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送上门 第二章
隔天陆风华只好素着一张脸上班,接收到同事们无数心照不宣的笑容。她穿的衣服和昨天一样,而且脸还素着,不难猜测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给乐斯年拿完西装,她将最近要用到的资料整理好送去秘书室,边等电梯边跟同事聊天。
这时电梯门开了,一个柔软的身躯直挺挺地撞在了她身上,把她手上的资料撞散一地。
她心叹口气蹲下去捡数据,一般这种情节不都发生在帅哥美女之间吗?怎么她好不容易发生,还是和一个女人撞在一起?看来她的恋爱运真的受到诅咒了也说不定。
她边捡着资料,眼光不由自主地被身前一道深深的吸引过去,那是刚才撞了她,此时也帮忙她捡数据的女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方边道歉边手忙脚乱地帮忙。
两个女人快速捡好东西,因为要赶电梯,两人只有短暂的视线接触。在看到那个女人的脸时,陆风华愣了下。
那个女人眼睛和胸部都是大大的,鼻子和嘴都是小小的,及肩的细发卷卷的,真像韩剧里走出来的天然呆女主角。
她穿了件玫红色的套装,不停和她说着抱歉,她笑了笑也说了句没关系就赶着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她还在想着那个女人。
“那个人不是我们公司的吧?”她问跟她一起进电梯的同事。
“妳说刚才跟妳撞在一起的那个?大概是今天要采访经理的人吧,跟她一起的,不是还有两个带着相机的人吗?”那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对她会问出这么问题表示不理解。
对哦,她是经理的秘书,对经理的工作安排是最清楚不过的,对方又带着专业器材,看看时间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她竟然还会去问别人。
可是当时太过在意那个女人,她完全没发觉到还有两个人是和她在一起的。
“不过那种撞法还真是直接啊,只有在小说里才见得到的『闭眼走路』撞法!”那个同事感慨道。
陆风华笑了笑,心下已经确定大事不好了。那个女人,完全就是乐斯年的菜啊。
果然在她去放个数据的工夫,已经有人从楼上跑下来找她了。
那人急急忙忙地撞开秘书室的门,脑袋左顾右盼最后停在她身上,跟寻着自己杀父仇人一样向她笔直地奔了过来,“风华!风华!”
看来人的脸色陆风华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但她还是无比镇静地问对方:“怎么了?”
“也没怎样!”对方慌慌张张地,又摇头,“不不不,还是有事情的!妳快去第三会客室!”
“第三会客室?乐经理不是正在那接受杂志社记者的采访?”
“对啊对啊,”对方点头如捣蒜,“所以才叫妳赶快过去,乐经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气到要爆炸了!”
“要爆炸了?”
“是啊,他又变成那种脸了!”
这么一说,陆风华了然地点点头,看来果然是被她猜中了。
等她到了第三会客室,采访已经开始了,但是似乎无法顺利进行的样子。
会客室的一角,刚刚撞了她的那个女人与乐斯年相对而坐,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正在写着些什么。而在她对面的乐斯年,一副要杀人的阴森面孔。
他黑着张脸,全身每个毛孔都透出一种要将靠近他的人生吞活剥的气息,嘴角紧抿得连榔头都撬不开,一双眼睛更是喷出渗人的阴火。别说跟他对话,光是能正常地看着他,就已经算是十分不得了的事情了。
平常他露出这种表情,总有人会把她推到他面前,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坚信她是全公司唯一一个敢碰老虎的人,就如同这次一样。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别人看到乐斯年变身修罗,都哆嗦着恐惧自己将饭碗不保,而她没有这种顾虑,倒不是说她有多么地衣食无忧,而是她看过他这张脸太多次,以至于完全恐惧不起来了。
这张脸,正代表着他又一次地陷入爱河中。
“怎么办,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只是送了几杯咖啡而已!”把她拉来当救兵的人慌张地不得了,“难道说咖啡杯没刷干净?里面有虫子?天啊,我从来没见经理这么生气过!”
