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栽了! 第八章
摩诃族的自治区暂时定在东岳京城西郊十里外的地方。
笔甫夜和顾青彤天黑才出宫门,即使骑了马,也是子夜才到。
自治区外围有东岳官军驻守,皇甫夜为了不惊动辖区的官员,只是从侧面一条小路慢慢潜入。
但是摩诃人的戒备心很重,走了没多久就有卫兵将他们的马车拦下。
“停,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摩诃人的地盘,你们要绕道走。”
笔甫夜在车内哼笑了声,“刚刚给了块地方,他们就立刻嚣张起来,看来摩诃人还真的很不好管。”
彼青彤想了想,大声对车外人用摩诃语说了几句话,外面的摩诃人立刻眉开眼笑地让开了路。
笔甫夜不解地问她,“你说什么了?”
“我告诉他们我是他们头领的朋友,来给他们送礼的。摩诃人喜欢贪小便宜,一听说有礼收,就不会在乎什么规矩地盘了。”
“这么简单就骗过他们?他们甚至不查验你话里的真伪?”他觉得不可思议。
彼青彤笑道:“他们向来没有固定的土地,没有一个城池或国家让他们管理过,所以他们徒有防备之心,却无防备之法。”
“你真的很了解人心。”他盯着她的眼,“有件事朕一直没有问你,当初你进兰苑阁纂书,是为了什么?你第一次见到朕的时候,真的不认得朕?”
她咬着嘴唇,头都不敢抬,“说真话圣上会杀了我。”
“不会。”他一手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朕虽然不会太娇宠女人,但也不是个狠心薄情的人,怎么能随便杀了曾经和朕有过一夕温存的女人呢?
你不说实话,朕才会生气。”
“臣妾……当初就知道您是圣上,进兰苑阁做事,是因为那里距离卧龙宫最近,可能有机会见到圣上。”她刚说完,便感觉他搂在她肩膀上的手指一紧,如利爪一般将她的肩膀抓得生疼。“圣上说过不会杀人。”
“但是朕没说过不动怒,朕真的很生气,因为你是第一个把朕骗得团团转的女人。”他咬牙切齿地说:“朕是独子,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朕亲近相信。朕活到现在,只信任过一个叫童倾故的人,结果她却是个骗子,骗了朕的心、朕的情,你让朕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圣上还想怎么罚臣妾?只要圣上能出了这口气。”
“朕想……吃了你!”他猛地咬住她的耳垂,将她压在马车的墙板上,抓住她的手,狂猛地吻住她的唇,似要吸去她所有的呼吸和力气。
“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他呢哝着,又是恼怒又是怜惜。
她抚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唇办,轻声叹息,“臣妾是个自私又孤傲的人,圣上如果不想让臣妾有太多的幻想,还是离臣妾远一些比较好。”
“哦?自私又孤傲?这句话怎么解释?”
“臣妾,很不容易知足。”
笔甫夜悠然一笑,“不知足?你指什么?是在床上?”
她不觉红透了脸,“圣上和臣妾开玩笑了。臣妾说的是命运。”
“命运?你指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臣妾从小就想做人上人。”
他立刻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现在难道还不是人上人吗?难道你还想爬到朕的头上去?”
“臣妾怎么敢?”
“好吧,朕不和你开玩笑,你就是为了当这个“人上人”才费尽心机的来接近朕?”
