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广镜 第九章 风起云涌,大地含悲
“禁林”的五煞队身子尚未站稳,“禁林之主”已捷比苍鹰掠空而至,两道寒芒也似的鹰眼,如同两道冷电,凌空沉声喝道:“古剑宇!言而无信的女圭女圭!”
“林主!非是在下……”
“住口!”
“禁林主人”飘身落在剑宇的当前,两下相距不足两丈,戟指着剑宇吼道:“武家约会生死不渝,天塌地陷,也无更改!”
迸剑宇不好意思道:“实在是万不得已!”
“那里是万不得已!分明是藐视老夫!”
“林主!你错……”
“我错?”
“错怪在下了!”
“哼!不管你舌翻莲花,也难逃公道,接老夫一掌!”
“林主……啊!”
不容古剑宇分辨,一股冷嗖嗖的劲风,以雷霆万钧之势,迎面扑来!
迸剑宇全然未防,双方相距太近,百忙中挥掌卸力,然而,“禁林主人”百年功力,焉同小可。
“砰!”力道上激十丈,震得落叶如雨,瑟瑟纷飞。
迸剑宇立意太迟运功不及,一阵血浮气燥,身子摇迳向后退了五个大步,还收不住仰倒之势。
五煞队的六十个怪人,暴雷也似齐声呐喊,替他们的“林主”助威!“禁林主人”一招占尽上风,声势更不可当,扬掌二次待发。
“慢来!”古剑宇厉声一喝,暗运功力戒备,朗声道:“先把失约之事揭过,信不信在你!再动手不迟!”
“没有什么好说的!”
“好!发招!”
迸剑宇忙提丹田之气,“紫金魔功”施展八成。
紫雾立生,金光乍起,他的人如同紫雾金霞中的“韦陀”佛像,越显得英俊超人,气概不凡。
“禁林主人”也不由一懔,暗忖——这娃儿的“紫金魔功”已练到这层火候,不可轻视。
想不到掌走中途,重又加上两成力道,夺臂推出。
“啪!”
“怪道!”
金光紫气暴涨,劲风化于无形,仅只“啪”的一声,如中败革破絮。
“林主!接招!”两支雪白的手掌,隐隐有两道紫气,直压过来!
“老夫接你一招!”
一场武林少见的恶斗,于是展开。
六十个“五煞队”的怪人,个个屏气凝神,百多支精光绿绿的眼睛,一眨也不一眨,空气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住手!”恶斗炽烈,如火如荼之中,“禁林主人”暴吼一声,弹身跳出圈子,手搭凉棚,远眺百丈,口中道:“这群人是那一路的!”
不亏是修为高极的魔头,大敌当前苦拼恶斗之际,尚能眼观四方耳听八路,而且毫厘不差呢!
迸剑宇不由暗暗佩服,自感惭愧。
他顺着“禁林主人”凝神之处望去,果然,百十丈外,数十条人影茑起鹘落,如飞奔来了呀!
从身法速度上推测,全非等闲之辈,均是少见的武林高手。
“禁林主人”双眉一皱,冷哼一声道:“好家伙!居然都到了,莫非是冲着老夫来的吗?”
话音甫落,十余个高矮不等僧俗俱全的各色人等,已相距不到十丈,同时远远的落在一片荒坡之前,并不向场子中扑来。
这时——“禁林”五煞队的六十个怪人,早已四散开来,人人作势戒备,等候迎敌!迸剑宇不由呆了。
“禁林主人”见那十余个高手踌躇不前,冷冷一笑道:“丢人现眼!金甲鬼王!”
“徒孙在!”
“去问问他们意欲何为?”
“是!”“金甲鬼王”并不转身,一式“飞云出岫”倒提飞越五丈,中途双脚一剪,已到那十人落脚之处。
但见他与来人指手划脚一阵,立刻返身而回,朗朗禀道:“上禀师祖,他们是冲着古剑宇来的!”
“哦!冲着我!”
迸剑宇更加茫然,不觉又重复一句道:“他们会是找我!”
“金甲鬼王”双肩一晃,金晃晃的甲胄发出声金铁交鸣之声,冷冷道:“假不了!”