是啊,虽然见得多了,但夸张成这样她也没见过呢。陆风华在心里对自己说,看来这次不是普通的一见钟情啊。
陆风华门都没敲地进了会议室,在会议室的另一角坐下,那边乐斯年沉浸在爱情的泡沫中,就算她现在把会议室砸了他都不会注意到。
“那么说,乐先生也算是继承家业了?”那个杂志社记者圆圆的眼睛中含着笑意,正跟乐斯年边套关系边做采访,“但在你身上完全感觉不到公子小开的那种傲气呢。”
这个女人好厉害啊,陆风华不禁在心里佩服道。她是第几个看到乐斯年露出这种脸还能谈笑自如的人?果然不愧为记者,真是专业。或者说,她根本没注意到乐斯年有什么不同?想她那种平地摔跤的本事,本人的思维一定也很单纯。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乐斯年简直心里笑开花了,他阴黑的脸皮下竟透出了骇人的殷红。
“怎么说呢,我觉得自己和普通上班族没什么不同,也只是在工作而已!这世上每个人不都在为了生活辛苦地工作着吗,既然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的,又怎么会有不同于常人的傲气!”乐斯年说得义正言辞。
陆风华打了个呵欠。
“真的呢!看来一个好的心态是成就事业的基本!”记者小姐赞叹道:“那么当初你的父母把公司交到你手上的时候,有没有一种自己的生活被别人主宰的不平呢?也许这并不是你最初想从事的工作?”
乐斯年从鼻孔里哼出口气,没人能将那理解成不好意思的笑,但事实上就是那样。他生硬地说:“妳看我的公司有衰败的迹象吗?是不是更蒸蒸日上呢?既然是向上发展着的,必然是我的投入所带来的成果。而能让我为之投入的事,我又怎么会讨厌?我妈从小就教育我,男人不能任性,男人要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而这家公司就是我的责任。”
天啊!陆风华抚着额头,她快听不下去了!这是那个大学毕业还被他妈妈关了两个月禁闭,拿擀面棍追着打了无数次,才答应接下公司的乐斯年所说出的话吗?为什么她会知道?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在他被关禁闭的时候,还被乐妈妈允许去见他的人。
她的这种无所不知,有时候真是会害到自己啊。比如说现在,她胃里就在抽搐着难受,听着乐斯年对自己吹捧有加,把他形容成天上有地上无的好男人,她都快吐了。
“对不起,打断一下可以吗?”陆风华介入到乐斯年的演讲中。
乐斯年这才发觉原来她一直在这,他脸上马上露出明显的不悦,或者说是不适。一想到刚才的谈话全被她听去,他的心就开始发颤。
“怎么?”他扳着张上司脸,有意地沉声问。
陆风华跟化妆师借了粉饼,这会正职业地端在手里,像个称职的化妆品专柜推销员。她面带微笑,用着如春风般和煦温暖的嗓音说:“经理,你的脸上有一点脏脏的,补个妆可以吗?”后一句她问的是杂志社的记者小姐。
“当然可以!那我们就休息一下,只要不耽误陆先生的时间,我们都好的。”对方马上说,而另一边负责化妆的人显然因不用自己给乐斯年补妆而松了口气。
工作人员拿起饮料喝了起来,而陆风华站在乐斯年身前,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乐斯年瞪她,边躲着她在他脸上乱挥的粉扑,边小小声地抱怨:“我才不擦这东西!妳来这干什么,和莲悦商贸的合约准备好了吗?下午会议的文件呢?年度报表呢?我脸上才没有脏脏的,妳少借机报复,喂!咳咳!咳咳咳咳!”