她咬着唇办,许久后才开口,“圣上自小就是太子,也许不知道看人脸色的日子。我五岁时和母亲回到外公家,从小到大都是活在别人的脸色里,外公的脸色稍好一些,我就会有几天好日子过,说不定过年还会有新衣服穿。但是如果外公的脸色差一点,娘就会活得很痛苦,而我就更成为同族人口中的笑柄。试想,一个被休离回家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女儿,在娘家屋檐下过的会是怎样的日子?圣上大概想像不到。”
笔甫夜收敛起笑容,“朕的确不知道,不过,这世上每个人都活得很艰难。”
“但不是每个人都会为自己争取什么,尤其是女人。”她大着胆子,勇敢地迎视着他的目光,“臣妾知道圣上不喜欢女人太聪明,但天地孕育了男子和女子,就说明天希望男女共同执掌大地和万物。
若没有女子,人该如何繁衍?女人不应该仅仅是取悦男人的玩物,而是可以令男人刮目相看,甚至倚重的左膀右臂。”
“这些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从没听过一个女人说出这么狂妄的谬论。”
“这不是谬论,只是从没有人承认的事实罢了。”
马车一震,像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停下,皇甫夜依旧盯着顾青彤的眼,“如果你真的那么渴望做人上人,那么今夜让朕看到你的与众不同吧。”
这是一个值得期许的承诺吗?顾青彤思忖着,只听到外面有人用摩诃语大声地说着话,她忽然一掀车帘,走了出去。
笔甫夜在后面想拉住她都来不及,担心她独自出去遇到危险,他赶快也挑帘走出。
外面有几把摇蔽的火光,几个摩诃人站在他们对面,叽哩咕噜地说着什么。最前面那个人,本来高仰着头,很不可一世的样子,但是一看到顾青彤,先是愣了愣,又立刻指着她笑了。
笔甫夜深蹙眉心,看着顾青彤和对方笑盈盈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忽然心中不悦,一拉她的后腰,“不要一直说朕听不懂的语言,你知道朕不喜欢被人当傻瓜。”
“这个人圣上也是认识的。”
彼青彤的话让他这才认真审视着对面那个彪形大汉。他果然认识这个人,当初在皇宫大殿上,对方是他的阶下囚。那是摩诃族的头领,他们族人都叫他阿达,但是这个人什么时候起和顾青彤变得这么熟识?他们不是才只见过一面吗?
阿达见到皇甫夜时愣了愣,然后笑着对他点点头,右手在胸前做了个抚模胸口的动作,就算是行礼了。
笔甫夜低声说了句,“不懂规矩的家伙。”
彼青彤怕他震怒,拉住他的手忙道:“摩诃人的规矩就是如此,面对最尊贵的客人,也不过是这样的礼节,除了父母之外,他们不跪任何人。”
笔甫夜很喜欢她主动拉住自己的感觉,他握紧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忽然从心底涌起一股难以明说的甜蜜,仿佛握住她的手,就是握住了一个天下。
“圣上,阿达问您为什么这么晚才来。难道您和他已经说好了?”
彼青彤本以为皇甫夜是心血来潮决定出宫,但是听了阿达的话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朕有那么多事要做,当然没有空,更何况,朕要带你出来,不想大白天的太过招摇。”
笔甫夜的话让准备为他翻译的顾青彤一怔。他是因为顾虑自己才选择在晚上出宫?那么,他顾虑的到底是什么?是怕与她如此亲密的事实被其他人知道?还是……“别愣着了,告诉阿达,朕很想看看他们摩诃人居住的房子建得怎么样了?朕一直在催工部和户部同办这件事,但是他们却一直在始朕拖拖拉拉。”
“阿达说房子已经建好一部份,他的族人非常开心,几百年了,他们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他们甚至不知道该怎样住进去。”
笔甫夜笑了,这笑容中难掩骄傲和得意,“告诉阿达,这不过是一个开始,以后朕会帮他们创建一个更美的家园,只要他们愿意留在东岳。”
阿达又说了几句话,让顾青彤有点为难地看着皇甫夜,“阿达问圣上为什么要对摩诃人这么好?”
笔甫夜看着阿达,“你懂一些东岳的官话,不要老让她给你传话。你在质疑朕的一片好心,就应该明明白白地当着朕的面说出来。”
阿达摇摇头,“我……说不太好。我想知道,你的心,好的?坏的?”
惫真是一个心无城府的人呢。皇甫夜觉得和这种人说话挺有意思,于是更笑道:“朕的心是好是坏,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不过,阿达,朕现在累了,你有没有一间上好的屋子可以让朕休息的?还有,关于你的族人,还有什么困难,你也可以一并告诉朕。”
阿达听完顾青彤的翻译,开心地笑了,立刻将皇甫夜引领到附近一间最大的房子里。
这一夜,顾青彤为两个人做通译官,一直忙了两个时辰,说得口舌都干了,眼看阿达也露出倦意,她轻声问:“圣上,该知道的都差不多知道了,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笔甫夜看着她的眼,“今天让你受累了,看你的眼睛都红肿了。
阿达,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明天一早再走,这间房子先借给我住懊不好?”
阿达笑着站起来,用手指了指顾青彤,又指了指皇甫夜,大声说了句摩诃话,让顾青彤立刻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等阿达走后,皇甫夜好奇地问:“阿达刚才说什么了?”
