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爱错过 第六章
商遥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吊灯与天花板,是在自己家里。她懒懒地拿起床头的小闹钟,九点半了。
“呀,我晚了!”她跳起来,完全清醒,这才想起,昨天误喝了掺酒的饮料,在林铮面前醉倒了。为什么醒来时,却是在自己的床上?除了林铮,不会有别人送她回来,他看到豆豆了吗?
商遥在心里拚命祈祷,希望昨晚林铮送自己回来时,豆豆已经睡了,他并没有见到豆豆。她穿上衣服,走出卧室,准备打个电话到公司。
一进客厅,商遥呆住了,林铮正坐在饭桌前,喂坐在他膝上的豆豆吃东西。豆豆一点儿怕生的样子都没有,和林铮相处得很好。
看见商遥愣愣地看着他们,林铮神色不动,“商遥,妳起床的时间正合适,来吃早餐。”
在他怀里的豆豆想跳下林铮的腿,“妈妈,妈妈抱抱!”
林铮把豆豆放到地上,看他向商遥奔去。商遥迎上来,把豆豆抱起来,在他小脸上亲了好几下,“豆豆乖,妈妈亲亲!”她坐到餐桌前,从林铮手里接过豆豆专用的小勺,继续喂他。
反正林铮也见过豆豆了,现在把他藏起来也已来不及,反而会让林铮更增怀疑,不如且先自行其事,以不变应万变。
卑是这么说没错,但商遥心里还是紧张,强装镇定地冲林铮一笑,“您怎么在这里?”言外之意可就多了。
看她那个生疏劲,林铮知道她心虚,想赶自己走,故意装作听不懂,“昨晚妳喝醉了,我送妳回来,太晚了就没有走,反正妳这里也有地方住。”
商遥连脖根都红了,她昨天醉得一塌糊涂,肯定是让林铮抱回来的,还留在她房里同宿,小保姆会怎么想?
“昨晚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对醉美人虽然有兴趣,却不怎么好意思下手。”林铮目光暧昧地望着她通红的脸,转而放肆地让眼光在她身上游来走去。
商遥恼恨地白他一眼,“你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
豆豆乖乖地吃着早餐,一声都不吭,两只大眼睛看看商遥,又看看林铮,对这个陌生人充满了好奇。
“林总,现在是上班时间,您半小时后还有个会要开!”商遥开始赶人了。
“我刚才已打了电话回公司,取消今天的一切安排。”林铮望向豆豆的脸,端详了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向商遥,目光中自有深意,“商遥,我需要和妳谈一谈。”
懊来的总会来,商遥却不愿面对,一脸皮笑肉不笑,“谈什么啊,我在家里从来不会和人谈公司的事。”她赶快喊小保姆:“小妹!”希望能拿她当挡箭牌,林铮是很重自己隐私的人,想必不会当着外人说什么。
小保姆从厨房走出来,“遥姐,妳叫我?”
商遥还来不及说话,林铮先开口了,“妳来喂豆豆吃饭,我和商遥有事要谈!”他从商遥怀里抱过豆豆。
“喂,你!”商遥不愿松手,却怕弄痛了豆豆,只好眼睁睁看他把豆豆送到小妹怀里,又看他走过来,夺下她手中的勺子,抓着她一只胳膊,拎她起来。
林铮几乎是用提的,把商遥带进卧室,关好门,“好了,现在没有人打扰,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还有什么好谈的?你给我的钱,我全付了老爸的医药费,如果你厌烦我了,我也没有钱还给你!”商遥故意把话题往歪处引,而且是纯粹找碴吵架的口气。
她的意图林铮怎会看不出来,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看他笑得好似掌握了一切,商遥更加烦躁,站到他面前,双手插腰,摆出难看的茶壶姿势,“你笑什么笑,我可是说真的!你如果讨厌我了,你可以走哇,我绝对不会拦着你的,你快走吧!”说着,就要过去开门。
没走两步,就被林铮拥进怀里,他从口袋中拿出那个首饰盒,“昨天,我无意中在妳枕头下面,发现了这个。”
商遥睁大了眼睛,伸手去夺,“还给我!”