陆风华一把捏住他的脸颊,因为角度的关系她将乐斯年完全阻隔在他人的视线之外。乐斯年吃痛的叫声硬是让他转成深重的咳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嗓子被什么东西卡着了。
“马上就好了。”陆风华故意让别人听见,她弯下腰脸对脸,看上去是在检查他的粉底,实则在乐斯年耳边低声道:“虽然我很高兴你懂得借机提升自己的形象了,但更希望你多说些关于公司的话题。你又不是偶像派企业家,就别指望靠着人格魅力获得他人的赞誉了。如果你想让那位小姐对你多些了解,那就私下约人家出去。”
乐斯年敢怒不敢言地望着她,陆风华在他脸颊刚刚被自己掐红的地方,拍了拍粉遮掩一下。说是在拍粉,但乐斯年感觉她是在透过那粉扑拍他的脸,让他老实一点。
“你管我?”他低着嗓子反驳。
“我只是不想你顶着一张阎王脸出现在杂志上,穿着这么好的西装就给我摆出些象样的样子,OK?”她的手又偷偷地移向他的耳朵了。
“OK。”乐斯年点了点头。
陆风华的补妆有着神奇的功效,后半部分的采访乐斯年简直像变了个人,好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企业家形象。
只不过,他尽量别开目光不去看那个记者。
等采访结束,回到办公室的乐斯年意气风发,恨不得对着办公桌后落地窗外群起的高楼大厦赋诗一首。
敲门进来的陆风华看到的就是满面桃花的乐斯年正对着窗外婬笑。
陆风华“啪啪啪”拍了三份文件在桌上,“这些是和莲悦商贸的合约,下午会议的档案,还有年度报表。”
她只是想把神游的乐斯年唤回来而已,乐斯年回过头来看她,还是那种让人反胃的笑,他点了点头,说:“她也喜欢我。”
陆风华呼了口气,看来他这次病得很严重啊。
“你想太多了。”她告诉他。
“妳没看她那么温柔地对着我笑,还热心地倾听我讲话。最重要的是,她渴望了解我!这不就充分说明了她对我的好感吗?”
“我只觉得那充分说明了她记者的身分。你不会忘了吧,她的工作就是了解你,你说得越多她才越高兴呢。”
“风华,妳总用眼睛去看人,又怎么看得到爱情的火光?”乐斯年正色教育她。
陆风华了然地挑了挑眉,“难怪她平地走路都能撞在别人身上,原来你们都不是在用眼睛看人。这么说来,也许你们两个真能合得来也不一定。”
“我才不理妳这赤果果的嫉妒。”乐斯年已经摆出恋爱中男人的样子了,“林如锦,多好听的名字,对人真诚又善良,工作努力又有点呆呆的样子最让人喜欢。”
陆风华见他这样无数次,但她每次都很怀疑他们两个人看世界的眼光也许真的有异,不然他是怎么能从一个名字就看出人家真诚善良还工作努力的?呆呆的倒是很容易发觉。他要是直接一点,说她饱满的胸部和天然呆的性格是他的最爱,还比较能让人接受。
“真是抱歉啊,我的名字就是像极了青楼女子,所以不太能了解人家的真诚善良。但为免你以后抱着我哭,我还是得先提醒你一句,在放手追求前先搞清楚人家有没有男朋友。”
“哦,当然,这次我不会再犯那种错误了。”乐斯年对自己之前辉煌的历史毫不脸红。
陆风华见怪不怪,只希望这次他失恋能快点振作起来,当下正是公司营运的关键时期,开拓海外市场的方案正在进行,如果因为他在感情上受挫影响了工作,她可不想全公司上上下下付出努力的人因为这个理由白干一场。
等他被甩的那天要用什么方法让他快些振作起来呢?在乐斯年脑中全是林如锦的身影时,看着他的陆风华已经在默默唱衰他了。
◎◎◎
不过这次出乎陆风华的意料,乐斯年的爱火并没有被抹杀在摇篮里。
那天她正在茶水间听会计室的小姑娘跟她哭诉。那小姑娘肩膀颤抖,边擦着眼泪,看上去好不叫人心疼。
“风华姐,人家真的很努力嘛,为了做那份统计表加了三天班,每天都过了半夜才回家,还被男朋友误会我是出去玩了。真的,我从来没这么认真地做过一件事,就是怕大家觉得我小,觉得我没能力。”