“还不是你们男人的混帐话!”
他眼珠一转,当然也明白了。“聊了一整夜,难得有句听来会让人解气开心的话,可惜却听不懂。”他反手一抱,将顾青彤抱上膝头。
她轻呼一声,“圣上,这是在外面。”
“朕知道,就因为不是在宫里,所以朕更想放松一下。”他悄悄伸手扯落她头上的钗环,散落一头秀发,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秀发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的头发很香。”
“臣妾……”
“嘘一一什么都不要说,朕有点累了,只想这样坐一会儿。”
“那臣妾还是下来的好,圣上会累的。”
“不,朕喜欢这样抱着你。”
等了许久,顾青彤一动都不敢动,身后的皇甫夜也没有任何动静,她生怕自己的重量压得他的双腿不舒服,所以稍微动了动,没想到他忽然开口说:“不要在朕的腿上动来动去,那会让朕以为你是在挑逗。”
她红了脸,只好就这样僵硬地坐着。
房子的隔壁却很不合时宜地传来有人大声说笑的声音。
“好像是阿达的声音?看来他就住在隔壁。”皇甫夜小声说着,“怎么好像还有一个女人?”
“嗯,大概是他的老婆吧。”顾青彤听出阿达在叫那个女人的名字,过了一会儿,两人说笑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听了尴尬的申吟声,对于己知人事的她来说,自然明白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因为身下就是皇甫夜,而她的腰还被他的双手环抱着,此时听到这种声音,对于她和皇甫夜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阿达这个人精力真是充沛,朕本来以为他是回去休息了,原来他就是这样休息的。”皇甫夜忍不住笑了。“青彤,你好像变得很紧张?全身都硬绷绷的。怎么?怕朕在这里要了你?”
“圣上为什么当初要臣妾抄书?”当务之急,她只有转移话题才能免除这份尴尬。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要把你留在身边,总要找个理由,尤其是太后那边,甚至还以为朕突然有了断袖之癖。朕本来想让你抄录一卷经书送给太后的,但是时间还没有来得及,朕就发现了你是个女人。”
“臣妾让圣上很失望?”
“是很生气。”
“因为臣妾是女人。”
“因为你辜负了朕的心。”
一阵沉默之后,他又说:“但是朕这几天似乎有些改变想法了。”
“嗯?”
“曾经一度朕有些迷惑,对童倾故的感觉的确不同于朕对一般男人的感情,倘若你真是个男人,朕也许会真有了断袖之癖,所以……”
“所以臣妾是女儿身的事实,反而让圣上如释重负?”
“嗯。”
“但是臣妾的心情却不好过。”
“为什么?”
“因为……臣妾从此以后必须正视圣上与别的女人亲热的事实,而且还要装出贤良淑德,大度能容的笑脸。”
笔甫夜笑出了声,“原来你想独占朕的恩宠,是不是太贪心了?”
“臣妾已经告诉了圣上,臣妾是个自私又孤傲的人。”
“你不怕朕封你个妒妇的头衔?”
“怕,但臣妾最怕的是,圣上分割的感情会成为扎入臣妾心中的一把利刃,让臣妾痛彻心扉。”
他吃惊地听着她的这番话,这样直白而坦露的感情是苏秀雅、许娉婷、张月薇她们无论如何也不敢、不会对他说的。身为一个男人,能有女人这样强烈地爱着自己,是值得骄傲自豪的,因为她爱的不是他皇帝的身份,而是他这个人。
这一刻,他只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
“那么,朕该怎样做呢?冷落她们,专宠你一人?”
