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王不要哭 第一章
烈日当空、艳阳高照,入山的道路岔开分成三条,而在三岔路口前,一名娇俏少女晃着小蛮靴,坐在一只体型庞大的黄牛背上,甜美的小脸陷入沉思中……
嗯……要往哪里去呢?
是要去逗文麒哥哥好,还是去找无常、无命叔公,看看上回被她陷害的无命叔公爬回无常叔公的床了没,抑或是干脆去找外公玩?
觉得每项选择都很吸引人,娇俏少女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而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黄土道上,一商队驾车缓缓而来,她下意识的往旁让开了路,谁知那商队在即将经过她面前时却突然停下。
“小泵娘,妳是想前往荆城怕遇上山贼而烦恼吗?”商队前,领头的老伯见少女骑着黄牛停在岔路前迟疑不前,登时忍不住懊心询问。
“山贼?”娇俏少女从沉思中回神,有些茫然的重复反问。
哪知她的茫然与不解,看在老伯的眼中便成了不安与犹豫,当下马上热情邀约。“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跟着我们一起同行,若真遇上山贼,至少彼此有个照应。”
“是啊、是啊!小泵娘,不如就跟着咱们一起走吧……”
“大伙儿一起走,感觉也安心些……”
绑方几个汉子听闻老伯的邀约,又见那小泵娘甚是娇美可爱,当下也纷纷上前来你一言、我一句的热心劝说,就怕她一个人在荒山野地行走,若是遇上了歹人、出了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
山贼?嘻嘻,好像挺有趣的!
娇俏少女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去的孩儿心性一起,早把先前三择一的烦恼给抛到脑后去,忙不迭的点头笑道:“那好!我就和众位叔叔、伯伯一块儿走吧!”
闻言,领头的老伯与几位大汉皆露出笑来,于是就见一行押满货物的车队与一头大黄牛走在一块儿,大黄牛背上还坐了个满脸笑嘻嘻的娇甜少女,说有多不搭调就有多不搭调。
尤其令人惊奇的是,那黄牛的步伐竟然一点也不显迟缓,反倒是抢在前头与领头的老伯并肩而行,看得老伯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小泵娘,妳这黄牛体型虽庞大,行动倒是敏捷得很,以牛只来说,当真是出色了。”马车上,老伯又瞄了一眼后,终于禁不住开口赞美。
“那当然!”笑咪咪的拍拍黄牛脖子,少女可得意了。“我养的还会差吗?”
扒呵,大黄可是她从小养到大,从小逼一路叫到大黄,不管是上好的草料,还是保健益寿的药物,全都进牠的嘴里了,当然是牛中极品啦!
“哞──”彷佛听得懂主人的称赞,大黄马上叫了一声,以示响应。
“大黄,爹爹说做人要谦虚,万万不可自满,虽然你是牛,不是人,但也不可以太骄傲!”再次拍拍黄牛粗壮的脖子,少女一脸认真的教训。
“哞──”这次的叫声比刚刚略微小声、低调了一点,看来是记取教训了。
一旁,老伯呵呵直笑的看着一人、一牛的互动,忍不住打趣道:“小泵娘,看来妳的大黄颇通人性哪!”
“那是当然!是我养的,自然通人性。”扬着满是骄傲的小脸,少女口中所谓“爹爹说做人要谦虚”一说,看来只适用于她拿来教训人亦或是教训牛,倒是丝毫没以身作则的念头。
甚少见到性情这般有趣又天真烂漫的小泵娘,老伯被逗得又是一阵笑,好一会儿笑声渐歇后,他才再次开口询问:“小泵娘倒是开朗、直爽,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叫皇甫巧儿,老伯呢?”眨巴着大眼,娇俏少女──皇甫巧儿很礼尚往来的回问。
“大家都叫我詹伯,若是巧儿姑娘不嫌弃的话,也唤我一声詹伯吧!”
“詹伯!”展现在爹亲面前的乖巧样,皇甫巧儿马上热情的喊了一声,逗得詹伯笑皱了一张老脸后,她才又开口探问:“詹伯,你先前说的山贼是怎么一回事?这山里真有山贼吗?”
