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娘子 第二章
“谁准许妳们走出新房的?”
李厉行狠戾的目光,吓得所有侍女们手脚一软,跪倒在地,讨饶声此起彼落。
“奴婢知错,请王爷恕罪……”
“王爷!奴婢知错!奴婢领罪……”
“奴婢知错!请王爷息怒……”
“别这么凶嘛,瞧你把她们都吓坏了,还是让我来吧。”任君骐摇摇头,以李厉行一副凶神恶煞的狰狞脸孔,绝对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妳们别怕,有我在,你们家主子不会处罚妳们的。”
“谢谢任公子……”侍女们对任君骐充满感激,但偷瞄了自家主子一眼后,马上又低下头,闪躲他冰冷的目光。
李厉行没好气地瞪了任君骐一眼,他以为这里是他家吗?说不处罚就不处罚,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除了一记冰冷的目光外,他也没有再多言,默许了任君骐的提议。
瞧主子的态度有所缓和,众侍女们通通松了口气。
“妳们能告诉我新房里发生什么事吗?”任君骐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说起话来不急不徐,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舒缓众侍女们紧绷的神经。
“是王妃……”一名小侍女怯生生地开口。
“王妃?”任君骐挑挑眉,“她怎么了?”
听到与那个女人有关,李厉行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王妃说……她累了……想睡了……”小侍女期期艾艾道,眼角余光还不忘偷偷观察着李厉行的神色。
只见他脸色一沉,不怒而威的气势吓得小侍女赶紧闭上嘴。
“她说累了,想睡了?”李厉行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大胆,新婚之夜不等新郎倌掀喜帕就自顾自地就寝,摆明没将他放在眼里。
“你的新王妃还挺有趣的!”
任君骐愉悦的轻笑揶揄声无疑是火上加油,让李厉行深邃无底的黑眸中,射出两道骇人的愤怒火焰。
没错!他是不打算进新房掀喜帕,但现在连巳时都还没过,她竟然就说要就寝了!?这根本就是在对他做无言的挑衅。
“我一点都不觉得有趣。”李厉行扔下这句话后,衣袖用力一甩,就往新房大步迈进。
任君骐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勾起来,觉得看李厉行生气,比陪他躲在一旁喝闷酒要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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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厉行毫不犹豫地踹开门,力道之大险些把门给撞坏,也让房间里的小女人不禁颦眉。
她就站在那里,像一尊精雕细琢的白玉女圭女圭。
烛光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晶莹剔透的肌肤闪烁圆润光泽,如羽翼般的眼睫轻轻搧动,高挺小巧的鼻尖下,嫣红的女敕唇抿成一直线,又大又圆的双眸宛如清澈透亮的黑玉。
胸口彷佛被拳头狠狠地重击,李厉行感觉到心猛然一颤,但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就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
李厉行眼神锐利地紧盯着莫邪,雪白单衣下隐藏着玲珑有致的姣好身材,美丽的娇颜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惊恐,更显恬静安闲。
“你是我的夫君?”她的语调清冷,但音色却有如黄莺出谷。
“不然呢?”他反问她,除了他之外有谁敢踏入这间新房?
李厉行犀利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本以为能看到隐藏在她眼中的畏惧,但她的表情不但平静无波,还淡淡扫了他一眼之后,下达逐客令。
“如果王爷没有事情要交代,妾身想早点休息了。”
她竟然敢驱赶他!?李厉行瞳仁微缩,宛若鹰眼的锐利眼眸让人不寒而栗。
“妳忘了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他嘴角的一抹笑,勾着阴森寒意。
她惹得他相当不悦,她的表情、她的反应好像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妾身没有忘。”莫邪愣了下,他上门来是为了要履行他的权力与义务吗?
“既然没有忘,为何自掀喜帕,甚至把嫁衣和凤冠都拿下来了?”
面对他的质问,莫邪依旧冷静以对。
抬起头,晶莹眼眸与他直视。“如果王爷是想要掀喜帕,请等会儿,我立刻把嫁衣和凤冠穿戴好。”问题是他会掀吗?她直视的眼眸透露出这个疑问。
他会走入新房就已经出乎莫邪的意料之外,她还以为今晚他不会与自己见面,看来她提早就寝的举动似乎惹恼他。
只是,当他冷不防地踹开房门时,她的心湖却莫名地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他就是她的夫君吗?她原以为他会长得像牛头马面,要不然就是眼歪嘴斜,一副恶人的模样,没想到他深刻的五官俊俏倜傥,举手投足间尽是不可漠视的王者霸气。
李厉行抿着嘴角,目光如炬。
“妳的作为足以让我现在就休了妳。”李厉行的声音冰冷无温,听得出浓浓的警告意味,她对夫君的不尊重,足以让他有借口将她扫地出门。
莫邪保持沉默,或者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她也知道李厉行在未拿到玉如意之前,是不会将她赶出去,他的威胁就像只纸老虎,听听就算。
气氛变得诡异,她没有开口,脸上淡漠的表情显得漫不经心,这令李厉行眉头打结,有股说不出的郁闷在胸口翻腾。
“妳似乎不怕我?”他瞇起眼,冷峻的唇角微勾。
“我为何要怕你?”莫邪抬起白玉小脸蛋,一双盈盈水眸不闪不躲,直视着李厉行。
面对她坦然无惧的态度,李厉行的黑眸闪过一丝疑惑。“妳真的是莫家的女儿吗?”
