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虎记 上 第七章
在走出“苹秀院”之后,沈晚芽的心里是茫然的,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南院走去,还未到院门口,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是辛夷花的香气。
她知道,这味道就像印记般,烙在她的心里未曾淡去。
沈晚芽顺着香气走到院子里,“宸虎园”的占地很广,经过三代主子耗斥重金的修建,园子里的假山流水,以及各种花卉都是一绝,几乎到了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赏的地步。
若说,北院的胜出之处,是冬天的红梅,那在这南院,就以每年春天的辛夷花为绝色,在这院子里的辛夷大多都是淡红紫色的,但其中一株最大的辛夷开的却是白花,盛开时像载雪似的,散发出令人心醉的香气。
她忘不掉在刚到“宸虎园”的那年,第一次看见这棵白辛夷花的那日,在她的心里不敢置信,虽然人们都说花草哪来的分别,但是,她却觉得这棵花白辛夷长得就跟沈家院里的那棵一模一样。
以前,她还在家时,每年的辛夷花开,她与娘亲就会很忙碌,她娘说辛夷全株都是药,开的花可以拿来浸香膏,从她有记忆以来,每年的春天,她就会在花下跑来跑去,帮着娘亲摘花朵。
因为她不过是个孩子,身长还不高,总是只能构到位置开得最低的花朵,总是一下子就摘完她触手可及的部分,嚷着要人拿梯子过来给她。
但娘亲一直没允她爬梯,直到她十岁那年,娘才第一次点头答应,让她可以上梯去摘高处的花朵。
就唯有那一次,她摘到的花朵,比娘亲摘的还多!
往后却是想摘,也摘不到了!
芽儿啊!去了人家家里头,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还记得她要被送到青城的前一晚,娘亲到她房里陪着睡觉,她倚靠坐着,把自己给抱在怀里,仿佛她还是没长大的三岁孩子。
知道!可是娘也要快点去青城接芽儿回来,一定不能忘记喔!
她像只猫儿般腻在娘亲的怀抱里,童稚的嗓音软软的,因为从小就被爹娘捧在掌心里疼爱,所以,完全是一副未知世事的童真。
怎么能忘呢?你可是爹娘最宝贝的小芽儿,咱们的心头肉啊!
娘亲拍着她,轻哼着小曲儿,拍哄着要她入睡。
那……芽儿到底要在青城待多久呢?
她的声音已经有着浓倦的睡意,娘亲柔软的身子以及辛夷花芳馥的味道,让她觉得舒服而且温暖,为了贪取这份温暖,她宁可自己慢慢长大,才可以一直当个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娃儿。
最多就几个月,你相信娘的话,绝对不会超过半年。
那时候的她,已经倦懒地闭上眼睛,所以没见到在娘亲眼底泛动的泪光,只觉得嗓音里有一瞬间的迟疑哽咽。
那……明年春天院子里辛夷花开的时候,芽儿就能回来了吗?
她想在辛夷花开之前赶回家,明年,她还是要摘比娘亲更多的花朵。
当然可以,到时候你爹的身子应该就已经大好了,说不定,他能跟着我一起去把你接回来,你可要好好等着,不许乱跑,知道吗?