“巧儿姑娘是外地来的吧?”捻着稀疏的胡子,詹伯马上断定她非本地人。
“是啊、是啊!”连连点头,承认不讳。
“那就难怪妳会这么问了。”轻叹一口气,詹伯细心为她解释疑惑。“咱们这儿最热闹的城镇,就属荆、明两大城了,两城之间商业往来热络、交易频繁,时常有商队往来其间。
“可糟就糟在两城之间隔了座“牛蹄山”,山的南、北两侧各有山贼窝盘据,动辄出来打劫路过商队,实在是很令人头痛;偏偏这条山路又是通往荆、明两城的必经之路,所以就算有遭遇山贼的危险,为了讨口饭吃,大伙儿也只能咬牙碰碰运气了。”
听闻老人家的说明,皇甫巧儿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又好奇的问:“怎么官府就不管这事吗?”
“官府?”詹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嗤哼了一声。“如今世道不好,外头战乱频传,前年黄河又发大水,饥荒四起、流民流窜,那些贪官污吏管这些都管不完了,哪还有时间管到山贼来?再说,就算他们当真想管,恐怕也没那个能力管呢!”
斑!“牛蹄山”里的山贼各个骁勇强悍、力大如牛,哪是那些只敢打苍蝇,不敢打老虎的官差惹得起的?
真要盼望他们来管这事,那可有得等啰!
听他话中似乎对那些山贼在畏惧中还有几分佩服,皇甫巧儿深觉有趣,忙不迭又追问:“詹伯,既然山贼如此横行,你可曾遇过?”
“遇是遇过……”顿了顿,回想去年碰上山贼的情景,詹伯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最后只能无奈耸肩。“不过那回的货物倒没全部损失。”
“这话怎么说?”小脸满是不解。
搔了搔头,詹伯无奈道:“也不知是盗亦有道,还是怎地,“牛蹄山”的山贼出来抢劫时,若商队乖乖不抵抗,那山贼头子倒是还有点良心,只会取走一半财物,免得被劫的人家当一空,完全活不下去。”
哎呀!听说隔壁县的山贼不只抢光被害人家当,还烧杀掳掠、奸婬民女;认真比较起来,牛蹄山的山贼算是有品了!
“还有这种抢法?”皇甫巧儿睁大了眼,哧哧笑了起来。“这根本就像是抽过路税嘛!”呵呵,只是税金很重罢了!
“过路税?哈哈……要这么说也行!”觉得她的说法甚是新奇,詹伯被逗得呵呵直笑。
一时间,一老一小说说笑笑,聊得颇为愉快,随着队伍不断前行,不知不觉间,当商队从一座小山坡底下经过时,蓦地,一阵惊天巨响轰然乍起,随着杂沓的马蹄声,荒土漫天飞扬,一群手提大刀的彪形大汉骑马从埋伏许久的隐藏处冲了出来,吓得拉车的马儿乱成一团,尖叫声四起!
不一会儿,当商队人们冷静下来后,发现自己早己被一群人高马大,外型粗莽的山贼给包围住了。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声若洪钟的喊出山贼的经典台词,牛蹄山两大山贼窝之一的“天一寨”寨主──王大蛮骑着黑色骏马,手提着金光大刀,一马当先领在前头叫嚣警告,“这是抢劫!识相的就不要反抗。”
这话一起,商队里的人们面面相觑,眼中皆透露着惊慌之色,一时间也不知该反抗好,还是该乖乖上缴财物好?
最后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山贼们手中闪亮亮的大刀上,然后默契十足的纷纷打了个寒颤,模模脖子发现实在不够硬,还是安分点的好。
倒是被詹伯第一时间挡在身后的皇甫巧儿丝毫没有众人脸上的畏惧之色,一双滴溜溜的灵巧大眼兴致勃勃的到处溜转着,似乎觉得眼前的一切很有趣,就连嘴角也不自觉的往上微微勾起。
“唉……小老儿还真是好运,去年碰上一次,今年又来!”非常无奈的,詹伯悄声嘀咕自嘲,开始暗自计算着这回财物损失的程度。
“嘻嘻,原来那就是山贼头子啊!”眼儿亮亮的直瞅着那身形高大魁梧,五官粗犷宛如刀削的男人,皇甫巧儿噗哧笑了出来。
一旁,詹伯被她的笑声吓了一跳,当下连忙低声叫道:“巧儿姑娘,妳躲在小老儿后头,可千万别出声让那些山贼瞧见妳!”
哎呀!这小泵娘怎么如此天真烂漫,竟然还笑得出来?