“是啊,有时下班路过会计室,总看见里面灯亮着。”陆风华拍拍她抽泣的肩膀,“看妳认真打着计算机的样子,就知道妳平时一定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每次妳都下班了,我还拉着妳问问题,想想真是不好意思。”那小姑娘被人夸了便红了脸。
“反正妳们会计室其他人都回家了,正好碰到我又恰好我知道,大家就当聊天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陆风华依旧目露温情,“以后有问题要没人帮忙的话,也尽管找我啊。”
那小姑娘一下像见到亲人一样,要不是茶水间偶尔还是会有人经过,她一定会扑到陆风华身上大哭一通,她眼泪啪嗒啪嗒掉得更让人心疼了,“风华姐,还是妳最好了!不像我们办公室的人,都排挤我,把我当累赘。”
“怎么会呢,大家偶尔说说妳也是对妳的督促啊,那也是照顾妳的表现。”陆风华都觉得自己身上散发出圣母的光环了。
“怎么叫照顾我?我是新来的,有些事情不懂也是没办法的啊!我向他们请教,他们又都有事。我靠着自己的努力花了那么大精力做出的统计表,结果因为断电没存档,全都不见了,我比谁都要挫败啊,停电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她吸着鼻子,“我怎么那么倒霉,只是出去喝杯水而已没有存盘,结果偏就在那个时候断电!”
“谁叫那是交统计表的最后一天呢,大家都忙得鸡飞狗走好不容易赶上了日期,结果妳那里出了问题,被经理知道会怪整个会计室办事没效率,他们会着急也是情有可原的。也许对妳说了几句重话,妳别记在心里就是。”陆风华笑笑,“幸好最后也赶上了不是吗?”
那小姑娘点了点头,又焦急地问她:“那经理呢?他有没有生气,他不会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统计表才出了问题吧?”
“在预定的时间交给他看,他又怎么会东问西问。妳不要想得太严重啦,乐经理每天要看的档那么多,才没精力去注意每份档的完成细节,说白了只要结果令人满意,他还是相当好对付的。”
“可我总是这么笨手笨脚的,风华姐妳一定要帮帮我,会计室的那些人因为这次的事都很排挤我,我好怕以后他们会陷害我哦。如果真的出了那样的事闹到经理那,妳一定要为我说好话,只有妳才知道我不是个偷懒的人!”
“瞧把妳给吓的!”陆风华答应她,“放心吧,经理没空管那些办公室战争的。如果他真的问起来,只要妳对他甜甜地笑笑,他马上就会把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风华姐,妳说得经理好像个老色鬼哦!”那小姑娘吃了颗定心丸一样也笑了起来。
“老色鬼?应该说是个正值壮年的色鬼,所以妳更需要小心呢。”
两人拿乐斯年开玩笑正在兴头上,一个穿着西装的壮硕男人冲进这小小的茶水间,让人无法将他忽视。
那小姑娘一看那人脸都白了,见她脸色不对,陆风华也转过头去,看到的正是一张阎王脸的乐斯年。
“经经经经,经理……”那小姑娘脑中肯定闪出一万个为什么,为什么经理会跑来员工茶水间,还有他是不是听到她们在说他坏话,脸色才这么难看。
而乐斯年彷佛没看见其他人一样,对着陆风华冷峻地招了招手。
“风华姐,妳不会有事吧?”小姑娘怯怯地问。
“我先去工作啦,妳也快回去吧,擦擦眼泪别哭了。”陆风华安慰了她几句,在乐斯年那急不可待的目光下跟着他小跑了出去。
两人并肩走着,路过的人都礼貌地跟乐斯年打招呼,而乐斯年负责目不转睛铁青着脸向前走,陆风华则负责微笑着向打招呼的人回礼。大家已经对这对组合习以为常,只觉得经理肯定又有重要的事赶着去做了。
“我还想妳人跑到哪去了?原来妳也是个爱和人在茶水间聊八卦的女人。”乐斯年大跨步走着,听不出他的语气是不悦多点,还是急切多点。
“你没看人家姑娘哭得那么梨花带雨?要是你,你能放着不管?”
