爱的餐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店员正弯腰轻声的对着摊位前来购买三明治的小客人询问。
她姣好的曲线吸引住他的目光,他忍不住拿起相机,对着她按下快门。
她听到了声响,微转过身,他清楚的看到她的五官,一双美眸看来娇柔,黑色长发束在后头绑成长辫,露出光滑洁白的额头。
这张美丽的东方脸孔令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相机,充满兴味的盯着她。
卓绍凌对他扬起一个和善的笑容,脸上漾出可爱的酒窝,收回视线,继续替餐车前的小客人服务。他注意到她的动作迅速却又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妩媚美感,他起身,朝她的餐车走了过去。
卓绍凌给了小客人一个三明治,收了钱,才看向康尔雅。这个男人很高,但却瘦得好像一阵风吹了就会倒似的,脸上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看不清五官,但依然感觉得出苍白的肤色。
没来由的,她感到有些难过,他看来就像个面临生死存亡的病人,不过他的眼神却透露着矍铄。
“你好!”她活力十足的冲着他说:“需要什么吗?”
他没有响应她,只是继续盯着她瞧。
他的目光令她有些不自在,忍住伸手触模自己脸的冲动,她亲切的又问了一次,“请问你需要什么吗?”
“我……”康尔雅顿了一下,他不会说法文,可虽然卓绍凌是东方人,却未必懂中文。
卓绍凌眨了眨眼,以为他的呆愣是因为不懂法文,于是改用英文问道:“你从哪里来?”
“台湾。”
卓绍凌的双眼闪过惊喜,用中文说道:“好巧!我也是!”
康尔雅的嘴角因为她的爽朗而微扬,轻声说道:“我拍了一些妳的相片,希望妳不要介意。”
看着他双眼闪着愉快,她也没打算说出介意之类的话,只是耸了耸肩,“没关系!”
“这是什么?”他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他应该早点回饭店休息,但是双脚却好像生了根似的定在餐车前。
“三明治,”她期待的看着他,“你想要来一个吗?”
他实在不想辜负她的期望,只是……他向来都得遵照营养师的建议饮食,吃那些压根没有半点味道,却声称对他绝对有益的食物,眼前这涂着厚厚美乃滋的东西好像不适合他。但……
“好吧。”他把一切都丢到了脑后,对她说道:“给我一个。”
“请稍候。”卓绍凌立刻熟练的做了个三明治,送到他面前。
他才想要掏钱,却突然想到方才是被赶下车的,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他迟疑的看着她,“对不起,我是很想吃这份三明治,但是我忘了带钱。”
卓绍凌先是一愣,随即扬起笑容,“没关系,既然都是台湾来的,相遇就是有缘,我请你!”
“可是……”
“是男人就别婆婆妈妈。”她的双手扠腰,美眸微瞇着,故作严肃的说:“快吃吧!”
看着她,他点了点头,伸出手,拿起三明治。
卓绍凌期待的盯着他。
注意到她的眼光,他不由轻挑了下眉。
卓绍凌在自己的脸旁比了个手势,“口罩!你不拿下来怎么吃东西?”
戴着口罩是为了避免他受到外界病菌的感染,他不应该将口罩拿下来……但是他也好想能够像个正常人,过点自在的生活。
他心一横,将口罩拿了下来,大口的深呼吸,却被呛到,轻咳了下。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关怀,连忙走到他身旁,体贴的轻拍他的背,原本就看出口罩下的他面色苍白,可没料到口罩一拿掉,他的面无血色更明显。
“你不舒服吗?”
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他扬起嘴角,但又觉讽刺,一个陌生人竟然还比父母关心自己,他心中一暖,轻描淡写的说:“小病,没事。”
听到他不以为意的语气,她微松了口气,“那就好,快吃吧!虽然当纸片人是趋势,但你实在太瘦了。”
若能选择,他也希望自己长点肉,他嘴角一扬,微张口,对着手中的三明治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
看到他斯文秀气的样子,她忍不住失笑。
他不解的对她挑了下眉,她转身又做了个三明治,然后拿起来,大大的张开嘴巴,当着他的面,豪迈的咬了一大口,用力的咀嚼,还不忘对他眨眨眼。“三明治就是要大口的吃,一口吃进所有馅料,这才有滋味。”
她俏皮的样子,令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没有迟疑的也学着她咬了一大口。
“好吃吗?”她凝视着他问。
他用力的嚼着食物,愉快的点点头,热烈的回答,“天啊,这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他的话令她哈哈大笑,“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场面话,但我听了还是很开心!”
他说的不是场面话,而是这个东西真的好吃。
她的笑声让他想到了耀眼的太阳,他忍不住又盯着她看,注意到她嘴角因为方才大咬了一口三明治而不经意沾上的美乃滋。
一股碰触她的冲动没来由的直冲他的心头,他还来不及细思便伸出手,拉住她手轻轻一扯。
卓绍凌重心不稳的微倚向他,惊讶的睁大眼,还来不及反应,他就轻柔的用拇指擦去了她嘴角的美乃滋。
她的脸几乎在一瞬间涨得通红,感觉到两人亲密的贴近,他专注的目光更使她的心跳不由加快。
他察觉她没有挣月兑,情不自禁的俯下脸,嘴唇摩擦她的。
这个吻使她觉得头顶到脚趾似乎都通了电流,酥酥麻麻的。
“喂!你在做什么?”扬高的声音划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
卓绍凌慌乱的转过身,看到高壮的亚伦大步走了过来,他是这餐车的老板,他和他的太太雪莉待她就像妹妹一样的照顾。
“绍凌,”他的表情似乎打算把康尔雅狠狠揍一顿似的。“这小子在骚扰妳吗?”
