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刀醉红颜 第五章
第三章
号称“来去一阵风”的杜晴风在玉草城遭到活逮,这事明着是玉草城官府抢了功劳,实则是卫凉谦卖了个人情给玉草城捕快。
所幸两方交情尚佳,功劳这回事谁也不去计较,只要能逮到这贼人,对上头交代便好,于是杜晴风这就么入了牢房,择日候审,而且要判的还不只是劫掠数城的罪名,这回由于挂上了伤害练家酒坊老板的案子,想必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至于练雅君,她没重开酒坊,并在天城隶满的坚持下离开了百鸟啼,只不过并非上山隐居,而是……
“哗!那就是苍龙堡呀?头一次见到呢!”收拾简单行囊跟着天城隶满与卫凉谦来到了天涯镇,入住最接近苍龙堡的一家客栈后,练雅君进房头一件事,就是开窗。
她这房间正好面对不远处的苍龙堡,瞧着那传闻中聚集各样奇人异士的堡垒,她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你暂且住在这里,我回去向堡主请示,看能否延请堡内大夫替你治好伤疤。”天城隶满不想她一个还拥有青春年华的小泵娘就这样埋没在深山之中,索性将她带回天涯镇。
等她治好了脸上的疤痕,或许能找到如意郎君嫁了,寻得后半辈子的幸福,那也算是了却练老的遗愿。
“谢谢你。”练雅君瞧天城隶满替她将一切打点妥当,忍不住问道:“只是,你帮我这么多忙,我却没什么好报答你的耶!这样好像不太公平。”
她知道天城隶满与爹爹交情似是颇深,才对她多几分照顾,但她也不想白拿天城隶满的好处。
“你就当我在报答练老的心意。”天城隶满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示意她用不着介意这些小事。
“这样吗?”练雅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站在窗边发着愣。
“总之,我得先回堡一趟,你有事,就报上我的名号。”天城隶满猜不透她的心思,可见她那双露于薄纱之外的媚眸半阖半眯,发丝跟随窗边轻风拂过颊边,在半空中飘卷出细长波纹的悠哉模样,心里却不由得生出些许违和感。
以往姑娘家见了他总是主动投怀送抱,对他没兴趣的女人,不是心有所属,就是与丈夫鹣鲽情深,可练雅君待他,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就像练老一样,把他当成哥儿们,与他谈酒、谈天、谈生活、谈日子,什么也聊,然后偶尔啰唆两句关心话语。
从前他以为,男人跟男人才能当得成至交好友,姑娘家只能当对象,而今看来,或许不是那么回事。
世上奇葩何其多,光看苍龙堡内各有专精特长的兄弟们就可窥见一二。
而今,他必然是又发掘了另一个吧……
“我听说天涯镇挺热闹,等会儿我想去逛逛。”头一次离家,练雅君可不想空耗在客栈里。
“逛大街是没什么问题,但你一个小泵娘,人少的地方还是别太接近,有事的话,我们这儿的卫捕头可是一等一的好家伙,想找官差求助也成。”想想练雅君也不是什么娇弱小泵娘,否则就不会妄想拿古琴砸死杜晴风,要她独自关在客栈里确实挺无聊的。
“喔!我知道,你是说跟我们一道回镇上的那个人吧?他话真少。”练雅君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只是仍免不了多迸句心里话。
在她看来,天城隶满与卫凉谦还真是天差地远的两个性情,一个看似话多又性情外放,一个则是沉稳谨慎又内敛。
真不晓得这两人怎么变成朋友的?
“你若是熟了他的性子,就会知道他话一点也不少。”天城隶满忍不住想起前去玉草城时,卫凉谦对他吐出的叮嘱。
那一连串真心劝告,可是完全不像少话的卫凉谦。
“我觉得他应该不容易跟人相熟。”摇摇头,练雅君吐出淡淡的笑音,“我想一定有很多人会说,你该多跟他学学,或者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你跟他是好友,却半点没被他感化之类的。”
她虽不知道天城隶满为什么要像爹说的那样,净是把许多情绪用放荡来发泄,但人各有苦衷,她跟这位“少侠”没熟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所以也就不追问了。
不过,她觉得天城隶满实在是很有趣的人,跟他在一起不会无聊,因为他似乎不想让身边有任何空闲下来的时间,所以总爱没话找话聊,没事找事做,闲不下来。
“真不晓得练老究竟跟你说了多少,能让你把我的事都看透?”天城隶满听了只想抱头哀号,他扯出苦笑应道:“你私下想怎么糗我都没关系,但别把我的私事说出去,我鬼见愁可还有面子要顾的。”
“可你不像好面子的人呀!”练雅君说着,忍不住迸笑。
“不好面子的话,我干啥装年轻?”天城隶满哼了两声,“反正我有把柄在你手里,你说啥都行。”
“呵……你在不满呢!这么怕给我看透?”练雅君实在不懂,有个很了解自己的人,不是好事一桩吗?