“我当然不能,但没想到妳也不能,”乐斯年很客观地说:“妳什么时候放着我这个经理不管,当起公司的知心大姐姐了?说吧,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前两天不是把公司年度报表给你了吗?要加上那个女生负责的才算完成,结果临近完成的时候会计室突然停电了,之前的档案没存盘都不见了,会计室主任因此把她骂了一顿,让全室的人都来帮忙,最后才赶上交那份报表。她觉得自己委屈,又怕主任会向你告状,又觉得自己资历最浅怕别人以后也欺负她,所以找我哭诉几句。”
“报表?”乐斯年回想了一下。
“你只瞥了几眼的东西,里面蕴含了多少明争暗斗,当经理真是好。”陆风华风凉道。
“停电是天灾,跟我有什么关系?”乐斯年想了下说:“欺负新人吗?没想到我们公司也有这种事情,这么说她还真是有够冤枉。”
“天灾吗?是她自己借着喝水的时候关了电源,还怕惹出大祸贴心地只关掉她们办公室的。”
乐斯年转头瞪着眼看她,“妳怎么知道的?”
“经常的招数了,我没见过在加班时候在玩网络游戏的勤劳员工。”陆风华说:“特地让我看到她在加班,问些没营养的问题,做出很勤奋的样子,临到最后一天该做的工作什么也没做,干脆用这招一了百了。”
“妳有证据吗?明明刚才那么和颜悦色地安慰人家的。”
“要证据吗?”陆风华对他一笑,“做秘书的要八面玲珑不知道吗?我在公司上上下下人缘可都是很好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懂得来找我诉苦。听得多了,加上自己多年所见,以及这种司空见惯的拙劣手段,事到如今你竟然还问我证据这个东西?”
“但要开除一个人总需要一些证据的,妳不是答应她不会把事情捅到我这里吗?”
“本来是不会,但既然她主动找上我当保护伞,也就等于捅到你这了。”
“跟妳诉苦真是危险。”乐斯年想了想,这是第几个被陆风华的外表所骗,试图利用她反被抓住把柄的人了?
“谁叫我那么八卦,有个这么八卦的秘书你也很烦吧?”陆风华说:“可当你的秘书也同样很烦。”
“是是是,感谢妳的八卦,我又要当坏人了。”乐斯年想,他大概又要被更多的员工疏离了,每个看到他的人都战战兢兢,殊不知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他好可怜。这么说来,还是他的如锦最好了……
啊,对了!乐斯年想起来他急着找她是为什么事了。
陆风华的办公室在总经理办公室的外面,但到了门口乐斯年因内心的激动,拉着陆风华的手就把她拉进了办公室。
“我接到她的电话了!”他进了办公室随手关上门,阻隔了其他人的目光后,音量一下提高好几度,吓了陆风华一跳。
“谁的电话?”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陆风华已经很习惯他的跳跃思维,马上让自己的思维与他同步。
“林如锦啊!”乐斯年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看来她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那天来采访的记者。”
“哦,那个天然妹!”陆风华想起来了,“她给你打电话?不会吧,她哪来你电话的?”
“所以说,这就是命运啊!”乐斯年难掩兴奋的神色,“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妳桌上的电话一直响,要是平常的话我才不会理,但刚才就是鬼使神差地我把那通电话接起来了,结果妳猜是谁打来的?”
“天然妹嘛!”陆风华显然对这话题并不怎么感兴趣,“然后呢?”
