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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钦差 第一章

作者:月岚

青国有个好皇帝,登基不过数年就平定外族,取得边关和平,而且将国内各地治理得有条不紊。

但皇帝不以此自满,认为如此就已经为百姓做得够多了,为了确保一切的和谐并非假象,防止各城各镇当中,仍有些暗中贪渎的官爷中饱私囊、凌虐百姓,因此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钦差大人,小的记得皇上是派您代天巡狩,揪出躲在暗处为恶的贪官污吏吧?”

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上,一名打扮朴素的男子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低声询问着身旁的青年。

“没错啊。”被询问的青年一边摇晃着手里的折扇,一边面露微笑,带着男子在街上闲晃。

“但这里是花街,钦差大人。”男子像是要刻意强调似地加重了“花街”两字。

“我知道,你当我眼睛瞎了吗?”青年仰头瞧着自窗边伸出藕白手臂,对着自己招手的姑娘们,头也不回地对男子丢出一句反驳:“贪官污吏最爱上花街逍遥,一旦喝醉、给姑娘们灌几句迷汤,就容易露口风,所以我是来这儿打听消息的。”

“是这样吗?钦差大人真的不是为了享乐而来?”男子露出完全不相信的质疑眼光。

“之风──”大概是意识到男子对自己半点也不信任,青年停下脚步,转头面对男子,扇子一展,掩去两人窃窃私语的半张脸,悄声道:“我警告你,不要一直开口钦差、闭口钦差的,你把我的身分都暴露光了,是要我怎么暗中清查贪官污吏?”

没错,他殷无时,正是当今青国皇帝派出的钦差。

皇上为了明了各地百姓的详细生活情况,并防止有恶徒暗地为恶,故而指派他为钦差,四处巡察,若见贪官污吏、查实情无误,即可就地处决,以平民心。

而且因为殷无时并不是什么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身手也没有特别好,活月兑月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人,因此皇上还特地派给他一个贴身护卫,也就是一路上不断地控诉他来花街是贪图享乐的靳之风。

“属下认为,殷大人若真想知道各地方百姓生活得是否和乐,又有无恶徒作乱,到酒馆或茶楼、客栈等人潮较多的地方打听,也能得知许多消息,倒不必真往花街里钻。”

虽说是护卫,不过靳之风与殷无时的关系,倒比较像是平起平坐的友人,再加上这里又是宫外,不必多守无谓的说话规矩,因此他说起话来亦是格外的直接。

“你说的那些地方咱们昨天哪个没绕过?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殷无时摇摇头,手一摆,收了折扇又径自回身往前走去。

“昨天属下确实陪同殷大人去过定兰城里最大的酒馆跟几间茶楼,但所见景象皆为和乐。”不要说为恶的官差了,就连个恶徒宵小的消息都没听见。

他们从这儿的百姓口中,大多听见的都是什么时候要办庆典之类的开心事情。

“这不就得了?”殷无时轻哼一声:“皇上虽说要我揪出贪官污吏,不过老实说,咱们青国如今和乐得很,根本没我这个钦差出手的余地了!”

刚才不是说过别开口闭口都“钦差”吗?

靳之风瞟了殷无时带点怨怼的表情一眼,没开口反驳,只是淡漠地应道:“或许只有定兰城这类的大城镇治理得还不错,属下建议,我们可以往小一点的城镇去……”

“小地方哪来的油水可捞?”殷无时转头白了靳之风一眼,啐道:“会在那种地方为恶的官吏,没两下就能摆平啦,所以先从大城查起才好。如今定兰城就只剩花街这热闹地方没来过,当然要在这里好好打听一下……”

“打听什么?”哪家姑娘最美吗?

“有没有贪官污吏的消息啊!你失忆啊?”刚才一直在讲的不是?

“所以殷大人要跑遍每间花楼?还是从最大间的查起?”靳之风决定投降了,与其跟殷无时争论,不如随顺他去做,反正只要这地方没什么问题,殷无时很快就会腻了,转向下个城镇。

“当然是从最大间的查起,官老爷跟恶徒最爱的就是排场。”殷无时勾起得意笑容,随即大跨步地往前走去。

只不过,就在他正想转进全定兰城最大、最出名的花楼“醉云楼”时,却有个娇小的身影从里头冲了出来,跟他迎面撞个正着!

“砰”的一声,殷无时刚踩上阶梯的脚步根本站不稳,眼看着就要跌个四脚朝天,但靳之风却是眼捷手快地伸手一抓,就这么把殷无时拉住,没让他当众出糗。

而那个撞进殷无时怀抱里的娇小人儿,则是运气极好地给他抱了个满怀──

“你挡着我的路干嘛啦!快放开我!”