起码人生当中,绝不会有找不到人谈心的时刻。
“谁怕你这小丫头了?”天城隶满瞄了练雅君没什么男女芥蒂的表情一眼,知道她是把自己当成练老那一代的长辈在看待,加上个性开朗,才一点也不扭捏。
但是……妄想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拿他当笑话传,那想都别想。
“谁怕我,那就是谁啰!”练雅君发现,跟天城隶满斗嘴还挺有趣的,因为他也一样爱耍嘴皮子。
去世的爹老说她口下不留情,将来很难找得到能忍耐她个性的对象,不过她倒觉得无所谓。
丈夫是要用来相处一生的,倘若她非得压抑性情才能找到如意郎君,倒不如别嫁人了,自己快乐过一辈子比较重要。
白眼一翻,天城隶满无奈地摇头,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叹道:“算了,我说不过你。”
“我没有想赢你的意思啊!”练雅君觉得很怪,怎么男人动不动就把输赢挂嘴上?
天城隶满让她说得微愣,霎时觉得自己方才那句话好似有敷衍她的嫌疑在。
有时候人们总会以退让来换取一时的和平,可到最后还是得面对现实。
但是练雅君似乎不是单纯地在跟他练嘴皮,而是掺杂着真心在问他话。
甚至,她也没有要求他一定得回答,听起来更少了咄咄逼人的感觉,反倒可以让他很自然地就与她聊起天来,拉近彼此的距离。
“怎么了?”瞧天城隶满突然发呆了,练雅君不由得出声轻唤。
这男人不是在思考下一句该说什么才赢得过她吧?
“我只是在想,你这个性……一定能找得到如意郎君。”天城隶满难得地露出正经表情。
“啥?”问题怎会跳到这里来?
“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你脸上的疤痕治好。”天城隶满走近练雅君,仔细地瞧了瞧她讶异的双眸。
自认识她以来,他一直就只见过她的半张脸,从来没看过她底下的模样,可光是这一对丽眸,就已是如此灵活动人的话,那等她去除了疤痕,该会是怎生的美艳?
“隶满,其实我并没有真的很想治伤疤耶!因为这样听起来,好像会娶我的男人只是图着美色才娶似的。”练雅君飞快地眨了下眼。
她虽然不是头一次近距离地看着天城隶满,但每回见着他,都让她觉得这男人真的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这双眸子里透露出来的眼神,分明就在诉说天城隶满老大不小的,不可能是个少侠,偏偏他的肌肤又细致得毫无瑕疵,没啥可挑剔的,而且肤色比姑娘家还白。
他的身高普通,看起来就是一副精瘦结实,身轻影快又利落的样子,笑容很亲切,却又散发出一股难以亲近的味道。
不过,她挺喜欢天城隶满的长相,明明是个武人,却生得俊雅秀气,星眸微挑,剑眉细长,唇薄而红,怎么看都是挺赏心悦目的脸庞。
“那是一般男人,雅君。”天城隶满摇摇头,“相信我,你就算拆了这面纱,直接带着伤疤进苍龙堡,也不会有人多过问你一句,或是露出同情你的眼光,更不会有人嫌弃你的样貌。”
“你说得好似苍龙堡是桃源乡。”练雅君忍不住迸开了笑音,“不过你放心啦!我戴这面纱,是不想爹介意我的伤,可不是为了避开旁人的目光。”
她若真的是那种无法面对自己伤痛的姑娘,老早悬梁自尽去了。
“那么,我先同堡主打商量,若这伤疤难去除,有此必要的话……”天城隶满越过她的肩,往苍龙堡瞧去,唇角勾起了玩味的笑意,“也许,你有机会可以直接住进苍龙堡治伤,顺道亲眼鉴定看看,我们那苍龙堡到底像不像个桃源乡。”
其实,早就有不少人这么形容过苍龙堡,尤其是在行为总异于常人的堡主领头之下,这苍龙堡的兄弟们,几乎个个思想奇特。
而今,他身边这个练雅君,亦是个想法不同于他人的有趣女子,像这样的姑娘若是入了苍龙堡,肯定会引来不少兄弟的注意吧!
记得练老生前对苍龙堡的声誉亦是赞扬有加,倘若兄弟们当中有人喜欢这丫头,让她嫁入苍龙堡,或许更是好事一桩。
毕竟练雅君的想法太过不一样,要她像个市井小民一样,找个平凡丈夫嫁人过日子的话……
就算不提她脸上的伤好了,他想,能受得了她的嘴上功夫,还得察知她话里真心的男人,恐怕没几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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