林铮举高手,不让她碰到,“这是谁给妳的。”
努力几次都无济于事,商遥知道抢不过他,“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对我很重要,还我啦!”把一只手掌摊开,伸到林铮面前。
不急把首饰盒还她,林铮用另一只手捉住她的手,提到嘴边,轻轻一吻,“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剩下一只了,另一只在哪里?”
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有这种举动,赶快甩开他的手,把被吻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商遥不假思索地睁着眼撒谎,“我妈给我的时候,就只有一个。”
林铮把她搂紧,“我今早起床时,妳家小保姆正做早餐,她看见我之后,就多做了一份。”
般不懂他扯这个是什么意思,商遥全身戒备地看着他,丝毫不敢放松。
林铮慢条斯理地用手梳弄着她的长发,“我很闲,就让她把妳的相簿拿来看,妳在专校的入学式和毕业式上,都戴着一对这琉璃珠的耳钉,而妳母亲,好像在妳中二的时候便去世了!”
趁他说话分心,商遥动作快捷地从他手中夺过那个首饰盒,想从他怀中逃开,林铮的铁臂却紧紧地箍在她的腰,让她无法跑掉。
林铮没再去和她抢那小靶,仍慢条斯理地问:“豆豆快三岁了吧,他的父亲是谁?”他突然俯下头来,目不转瞬地直视商遥的眼睛,“快点告诉我实话!”声音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商遥直勾勾地与他对看,一时说不出话来,未几,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和冷漠,“林总,这是我的私事!”声音平淡而冷静,她下定决心绝对要保持平常心,不能乱了阵脚。豆豆是她的,绝不可以让别人夺走。
林铮听得出,她的抗拒是这样的明显,他叹口气,放柔了语气,“我曾在三年多以前,捡到过一个耳钉,与妳这首饰盒中的完全一样,是不是妳的?”
不管他说什么,商遥都闭紧子嘴巴,不言不语。
林铮的手臂松开,她立刻退开几步,两人相对沉默。
“今天妳在家陪孩子吧,放妳一天假,织田先生的礼物,我会找别人去挑。”林铮走到卧室门口,“我先走了!”第一回合,未得他想要的答案,不过他会有办法的。他的口袋里,还装着商遥专校毕业时,在校园中拍的个人照,那是从她的相簿中抽出来的。
看他离去,商遥暂时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那只耳钉果然是他拣到了,他一定猜到了什么,不然不会问起豆豆的父亲。
如果林铮怀疑豆豆是他的儿子,他势必会弄个清楚,然后会从商遥手上夺去抚养权,她将再也见不到豆豆。
坐在餐桌旁吃早饭,脑袋里却似有几十头羊跑来跳去,该怎么办?
豆豆走过来,抱住她,“妈妈,带我出去玩,豆豆和妈妈一起玩。”商遥放下筷子,把豆豆紧紧拥在怀里。
难得在家,商遥决定亲手给豆豆做顿好吃的。到超市逛了一大圈,买了许多菜回来。四点半,商遥洗手下厨,准备弄晚饭。
正卷起袖子切洋葱,门铃响了,商遥头也不抬,“小妹,去看看是谁。”洋葱好辣,她的眼泪快要被呛出来了。
小妹到了门口,从窥镜往外看,门外站的,是昨晚送商遥回来,今早才走的帅男人。她想也不想,直接打开大门。
林铮手中拿着一大盒拼装玩具,问小妹:“豆豆呢?”
他的口气如同刚回家的男主人,小妹却并不觉得突兀,“在房间里玩。”
“小妹,是谁呀?”听到客厅有谈话声传来,商遥强忍着被洋葱呛出来的眼泪,心不在焉地问。
小妹走向厨房门口,“遥姐,是你男朋友。他拿了盒玩具,到妳卧室找豆豆去了。”
她几时有男朋友了?这丫头……商遥猛地停止动作,知道小妹说的是谁了,放下刀,快步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小妹眨着双眼,不明白商遥的脸为什么绷得那么紧,她在气什么呢?