娘亲的双手在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紧了一紧,几乎把她给抱痛了。
知道!芽儿一定乖乖,一定不乱跑。
沈晚芽昂起娇颜,缓慢地合上美眸,任由辛夷花的香气充斥在她的气息之间,熟悉的气味让儿时的记忆宛如潮水般不断地涌上。
从那一天过后,都经过快十年了吧!那年,在沈家老院里盛开的辛夷花,早已经谢落化做污泥了,而她,也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沈晚芽。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人们说:“云扬号”是个知名的老字号,几代经商必定是累积巨富,身为问家的子孙,就算是躺着好吃懒做,也可以三代锦衣玉食,吃穿无虞。
“云扬号”麾下的几支商队,经年南来北往,已经深知“与时逐”以及“动观时变”的道理,何时该到何地买进何物,何时又该卖出,对于他们做这种长途买卖的商家而言,是件与身家性命相关的大事,只要没掌握好时机,该进不进,该出不出,就会失去赚钱的机会,甚至于会落得倾家荡产的地步。
所以,一支商队从出发到归家,中途会经过几次买卖,因为熟知万货之情,卖贵买贱,流而通之,贸而迁之,加快了手中资金的周转,在买卖之中获得更丰厚的利益。
从小,问守阳就被教导要娴熟这些道理,身为问家的子孙在吃穿用度上,确实比常人丰盛奢侈,可是,他们要过的日子,并不比平常人轻松。
问守阳带领着队伍出发已过了两日,一路上他心神不定,明明人已经在途中,却像是把某个部分掉在“宸虎园”,忘记带出门了。
这些年,他将总号的调度交给了叶莲舟与陈敬理二人,选择亲自出门做买卖,在经商的旅途之中增长见识与锻炼手腕,更是为了强大“云扬号”南北各地商卖的连结强度,此举事关紧要,不得不为。
他一向很清楚自己的所做所为,也从不为任何人及任何事情耽误了该办的事情,可是,此刻在他的脑海之中,却是不断地浮现沈晚芽强忍住眼泪,恨恨地瞅着他的表情。
虽然,他勉强她答应要等自己回“宸虎园”,可是,他没有把握她不会擅自离开,光凭他对她所做的事情,她有很好的理由逃离。
如果,她现在已经离开“宸虎园”了呢?
一瞬间,他拧起眉心,脸上的阴霾几乎到了化不开的地步。
“东家,有事吗?”
策马跟随在他身旁的副手张玉见主子的神情益发地阴沉,心上吊了一吊,还是决定过来出声关切。
原本沉聚在问守阳心里的纠结,被张玉的声音一个唤破,让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调马回头,对张玉交代道:“这一路就劳你多担待了,你带他们继续往前,别等我。”
话才说完,他已经策马往来时路奔去,飞快的马蹄扬起了一路烟尘。
“小总管人呢?她在哪里?把她叫来,我要见她。”
问守阳日夜兼程,一回到“宸虎园”,立刻引起奴仆们的骚动,他揪住一名赶上来迎接的小厮,急声地吩咐道。
小厮被主子严肃的表情给骇了一跳,一时之间答不上来,问守阳低咒了声,把人给放开,长腿一刻也不停地往里头迈去。
这一刻,他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忐忑不安,就深怕原来小厮那一瞬的停顿,是想要告诉他沈晚芽不见踪影。
所以,当一抹湖绿色的纤细身影映入他眼帘之时,最初的一刻,他的内心竟然是不敢置信的,胸口被一阵烘热给充实了。
沈晚芽站在大堂的天井中,召了几名管事与大丫鬟交代这两日该办的事情,没注意到问守阳一路引来的骚动,直到她面前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爷?”沈晚芽低叫了声,不信所见地眨了眨美眸。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向守阳已经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皓白的手腕,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拉走。
沈晚芽半晌回不过神,既惊又疑地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勉强自己跟上他开阔的大步。
在他们的身后,大伙儿都是迟疑交加,面面相觑了半晌,这时,一直都是沈晚芽身旁最亲近的丫鬟萱香见情况不对,赶忙着跑去通知凤九娘。
问守阳将她揪进书房,反手将门关上,伸出一双长臂,将她给围困在门板与他之间,敛瞅着她的目光,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你没走。”
沈晚芽的反应很平静,却不知道该将他这句话当成是肯定或问句,她抿唇静默了半晌,才道:“爷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该往大理去吗?”
在知道她没有离开之后,问守阳放心了下来,却也同时被她不冷不淡的态度惹得有点恼火,“你以为现在是担心这问题的时候吗?你只担心我不去大理的事情吗?”
“爷现在应该在前往大理的途中,人却在这里跟我说话,身为问家的总管,这么不寻常的事儿,我难道不该问吗?”
