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的前妻 第八章
“你抱著棉被和枕头要去哪儿?”看著她从衣柜上方拿出另外一个枕头与棉被,轻靠在床头上的卫晟问道。
“去和儿子一起睡。”习小羽边回答边将套在棉被外的罩子剥除。
“所以你晚上不陪我了?”
她的动作猛地一顿,眉头微蹙的转身面对他。
“卫晟,”她犹豫的开口,想著该如何说才能在不刺激到他的情况下让他明白,自己并没有改变心意,“我想我该让你明白,我并没有——”
“如果半夜我的伤口痛了,或想喝水该怎么办?谁要帮我?”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以我现在一动就痛的情况,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半夜想喝水或想上厕所的话,要叫谁帮我?”卫晟蹙眉说道,而习小羽则一动也不动的呆立正原地瞪著他。
“怎么了?”他察觉到她的异样,“你该不会是想歪了,以为我叫你留下来是有别的企图吧?你真以为我现在这样能对你做什么吗?”
“我才没有!”被猜中想法,她不由自主的涨红脸,恼羞成怒的反驳。
“那就麻烦你晚上留下来照顾我,可以吗?”卫晟隐忍笑意,以一脸认真的表情对她请求。
习小羽看著被他高大的身型占去大半床位的床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妥。
“我还是去睡客厅好了,只要房间门不关,你出声叫我,我就能听到——”
“你要我连儿子也一起吵醒吗?”他打断她的话。
“小毅的房门关著,不会吵到他的。”
他想了一会儿后,摇头追:“我不想鸠占鹊巢,我看还是我去睡客厅好了。”说著,他挣扎的想坐起身来,却在下一秒钟痛叫出声,“啊!”
习小羽心急的飞奔到他身边。
“你在干什么?不要乱动,等一下伤口又流血怎么办?”她生气的责骂,却动作温柔的扶他躺卧下来。
“我到这里来让你照顾,已经很打扰你了,毕竞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根本就用不著理我,怎么还好意思再让你去睡客厅?”他看著她,以愧疚的口吻说道。
她急忙摇头。“你不要这样说,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伤的,照顾你理所当然是我的责任。”
只是责任吗?卫晟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们俩都心知肚明这根本就是谎话,是她自我欺骗的借口。他不会拆穿她,至少在她上床落入他怀中之前不会。
“话虽如此,我还是不能让你去睡客厅。”他再度挣扎的想从床上坐起身来。
“你别乱动,我留下来就是了。”习小羽急忙压住他。
“真的吗?”
她用力的点头。
“好痛。”他又躺回床上,痛吟出声。
“我刚才不是叫你不要乱动吗?你真的是自找罪受耶。”她眉头紧蹙的骂道,语气一顿,又担心的问:“很痛吗?如果真的受不了的话,我拿止痛药给你吃,医生有另外开了三包止痛药给我们。”
“我还受得了。”卫晟以忍痛的表情缓缓地摇头。
“真的吗?你不要勉强喔。”她忧虑的看著他。
“一会儿睡著就没事了。”他以有些压抑的声音向她要求,“我们睡觉了好吗?”