用力打开卧室门,商遥止住了脚步,她看到林铮一脸温柔地趴在床上,正在拆玩具的包装,豆豆趴在他对面,近得几乎鼻尖碰鼻尖,望着林铮拿来的玩具,又是兴奋、又是期待。
两张脸是那么相似,林铮放柔表情的时候,连神情都与豆豆一模一样,让她如何再隐瞒下去,怎么能骗得过他?
“妈妈!”豆豆先发现了她,乖巧地叫了一声,眼睛却还盯在新玩具上。
林铮也扭过去,看见商遥站在门边不动,眼睛微红,一脸无可奈何的黯然神伤样。
把打开的玩具盒推到豆豆眼前,起身走向她,“怎么了,妳在哭吗?”从没见过她如此脆弱无助的样子,纤柔得让人怜惜。
“没有,只是在切洋葱,被呛到了。”商遥刻意不望他的眼睛,走到床边,“豆豆,叔叔买了玩具给你,你谢过叔叔没有?”
豆豆一手抓一块拼装块,正玩得开心,抬起头,“谢谢叔叔!”说完这句话,又低头接着玩。
商遥在床边坐下,看着豆豆的一举一动,竟然觉得看一眼就少一眼了,豆豆虽近在眼前,却似离自己好远。
“妳在想什么?”林铮坐到商遥身边,床垫微凹,她倾向他,被他轻轻拥住,她噙泪的表情让他的心微微刺痛。
商遥摇摇头,什么都不说,用长发遮住自己的脸,只顾看着豆豆,拚命克制自己的眼泪。
“豆豆是我的小阿,对吧!”
明显地,商遥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只是推开他拥着自己的双臂,站了起来。双手抱着两肩;背对着他。
“那一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铮那次喝得太多,现在拚命地想,仍是没有丝毫记忆,他不明白,当时商遥为什么会和素不相识的自己有了关系,还肯生下小阿。
商遥转回头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戴了一张冰面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豆豆怎会跟你扯上关系?”她要把豆豆留在身边,绝不可以动摇,既然他什么都不记得,她就来个死赖到底。
林铮的眼神也转为阴冷,她心知肚明他在说什么,竟然当面扯谎。“妳不要嘴硬,妳那只耳钉在我住的那一间旅店,被我从枕边捡到。”
“一只耳钉能代表什么?琉璃珠的耳钉虽少见,但也并不是只有我手里这一对,是别的女人丢的吧!”商遥铁了心,“我从来都没去过祥安旅馆。”
林铮的嘴角向上挑了起来,而且笑容慢慢扩大。
看着那宛如宣告胜利的笑容,商遥止不住地心慌,兀自口硬,“我说不是就不是,你笑什么呀?”
林铮转过头去看豆豆,豆豆仍在玩他的新玩具,大人的谈话他听不懂也没兴趣,全副心思都在玩具上。
“商遥,你犯了一个错误!”林铮的样子极为放松,好像已证实了他的猜想,侧过了头,看着商遥微微含笑。
“什么?”商遥心下的不安感逐渐扩大,只觉他的眼已看透了一切。
林铮走到她身边,不顾商遥的抵抗,把她搂进怀里,“我从来就没提过,那只耳钉是在哪里捡到的,妳却能说出具体的地点,还说妳不明白!”他抓住商遥的手腕,“我知道豆豆是我的小阿,妳否认也没有用,如果妳还嘴硬,我会带他去验DNA,看妳还有什么话说!”
真是言多必失,商遥痛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停止挣扎,不可抑止地号啕出声。
“妈妈!”豆豆从床上下来,抱住商遥的腿,不明白怎么回事,看见妈妈哭,他也跟着大哭特哭起来。
林铮放开商遥,抱起豆豆,“商遥,妳吓着孩子了!”
失去支撑的商遥,滑坐在地上,泣不成声。那张泪颜看起来,竟然有一种凄楚的绝艳。
林铮蹲下来,把豆豆送到她怀里,他知道她在怕什么。商遥把豆豆紧紧搂住,擦着他小脸上的泪水,“豆豆乖,豆豆不哭!”自己的眼泪却大颗大颗滚落。
豆豆不懂事,但能感觉出是这个送他礼物的人把商遥弄哭的,“你欺负妈妈,我不要你的东西了!”一边还止不住哭地抽鼻子,一边学着商遥,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妈妈乖,妈妈不哭!”