在面对他的时候,沈晚芽必须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自己心里的激动,是他自个儿要她等他回来,却对她一开口就说她没走,难不成,他不是要挽留她,而是迫不及待要她离开吗?
她不走!他占了她的身子,是一个已经不能改变的事实,没有道理是他伤害了她,却要她承受后果离开,所以,即便他没有开口要她等他回来,她也不会离开“宸虎园”。
问守阳俯首瞅着她顽倔的眼神,相较于她白雪似的脸蛋,她的眼瞳就像两丸黑水银,可以反射出光亮,甚至于映照他的面容,可是,他却看不透在那眸色之下所隐藏的想法。
但他不在乎,因为,她留下来了!问守阳抚模着她柔软的青丝,唇畔不自觉地泛地一抹浅痕,露出了自得的笑容。
沈晚芽不知道他为何而笑,只觉得那抹笑容让他看起来很令人生气,她一个忍不住,扬起纤手挥开了他的大掌,转身要打开门,却立刻被他给一把揪了回来,她回头还没能开口说话,就被他给捧起了脸蛋,吻住了柔软的唇瓣。
“住手,你又想干什么……?”她双手抵住他强健的胸膛,用力想要推开他,勉强找到了一点余隙,开口要阻止他。
但是,一如先前,他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吻着她的唇,像是揉合了糖果,追缠吮弄,一次次地勾诱她雪女敕的小舌,却总是被她给回避开来。
沈晚芽对于被他给碰触亲吻还不习惯,但是,如果是像这样的亲吻,她并不感到讨厌,可是内心深处却不愿意接受。
然而,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心是可以被背叛的,被自己的身体感觉给背叛,当他男性的手掌探入她的衣领之内,覆揉盖住左边柔软的丰盈时,她不自觉地屏住了气息,仿佛被他掌握住的,是她跳动的心脏!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最敏感的顶端在他捻指之间,开始有了反应,那一阵阵像是要渗进骨子里的酥软感觉,就像是一只只不受控制的小蚁般,直往她的心窝儿里钻进去,越钻越深,直到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吟。
沈晚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回应他唇舌的交缠,仿佛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随着越吻越深,他们的气息也不约而同地喘促了起来,但是吸入再多的空气,都无法缓解他们胸口缺氧般的闷痛感。
蓦地,他大掌按住她的俏臀,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刚好暧昧地滑进股沟之间,虽然隔着襦裙,却仍旧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男人手指的硬度,冷不防地,他大掌一个使力,将她的搂往自己。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沈晚芽倒抽了口冷息,她可以感觉到他胯间蠢动的硬实,就在这时,他从她的唇上挪开,抬起头,敛眸俯瞰着她透出了红晕的脸蛋,微挑的眉梢,让他含笑的琥珀眸子看起来有几分恶劣。
沈晚芽瞪着他,仍旧不住地喘息,胸口剧烈地起伏,但是,被他碰过的胸部却敏感得只要摩擦到衣料,就觉得酥痒了起来,让她忍不住在他的怀抱里瑟缩双肩,试图减少撩擦,但情况没有改善,反而更糟了起来。
而他才没好心想饶过她,以膝盖抵开她紧闭的双腿,手掌将她的俏臀往他的修长的大腿一按。
“放手……”她捉住他壮实的臂膀,感觉到他结实的大腿肌肉刚好抵着她腿心之间,似有若无的触碰,让她心跳飞快,不知所措。
他扣起她小巧的下颔,逗弄似的一次次啄吻着她的唇,身下的挑逗却也没有一刻停止。
而就在这时,凤九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芽儿!你在里头吗?你没事吧?快开门,凤姨来救你了,我在这里,谅那臭小子不敢欺负你!”她一边喊着,一边拍着门板。
闻声,问守阳停下动作,抬起头看着透进光亮的门扉,听见门栓被摇得卡卡直响,看起来门外的人非常激动。
沈晚芽也抬起娇颜,刚好对上他俯落的目光,她可以解读出他眼神的含意,仿佛在说如果他想欺负她,凤姨又能拿他奈何呢?