要知道虽然不曾听过“天一寨”有强掳良家妇女回去当押寨夫人的事,但小泵娘生得如此娇美,若是让那些山贼发现到她,难保不会开此先例。
闻言,知道老伯是真心担忧自己,皇甫巧儿咧嘴一笑,虽觉被看见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还是乖乖的不再开口。
然而有些事不是你不做就不会发生,有些人不是不出声就不会被发现!
就在商队不敢反抗也反抗不得下,几名山贼在老大的命令下,开始一一搬运马车上的财物,并且很照规矩的留下一半──真可说是纪律严明了。
翻身下马,眼看下属忙着搬运物品,王大蛮如鹰般的凌厉目光在那群被困在中间簌簌发抖的人群中扫去,忽地,他的眼神定住,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隐在车队间甩来甩去的一条牛尾巴……
“来人啊!把那头牛给我牵过来。”想也不想,大吼下令。
“是!”很快的,一名下属得了命令后,马上前去抓牛。
然而本以为只是一项很简单的任务,没想到却有了意料之外的插曲!
只见那名下属才刚过去没多久,霎时一阵骚动响起,随即那名下属一脸无奈的牵着一头黄牛──还附带背上坐了个娇俏少女──走出因惊惧而纷纷让出一条路的人群中,慢慢来到自家老大面前。
“大王,牛……带到了!”背后冒着冷汗,那名下属硬着头皮复命。
完了、完了!只不过就是抢头牛,怎么那名姑娘硬是要当附带品?大王的脾气可不怎么好,怎么就让他碰上这种狗屁倒灶的鸟事?
“我只要牛而已,你还带个姑娘过来干什么?”王大蛮果然脾性不怎么好,马上脸红脖子粗的发出雷霆怒吼,引得一旁原本忙着清点战利品的“天一寨”二当家、三当家都连忙跑了过来。
“老大,发生什么事?谁惹你不开心了?我宰了他!”二当家──小时绰号叫二毛的周二猫模着他那已没半根毛的光头,直剌剌的大声询问着。
“怎么你就没眼睛看、没耳朵听吗?”三当家──小时乳名叫大头的钱三虎忍不住啐了一声的同时,还不忘奉送没脑子的老二一个白眼。
切!在老大面前,他们没问题;苦着脸、冒冷汗的下属也没问题;那头大黄牛更是不会有问题,就只有坐在黄牛背上的那个小泵娘才可能有问题!
“干嘛?老三,你就非要跟我杠吗?”气冲冲瞪去一眼。
“谁有闲工夫跟你杠啦?”毫不示弱的回瞪。
“这不就是杠?不然是什么……”
“既然你说杠,那就杠……”
“不要吵!”实在是再也听不下去老二、老三从小到大杠不完的斗嘴话,王大蛮虎目一瞪,怒声大吼,“要吵等回寨里再打一架去,现下还忙着呢!”
霎时间,两人被吼得只能模模鼻子闭上嘴;至于那名下属早已趁空溜了,倒是皇甫巧儿一派悠然的安坐在大黄的背上,在看完内哄戏后,终于忍俊不住的格格笑了起来,惹得某山贼头头横眉竖眼瞪了过去,这一瞪总算是真正瞧清了少女样貌,当下不禁微微一怔……
操!惫真没见过长得这般标致的丫头,连号称寨里第一美人的五妹都比不上,不过……
“小丫头,妳笑什么?这是抢劫,不是玩耍!识相的就乖乖交出黄牛,自己滚回商队去,否则就别怪我把妳掳回山寨里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撂着凶恶狠话,王大蛮叫嚣威胁。
斑!避她长得再好看,敢在他率一干兄弟大干一票的时候,不识时务的乱笑一通,就该给以颜色瞧,三言两句把她吓得哭着回去找阿娘。
谁知本该是一番让小泵娘吓得花容失色的恫吓话语,皇甫巧儿听了不仅没有恐惧之意,反倒像个老学究般摇头晃脑道:“我爹说抢劫是不对的,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也都是不好的事,不行啊不行啊……”
我爹说?
王大蛮一愣,总觉得那个什么“我爹说”的狗屁鬼话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是在久远以前曾听人说过,可还来不及细想,他下意识的就凶恶回吼,“小丫头,妳找死吗?”