“然后她打电话来,是说我的专访已经编辑完了,将在下期的杂志上注销。”
“哦,原来是例行通知的电话,再然后呢?”
乐斯年对着她傻呵呵地笑,“再然后就没事了,就挂掉了啊!”
陆风华盯着他看了半天,乐斯年完全不管她看白痴一样的视线,仍在很兴奋地问她:“这是缘分吧?是叫命运吧?在亿万个不应该我接的电话中,我偏偏接起了她那通,妳不觉得这是种奇妙的姻缘吗?”
“还亿万?你以为自己是总统吗?那么多人找你的?”不过跟他讲道理也是白费吧?她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这不就来问妳了!”乐斯年谦逊地请教她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你有她电话吗?”
“妳办公桌上的电话有来电显示功能。”
“好吧!”陆风华叹了口气,“我去办。”
他双手抱住她的肩膀,拍得她骨头都要散了,他说:“风华,妳真是太靠得住了!”
“是啊是啊,虽然我凶巴巴又很八卦。”
“我哪有说妳凶巴巴了?妳只有对我才凶巴巴的嘛!可我又不在意。”乐斯年喜上眉梢,嘴里净是些甜话,“我就是喜欢妳这凶巴巴、一本正经的样子!”
陆风华别过脸去,懒得看他那双发亮的眼,“你不是比较喜欢天然妹吗?”她小声嘟囔。
“可妳又不是用来当女朋友的!对于我来说妳就是妳,这样凶巴巴地,人前摆笑脸、背后使阴招的样子最可爱了!”
所以说,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她都是他完美的“合作伙伴”喽?陆风华苦笑,起码这么看来,他还是很清楚她的这种做法,完全是出于为他好的目的。
想他毫无准备地接了公司,公司里必定会有许多人对他不服,或者觉得他是个普通的纨裤子弟成不了大事,因而不再全力投入工作。这样的想法带来的后果是致命的,而他怎么说也是堂堂经理,如果跟员工太过亲近,也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架子总还要端一端的。
在这种情况下,被他一起抓来公司当秘书的她,相对而言是最好打入进员工内部的。也许当初他执意让她做他的秘书并没有其他目的,但意识到自己所处位置的便利性后,陆风华在谁也没有吩咐的情况下刻意地让自己变得亲和,去跟每个人打好关系。
她知道公司内部的明争暗斗,知道大家对乐斯年的看法,她将每颗不安定的棋子一一抓出,汇报给乐斯年,帮助他在掌握公司真实情况上获有主动权。告诉他什么样的人该防,什么样的人可以信任。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公司员工已经把他当成了真正的老板,他不再是那个活在父亲光环下的少爷,所有人都对他全心地信服和信任,因为这些年他对公司的治理超乎大家的预料。而可悲的她呢?在帮助他稳定了公司后,却怎么也改不掉之前的毛病了,她总是在与每个人的对话中下意识地搜索着情报,在她的眼中只有对公司有利的人和无用的人,而不存在交朋友这回事。
她想,她是不是做得太尽职了些?让自己无法诚心对待周围的人,而在他的眼中也成了个凶巴巴、爱管闲事的女人,她贪图什么啊?就贪图他偶尔蹦出来的对她的感谢之辞吗?或者是贪图他只在有事情依赖她时,才流露出的期待目光吗?
还是说她已经对他们从幼儿园开始的孽缘屈服了?她放弃了自己所学专业,来给他当什么秘书;牺牲自己谈恋爱的时间,等候他的每个召唤,甚至连泡女人这种事都要为他一手包办,如果真如他所说世上果真有什么缘分,那么他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说不清的缘分。
陆风华想,只是他们间的缘分太过悠长,已经叫他无从察觉也不会兴奋,只有她清楚地看到那条属于他们的缘分之线,在她每一次对他忍无可忍,而他偏又在那时对她表现出默契的关怀时,她都更清楚地看到了那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