他附唇在她的耳边,低沉的嗓音轻得像阵空气,“告诉她,你没有挨打受骂,可是你此刻正在做的事情,不宜被她看见,快说。”
“我不要!”她小声地嚷道,心里困窘到了极点。
“那要不叫她走开。”他笑撇下唇角,知道要她说出刚才那些话是勉强了些,所以他决定退让一步。
“为什么不是由你来说?”
“你以为在她以为我会吃了你的时候,还肯听我的话吗?”
什么“以为”?难道他不是吗?沈晚芽用力瞪着他,如果可以用目光在他的身上瞪出个窟窿来,她会很努力的一试!
“你说不说?”他压沉的语气几近威胁……不,是威胁没错。
这一刻,沈晚芽的心里是恨他的!
她很用力地瞪着,似乎真的想在他身上瞪穿两个窟窿,而这次他没有抵制,从她的身前退开了两步,她转过身,看着被拍得直响的门板,随着放软的口气,不自觉地在脸上悬开一抹笑,僵硬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勉强。
“凤姨……我……爷没有要责备我,他没有骂我,更没有欺负我,他只是有事要与我单独谈,可以请你回避一下吗?”
“芽儿,你确定吗?”
“对,凤姨,我很确定,我和爷在谈正事,不能被打扰。”
“我不相信!”凤九娘在门外哼哼了两声,“你先开门,让我看看你没事我再走。”
“凤姨,求你,不要让我为难,好吗?”在她硬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眶一阵发热,喉头也有些哽咽。
怎么能够开门呢?眼下她的衣衫零乱,就连绾起的发丝都被拨弄得松散,嘴唇更是被问守阳给吻得有些红肿,怎么能够开门让长辈看见呢?
在门外的凤九娘有片刻的沉默,从前两日看见沈晚芽身上有无法解释的瘀痕之后,她就一直担心这丫头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可是她逼问不出来,只好作罢,“好好好,听你的,凤姨都听你的,行不行?”
沈晚芽用力眨去了泪光,心里觉得好难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了问守阳欺骗凤姨,但她不能说,只要是她还能吞得下去的痛苦与委屈,怕是要咽得流血,她都要咽下去。
只要能够保有现在的生活、眼前的日子,她想,在这天底下或许没有她沈晚芽咽不落的痛楚。
当门外再度恢复了安静,沈晚芽回过头看着主子,“好了,现在凤姨走了,你满意了吗?我可以离开了吗?”
“不可以。”他回答她的低沉嗓音,有着对她请求的彻底否决,见她移动脚步就要开门,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紧拥进怀里。
“不要!”她握紧拳头捶打他的胸膛,却在下一刻被制抵在门旁的长柱上,未竟的余音被他的唇给吮去。
他的手撩起她的被襦裙,插进她的双腿之间,修长的指尖从亵裤的交隙之间探入,寻找到最夹心的柔软湿润,她依旧挣扎着,却不敌他一次次的勾剜揉弄,终于,她的身子紧了一紧,在他的指间得到了愉悦的解放。
“怎么?不是说不要吗?”他缓缓地从她的身上抽回手,压沉了嗓音,附在她耳边说道。
沈晚芽娇喘着,不让自己对他所说的话有反应,但是不受控制的颤栗感却像潮水般瞬间泛过全身。
“你不要太过分……”她颤着声说,心里满满的气愤与屈辱,让她差点就要掉下眼泪,她不想要有反应,可是她控制不住!
问守阳觉得如今她看着他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冷淡。
他吞了口唾液,试图化解在胸口一瞬的梗痛,开口打破了沉默,“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不替自己说些话吗?”
“爷想要我说什么?”
“难道,你不要名分吗?”
闻言,沈晚芽愣了一愣,抬眸瞅着他的脸庞好半晌,才幽幽地说道:“你能娶我为妻吗?”
“如果你开口要求,我就能做到。”他挑起眉梢,一点也不想在她面前放段,“只要你一句话,问家主母之位就是你的。”
“这算什么?施舍吗?不,我不要!”沈晚芽觉得他的说法好可笑,非要她自个儿开口要求,这与乞讨有什么两样?