卑落,大手一伸,就要把她从黄牛背上扯下来。
霎时,只听商队中的人们惊呼四起,本以为那胆大包天的小泵娘就要被那一脸恶相的山贼头头给痛下杀手了,哪知那少女竟腰若无骨般往后一仰,就这么避过了袭击。
“妳……”万万没料到出手会落空,王大蛮在诧异中亦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脸色当场办如猪肝。
正待再次出手时,那少女却突然轻拍了一下黄牛侧背,霎时就见大黄牛驼着她往旁连退了三步,恰恰懊月兑离他出手的范围。
“嘻嘻,我爹说偷袭很可耻啊败可耻!”再次格格娇笑起来,皇甫巧儿指控人不嘴软。
“操!”气得爆粗口,王大蛮破口大骂。“我是山贼,谁跟妳讲耻不耻的?废话少说,快把那头大黄牛交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闻言,皇甫巧儿噘起了嘴,娇声叫道:“不行!大黄是我从小养到大的,谁也不能抢!”
“巧儿姑娘,妳就把牛给他吧……”忽地,詹伯惊惶焦急的劝说声自商队人群中弱弱的传来,就怕她为了一头牛而送掉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不行!不行!谁也不能跟我抢大黄……”猛摇着头,她非常坚持。
“哞──”大黄也扬头叫了一声,适时的表达自己坚持与主人在一起的决心。
操!这一人、一牛是有什么毛病,竟然还一搭一唱起来了?
若不是老六老偷牵他的马去犁田,让他下定决心有机会就要抢头牛回去给老六,他哪会为了一头牛在这里和这个小丫头穷搅和!
心下忿忿暗忖,王大蛮的脾气原本就很暴躁,如今更是耐性尽失,脸红脖子粗的又怒吼起来。“他娘的!再啰唆,我就真的把妳掳回去先奸后杀……”
“老大,这不好!”蓦地,周二猫打断了他的话,热切的建议,“这小丫头长得不错,先奸后杀太可惜了,干脆抢回去当押寨夫人吧!”
别的山贼窝的头头都不知抢了多少押寨夫人回去了,他们不抢一个回去的话,都比不上别人了,这样多没面子啊!
“押寨夫人?操!我抢个押寨夫人回去干嘛?”不知老二这莫名其妙的念头是打哪里来的,王大蛮愤怒吼叫。
“老大,暖暖床也是不错的。”难得的,钱三虎没有与老二对杠的意思,反倒赞同起老二的话来。
啧!连他都收了好几个婆娘了,偏偏老大却连个暖床的女人都没有,让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料到老三也这么说,王大蛮虎目一瞪,正待反对之际,谁知向来没脑子、没心眼的周二猫却因为难得受到老三如此赞同、附和,登时满心得意,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转身对着一干兄弟宣布大喊──
“各位兄弟,我们有押寨夫人啦!”
押寨夫人?操!他根本没答应啊!
王大蛮瞬间傻眼,脸都黑了一大半,还来不及否认,却听兄弟们竟然振臂齐声欢呼起来,嘴里不断叫喊着“押寨夫人、押寨夫人”之类的声响,听得他额爆青筋,正要开口大骂时,蓦地眼眶忽觉一涩、鼻子一酸……
操!来了!
“啊──他娘的可恶!”猛然发出一声雷霆怒吼,他不顾一切的飞快翻身上马,捂着脸,用带着可疑鼻音的恶狠狠嗓音撂下一句“老二、老三,一切交给你们了,别忘了那只黄牛”后,便策马急驰往山寨方向而去,眨眼间,除了马蹄扬起的滚滚黄土外,人已不见踪影。
此番异变,看得商队人们面面相觑,满心惊惶中有着几丝不解。
倒是“天一寨”的山贼们似乎见怪不怪,毕竟每回下山抢完劫后,大王总是把善后工作交给其它几位当家,自己则像有什么急事般先行离去,是以他们早已习惯这一切了。
倒是详知内情的周二猫与钱三虎互觑一眼,忍笑似的抽搐着嘴角,然后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往安坐在大黄牛背上一脸悠哉的娇美少女──
“小泵娘,乖乖跟我们回去当押寨夫人吧!”周二猫尽量让自己笑得和蔼可亲一点,奈何怎么看都像个邪恶的人口贩子,不过事实上,他当山贼也没比人口贩子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还有,别忘了带上妳的大黄牛当嫁妆。”钱三虎也跟着笑,不过他笑起来就是一股掩藏不住的奸险味。
扒呵,他大概知道为何老大坚持要抢这头黄牛回去的原因──希望有了这头牛后,老六不会再打老大的马的主意了。
押寨夫人?嫁妆?