“禁林主人”早已问道:“既然找人,为何远远的观望不前?”
“他们禀于师祖神威,不敢踏入本林禁区!”
“算他们识相!”
迸剑宇心中不由觉得难以为情,心念,不知底细的,说不定认为我借禁林庇护,心存怯意呢?
想着,寒声一笑道:“如此说来在下讨了便宜了,哼哼!”
他说着,迈步起势,就向林外……
“那里走!”
“去会会他们,问他们找在下何事!”
“不用!”
“林主要留下我来!还是怕我借此逃去!”
“老夫破例,让他们进入本林边地!去!传令要他们进林!”
“是!”
“金甲鬼王”应了一声,原地回头对那十余人叫道:“林主有谕,破例请各位入林,面见古剑宇!”
“多谢林主!”
那十余人同声一应,各展势衣袂飘飘扑了过来,转眼到了场子一侧,同时恭身哈腰,向“禁林主人”一躬。
“禁林主人”眉头不由一皱,大刺刺的略一颔首。
然后眼神落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问道:“九宫游侠!你身如野鹤闲云,久已不问江湖恩怨,为何……”
白发苍苍的老者苦苦一笑,拱手应道:“林主过奖,老朽原本早已跳出江湖是非圈子!”
“那今天……”
“今天实在出于万不得已!”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吗?”
“老朽与范氏双雄同师习艺,情逾手足!”
“这我知道!”
“不得不替他兄弟出面找场,否则!武林中笑老朽不讲道义,贪生怕死!”
“找场?范氏双雄兄弟怎么样了?”
白发老者的双眼暴露精光,忽的回首指着古剑宇,大声道:“那得问他?”
迸剑宇茫然不解,道:“我?”
另外八个中年汉子,个个怒形于色,同时吼道:“夜袭青风岗,也要问你!”
“火焚厉家洼,必须还一个明白!”说话的是一个独臂中年怪人,短髭戟张,双目如炬呢!
“禁林主人”单掌一摆,轻声喝道:“君山八环,单掌贯立元!”
八个中年汉子与那独臂怪人立刻恭谨的应道:“晚辈们在!”
“你们都是来找古剑宇的?”
“是的!”
“哈哈哈哈!”
“禁林主人”仰天长笑,脚下向古剑宇走来,朗声道:“不赴天柱山之约,原来去闯天下去了,小娃儿!你怎么专找正派中人下手!范氏双雄为人慷慨,青风岗仗义疏财,厉家洼乃是镖局之母,宇内镖师大半是由厉家教出来的!不想你!炳哈哈哈!”
迸剑宇不由大急道:“这是从何说起?这……”
“禁林主人”自信十足的说道:“本主人知道了,你要走‘七杀魔王’百年以前的旧路是不是?”
“这个……”
“可是!你错了!七杀魔王并不乱杀无辜!”
“古某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你不要怕!”
“姓古的向来不知什么叫怕!”
“本主人向来不管别人的事!”
“禁林主人”说完,仰天凝神片刻,忽然大声道:“古剑宇!在你与我分出高下以前,你把这些人打发了!”
迸剑宇虎目一扫九宫游侠等人,淡淡的道:“也好!”
“如此!你小心了!”
暴吼一声,十来个武林高手,立刻四散开来,把古剑宇围在核心,个个屏气凝神,作势备战。
林中,杀气隐隐,大战一触即发!
“且慢!”禁林主人双掌虚按,接着吼道:“禁林圣地,破例让各位进来,已是不易,还想在我这儿动手不成!”
他一反一复,十余高手不由面面相观!
迸剑宇不由道:“依林主之见!”
“远离禁林,三十里以外去,任由你们杀得天翻地覆,本主人也不闻不问!”
单掌贯立元马上跃起,大声喝道:“古剑宇!三十里外等你!”
其余众人跟踪而起,齐声喝道:“若是不来,我们自会找你!”嗖嗖风声,转眼窜出林子,尽向正东奔去。
迸剑宇高声道:“古某正要找你们问个明白,不会不到,这就……”
他作势尾追而起,“禁林主人”却招手拦住!
“古剑宇!”
“前辈还有话吩咐?”