“这是臣妾不敢妄想的,也自知没有这个可能。只是希望在圣上的心里,臣妾是与众不同的。”
“你已经证明这一点了。”他忽然将她翻身抱起,顺势倒在旁边的床上。
若她不是与众不同的,他不会因为发现她是男儿身而如此震怒,又作出这么多古怪的决定。封她做贵人,就是因为舍不得她;将她打入冷宫,更是因为对她的爱恨交织。
这世上有几个女人能让他这样?只有她一个而已。
贪心的女人曾经是他的忌讳,但是为了这个女人,他破戒了。
他很喜欢她的贪心,甚至欣赏她有心计的小聪明。也许以前真的是他错了?留一个聪明的女人在身边,说不定比十个聪明的男人还有用,因为他在收服了她身体的时候,也征服了她的心。
这样的女人不会背叛他,可以全心全意为他谋划。
重要的是,顾青彤带给他心底的震撼是他有生之年未曾体会过的。
如同此刻,看着她在他身下承欢,羞怯地露出喜悦的笑容,低声地吟哦,生怕惊动了隔壁人似的。然而放纵于中的人哪里会有那么清醒的理智?哪怕房子的周围都是不熟悉的异族人,这里是他们陌生的地方,他们依然沉溺于其中,充份享受着对方为自己带来的快乐。
他要这个女人,就像当初他对“童倾故”说的话一一他要把她锁在身边,专属于他自己。
随时,随地,一世,一生。
当晨曦照在顾青彤的脸上时,那种暖洋洋的感觉让她更加不想睁开眼睛,依稀听到皇甫夜说话的声音,似是正在笑着和什么人闲话家常。
那一刻,她忘了自己和他的身份,只觉得好像他们是最平常的一对夫妻,而他正在和邻居闲话家常。
“原来你是半个东岳人,难怪东岳语说得这么好,只是你怎么会嫁给阿达那个摩诃人?他看来又高又壮,不可怕吗?”
“但是他心地很好啊,人又老实勤快,没有东岳人那么精明。”这女子的声音很陌生,而且显然她不认得皇甫夜。“不过你这个东岳男人也不错啊,为什么我家那口子总说你脾气很臭?”
糟糕,这女人口无遮拦要得罪皇甫夜了。顾青彤只好爬起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又听到了皇甫夜的笑声,“他是这样说我的?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你的女人看起来脾气很好,可惜你不知道珍惜,一娶就是好几个老婆。”
“难道摩诃人只娶一个妻子吗?”
“是啊,这也是我嫁他的原因之一,否则天天和别的女人抢丈夫,活着就太累了。”
一阵沉默,皇甫夜忽然没了话。
彼青彤正想听他会接什么话,忽然门口的光芒被人影遮住,皇甫夜已经走了进来。
“睡醒了?看你睡得这么沉就没有叫醒你,一会儿我们就回宫。”
“嗯。”她弯下腰去穿鞋子,来到她身边的皇甫夜却抢先一步抓住床脚她的那双鞋。
她的双脚荡在床沿上,他的手顺势模上来,握住了那双光洁的小脚。
她全身颤栗,昨夜激情的味道还在屋中弥漫,尚未退去,被他握住脚时的感觉立刻让她的记忆又回到昨夜,不觉面河邡赤。
“圣上,臣妾不穿鞋怎么走?”
笔甫夜从下往上仰视着她的脸,若有所思地说:“以前我以为女人取悦男人是天经地义,却从没有想过,男人是否也该取悦女人。”
他忽然在她面前改了口,用了她最珍惜的那个“我”字,这让她不禁迷惑,但最让她迷惑的是他的话,和他的动作。
笔甫夜从旁边取来她昨夜月兑下的袜套,为她细心穿上,然后一手托住她的脚,一手帮她穿好鞋子。
她从不敢奢望自己的丈夫会为她做这种看起来有些低贱的王作,这原本是女人被教导应该伺候男人的事情之一。
于是她怔怔地看着他为她穿好鞋子,怔怔地望着他柔波荡漾的双眸,怔怔地被他吻住唇瓣,怔怔地,接收着他难得一见的柔情似水。
“青彤,从今以后只要你不再骗我,我答应,会把我的一颗心交到你的手上。”
“圣上说的是真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许下这样的诺言,这是一个男人所能给予女人最重的誓言了。
“君无戏言。”浓烈的吻便是证明着他的话,这吻可以吻透所有的肌肤骨血,浓烈到即使用最锋利的刀剑也无法将它斩断。
她深深吸气,想将这种浓烈的味道全部深吸入体内。
蚌然间,屋外马蹄声扬,有人大声喊着,“圣上在这里吗?圣上在这里吗?”
“朕在。”皇甫夜依依不舍地放开顾青彤,回应了一声。
斑喊的那个人像是跳下马背,几步跑到他们所在的门外,急切地说:“圣上请速速回宫!宫里出事了!”