眼儿滴溜溜的转,皇甫巧儿对他们带着威胁的话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径自拍了拍大黄的脖子,笑咪咪问道:“大黄,怎么样?”
“哞──”
“是吗?我也这么想呢!”好似真听懂了大黄的意思,她一脸赞同的点点头,然后抬起水灵灵的眼眸冲着两人灿烂一笑,娇声道:“好吧!我跟你们去。”
嘻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玩一玩吧!
“巧儿姑娘,千万不可啊……”詹伯担忧的老嗓再次响起,企图阻挡。
“老头,没你的事!”周二猫不满的挥舞着手中大刀,不客气的对多管闲事的人凶狠叫嚣。“管好你自己,不然小心大爷我刀子不长眼。”
娘的!懊不容易老大没反对,抢了个押寨夫人回去给他暖床,岂可让这死老头破坏!
这威胁恫赫一出,詹伯吓得缩了回去;倒是皇甫巧儿远远的朝他开心粲笑,扬声安慰,“詹伯,你放心!我去玩玩,没事的。”
被抢去山贼窝当押寨夫人还会没事吗?詹伯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笑脸,心中满是忧愁,可却没胆再多说一句了。
至于周二猫、钱三虎两人则是很满意她的配合,眼看下属已将财物抢了个大半,就等着两人下令回寨,当下一声令下,“天一寨”众兄弟押着丰厚的战利品,而他们则“请”着皇甫巧儿,各自满心欢喜的一路悠晃回寨。
扒呵,一票大买卖加上一个押寨夫人,今天真是抢劫的好日子啊!
“呜……操……呜呜……他女乃女乃的……呜呜呜……可恶……呜呜……”
在“天一寨”后方一处人烟罕至的隐密小剥边,一道压抑的可疑呜咽声不断自抱头曲膝蹲着的魁梧男人嘴里响起。“呜呜……操他娘的……为什么总是这样……呜呜呜……”
啪!
蓦地,细微的枯枝断裂声骤然扬起,惊得王大蛮倏地跳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大吼怒喝,“谁?给老子滚出来!”
操!是哪个王八羔子躲在后头偷看?若自己不够男子气概的模样全被看了去,他非把对方剁成烂泥,丢去喂狗不可!
“大哥,是我。”在凌厉杀气中,低柔的嗓音带着轻笑,一名相貌清秀斯文,颇有书生气息的年轻男子从树后转了出来。
“老六,原来是你……呜……”一见来人,王大蛮深怕丑样被人瞧见的紧张感霎时一松,随即又郁闷的蹲下来抱头痛哭,嘴里还不住抱怨,“呜呜……老六,你说我这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呜呜呜……”
呜……他娘的!他真的不想每次抢完劫后,就得偷偷模模的找个地方躲起来痛哭,这实在是太伤他的男子气概了!
幸好他这“抢完必哭”的毛病就只有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的“开寨元老”知道,而且也会帮他掩饰,否则若是让寨里的下属瞧见了,教他的脸该往哪里摆?
“总有那么一天吧!”因为从小不知自己的姓名,加上年纪最小而被叫小六,长大后改叫老六、后来寨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后,有的人唤他六当家,有的则称他一声六爷,但实际上每年都勤于改名换姓当乐趣的年轻人忍着笑,没什么诚意的安慰着。
“呜……操他娘的!当年我肯定是遇见妖女了。”满心不愿却抵不住生理状态,王大蛮涕泪交错,哭得像是死了爹娘似的,可嘴上却是大大咧咧直飙骂。“我就说嘛!蹦郊野岭,怎会突然冒出个小女娃独自行走?肯定是山里的妖怪化成人,施妖术陷害我,不然我如今怎会变这样?呜呜……”
他娘的咧!想当年,眼看都坑邛死了,他只好带着年纪还小的兄弟们行抢,没想到干第一票就遇上了一个小女娃,可当时实在是饿昏了头,加上又见她自动送上吃的,是以只顾着高兴,对于一个小女娃独自出现在荒郊野外竟没察觉到有何不对。
绑来离开第一次犯案现场,与兄弟们兴高采烈的围着食篮分食时,这才听他们提起自己与那小女娃对视时,表情茫茫然的很是奇怪,而且那小女娃还喃喃的说了些什么哭、什么忏悔之类的鬼话,可偏偏他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是以也就完全没放在心上。
哪知道从那次之后,他就像是被诅咒了般陷入噩梦中──只要行抢完后,便会控制不住的哭得唏哩哗啦,怎么治也治不好;害得他直到现在,只要每干完一票就得忙着找地方躲起来哭,真是令人悲愤。
“就算是妖术,也总会有法子破的。”身为众兄弟中唯一肯动脑,同时可说是“天一寨”军师的六爷眼带怜悯的安慰着,可当瞧见王大蛮脸上涕泪纵横,实在与他平时粗犷威猛的形象完全搭不起来,登时还是禁不住微勾起嘴角,有些多此一举的补上最后一句。“大哥,别伤心了,小心哭瞎了眼。”
“老六,操你娘的!”听出自己被调侃了,王大蛮气得跳了起来,边抹着眼泪边破口大骂。“我这是身不由己,哪是伤心?他女乃女乃的连你也来笑话我!”