“禁林主人”关心道:“这些人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一派一方的高手!”
迸剑宇点头道:“在下理会得!”
“他们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是强龙不过江呀!”
“古某与他们先讲理!后动武!”
“讲理?你杀人放火还有理讲?”
“嘿嘿!无中生有,古某与什么青风岗厉家洼,还有什么范氏双雄,全然一面不相识,无仇无怨!怎会呢?”
“在本主人面前你何必说假!”
“无论谁面前,大丈夫敢做敢当!”
“既然如此,又何必隐瞒?”
“笑话!我先去交代他们!”
“禁林主人”朗声道:“好!你若胜了他们,再来与老夫了却这段约会!”
“我若不胜呢?”
“那……”
“禁林主人”冷冷的道:“只怕你回不来了!君山八环的‘九龙环’,算得当今武林一绝,八人连手,八九七十二路环阵,就够人瞧的了!”
“古某还怕不了!”
“嘴强可不算数!”
“禁林主人!你等着瞧!”
迸剑宇的性情突的大发,语落猛提真气,霍地上射五丈有余,凌空一扑,越过“禁林主人”头顶,循着众人所去之处,向东泻去。
三十里外的一片荒坪上。
“九宫游侠”等十余高手,早已剑拔弩张。
他们不等古剑宇站稳,便蜂涌而上,气势滔滔。
迸剑宇双掌作势,厉声喝道:“慢来!”
“单掌”贯立元独臂一震,咆哮如雷道:“古剑宇!你还有何话讲!”
“你们所说的夜袭青风岗火焚厉家洼,惨杀范氏双雄,我姓古的一概不知,假如要在手上见真功,我是一概奉陪!”
“呸!而你却推得干净!”“九宫游侠”白发迎风而舞,欺上一步道:“杀人之后,留下血字,不是你是谁?”
“血字?什么血字?”
“七个鲜血淋淋的‘杀’字!”
“哈哈哈哈!”
迸剑宇不怒反笑,笑声才落,扬声朗诵道:“若是杀人留字的是我!既留下七杀作记,就没有不承认的道理,若是存心赖帐,我就不会留字,情理自明,只是你等故作聪明,受人愚弄而已!”
“啊!”“九宫游侠”不由一愣。
其余各人也觉言之有理,顿时也面面相观。
然而,这也不过一刹那之间的事。
“君山八环”八人散为四下,同声喝道:“休要听他强辩!我们千里迢迢为友寻凶,难道就凭你这三言两语打发得了的吗!作梦!”
“对!先制下他来再说!”
“单掌”贯立元首先发难,独臂划了个半圆,猛向剑宇拍去。
迸剑宇不由一震,暗道:“好深功力。”
心念之中,脚手不慢,向左一飘七尺,右手发出五成力道,连消代打,有守有攻,出乎名家架势。
“叮当!哗啦!”“君山八环”外门兵器俱已同时亮出,八付“九龙环”闪闪发光,声势慑人。
“单掌”贯立元出招无功,人如一匹疯虎,抢步欺上,“九宫游侠”肩头斜晃,亮出蓝晶晶的“蓝电剑”领诀前欺。
一时——
小小的荒坡之上,杀气腾腾。
迸剑宇强敌当前,身陷重围一脸上虽也作色,心中全无怯意,大声喝道:“各位既然存心见个高下,在下不改初衷,这就得罪了!”
语落,功聚。
紫雾渐渐而起,金霞缓缓而生。
“君山八环”各震身形,八付一十六支“九龙环”声如龙吟,光似长虹,连手欺至,如同波涛汹涌,怒潮奔腾。
眼看一场血腥浩劫,序幕已经展开。
迸剑宇的野性大发,“奇镜神功”既已施出,想要收手已是不能,暴吼一声,两个雪白的手掌心内,顿时泛起两道金光。
“君山八环”八人连成一片巨浪也似的风,环声嘹亮席卷而至。
“来得好!”紫雾一滚,金光暴涨!
“啊呀!”