她知道如果够聪明的话,就应该应承下来,顺势当上问家的主母,可是说起来好笑,她老早就丢弃掉的自尊心,这时候竟然又回来悄悄作祟,让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他的提议。
她想,有朝一日自己或许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后悔,但是,不是他自己开口要给的东西,她就宁可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他冷淡的神情多添了一丝无奈,分明已经给了她最大的让步,却没想到被拒绝得如此彻底。
对他而言,这或许是让步,可是,对沈晚芽而言,这是一份施舍,她不屑要,也不想要。
“我要爷一个承诺。”她平静地说道。
“什么承诺。”
“请爷答应,倘若有一天,您不要晚芽了,对我感到嫌弃了,也必须让我留在‘宸虎园’,只要我一日不愿离开,谁就一日不能赶我走,我对爷就只有这个要求,可以吗?”
“难道对你而言,留在“宸虎园”比当我的妻子更值得吗?”一瞬间,他的脸色阴沉到极点,“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现在就死在爷的面前,就当做是清白被人夺了,没有脸面再在这个世上存活。”她定定地瞅着他,丝毫不给转圜的余地。
“这个威胁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他一双琥眸瞬间冷若寒冰,想到她真的可能会轻生,他的心里竟是一阵冷颤。
“是没有好处,但我想,爷也不会乐见这个情况发生,所以,为了不让我寻死,你绝对会答应。”反正他不答应也无所谓,这是她最后的筹码,在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她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被她威胁而感到极度不悦,但是她没有退怯,只有留在“宸虎园”的这个要求,她就算是死,也不会退让。
“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既然你不敢奢望成为问家的主母,那就做我的妾吧!这次不用你开口要求我,我主动给你。”他不想再给她机会拒绝自己,刚才是他蠢得以为沈晚芽会像普通女子一样,他错了,而同样的错误他不想再犯一次,被她拒绝的正妻名分,他也拉不下脸再给她一次机会,“你有一个名分在,至少咱们的关系可以见得了光,我对东叔也才好交代得过去。”
“我……”
一瞬间,沈晚芽的心揪成一团,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这一刻,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你在想什么?想自己还有回头的余地吗?”
沈晚芽抿着女敕唇,直视着他的眼眸,在她的心里确实在思考,但并非想到自己是否还有回头的余地,而只是疑惑,为什么呢?
为什么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就不能够对她仁慈一些呢?
为什么呢?她究竟是哪里做得还不够好?
为什么非得被他一步步逼上绝路不可呢?
“只要我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也会答应我的吗?”她吞了口唾液,感觉心口一阵难以平复的噎痛。
“怎么?一脸难过的样子,后悔没求我娶你为妻了吗?”他俯首逼近她,沉麝的气息几乎与她的呼吸相融在一起,“不,现在你即便开口求我,我都不会答应了!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当我的妾,或是立刻收拾东西走人,不过,因为我会答应你想留在这里的要求,所以,你也只有答应我的份,明白吗?”
沈晚芽听着他几乎是命令的专断口吻,一瞬间心里感到有些凄凉,眼前这男人究竟是她的夫君,抑或仍旧是她的主子呢?
“好,我答应,我接受。”她深吸了口气,昂起娇颜,用心里最后一点骄傲扬起绝美的微笑,“而且,我没后悔,因为我不要的东西,就是不要,便是你求着给我,我也不要!”
“你——?”
看见他瞬间转为恼火的表情,沈晚芽怡然自得,笑得更加开心了。
怎么?他以为就自个儿能呛她狠话吗?她沈晚芽才不希罕他,她在乎的是眼前安稳的日子。
人们都说她聪明,说她会的东西那么多,贪图的应该是很远大的梦想,可是,他们不知道她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小到可能会被所有人耻笑。
但她不在乎,谁要嘲笑就由得他们去,只要今年的辛夷花仍开,只要她的根仍旧扎在“宸虎园”,她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