林铮抄起商遥的腿,把她连豆豆一起抱到床上,“商遥,妳别哭了,我又没让妳离开豆豆。”
“真的?”商遥抬起头,睁大了含泪的双眼,吹弹可破的面颊上,泪痕犹在。林铮俯下头,吸吮她脸上的泪水,却被商遥一把推开,“你……”看了一眼正望着他们两人的豆豆,白了林铮一眼,脸色微微发红。
林铮回应她白眼的是微微一笑,低下头来,对她怀里的豆豆说:“豆豆,我没有欺负你妈妈。你看,妈妈不哭了,是不是?”
豆豆看看他,又抬头看看商遥:“妈妈不哭了!”
“对呀,来,你继续去玩吧!我保证不会欺负你妈妈的!”林铮把他抱到那堆玩具旁,然后面对商遥,“妳先告诉我,那一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会抢走豆豆,你说话向来都算话的,是不是?”商遥拉着他的袖子,想得到更进一步的保证,一脸的哀求。
林铮目光转向别处,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再回过头来,与她对视,“妳要知道,豆豆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一定会让他入林家姓。”
“可是,刚才你说……”商遥可怜巴巴地望着林铮,“我……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豆豆,求求你,求求你……”泪水又要涌出眼眶。
“我只能答应妳,现在不会让他离开妳。”林铮扶着商遥的肩,替她拭去泪水,“妳替豆豆想想,怎么能让他以私生子的身份长大?将来我一定会让他入林家籍,但也不会不让妳见豆豆。我会好好想想。”
商遥望向豆豆,如果他入了林家籍,就不会被人看不起,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将来还可以继承一部分林家的财产。而留在她身边,别人知道他没爹,一定会在他背后指指点点,那些闲言闲语,一定会伤害豆豆,不知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该自私的,让豆豆跟林铮走,林铮会给他一切,而她又能给豆豆什么呢?爱豆豆,就要为他着想,让他跟林铮走吧,即使他管别的女人叫妈,即使他会忘了她。商遥泪眼婆娑地看着豆豆,她怎么样都不重要,只要豆豆过得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林铮把她拥进怀里,“妳别这样子,即使我把豆豆接回林家住,也不会禁止妳见他,妳什么时候想看他都可以。别哭了,别再哭了!”她默默垂泪的样子分外动人心弦,看得他整个心都拧在一起了。
“如果豆豆住进你家,你夫人会好好待他吗?”商遥已认命了豆豆会离去,开始担心他到林家之后的事。
“小绢?当然不会亏待豆豆,他是我儿子呀!”林铮一副理所当然的笃定神色,让商遥有点奇怪,“她不会生气吗?”
林铮在喉咙里闷笑一声,“放心,小绢是很识大体的女人。我还没打算现在就把豆豆带回去,我要怎么和父母说?”后一句是喃喃自语。
他的笑彷佛别有深意,而且显然对杜绢很维护。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在外面找女人?商遥不明白。
“商遥,我父母现在在澳洲长住,我得把这件事通知他们才行。不过,这倒不用着急,反正豆豆上学之前改姓林就行了。”林铮知道,一旦把此事告之父母,他们绝对会夺走豆豆,然后给商遥一笔钱,让她走得远远的。这与他的意愿不符,他要想个好法子才行。
商遥双目含盼,“这么说,你不会马上就带走豆豆?”