没有道谢、没有害怕,被殷无时抱住的小姑娘挣扎着从他的胸膛里抬起头,使着力道想把他推开。

“姑娘,妳跑得这么急,当心跌花脸了。”殷无时依言把她放开,看着她那张俏丽脸庞上缀着繁星似的璨眸,娇唇软女敕如花,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啧啧,不愧是全定兰城最大的花楼,这醉云楼里果然是美姑娘如云,不怕找不着对象,只怕你不上门。

“没空跟你胡扯!”小姑娘急躁地排开殷无时,刚拔腿要跑,醉云楼的鸨母已经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

“把那丫头给我抓住!”鸨母吆喝一声,守在外边的打手立刻一左一右、抓住了小姑娘的双手。

“不要!放开我!”小姑娘挣扎着尖叫起来。

“妳这死丫头,居然敢逃走!也不想想妳花了我多少银两?”鸨母指着被抓住的小姑娘,也没管身旁有多少人围观,气得指向她破口大骂。

“我不卖!我绝对不卖身!妳休想!”小姑娘拔尖了嗓音大嚷着。

“妳的卖身契在我手中,妳休想逃走!”鸨母冷哼了声,便要叫人把她拉进醉云楼。

看着眼前的争执,殷无时忍不住出声打岔:“我说鸨母,妳这样强求,姑娘家哪会心甘情愿接受妳的安排?”

被卖来花楼的姑娘哪个是心甘情愿的啊?

靳之风在旁摇了摇头,对于段无时的劝阻感到无言。

“这位爷,不是我硬要强求,而是这些姑娘不打不骂就不听话呀,我可是开店做生意的,她们不听话就会怠慢贵客,到时候没生意上门,岂不教我这一整间楼的人都去喝西北风?”鸨母没好气地对小姑娘啐了声,这才回头对殷无时诉起苦来。

“没这么严重吧?我听说醉云楼生意极好的,妳就放过这个小姑娘如何?”殷无时漾着笑脸劝道。

“什么?她可是我用银两换来的货,放了她的话那笔损失我找谁要去?”鸨母瞧着眼前这客人,分明一身华贵,怎么说起话来却教人只想摇头?

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常上花街玩乐的富家子弟,居然这么不了解这种地方的规矩!

“我补给妳。”段无时笑笑,没多说半个字,干脆利落的态度令鸨母跟小姑娘以及靳之风都愣住了。

“殷大人?”靳之风微愕。

要帮人也不是这么个撒钱法吧?

“嘘。”殷无时挥挥手,示意他别开口,而后才对鸨母笑道:“我买下她,妳就用不着烦恼了,皆大欢喜,不是吗?”

“咦……”小姑娘瞪着眼瞧向殷无时,不懂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慷慨?

她刚才还很不客气地叫他让开耶!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晓得这男人买她是想干什么?说不准他表面上装着好人样子,其实是想把她带回去蹂躏……

“行!一百五十两!”鸨母没想到这个烫手山芋竟然有人要,于是立刻开价。

比起把这个死不听话的惹祸精留下来,花上更多心思教,倒不如现买现卖,中间赚他一手就好。

“成交。”殷无时爽快地点头,回头对愣在一旁的靳之风吩咐道:“把银票给鸨母吧。”

“殷大人!”靳之风简直不敢相信。

“听我的,等会儿再跟你解释。”殷无时低声道。

靳之风没法,只得掏出银票递上。

鸨母心满意足地收了银票,这才示意手下放人。

“来来来,这姑娘叫夏若桃,今后她就是大爷的人了。请跟我进来吧,我把她的卖身契给你。”鸨母把小姑娘推到殷无时怀里去,笑得一脸欢欣。

“好。”殷无时笑吟吟地点头跟着走了进去,还回头催促着愣在门口的靳之风,“别发愣,快进来啊。之风,还有夏姑娘,一块儿来吧。”

“什么跟什么啊……”夏若桃傻了眼,她实在弄不懂这个人到底是个傻子,还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又或者是个装好人的下三滥?

不是她要贬低自己,而是她根本不值一百五十两银子好吗!