她明明知道他“居心不良”,却仍能神态闲雅,从容自若,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你在怀疑什么?”他该不会发现什么吧!?莫邪的心中闪过一抹不安,但脸上依旧波澜不兴。
“我在怀疑妳是不是李代桃僵?”
“什么李代桃僵?”她努力不让自己的脸上出现一丝异色,义正辞严道:“我是莫家的女儿,莫家还没有愚蠢到违抗圣旨,欺瞒皇上。”
“如果是这样最好,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莫邪昂起小脑袋,与他冰冷目光对视。
李厉行突然露出狡诘的诡笑,一步步向她逼近,“妳应该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扰乱了她的心跳,莫邪感到呼吸一窒,身子陡然僵直。
“请王爷放心,莫家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做出欺君罔上之事。”
她当然知道欺君之罪,当诛九族,但当初圣旨上并未指名赐婚对象,所以她并没有“李代桃僵”,她确实是莫家的女儿,只是她不是李厉行想娶的对象。
“先喝交杯酒吧。”
望着他递上来的酒杯,莫邪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手,因为她从来没有喝过酒。
“怎么,不敢喝吗?”李厉行冷眸凝视着她,“别忘了,妳已经跟我拜堂完婚,是我的妻子了。”
“我比谁都清楚这件事。”他的挑衅激发莫邪体内倔强不服输的因子,伸出手接过盛满清澈酒液的杯子。
李厉行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我希望妳最好做到出嫁从夫。”
“哪怕是你要我的性命?”莫邪低头淡淡道。
“妳放心,我不会要了妳的命。”他要的只是她身上的玉如意。
“你真的不想要我的命?”莫邪抿抿双唇,没好气的反驳,夺走她手上的玉如意,不等于是要了她的小命吗?
“妳在暗指什么?”他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王爷心里应该清楚,不是吗?”
看来他的新王妃是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啊!
李厉行眼里闪现一丝玩味,一双深幽的黑眸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显深邃难测。
“妳到底要不要喝交杯酒?”
莫邪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颔首。但当她举起酒杯时,却见他手腕一转,酒杯中的透明液体瞬间洒落一地。
莫邪顿时怔愣住,她不明白他的用意,提议要喝交杯酒的人是他,现在把酒倒掉的也是他,他是故意要羞辱自己吗?
“为什么?”
“因为妳摆明不想喝。”薄唇扬起嘲讽的微笑,强而有力的指掌倏地扣住她小巧的下巴。
李厉行的突然靠近,令莫邪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背脊莫名窜起一股寒意。
巨大无形的压迫感,让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提到厉王,大家都会露出惊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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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她依旧冷冷命令道。
李厉行冷笑,她愈是从容自若,愈是激起他心里更强烈的征服欲。
“妳真的想喝交杯酒吗?”他的眼眸变得深幽,看了一眼她端在手上的酒杯后,突然从她手中夺过,然后仰头饮尽,接着覆盖住她的红唇。
莫邪像是受到巨大惊吓,眼睛瞪得好大。
他竟然……白皙脸颊一阵绯红,止不住狂乱鼓动的心跳如万马奔腾。
“放……”莫邪本想开口抗议,却没想到反而尝到辛辣的酒液!
一道热烫滑过喉咙,窜入体内,但来不及醺然,男人霸道的舌已入侵她微开的樱桃小嘴!
他把舌头伸了进来!?
莫邪完全傻了,不可置信地瞠大眼睛,即使他吮吻着她的双唇,舌头伸进她的小嘴里搅拌,她也无法反抗。
心跳蓦然加速,陌生的感觉让莫邪感到恐惧,属于他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手脚不知为何变得虚软无力,一股莫名的热浪从小月复涌上,她无力地瘫软在他的怀抱中,气喘吁吁,脸儿潮红。
直到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莫邪才惊觉,如果再不月兑离他的怀抱,她会溺毙在这个可怕男人的怀中。
她用力推开李厉行厚实的胸膛,但却挣月兑不了紧箍着小蛮腰的粗壮手臂。
“你究竟想做什么?”莫邪的语气透露出明显的惊慌。
他该不会打算,要与她共度洞房花烛夜吧!?思及此,莫邪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方寸大乱了。
“妳觉得我想要做什么?”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恐惧与害怕了吧!李厉行睨着她,一双黑眸仍旧没有温度,但却多了一丝征服者的满意。
从一开始,眼前这个小女人就不断挑战他的权威,根本不把他这个王爷及夫君看在眼里,不论她是无心,还是有意?他都不喜欢。
这就是他对她的惩罚。
李厉行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出嫁从夫”,她的一切该由他来决定。
“你应该不会想碰我。”
“为什么不想?”李厉行瞇起眼反问她,很不喜欢她笃定的口吻。
“因为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娶我,所以也不会自找麻烦。”莫邪断然道,彷佛在提醒他不该碰她。
“如果我改变主意了呢?”大掌下的娇盈身躯像根紧绷的琴弦,这让李厉行薄唇上扬起胜利的微笑。
“我身上的绝情蛊会传给下一代,你不会愚蠢到让自己的孩子也变得跟我一样。”
“为什么妳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威胁我?”