“当然!”林铮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然后站起身来,“妳换身衣服,我带妳和豆豆出去吃饭。我还没知道,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林铮与商遥谈开后,他索性在商遥家与她共眠,他不着急让豆豆改口叫他爸爸,小妹却已经当他是男主人了。
林铮几乎每隔几天,就买一套新玩具给豆豆,而且和他一起玩得不亦乐乎,豆豆开始粘林铮,让商遥都有点儿心理不平衡了。
林铮与豆豆在一起时,他那冷硬无情的气质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耐心与温柔呵护的举止和眼神。商遥常常坐在一边,看他们两父子玩成一团,自己脸上也不知不觉地露出笑容。
看得出林铮很疼豆豆,让商遥微微放心,至少以后她不在豆豆身边时,豆豆还有个爱他的父亲。而且商遥相信,杜绢不是刻薄的女人,就算她不爱护豆豆,也不会欺负他。
想到豆豆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已不多,商遥加倍地疼惜豆豆,除了上班、上医院看老爸,所有的时间全部陪着豆豆。林铮也明白她的想法,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她加班。
今天有个政界老大的生日宴,林铮决定出席。但要带女伴,他实在没有让别人陪伴的心情,现在除了商遥,别的女人都引不起他的兴趣。那些女人只会费尽心思的耍手腕,只为引起他的注意,还是让商遥陪他去生日宴吧。
生日宴在七时开始,一身红色吊带晚装的商遥,挽着林铮的手臂来到了会场,一脸娇俏可人,两个人登时吸引了大部分目光。
切过蛋糕,林铮去向今日的寿星公问好,商遥则走向空无一人的露台。
大厅中的灯火酒绿、鬓影衣香她无法适应,看着那些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她不至自惭形秽,却更加感觉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冬夜的星星很亮,却给人一种冷漠感。商遥抱着自己的身体,望向夜空。等林铮腻了她,豆豆也离开她,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大厅的音乐声传来,和着人们的笑语,商遥却只觉得冷。与林铮相处一场,卖了自己,救了父亲,却丢了儿子。她苦笑,一场金钱左右的男女关系,最后她输得彻底。
幸亏她早有准备,不曾沦落了真心,商遥自嘲。可为什么,想到林铮终会离去,心中竟有股酸涩翻涌?也许只因为,他是她第一个男人,所以有些不一样,时光会冲淡一切,慢慢也就忘了。商遥这样告诉自己。
露台的门被打开,从大厅走进来一个人,他关好门,面对商遥。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魁梧而结实,一米八几的身高,一身合体的三件套伊夫?圣?洛朗,头发服帖的一丝不乱,挺直的鼻梁、抿紧的薄唇,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商遥打量他一番后,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只不明白,他眼中的轻贱目光因何而来。
“你就是林铮的女伴?”那男人先开口,声音冷冷的,透出几份不屑。
商遥因他无礼的口气而恼怒,“先生,我好像不认识你!”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这种贱女人,还不配知道我!”
什么叫“你这种贱女人”,商遥气得脸都红了,不打算再理他,往露台的门走去。
那男人伸出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我话还没说完!林铮结婚了,你还跟他不三不四,不是贱女人是什么?我警告你,你给我离他远一点儿!”
商遥气得浑身发抖,“我是林铮的秘书,陪他出席宴会是我的工作!”
那男人表现得更为鄙夷,“什么秘书,我看是床上的秘书吧!为了几个钱,勾引别人的老公,还敢大模大样跟他出来,妳不要脸的吗?”
“你……你……”商遥眼看就要哭了出来,死命咬着下嘴唇强忍。
可能他也没料到,这么容易她就哭了,愣了一下,转身走到门口,“妳要是还有点羞耻心,就别再和林铮瞎混!”推开门,走回了大厅。
静静的露台,只有冷月斜晖伴着商遥泪下如雨。被人指着鼻子痛骂,却无法回嘴,她也是不得己啊!
哭了好一会,终于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商遥擦着脸,妆一定被哭花了,怎么出去见人?
“贱女人”,这就是别人眼里的她?商遥默默安慰自己:就算我不接近林铮,他一定会有别的女人,我是为了救老爸的命。这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做错!
可是在她心里,却深觉对不起林铮的夫人,那种感觉好像针刺一样,让她痛苦不堪。但她已花了林铮的钱治老爸的病,只能按照约定,等他开口,才能够离开他。
离开他,才能结束这种受人唾骂的生活,可是豆豆……商遥不想再也见不到豆豆,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好难受。
“商遥,我找妳好一会儿了。”林铮推开露台的门,却看见商遥神情凄楚地站在栏杆旁,脸上有哭过的痕迹,愣了一下,走到她身旁,“怎么了?”