看他好像真的很不舒服的模样,习小羽立刻点头。
“我先去看一下小毅有没有踢被子,一下就回来。”她对他说完,转身就要走,手却被他拉住。
“你会回来吧?”他不安的看著她,虚弱的问道。
她点头,安抚的拍拍他的手,向他保证,“我去一下就回来。”
习小羽果然只离开一下就回来了,前后大概只花了三分钟。她先将自己的枕头和棉被拿到床的另一边放好,再转身走到墙边去将电灯关掉,改切夜灯,最后才走回来坐上床,贴靠著床的缘边躺卧下来。
房里很安静,他没动,她也没动;他没说话,她也静默不语。
“你可以睡过来一点,我下会侵犯你。”卫晟突然轻动了一体,转头看向她。
“我知道,我担心的是靠太近,可能会不小心动到你的伤口。”她解释。
“你想太多了,过来点。”他伸手拉她。
“卫晟,你别——”她抗拒著。
“噢!”他瞬间痛呼出声。
“怎么了?”她立刻停止挣扎,关心的问道。
“伤口好痛。”
“我就叫你别乱动嘛。”
“那你就过来点,别让我出力扯到伤口呀。你睡这么靠近床边,如果半夜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他担心的说。
“不会发生这种事啦。”
“可是我就是会担心呀。”卫晟接著道:“你要自己躺过来一点,还是要我动手把你拉过来?”说完,他又轻抽了一口气。
一听见抽气声,她就知道他的伤口又痛了,自己的整颗心也跟著疼了起来,她轻轻地移动身体,往床的内侧移了二十公分。
“再过来点。”他说。
习小羽又移近了一些。
“再过来点,我不会吃了你的。”他叹息的说,并且伸手拉她。
“你别乱动,我过去就是了。”她急忙叫道,然后牙一咬,直接移近到身体靠到他为止。“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以。”他挑唇微笑,然后一个翻身,便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卫晟!”她惊呼,反射性的想要挣扎,但——
“别动,小心我的伤口。”他迅速的说道,害她浑身一僵,连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卫晟将脸颊埋进她盈满香气的秀发中,贪婪的深呼吸著她甜美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味道。”他沙哑的低喃。
“你刚才说你不会侵犯我。”习小羽浑身僵硬的提醒他。
“我只是抱著你而已,的确没有侵犯你,还是你觉得这样就是侵犯了?”他微微抬头问道。
他都这样说了,要她怎么回答?而且天知道她也有多想念他的味道。
他们在一起只有三个月而已,而且之后还分离了六年,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被他拥抱在怀里的感觉,忘了他的味道、他的心跳,但是直到这一刻,自己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忘记过,它们全都被她藏在心底最深处。
她喜欢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从他突然出现在她生命里的那一天开始,对他的喜欢就与日俱增。
酒后乱性是意外,结婚更是意外,但是因为她是真的喜欢他,所以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握住那个机会紧紧地巴住他,因为天知道错过他之后,她还能不能找到一个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
她是自私的,但是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所以当他突然说要离婚,还带了个女人出现在她面前,说那个女人才是他真正爱的人,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她时,她也无话可说?
再次相遇后,她不想和他太过接近,就是因为不想回想起过去,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很难和他保持距离了。
“这样你的伤口不会痛吗?”她开口问道。
“伤在腰上,这样侧睡比正躺舒服很多。”他说。
习小羽闭上眼。“那就快睡吧。”
没想到她会这么容易就妥协,卫晟有点意外的轻挑了下眉,却不想为自己的好运多说什么,只是将脸颊重新埋回她的秀发中,在她迷人的味道里慢慢地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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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外似乎有声音,是大叔回来了吗?
她不自主的屏住棒吸,感觉心跳加快,整个人蓦然都紧张了起来。
她等待再等待,门外却又变得安静无声,好像刚才的声音是她幻听。
她皱起眉头,不愿相信的走到门前将门打开查看,昏暗的楼梯间里空无一人。
“小羽。”
听见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迅速的回头,却不见他的身影。
“大叔?”她出声唤道,回应她的却是一张张路人陌生的脸。
是她听错了吗?
可是她明明就有听见他叫自己的声音呀!
她皱起眉头往回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躲藏人的角落,找寻著他的身影,但却一次次希望落空。
待在房子里的时候,她一个人感觉很寂寞,只要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以为是他回来了,但是他却连一次也没有回来,她的泪流下。
在楼梯间、在倒垃圾,甚至是她一个人走在街上时,他的声音总会突然冒出来叫她,让她满怀期待的回头看去,却永远看不到他,她的泪流下。
待在他可以随时都来找她,随时都可以找得到她的地方,让她充满了各种幻想。
她一直在幻想,幻想他随时都会出现,回到自己身边,说他其实是爱她的。
她一直在等待著,但门外始终寂静无声,身后始终看不见他的身影,然后她的眼泪再度流下。
她一向不爱哭的,因为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哭是改变不了事实的,但是为什么眼泪还是流不停呢?
她好难过,心好痛,真的好痛……
大叔……呜……大叔……
“小羽、小羽。”
在睡梦中被摇醒,习小羽昏昏沉沉的挣扎了一下才清醒过来,迅速睁开眼睛,紧张的转头问道:“怎么了?伤口在痛吗?”
