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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妖师 第十八章

作者:湛露

她抚模着微疼的额头,叹气道:“真是不习惯。”

“什么?”

“你现在用莫随园的样子和我说话,我真不习惯。要知道,我恨不得把你这张脸打成包子那样肿。”她热切地说:“幸好等我们揪出他的妖灵、逼他把你的肉身释放出来后,你就没事了。”

“但愿……!他至今不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阎君只给了他两个时辰还阳,而他选择还魂到莫随园身上完成大业,之后呢?他与她便会阴阳相隔、人鬼殊途,今生今世再也谈不了长相厮守……

他忍着刀割般的心痛,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在她面前还要强作欢颜,然而这竟是如此的困难。

他自小就已习惯了孤独,没有兄弟姊妹、没有母亲,父亲与他之间也似手总有隔阂。不是不爱,而是他心中早已明白自己的人生意义和终点,于是就不会、也不敢将感情投注在身边的人身上。人如果被太多情感牵扛,就不能集中精神做事。

他强迫自己做个冷面王爷,和所有人都保持疏离,除了那个像妹妹一样柔弱又坚韧的玉真公主外,很少有人能探知他的内心世界。

唯有这个丫头,是他今生第一次想捧在手心中、拥抱在怀里的女人,为何上天却只有给他这段连回忆都恨少的时日?来生不论他转世戍什么,可还有缘分再和她重聚,守望着她的幸福?

尹清露根本没留意到他忧伤的眼眸,只是懊恼地在吏宫中漫无目的搜寻着,她的夺魂铃已被莫随园夺走,碎邪剑在此对此刻显得毫无用处。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急得都要跳脚了,即使凤硫桐没说,她也知道魂魄强行占据另一人的身体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尽快在莫随园的元神重新醒来之前将他的妖灵找出来,无奈她现在竟束手无策。

“别急,你的那根降魔杖昵?拿来给我。”他提醒她道。

她将挂在腰上的降魔杖抽出递给他,“老竹子做这根降魔杖的对候,上面还洒了我的血。”

“那这根降魔杖的威力就不容小臂了。”他将降魔杖对着月亮举起,月光洒在杖上,原本晶莹如翠玉般的杖身忽然折射出更幽绿的光芒,光芒汇聚在杖顶后,倏然又化作一道绿光,直射向吏宫后院。

“在那里!”他拉着她,急忙冲向后院。

那道绿光笔直落进后院的水井中,尹清露站在井口向下望,只能看到荡漾着月光的水纹。

“这家伙还真是狡猜,居然把妖灵藏在水里。”她惊喜又得意地笑道,“好啊,让我现在就把你揪出来。”

她拉着井绳就要往里跳,凤琉桐一把拉住她,“井口这么小,你别冒险,要引出妖灵不需要这么费事,只要用降魔杖就行了。”

“不行!”她断然拒绝,“你现在的魂魄和他的元神共存于一个身体,降魔杖的法才一旦真正开启,势必也会伤到你,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你让开,这井口比我的身体宽一些,没问题的。”她推开他就跳上井缘,然后深吸一口气跳入井中,没想到,看似一口小小

的水井,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她游过底部一个洞口,接着替入一片更宽大的水域,只见在茫茫水光中,一个硕大的蛛壳稳稳立在东边的角落。蚌壳紧闭着口,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但她心中大喜,因为知道这里必然藏着莫随园的妖灵。

她用才得水,游向那个蛛壳,猛然间却料里审出一条巨大的黑影,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咬住她的肩膀一一

懊死!她竞没有防备莫随园还在这里藏了一手!