商遥的目光望着星空,“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
她语声中的疏冷让林铮皱起了眉头,“妳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商遥回眸看他;露出一抹漾着淡淡哀愁的笑容。
林铮以为她又在想豆豆的事情,走上前,拥住她的肩,“妳放心,我不会急着带走豆豆,妳至少还可以陪他住两年。”
“别这样,会被人看到的!”商遥从他怀里挣月兑,林铮一怔后放松了手臂,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那探索的眼神令她心慌,赶忙转过身,假装看着大厅中的人群,“我有点想豆豆了,可以回去吗?”林铮沉默不语,商遥掩饰着不安,冲他凄然一笑,“我总觉得,他马上就要离开我了,一想到这个,就想好好多看他一会儿。”低下头,“我先回去了。”
林铮拉住她的手,“先等一下!我去和主人告别,然后一起走!”
必到商遥的小窝,豆豆已睡着了。商遥亲了亲他,坐到枕边,目光在豆豆脸上舍不得移开。
林铮坐在客厅里,想着商遥不同寻常的举动,她是怎么了?
“林总,我父亲再过几天就出院了,真是谢谢您!”好一会儿商遥才从小卧室出来,坐到林铮的旁边,若有所思地低着头。
林铮不语,更靠近她身边,一只手慢慢在她黑发间穿梭,举止间带着十足的宠爱意味。
空气中弥漫的嗳昧情感,让商遥心里一动,她赶快抓下他的手,想压制下心中翻滚的莫名情愫,却看到林铮眼中赤果果的欲火。
林铮抱起她,走进她的香闺——如今是两人共渡春宵的卧室,甩上门,关住了一室旖旎的春光。
商遥如同往常一样,坐在秘书室工作。门突然打开了,进来的是林铮的夫人杜绢。
杜绢本来娴雅的脸上,带有一丝慌乱,双眼也微红,看上去楚楚可怜。她走到商遥面前,“商小姐,铮哥他在吗?”
“在,您稍等!”赶快拿起内线电话报备,纳闷杜绢怎么一脸被人欺侮的表情。
总裁室的门打开,林铮迎出来了,看到杜绢的样子,显然也吃了一惊,“小绢,先进来。商遥,送杯茶来!”
冲好了茶,商遥端到总裁办公室,腾不出手敲门,直接进到办公室,却看到两个人都站在办公桌前,杜绢靠在林铮胸前,正在流泪,林铮拥着她的肩,柔声说着什么。
看商遥进来,杜绢红了脸,赶快离开林铮的怀抱,小声说:“对不起!”
商遥不知她在跟谁说对不起,只觉得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心里极不自在,赶快也道声对不起,放下茶,急忙退了出去。
杜绢在林铮的办公室里,待了足有两个小时,她要回去的时候,林铮很不放心,最后还是陪她回家了。
据商遥猜测,杜绢是来找林铮诉说心事的,看林铮那个紧张劲,显然是重视杜绢的。夫妻感情很不错,林铮还要在外面寻找慰藉,真不知他怎么想的。
当晚,林铮未去找商遥,商遥陪着儿子一直玩到他累得睡了。回到自己卧室,从枕下模出母亲留给她的首饰盒,如今,里面静静躺着两只琉璃耳钉。
凝望着耳钉,商遥微微苦笑,母亲的遗物回来了,她却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算了吧,不要再慨叹了,反正她生命中,从不曾真正拥有过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除了她自己。
第二天上班,林铮没来。反正他是老板,来不来随他高兴,也没人敢说什么。
让商遥意外的是,杜绢竟一改昨日的悲戚容颜,开心地进了秘书室。
“杜小姐,今天林总不在。”商遥按杜绢的要求称呼她。
杜绢一脸灿烂的笑容,“我知道的,我是来找妳的!”
“找我?”商遥愣住,莫非她知道了自己与林铮的关系?可看她满面春风,不像来算帐的样子,“呃,妳找我有什么事?”
杜绢冲她友善地笑,“我来接妳去一个地方!”
难道她想把自己带出去,找人杀了再弃尸荒野?“对不起,杜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不敢擅离职守!”
懊似明白商遥防备的心态,杜绢好笑地看着她,“是铮哥,也就是妳的老板让我来接妳的。来吧,快一点!”
出了鹰扬大楼,依然坐上次那辆劳斯莱斯。看车开始行驶,商遥不安地向:“杜小姐,林总让妳带我去哪里?”