“没有!”卓绍凌连忙摇着头,挡到了亚伦的面前,“他只是看到我脸上脏了,所以好心的替我擦掉!”
亚伦实在怀疑她的说词,盯着眼前陌生的亚洲男人看,这人瘦弱得活像随时会昏倒似的,而且他明明看到他们在接吻。
“约翰还好吗?”为了怕亚伦继续追问,卓绍凌连忙转移话题。
提到自己因感冒引起发炎的宝贝儿子,亚伦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他已经好多了!医院说他明天就能出院,雪莉正在照顾他。说到这个……”他伸出手,一把将卓绍凌给抱起来。
卓绍凌双脚离地,被他的拥抱弄得惊叫了起来。
一旁的康尔雅看着亚伦的举动,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不是滋味,听不懂他们交谈的法语,更令他感到不悦,暗暗猜测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真谢谢妳这几天帮我顾着生意,让我可以安心照顾约翰!”
“举手之劳而已。”卓绍凌拍了拍亚伦的肩膀,这拉丁裔的法国人体内满是热情的奔放血液,“快放我下来,我头晕了!”
“妳得原谅我,亲爱的,”他在她的脸颊印上一吻,“因为妳真的帮了我和雪莉一个大忙。”
“只是替你看几天车子罢了。”卓绍凌眼角瞄到康尔雅的神情,不由再次催道:“放我下来吧!”
“好吧!”亚伦依言放下她,有些不满的看着她,“妳轻得像根羽毛似的,周末妳一定得来我家吃个饭,我会准备大餐,将妳养胖一点。”
“好。”她一笑,“我一定会准时到,不过我真的不能大吃一顿,因为我实在不能再多点体重,别忘了我下个月要考试,得维持最好的体态。”
“我没忘,这对妳来说可是个大日子!”亚伦拍了拍她的头,“妳努力了这么多年,一定得要是最好的状态,晚上不是还得练舞?快去吧,别迟到了。”
卓绍凌的笑容灿烂,在亚伦的脸颊轻落下一吻,语气轻快,“再见!”
卓绍凌转身准备离开,注意到康尔雅的眼神像冰一样的瞪着自己,她莫名有些心虚—方才的亲密就像一张有魔力的网,网住了彼此,不过转眼间,好像有什么改变了……
“你……”
“尔雅!”他打断了她的话。
“啊!”
“康尔雅。”他唐突的说,“我的名字,叫我尔雅。”
她微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话,“好吧,尔雅,我叫卓绍凌,你……”
看到他的身躯突然摇晃了一下,她连忙伸出手扶住他。“你还好吗?”
“没事!”他拿出口罩戴起来,厌恶这突然其来的晕眩,既生气又羡慕那个大个子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抱起。
“你确定?”她依然难掩担忧。
“确定!”他没好气的回答。
“绍凌,”亚伦开了口,“妳认识他?”
他们之间刚有过一个令她心颤的吻,但除了名字之外,她实在不算认识他。
“我们是朋友。”为了避免亚伦担心,她只好撒了个谎。
亚伦审视的打量着康尔雅,“这家伙看起来病得不轻。”
“他说什么?”虽然听不懂法语,但康尔雅从亚伦的语气和眼神发觉了一丝不以为然。
“没什么。”她扶着他的手臂,“你要不要坐一下?”
“不需要。”他刻意的挺起胸膛,“我很好。”
他摆明了在睁眼说瞎话,因为话才说完,他就一阵猛咳。
卓绍凌连忙让他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轻拍着他的背,“不舒服就承认,这有什么好丢脸的!”
原本是不丢脸,但一看到一旁那大个子打量的神情,他就是觉得不爽,目光冷硬起来,他知道自己很可笑,但是他就是忍不住那么做了。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的情绪压抑、忽略着,久而久之就真的对一切没感觉,但看到那个大家伙抱着她,他竟然有挥拳打人的冲动,从小到大,他还没这么情绪激动过。
“这个大个子是谁?”
“大个子?”她瞄了亚伦一眼,“他是亚伦,是餐车的老板。”
“只是餐车的老板,这么单纯?”
她不解的瞄了他一眼,怀疑他在吃醋,但这又实在太不可能了,“没错,亚伦是餐车老板,也是我的朋友。”她又补了一句,“他的太太也是。”
太太?他的表情柔和了一点,正想开口,却又是一阵猛咳。
“你这样不行,”她紧张的看着他,“我该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他拉住了要起身的她,“我已经看过了。”
她皱着眉,“那你住在哪里?”
他边咳嗽着,边掏出口袋里的名片。
“我知道这间饭店,离这里不远。”她低头看了一眼,这是间高级的饭店,她并不意外,他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观光客,穿着打扮也像个贵公子,一看就知道来自不同的世界,她知道他们不会有任何发展的可能,但要她放着他不管,她也做不到,所以很快的做了决定,“我送你回去吧。”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他不想要她把他当成病人,就算实际上他是,也不想。
“还是我送你吧,虽然只有几个路口,但依你的状况……”卓绍凌固执起来也不输他,不认可的轻摇了下头,“我可不想看你死在半路上。”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康尔雅却沉下了脸。
注意到他眼神骤变,她微愣了一下,知道自己似乎伤了他的心,“不好意思,我只是开玩笑……”
“我知道。”他戴回口罩,晶亮的黑眸闪着阴郁,“但若真能死在半路上,对我来说,说不定是种解月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