去他娘的!亏他小时候只要抢到东西,一定第一个给年纪最小、身体最弱的老六吃,结果这小子是怎么回报的?操!
“好了、好了,大哥,我认错,别生气。”噙着浅笑道歉,六爷是真心敬爱这个脾气暴躁,可性情却鲁直直爽的大哥的。
怒哼一声,王大蛮负气转身面对湖水又自艾自怜的哭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渐渐止住泪水,慢慢回复平日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男子气概。
“老六,你怎么跑来这里了?难道老二、老三他们还没押着战利品回来吗?”一恢复正常,他马上纳闷询问。
敝了!老六是寨里的金脑袋、金算盘,专管钱财的,平时只要大干一票回来后,他就得忙着清点战利品──该送进库房的送库房、该发放给下属的就发放,忙得不得了,怎么今天这么清闲,跑来这里看他痛哭?
“二哥、三哥他们回来是回来了,不过战利品不只是那些财物,还有……”顿了顿,故意卖关子。
“对了!惫有一头大黄牛是吧?”自作聪明的接腔,王大蛮直爽大笑道:“瞧!我帮你抢了头大黄牛回来,以后别再偷我的“黑风”了。”
切!他知道老六近来对务农突然产生了兴趣,还在山寨旁开拓了好几亩田地,这阵子开始插秧种稻了,可他种归种,也不该牵“黑风”去犁田啊!
“让我想想……”装模作样的故作沉思,六爷嘴角的微笑隐隐带着一种饶富兴致的意味。“好像除了那头大黄牛外,还有个押寨夫人也跟着一块回来了呢!”
此话一出,王大蛮反应不过来的先是呆了一下,随即像是捅中了马蜂窝般瞬间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怒吼,“见鬼!什么押寨夫人?”
辣块妈妈的不开花!他当山贼抢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想过要抢个押塞夫人回来,如今这是怎地?
老二、老三自作主张抢人回来给他暖床窝不成?
娘的!他的棉被很暖,不需要女人来帮忙暖床,尤其还是个看起来根本没胸、没臀的小丫头。
必想起那不管他怎么出言恫吓,甚至威胁要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也坚持着不肯交出大黄牛的小丫头,王大蛮更是暴跳如雷;尤其是想起当年那个施妖术害他如今“每抢必哭”的小女娃也是骑着一头黄牛,他就更加的满心不爽加愤怒。
去他女乃女乃的!怎么骑着黄牛的婆娘都一个样?
可恶!他恨骑黄牛的婆娘,不管是小的,还是大的;是妖,还是人,她们遇抢时所说的话、做的事都让人模不着头绪,真是莫名其妙!
真是他女乃女乃的王八羔子!以后再让他遇见骑牛的婆娘,那他就……就……就绕道走!
咬牙切齿暗忖着,王大蛮生平有着不伤妇孺、小阿的原则,此后也没打算改变,是以最后只能忿忿委屈自己,想说绕道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现今最要紧的还是得先把那位“押寨夫人”的事给解决掉才行,心下想定,他也顾不得向满脸兴味的老六解释,当下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山寨方向飞奔而去。
扒……看来会有趣事发生呢!说起来那个小泵娘倒是长得挺娇美可爱的,若是真能跟大哥凑成一对,成了“天一寨”的押寨夫人,那也不错哪!
看着那愈奔愈远的魁梧背影,六爷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气定神闲的慢慢晃回山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