“去林家老宅,铮哥去接妳儿子了。”
看商遥一脸吓到的表情,杜绢又笑了,“铮哥的父母在澳洲,除了我们和女儿,只有佣人,妳不用紧张啦!”她按住商遥的手,彷佛想安抚她,“孩子的事,铮哥已跟我说了。”
“我……我……”商遥手足失措,不知该如何反应。
“商小姐,妳不用紧张,我不会见怪的。我和铮哥之间早有协议的,等一会儿让他亲口告诉妳。”杜绢一脸笑容,“其实铮哥有儿子,我很高兴,谢谢妳!”
什么跟什么呀?商遥确定自己与杜绢之间,必然有一个是脑袋不正常的。林铮与杜绢好像有什么秘密,杜绢那一脸的轻松自若,让商遥十分不解,怎么会这样呀?
林宅座落在半山腰,坐着劳斯莱斯,从大门到主楼,足足用了二十分钟。建筑物中西合璧,构成一种奇妙的协调感。
商遥觉得眼睛根本不够用,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杜绢带她进了主楼,然后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
这间房显然是游戏室,有微型小爆梯、充气蹦床、小秋千、木马等等玩具,屋子的墙壁也画着小动物,颜色鲜艳。
一进屋,就听见小阿子清脆的笑声,豆豆和一个一岁大点的小女孩正在玩滑梯。林铮站在滑梯口,等他们滑下来,又再抱上去。他只穿件衬衫,领口敞开,袖子卷到手肘。头发微乱,显然已玩了好一段时间了,却一脸笑容,看起来比平时的西装革履要年轻了好几岁。
“你就是豆豆吗?来,让阿姨抱抱!”杜绢看到豆豆,好似真的很开心,走过去抱起他。
豆豆倒也没抗拒,只看着商遥,开心地挥动小手,“妈妈!”
林铮也站直了身子,抱住那个小女孩,“燕燕,妈妈回来了!”
叫燕燕的小女孩,看杜绢抱着豆豆,也挥动着小手小脚,女乃声女乃气地叫着:“妈妈,燕燕也要抱抱!”
杜绢抱着豆豆走过去,把燕燕搂进怀里,“小撒娇鬼!”
林铮体贴地抱过豆豆,“两个小家伙太重了,别累着妳!”
商遥站在一边,看他们一家合乐融融,眼中泪光盈盈。看样子杜绢蛮喜欢豆豆的,对她来说,总算有些安慰。
林铮抱着豆豆走到商遥身旁,低声说:“我有话要跟妳说。”转回头,“小绢,咱们去书房,让女乃妈陪这两个小家伙玩。”
林家的书房很大,四面都是书墙,一张大桌子摆在中间,另外还有个小瘪子放纸笔墨水,很简单的设计,却给人一种很厚实沉稳的感觉,一如林铮的风格。
佣人送上咖啡,商遥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心如刀绞。该来的总会来,这次,他们打算让豆豆留下吧!
“商小姐,我想请妳辞去鹰扬的工作。”杜绢先开口了。
原来如此,她容不下自己在林铮身边。“好的,我明天就递上辞呈!”商遥低下头,让长发垂在脸前,挡住自己的表情。
“妳别误会!”林铮从椅子后面扶住她的肩,“小绢想让妳和豆豆搬进来,她整天和燕燕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挺无聊的,所以……”
“铃——”书房的电话响了,林铮拿起话筒,对面的人说着什么,他未发一语,眉头却越皱越紧。放下电话后,对两人说:“公司有一批货被扣在码头了,我必须去处理!”他看看商遥,“等我回来,再跟妳谈。妳陪小绢好了,不用回公司了。”
望着林铮出去;杜绢走过来,拉住商遥的手,“话说了一半,他却走了。我先带妳逛逛这里,熟悉一下。”
“为什么要我搬进来?”商遥觉得自己掉进浆糊堆里了,林铮和杜绢的言行都让她模不着边。
杜绢微笑着,眼中有一丝憧憬,“反正早晚会搬进来!”声音转低,变为自语,“他既然回来了,我……我……”
商遥的脑袋乱糟糟的无法思考,只能任杜绢牵着她的手,走出了主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