“妾身怎敢威胁王爷?”
她示弱的语气让李厉行不屑地轻哼一声,她嘴里说的跟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他会相信她的鬼话!?
“妳真的不敢吗!?”语气充满嘲弄,他刚才听到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莫邪全身僵硬,心中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原本以为他只对玉如意有兴趣,所以压根没想到他会踏进新房,甚至……如果他真的打算与自己行夫妻之礼,那该怎么办?这么一来,他就会发现玉如意根本不在她身上!
她紧捉着胸前的衣襟,用防备眼神盯着他。“我想王爷忙了一整天应该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妳说的一点都没错。”李厉行贴在她的耳畔,有如恶魔一般无限邪魅的低语道:“我确实累了,该休息了。”
话落,没等她反应,就将她栏腰抱起,走往铺着龙凤双喜鸳鸯被的大床。
出乎意料的发展,让莫邪根本来不及思考应对办法,只能瞪着他,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冒汗。
直到李厉行的手伸向她的衣带时,她才猛然回神,杏眼浮起一抹惊惶和狼狈。
“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拉紧身上的衣服,小脸蛋上浮起一抹怒意。
他这样做分明是想羞辱自己!
“好处!?我只是想跟新婚的妻子洞房花烛夜,应该与有没有好处无关吧?”一双如刀的冷眼依然盯着她,不过微扬的嘴角,嘲讽意味十足。
“你……”莫邪咬紧牙关,怒视着李厉行,“我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交出玉如意的。”
就算他夺走她的清白,成为她名符其实的夫君,她也不会把玉如意交出去,他这样做只会让她更加看不起他。
“不管妳愿不愿意,玉如意我是要定了!”
李厉行斩钉截铁的语气叫莫邪心口一疼,一直隐藏在心中的话再也忍不住的月兑口而出:“难道为了她,你就不顾我的死活吗?”
其实她早就知道厉王是为了心爱的女子,才请求皇上赐婚的,但现在看到他为了另一名女子疯狂,莫邪的心不知为何,竟隐隐泛疼。
气氛陡然变得僵凝,房间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李厉行眼神阴鸷,看到她紧抿双唇,晶莹炯亮的杏眸与他对视,忍不住讽刺道:“妳看起来好的很,我真的怀疑妳有病吗?”
“如果没有,我又何须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嫁给你?”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除非“逼不得已”。
“如果让我发现妳欺骗我……”李厉行语气低沉,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莫邪打断。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了她,你真的可以不顾我的生死吗?”莫邪知道说一个谎,需要更多的谎去圆。
为了姊姊,她不怕撒更多的谎言,即使下地狱要割舌头,她也在所不辞。
“没错,为了小师妹,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李厉行脸色一沉,眸底闪现冰冷的寒意。
“哼,看来那名女子很不简单,竟能让堂堂的厉王,为她牺牲婚姻,甚至不惜毁损名声,欺压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弱女子。”
莫邪的冷言冷语激怒了李厉行,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雪白肌肤上留下青紫痕迹。
“妳知道什么?妳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她竟然敢毁谤小师妹!
卫可儿不是为了自己而会去牺牲别人的女人,她是那么的温柔且善解人意,为了这件事,她与自己争吵不下数十次。
李厉行很生气,脸色更加难看,像毒蛇噬人的目光紧盯着莫邪。
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但莫邪仍不肯示弱地对他露出不屑的笑容。
“我不用知道太多,我只要知道,你为了她,不管他人的生死,你是个自私的男人。”
她若想惹火他,她的确做到了。
“没错,我确实很自私,但妳现在已成为自私男人的妻子,妳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从来没有打算要逃。”她根本没有逃跑的权利,为了不连累家人,她只能选择与他正面迎战。
“妳还真听话,明知道我要妳的命还乖乖送上门来。”其实李厉行也明白,她不嫁就等于抗旨,为了保护家人,她不得不接受这段婚姻。“如果妳乖乖交出玉如意……”
李厉行眼里闪过一抹内疚,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确实很自私,毕竟她是无辜的,但为了小师妹,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疾跑的脚步声,接着是急切的敲门声。
“王爷不好了,卫姑娘又发病了。”
李厉行脸色一变,整个人从床上弹跳起来,二话不说迈开修长双腿往门外冲。
莫邪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凝视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一阵阵残酷又清冷的寂寞无助感,随之席卷四肢百骸,心神彷佛在瞬间被掏空了。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夫君,一个深爱另一名女子的男人,对他来说,除了玉如意之外,她的存在根本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