“夏姑娘,请先跟着我家大人,有什么话请稍后再问。”靳之风也不知道殷无时究竟想干什么,只能尾随着他帮忙收拾烂摊子了。

“你叫他大人,他是个官吗?”夏若桃愕然道。

“他……”靳之风忍不住一僵。

真糟,因为平时叫惯了,一下子根本改不过来。

但钦差的事根本不能四处说,不然这暗中巡察的工作等于是废了。

看来他得再谨慎点才成,不能老把大人两个字挂嘴边。

“其实,我跟少爷就像是朋友,叫他大人是平常谈笑时的调侃。不过殷少爷是个好人,这点我可以跟妳保证,他不会伤害妳的,还请夏姑娘安心。”思索了好半晌后,靳之风只能如此回答。

夏若桃看看醉云楼,虽然她才刚逃离火坑,实在不想再走回去,但想想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就这么离开的话,八成没两天就饿死路边,倒不如赌一赌,暂时跟在那个殷大人身边,看看他究竟做何打算,再来盘算自己的下一步。

反正,就算殷无时想图谋不轨,她既然都能从醉云楼逃出来,也可以从殷无时身边逃走!

※※※

从鸨母手里拿过了夏若桃的卖身契后,殷无时给了她银两打赏,再要了个清幽房间,说明自己想跟夏若桃聊聊、休息一下后,鸨母便识趣地送上酒菜离去。

当她人一走,殷无时便叫靳之风看住门口,然后往桌边一坐,对着站在窗边,一副戒备样子的夏若桃招手。

“夏姑娘,请坐。妳刚才在门口大嚷大叫的,一定渴了,先喝杯茶或酒,再吃点东西吧?”殷无时笑道。

“你到底买我干什么?”夏若桃瞄了守门的靳之风一眼,老实说,她觉得靳之风看起来虽然木讷寡言些,但却比较值得信赖,不像殷无时,笑得亲切却有点虚假,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真正意思。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殷无时仰首饮了杯酒,吐出满足的声调。

啧啧,不愧是醉云楼,姑娘美又娇以外,酒也好得教人难舍。

“我先警告你,我不卖身,也不会当你的妻妾……”夏若桃板起面孔一一声明着。

“妳说的那些我都没兴趣,会主动赖上我的女人很多,我不必特地买个像妳这样的小姑娘。”殷无时摆摆手,露出无奈神情。

虽然夏若桃是生得俏女敕可人没错,可他在宫里看惯不少美人郡主、艳丽公主,所以美人于他,除了赏心悦目之外还真没多少吸引力。

“你……”夏若桃声音一顿,登时觉得肚子里有丝火气。

哼,这男人是干嘛呀?跟她示威还是嫌她不够漂亮?觉得她不能引起他的跟遐想?

虽然她也没打算用外貌来吸引男人,但是她有自尊的好吗?

让殷无时当面嫌弃,真让人挺火大的。

“那你买我干什么?”如果是要当丫鬟的话,她还可以接受。

“我是有事想问妳。”殷无时拍拍桌边空位,再度示意她坐下。

“有什么事想问?”夏若桃见他似乎真对自己没兴趣,心里多几分安全感,也没再拒绝,便跟着坐下吃饭。

“我有很多事想问,首先,是谁把妳推入火坑,将妳卖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妳家的二娘或爹亲的哪个小妾为了谋夺家产,把妳这个正妻的女儿卖到远方,好让妳求助无门?还是说有哪个官爷看上了妳的美色,想要强娶妳为妾,见妳不从便设下陷阱,害得妳身陷花楼?又或者妳是哪个官爷的千金,因为爹亲不肯跟着某个高官一起贪赃枉法,所以就把妳掳走卖至此处……”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似地自殷无时口中迸发,听得夏若桃面露错愕神情,也教守门的靳之风很想昏倒。

“慢着!你问这些是什么跟什么呀?”好半晌,夏若桃才回过神来。

这男人脑袋里都装什么了,怎么会想得出这许多阴谋?

“少爷!”靳之风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

没想到殷无时居然是认定夏若桃身上牵挂着某些阴谋,想藉此揪出躲藏在暗处的贪官污吏?

会不会想太多啊!像这样的小姑娘,一般而言几乎都是因为家贫,双亲不得已,为了养活儿子只好将女儿卖掉,这样的事在民间时有耳闻不是吗?怎么殷无时居然能联想到那许多阴谋去?

而且就为了这种未先确认过的猜测,便大方地花掉了一百五十两……

他大跨步地走近殷无时,附耳在旁,劝道:“我想她应该只是个贫家姑娘,少爷不必想太多,给她银两打发她回家吧,我们还有要事在身的。”

“你又知道了?”殷无时白了靳之风一眼,“我觉得她不像贫家女。”

“少爷何出此言?”