她负痛抽出碎牙阵组,狠狠地刺了过去,碎邪剑上有猎妖之法又有她的血痕,攻击她的妖兽无法抵档,被她一剑刺中后化作黑水遁去。

她掐指念动真诀,蛛壳缓缓开驭,露出当中一个小小的玉盒。她一把抓住、双脚一摆,反身回游。

游到井口处,她运气破水而出,一把拽住井绳叫道:“我得手了!”上面的凤疏桐立刻将井绳一拉,把她拉出水井。

“快看看这个是不是?”她全身湿林林的像只落汤鸡,却依然是一脸灿烂的笑容,献宝似的把玉盒拿到他面前。

他没有看向玉盒,而是伸手将抛的湿发拨到一边,捧着她那娇小的面庞,怜惜地用袖子帮她擦去脸上的水渍。

“清露,你以后,一不要再这样做事清,太不顾自己的性命了。”他叹息着,谆谆吓泞。

她笑着将头甩了甩,甩得他也一身水珠,“没什么,等这件事了结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以后,一就是没有了我,你也不要这样做事。”他垂下眼捷,将玉盒接过看了看,盒子应该是被莫随园封印了起来,并不能立刻打开。“要解开这道封印,才能拿到他的妖灵。”他端详着玉盒,想着破解之法,身体中却倏地一阵剧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成两半。

糟糕,这么快莫随园就要反各为主了吗?他痛得弯子,根本站立不住。

尹清露惊慌失措地扶住他,连声问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用碎邪剑,用碎邪剑劈开这个盒子。”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情势紧急,只能孤注一掷。

她将玉盒放在井旁的地上,抽出碎邪剑退疑地问;“会不会伤到你?”

他明白自己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咬着牙根回答,“要快。没时间让你蟾前顾后了,宁可做错也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尹清露用力点头,一剑斩下,玉盒上霎时白光遂时,裂开一条缝隙,一团灰色的光球从中飞出。

“快!用降魔杖!”他大喊,已痛得倒在地上,整颗心脏绞得让他恨不得插自已一剑。

她连忙举起降魔杖往光球一指,从降魔杖上射出的绿光紧紧包裹那灰色的光球,两团光芒相互纠缠,悬浮在半空飞快地旋转。

他用手紧紧按住心脏痛处,仍大声说:“快……快收了它!”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她心头大乱,收妖的玉瓶就握在手中,竟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盖子。

“尹清露,你要违背你身为猎妖师的誓雷吗?”他嘶哑地咆哮,“快!”

她颤抖着手打开瓶塞,含泪念道:“收!”

转瞬间,灰色的妖灵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玉瓶之中。

她放下瓶子后,立刻跑去抱住疼得在地上打滚的他,“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怎么会这么疼?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帮你止疼?”

“妖灵已收,他的法力就会大减。我们……回去。”他抱紧她的胳膊,心知自己的时间已不多了。

两人共乘一骑赶回王府,到了后,尹清露推了推他,“喂,我们到了。”

但是凤疏桐却一动也不动地垂首趴在马背上,似无一丝生息。

她吓得急忙跳下马,将他扶了下来,摇蔽着叫道;“凤疏桐,你别吓我。”

“他现在是莫随园了。”一道疲惫的声音从府内传来,她惊喜地抬头去看,只见凤疏桐的真身正扶着门框朝自已浅浅微笑。

她欢呼一声扑了过去,用力将他抱在怀中,“你没事了?”

“暂时是……”因为莫随园的妖灵被收走,幻界迷雾一下子被打破,他的魂魄也趁机从莫随园身上月兑离,回到自己的肉身上,终于攻破了幻界,冲出那间困室。

只是,现在的他,并不是入室前的那个他了……

凤疏桐走到莫随园面前,伸手提起他的衣领,食指点在他的眉心上,一点红光便从他的额头上亮起。

莫随园缓缓张开眼,模模糊糊看着眼前的人,蓦然一下子清醒,推开凤疏桐翻身站起来,“你、你……”他扼住自已的咽喉,猛然明白了一件事,愤怒地叫道:“你竟敢收了我的灵?!”