卫晟眉头紧蹙,表情严肃的凝视她。没有应声。
“怎么了?”她再次问道,想要坐起身来,然而他圈在她腰间的手却使劲不让她起身。她不敢挣扎,生怕扯动他腰上的伤口。“卫晟?”
“你刚才作了什么梦?”他问。
“啊?”她茫然的看著他。
他伸手轻触她的眼角,轻声说:“你在哭。”
她不敢置信的伸手去模自己颊边的头发,那里竟然真的已经湿成一片,就像过去刚与他离婚后的每个晚上一样。
“你梦见什么?”他再次问她。
“蛇,它在追我,我很害怕。”她胡乱回答。
“所以你才会向我求救吗?”
“什么?”
“你在梦里不断地叫著大叔。”卫晟目不转睛的凝视著她。
习小羽闻言浑身一僵。
“当年我真的让你很伤心对不对?我很抱歉。小羽。”他以夹杂著心疼与自责的语气开口道歉。
她沉默了一下,低声说:“你根本就不需要说抱歉,因为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你不需要对我有所愧疚。”
“当年我说不爱你是骗你的,其实在你喜欢上我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他向她坦白。
“拜托,卫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吗?”她忍不住低声求道,并且想挣月兑他的怀抱,但他的手却一点也不肯放松。
“那个女人是我找来的临时演员,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会爱她。”
“拜托,别说了好吗?”她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能阻隔他的声音一样。
她还记得那个女人的模样,比她高挑,比她漂亮又有自信,任何有眼睛的男人都会选择那个女人,而不是自己。
临时演员?他为什么要在过了这么多年后,才来跟她撒这种谎呢?
“不能不说,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和你离婚是逼不得已的,因为我若不离开就会将你卷入危险之中,我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卫晟继续说道。
“拜托……”习小羽再次低声请求。逼不得已这句话一点也不适合他说,他知道吗?
“让你受伤流血和让你恨我,我宁愿选择后者,你懂吗?即使时间能够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因为对我来说,你的安全比任何事都重要。”
她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还是受伤流血了,就在她的心口上。
而且,她根本就恨不了他。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在遇见他之前,她从未经历过,所以才会以为自己对他的感情只是喜欢而已。直到离婚,失去他、再也见不到他之后,她才恍然明白自己爱他爱得有多深重。
稗字旁边有个心,说明了要恨一个人是需要用到心的,而她的心都已经粉碎了,又该怎么去恨他呢?
她并不恨他,只怪自己和他无缘,以及用情太深才会自讨苦吃,所以她对自己发过誓,真爱过一次就够了,心碎也一样。
她不想再碰触爱情了,不管对象是谁都一样,一次就够了。
“卫晟,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并不恨你也不怪你,所以,别再提了好吗?我好累,可以让我好好的睡觉吗?”她以疲惫的嗓音低声求道。
卫晟抿紧唇瓣,不再开口说话。他总算是见识到她有多倔强了,也让他彻底觉悟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而对她,多说不如多做,他得软硬兼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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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洗澡。”早上,等儿子去上学后,卫晟对习小羽这么说。
“洗澡?”她瞠目结舌的瞪著他。
“对。”他坚定的点头。
“你疯了吗?医生不是特别交代说你的伤口绝对不能碰到水,你要怎么洗澡?”
“我会小心的。”
“怎么个小心法?”她问他,“你的伤口稍微一扯到就会痛,这种情况下你要怎么洗澡?”
“我会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不知道,总会有办法——啊!”他不在意的耸肩,却因拉扯到腰部的肌肉而痛叫一声,眉头随即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看你这样要怎么洗澡、怎么想办法?”习小羽迅速跑到他身边,查看了一下他腰部的伤处,然后以不赞同的表情对他命令道:“不准洗澡。要洗等过两天后再洗。”
“不行,这样我会脏死。”
“脏死和痛死哪一个好?”
“我宁愿痛死。”
她没辙的瞪著他,深吸了一口气,改以好声好气的劝说:“卫晟,你不是小阿子,拜托别闹了,要洗澡等过两天伤口好些再洗,好不好?”