“如果是家贫才被卖入花楼,她应该知道家里的苦处,又怎会想逃走?到时候鸨母上她家讨人讨钱,反倒会给家里人添麻烦吧?所以要不是她跟家里爹娘有什么不和睦的情事,不然就是她并非贫家女,是有原因才被迫卖到这里来,自然会抵死不从。”殷无时悄声说着自己的推论。

“这……”靳之风突然无语。

确实,若依照殷无时的说法,这其中真有些不对劲。

“再者,咱们离京在外晃荡也个把月了,我又不是没在路上见过贫家小姑娘,她们多半因为操持家事,所以双手粗糙,身子骨也较一般千金小姐来得结实许多,可我刚才那一抱,却觉得她身躯娇软,而刚才我瞄过她的手,也是白白女敕女敕的,所以才断定她不是普通小姑娘。”殷无时说罢,又瞄了没吭声的靳之风一眼。

真要说她哪点像贫家女,大概就只有她讲话时大声又不客气这点吧。

但是不少脾气火爆、心性傲的千金小姐在说话时,不也是如此吗?顶多声音小点罢了。

“少爷真是观察入微。”靳之风听了只能甘拜下风。

老实说,要不是殷无时有这种功力,皇上也不会派他当钦差──谁教殷无时老能从一些小事情的枝微末节上发现跟旁人不同的问题。

这种月兑序的思考方法,或许正是殷无时的过人之处吧。

“所以我觉得她身上一定牵扯着什么事,才刻意买下她的。”殷无时轻轻拍了下靳之风,勾唇笑道:“你莫不是把我当成登徒子了吧?”

不是当你登徒子,是觉得你脑袋有问题。

靳之风很想这么回答,不过他毕竟是当人属下的,有些话即使两人关系再像朋友,还是不说得好。

“没这回事,请少爷继续问吧,我守门。”靳之风说罢,便走回门边去。

夏若桃看着这对主仆说了半天的悄悄话,还不时打量自己,忍不住蹙了下秀眉。

真是遇上怪人了。

“夏姑娘,不好意思让妳久等了,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吧。”殷无时替夏若桃倒了杯茶递过去,脸上依旧带笑。

“刚才的问题……”夏若桃疑惑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既然买下妳,自然该对妳负起责任,不是吗?”殷无时四两拨千斤地避开了她的问题。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夏若桃想了想,点头应道:“不过我无处可去,所以既然你愿意负责,那以后就请让我跟在你身边吧,生活上的大小事我都可以帮忙的。”

“无处可去?那又是谁把妳卖进花楼的?”殷无时微挑眉梢,感觉她似乎一直在回避自己的问题。

“我不知道。”

一句话应得干脆,让殷无时不由得一愣。

“不知道?这怎么可能?”

“我走在路上时,突然有人打昏我啊,然后我醒来就在花楼了。”夏若桃扁扁嘴,露出一脸的委屈。

“那妳家居何处?我送妳回去。”殷无时狐疑地打量着夏若桃。

据说定兰城附近几个城镇治安极好,怎会出了这种掳人案子?

“我家……”一提起这事,夏若桃突然支支吾吾起来,原本的大方应对态度全不见了。

见她这反应,殷无时忍不住扯唇迸笑。

呵,让他猜中了吧!

这姑娘身上果然有谜团!

等着瞧吧!不管她身后牵扯着多少胡涂帐、恶官差,还是地痞流氓、无赖盗匪,他这个代天巡狩的钦差大人都要一一揪出来!

殷无时一边想着,边用略显得意的眼神回头往靳之风瞄了下,彷佛是在夸耀自己的过人直觉,那笑容着实教靳之风感到哭笑不得。

有时候靳之风真觉得,或许青国确实已经很和谐了,也不用派钦差出宫暗访。

因为像殷无时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硬是想从和平日子里找乱子的钦差大人,还不如不要出现得好啊!

※※※

夜色漆黑。

因为夏若桃一直推拖,不肯把自己的身分说个清楚,三个人也不便一直窝在醉云楼里头,便转移阵地,暂且找了家客栈歇息。

暂时安顿好夏若桃后,靳之风原本是想问问殷无时,到底对夏若桃有何打算,没想到却从钦差大人口中,听见了令他讶异万分的决定──

“什么?殷大人,你要追求夏姑娘?”

问题为什么会从今后要如何安置夏若桃,变成殷无时对夏若桃有意了?

殷无时该不是打从一开始就看上她了吧?