“是妖灵!”尹清露担心这妖道对凤疏桐不利,挺身站在凤疏桐身前,将他护在自己身后。“现在看你还能使出多少花招来?”

他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了?以为这样就算赢了?”

“放弃吧。”凤疏桐低声劝道,“为何你和你的先人都要执着于?难道就不能平静平凡地度过自己的一生?为何一定要靠伤害别人来夺得你想要的名誉和地位?没有这一切之前,你难道就不是莫随园了?”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活法,我不干涉你的,你也休想干涉我。”莫随园捂着胸口一步步后退。

“慢着!”尹清露喝道:“想逃吗?”若是现在放他走,肯定后患无穷。“该怎么处置他?”她回头问凤疏桐。现在二对一,她有十足的把握拿下莫随园。

凤疏桐也明白自己不能再猛施善心,于是道:“我的王府后院地下,有个用铁板铸就的地牢。”

在莫随园脸色大变的时候,他们俩已同时出手—尹清露将降魔杖丢给凤疏桐,自己则转碎牙阵组在手,一杖一刺似两条蚊龙,绿色和银色的光芒瞬间紧紧裹住莫随园,他在光芒之内愤怒地嘶嚎,却怎么也挣不开两条无形的绳素。

尹清露剑尖一甩,莫随园的身上就似被抽了重重一鞭。

凤疏桐伸手按住她,“不管怎样,他与你我的先人有旧谊。”他会给敌人保留最后一分尊严,即使对方已一败涂地。

莫随园被关进那间地牢,他绝望的咒骂声不时还会从地下隐隐约约地传出来。

尹清露呼了一口气,回头笑着对凤疏桐道:“以后还得有人给他一日送三餐,也长麻烦的。凤皇,一就是妖王那边,是不是也要打个招呼说一下?”

“应该。”说完这两字,他的才气好像被抽走,再也没有能力继续支撑。靠着她的肩头,他小声吩咐,“找个地方,让我先休息一下。”

“哦,好。”

她看得出他很疲惫,却不解原因,手忙脚乱地将他扶回卧室。

“你在我体内注入的那颗灵丹,能不能还给你用?它在我身上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你却三天两头这么虚弱。”尹清露忧心仲忡地看着他。为什么他的脸色这么苍白?违手掌都冰凉得像石头一样?

心底的不安逐渐加重,让她不忍离开他一步。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这时他才顾得上帮她科理屑部的伤口,他轻轻为她揭去肩膀的碎衣,那里的鲜血林漓让他心底抽紧似的一阵疼。

这丫头总是如此不顾一切地做事,要他怎能放得下心,独自离她而去?

他勉强支持着,帮她处理、包扎了伤口,而为了方便他医治,她背对着他月兑去自己上身的衣服,光果的后背在他面前呈现出一片诱人无瑕的风景。

他的唇落在她肩部的白布上,惹得她肩膀轻颤。

“好想睡一觉。”他低叹。

“那就睡啊。”她回头看他,脸颇上还挂着两团红晕。

他微笑着摇摇头,“我怕睡着了之后,就看不到你了。”

“我又不会到处跑,怎会看不到我?”尹清露将他按例在来上,命令道:“快睡!”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颇,叹息一声,伸手将她圈入怀中。

她像只温驯的小猫,蜷缩在他怀里,满是担忧地问:“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冷?我再去帮你拿一床被子吧?”

“不用,有你在我身边,我就缓了。”他迟迟不忍说出真相,只想让自己再多贪恋一刻她的气息和温暖。“清露……以前你说若是你死了,就埋在我这王府内,但若是我死了呢,你要把我埋在哪里?我们还没有个定论呢。”

“怎么没由来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她皱皱眉,心想大战刚结束,他大概是心生感慨,便随口说道:“若是你死了啊……我就把你理在老竹子的上清观里,那片竹林和你也像,把你埋在那儿也不算站辱了你涵王的身分。你娘是昙花,你是青竹,岂不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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