“不好。”他一口回绝,气得她忍不住咬紧牙关。
“别闹了好不好?”
“我要洗澡。”他的态度很坚持。
“好,要洗你自己去洗,我是不会帮你的。”她双手抱胸,做出冷眼旁观的姿态。她就不相信没有她的帮忙,他有办法自己洗澡。
“我本来就想自己洗,没指望你会帮我。”卫晟用无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地移动身体下床,每挪动身体一寸,他就痛得倒吸一口气,看得站在一旁的习小羽眉头愈皱愈紧。
“你真的这么讲不听?”她忍不住开口。
“不是我讲不听,而是身体黏黏的真的让我很不舒服,昨天我流了一身的汗,你也有看到不是吗?”他停下动作,无奈的看向她,“你别站在这里了,反正你都说了不会帮我,我会自己想办法,你去忙你的事吧。”
说完,他再度艰难的移动身体下床,重复之前每动一下就痛得猛吸一口气的戏码。他就不相信小羽真的狠得下心来不理他。
“不然不要洗澡,我替你擦澡,这样总可以了吧?”习小羽生气的瞪了他一会儿,终于再也看不下去的伸手压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继续折磨自己的心。
“你肯替我擦澡?全身吗?”他抬头问道。
“如果你只想擦半身的话,我可以省点力气。”
“当然要擦全身。”他迅速的说,“但是我怕你会害羞。”
“害羞什么?”她没好气的反问,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回床上躺好。
“啊!痛痛痛痛痛……”卫晟仍不忘做戏。
其实这种小伤对他而言就像被蜜蜂螫到一样,他还受过比这严重十几、二十倍的伤。
他的身上有二十处以上的伤疤,虽然只有两、三道重伤留下的明显伤疤,其他大多只剩一条浅色痕迹,用模是绝对模不出来的,但是用看的就很清楚了。
饼去和她时,他总是挑在晚上或是光线昏暗的地方,以免吓到她,现在如果真要让地帮自己擦澡的话……
“我看还是算了。”他改变主意了,“你扶我到浴室就好,我自己想办法洗澡。”
“你到底想怎样,我都已经答应要帮你擦澡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习小羽没耐性的质问。
“我不想麻烦你。”
“你已经在麻烦我了!”
“所以,你其实一点都不想照顾我对不对?”
“我没有这样说。”看见他被遗弃似的可怜表情,她的气势一下子便弱了下来,“你躺好,我去拿热水和毛巾。”
“小羽。”卫晟拉住她的手,“我的伤口其实没有那么痛,我可以自己洗澡,不用你替我擦澡了,真的。”他说著就坐起身来,准备下床,却又被她压回床上。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习小羽双手压著他的肩膀,悬在他身上瞪他,“我都已经说要帮你了,你还要这样让我生气、让我担心吗?”
卫晟突然伸手将她拉下来,搂抱住她。
“卫晟!”她惊叫出声。
“你会担心我吗?”他低声问道。
“你别这样,快点放手,我会压到你的伤口。”她急著的叫道,想挣开他,却又不敢用力。
“别动,我的伤口会痛。”他警告她。
“那你就快点放手呀。”她的动作立刻静止下来。
卫晟依然紧搂著她不放,不疾不徐的重复之前问她的话,“你会担心我吗?”他深邃的眼神中有抹忧郁的气息。
“不担心的话,我昨天就不会带你回来照顾你了。”她沉默了一下,才眉头紧蹙的回答,“你到底要不要放手,你的伤口……”
“会担心就代表你还在乎我,对不对?”他凝望著她,轻声问:“你还喜欢我,还爱著我,对吗?”
被说中心意,她浑身震了一下,然后尽可能佯装平静的反驳,“朋友也会担心。”
“没错,但是你对我的感觉绝对不只是朋友。”
“当然,毕竟你是小毅的爸爸,也算是我的半个家人。”她伶牙俐齿的回道,“你到底要不要放手?”
“我想吻你。”他深深地凝望著她,突然哑声说道。
习小羽反射性的挣扎。“你别乱来!”
“喔~”卫晟立刻瑟缩的痛叫出声,吓得她立刻就停止了挣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她的话未说完,唇已被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