“什么殷大人?叫我少爷。”殷无时泰然自若地喝着上等香茗,对着对座的靳之风丢过去一记白眼,“你刚才在醉云楼不是叫得挺顺口,怎么现在又变回来了啊?”

现在不是在意称呼的时候吧?

靳之风撇开殷无时总是错置重点的反应,先作了个深呼吸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才往下续问:“少爷有这么喜欢夏姑娘?”

“这是两码子事。”殷无时挥挥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撇开喜不喜欢不提,你不觉得她真的生得挺娇俏可人的?我瞧那双眼睛既灵活又有神,而且她个性也不扭捏,相当大方,虽说脾气是凶暴了点没错,但是会叫又会闹的小山猫,不是挺有活力的吗?”

“所以?”讲了一大堆形容,感觉上很像是殷无时看上夏若桃了,不过靳之风还是没能听见他下结论。

“与其说喜欢,倒不如说我本来就欣赏这一型的姑娘,所以她算是很合我胃口的对象。”殷无时朝着靳之风笑了笑。

“这根本是看上了吧?”靳之风听着他的结论,忍不住摇头以对。

他们是出门巡察,不是出门找对象啊!

皇上,属下无能,没办法好好监督钦差大人,真是愧对青国百姓……

靳之风在心里一边嘀咕、一边自责,正想着该怎么教殷无时别再想些荒唐念头时,殷无时却又开口了。

“什么看不看上?我们才刚认识而已,感情要靠培养的,所以喜欢跟欣赏是两回事,你是要我讲几次?”用质疑的眼神打量了下靳之风后,殷无时又补上一句:“再说,我现在对她一点也不了解,是要喜欢她什么?”

你刚才不是形容她有多美好了吗?那不是一见钟情吗?

靳之风绷着眉心继续问道:“所以少爷现在是对她有意思,想跟她好好培养感情,并追求她?”

“我说你这个人很奇怪耶,干什么一定要当我是喜欢上她了?”殷无时听了半晌,终于发现哪边不对劲了,“你不能当我是为了公事才想追求她吗?”真是个死脑筋!

“小的见识浅薄,没少爷的脑筋好,不晓得追求夏姑娘与我们该办的公事有何关连。”靳之风语带讥讽。

他也很想谨守主仆分际,但问题是这个钦差大人真的让他无法打从心底里尊敬啊!

“啊哈!你承认你的脑筋没我好了!”殷无时对于他咬字用力的回答倒没什么感觉,反而对靳之风的认输感到得意不已。

“对!还请少爷明白的告诉小的,其中的关连在哪?”再这样胡扯下去,靳之风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气死,索性问得明白些,不跟他打哑谜了。

“还不简单,因为她身上藏了秘密啊!”殷无时边说,还一边往门口跟窗口打量了眼,并刻意压低声音。

靳之风有点无奈地瞧着殷无时乍看之下很小心谨慎的反应,不晓得该不该提醒这位钦差大人,连武功比他好的自己都没发现有人在外边偷听了,能文不能武的殷无时又怎么可能分辨得出来是否有异状?

“我是这么想的,通常自己的秘密,绝不会告诉自己不信任的人,更别说像我们这种才刚见面的陌生人了,所以要让她对我放下戒心,并说出她必须隐瞒的秘密,最快的方法就是让她爱上我。”

听来有些大言不惭的方法,殷无时却是说得极为自然。

“如果我们俩的关系变成了情人,她一定会把委屈告诉我的,毕竟情人或夫妻之间是不会有秘密的。”

瞧殷无时一副自信满满的态度,彷佛这个计策真能百分之百成功,靳之风忍不住蹙了下眉心。

“少爷,别怪小的多事,但这种作法不太妥当。”在靳之风看来,收夏若桃为义妹、成为一家人之后,一样能博取她的信任啊!何必用这么危险的方法呢?

“怎么不妥当?说来听听。”

“因为若你们成了情人,表示夏姑娘是真对你动心动情吧?”

“没错啊,我就是要她对我动情。”不然怎能让她愿意对他倾诉一切?

“那等到少爷问出秘密后,就不会再假装在追求她了吧?到时候岂不是伤了她的心吗?像这样玩弄一个小姑娘的感情,实在是跟个负心汉没什么两样啊!”靳之风不表赞同地劝道。

“什么玩弄?我是那种人吗?”殷无时白了他一眼,“放心,如果她真的爱我入骨,我就娶她。”他这个人很负责的,否则皇上哪敢放心派他离京当钦差大臣。

“什么?就算不喜欢也娶?”靳之风错愕地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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