屋内的两人都是一震。
笔甫夜的面容上露出帝王的威严,神情凝重,一把推开门,他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贵人……苏贵人突然暴毙在兰陵宫。”
一句话,打碎了所有的宁静和温馨。像是一条突然啃噬所有快乐的毒蛇,让两人的笑容和喜悦都在这一瞬间褪尽成苍白色。
心绪,深沉到了一个看不见的谷底。
苏秀雅的猝死是一件震动宫廷的大事。当皇甫夜回到皇宫内时。不仅太后、太医在兰陵宫等候着他,就连苏秀雅的亲人,以及张月薇和许娉婷都在那里。
偌大的大殿一下子变得狭窄拥挤,每个人的脸色都格外难看。
苞随着皇甫夜走进大殿内时,顾青彤敏锐地察觉到许娉婷和张月薇的目光中都露出诧异之色。
彬许她们已经得知皇甫夜出宫的事情,但是她们却想不到陪伴在圣上身边的人竟然是她吧?
笔甫夜走到后面的内室看了苏秀雅的尸体之后,铁青着脸色询问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急症?”
太医神情紧张地回禀,“不是,像是中毒,所以太后陛下下令宫内所有饮水和食物都必须彻查。”
“下毒?”他为之震惊,“本朝百年来没有发生过这种龌龊的事情了!到底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杀害朕的妃子!找出他来,朕会把他碎尸万段!”
彼青彤小声说:“圣上。这件事越大张旗鼓地去查,越有可能惊动真正的凶手。”
许娉婷忽然轻哼一声,“就你想得周密,好像我们都是傻子。”
“娉婷。”张月薇在旁边劝阻好友。
“这个时候还要冷嘲热讽地吵架吗?”皇甫夜不耐烦地斥责。
许娉婷脸上挂不住了,立刻分辩道:“圣上,臣妾是怕圣上被某些人蒙蔽了事情的真相,放走了真凶。”
笔甫夜的目光锐利如剑,射向了她,“哦?这么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她瞥了眼顾青彤,“臣妾现在也没有实质的证据,但是苏贵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中毒?若是有人要害她,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在顾贵人受封之时下毒?”
彼青彤忽然觉得很好笑。原来兜了一圈,凶手的矛头竟然是指向她的?
“许贵人这么说有何凭证?”她镇定地反问。
“我若有证据,还会允许你站在这里吗?”许娉婷倔傲地仰着头,“我只是听说昨天苏贵人曾经到你的宫里去作客,昨天晚上就喊肚子疼,然后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彼青彤望着她的眼,“只因为如此,你就认为是我杀害了苏秀雅?”
“你不要在这里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了,当初你扮作男人接近圣上的时候到底为的是什么?哼,一边喊着不要入宫为妃,一边又暗地里接近圣上,讨好卖乖,你的心机比所有人都重!”
许娉婷当众说破了顾青彤的往事,连不知道真相的太后都大为吃惊。
笔甫夜勃然怒道:“好了!这时候不要在这里说这些没有用的话!
许贵人,你若没有真凭实据,最好还是闭上嘴巴,朕不想听没有根据的推测臆断。”
“圣上为何要这样袒护她?”
许娉婷的语气已不仅仅是幽怨的不满,她强烈的妒忌任谁都听得出来。
笔甫夜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地说:“你听好了,朕不会袒护任何人,朕要的只是证据,如果你没有证据而横加指责无辜的人,朕也不会喜欢看到一个口无遮拦的妒妇在朕的面前狂吠。”
谁也没想到他的用词会如此的尖酸刻薄,甚至到了恶毒的地步。
许娉婷被吓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张月薇清了清嗓,“圣上,臣妾已经请御膳房的人代为调查昨夜苏贵人都吃了哪些食物,他们说苏贵人的饮食一切如常,并无特殊。
御膳房里每样菜都还剩了一点,是否可以请专人去查验?”
“嗯。”皇甫夜一点头,“总算还有个脑筋清醒的。张贵人,记得私下里好好管管你这位好朋友,要想博得朕的青睐,靠的可不是口舌之利,更何况,朕还没有见过敢在朕面前逞口舌之利的人!”
他晶亮的眸子一扫大殿之内,“太后请先回宫休息,这件事儿子一定会彻查清楚。其他人都退下,随时待命,等候朕的传唤。青彤,你留下。”
他对她特殊的称呼让所有人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这些目光中,有不解和困惑,也有嫉妒和怨恨。
彼青彤心中明白,她已经隐隐成为一个被所有人关注的众矢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