“轰!”雷霆万钧的暴响,“君山八环”身环如同飘絮,平身震起三丈,“单掌”贯立元怒吼如雷,连跳连蹦,分开劲风,直向紫雾扑去。
不料,尚未欺进雾圈,便已被一股其大无比的反弹之力所阻,如遇铜墙铁壁,寸步不能前进。
“九宫游侠”仗着剑光护体,勉强立定身形。
迸剑宇杀念既生,难以遏止。
紫雾滚动之中,金光直扑猛攻,有进无退。
“哇!”“九宫游侠”白髯飘起,喷出鲜红血箭,殷红怕人!
“古某不为己甚,各位……”
“小魔头!与你拼了!”
“君山八环”一退之后,形势更凶,八付“九龙环”舞成漫天金霞,二次连手攻上,杀声震天。
然而“奇镜神功”焉同等闲。
迸剑宇双掌扬处,两道耀眼的金光,如同滚汤泼雪,“九龙环”的光芒,顿时黯然换色,劲风隐息。
“君山八环”乃是当局者迷,兀自拼命抢攻。
可是,不等他们招式变换,紫雾已迷漫而止。
喝叱连连之下,蹬蹬蹬蹬!“君山八环”并没有看清古剑宇的影子,如同大力猛推的一般,同时后退八步,试着一阵血涌气逆功力难聚。
“哈哈哈哈!”古剑宇长笑一声,一个“旋风式”紫雾已退,卸功消力,人如玉树临风,双手插腰,挺胸言道:“各位,在下的三脚猫功夫,就是这点玩艺,已经全露出来了!要是没有其他的用意,各位也应该满足了吧!”
“九宫游侠”伤势不轻,喘息着道:“古剑宇,你杀了我们,杀不尽天下武林!少不得有人找你!”
“单掌”贯立元心犹未死,暴吼道:“在我没断气之前,誓必以死相拼。”
“君山八环”又复震身而起。
迸剑宇怒火大炽,高声叱道:“真要拼个死活?”
“废话!”“单掌”贯立元真的以死相搏,咬牙切齿,双目冒火,“君山八环”互打眼色,分为四路欺至。
有了先前的经验,他们不再硬打硬碰,九个人围着古剑宇,绕成一个两丈来大的圈子,不断的穿梭游走,采取寻空钻隙的打法。
迸剑宇不由怒火如焚,原已平复的杀气立即又起,夺臂扬掌,功聚双指,大吼道:“找死!”
“啊!”半声惨叫,“单掌”贯立元身子震起坶高,咕通!跌在枯草坡上,胸前五个指孔,噗噗的热血喷喷!
“九阴血指!”
“君山八环”同声惊呼,四下暴退,全都面如死灰,呆若木鸡。
迸剑宇双手十指未收,凝神喝道:“君山八环也难逃劫运!”
说着扬臂弹出……
“千万不能!”嘶哑一声惊呼,灰影疾掠而至,场子中,多了一个灰头土脸的讨饭花子来了!
那花子弓腰驼背,老态龙钟,通身鹑衣百结,腰下一个黄葫芦,腋下挟着根一丈左右的紫竹打狗棒,赤脚。
但是,太阳穴鼓起甚高,隐隐中目光如电,威棱天生。
“君山八环”之一不由大叫道:“好!又来一个,薛帮主来得甚好!”敢情来的乃是大名鼎鼎的丐帮帮主薛不老。
薛不老先看了看地上的贯立元的尸体,又省视正在运功疗伤的“九宫游侠”一眼,最后才打量着古剑宇,缓缓的道:“这位少年侠士是……”
“君山八环”之一的抢着道:“他就是古剑宇!”
“哦!”薛不老不由一楞,分明十分吃惊的样子,呆视着古剑宇,久久的不发一言。
此时——“九宫游侠”调息已毕,缓缓而起,目凝杀气,大声道:“薛帮主!丐帮与已死的‘弹腿’尚大均老英雄交情不浅,他全家一十八口的血仇,你报是不报!”
薛不老大吼道:“我若不替他报仇,交朋友何用?”
“武林道义,丐帮第一!”
“君山八环”乘机齐声道:“现放着尚老英雄的仇家在此,你……”
薛不老一指古剑宇道:“你真的是古剑宇?”
“在下正是!”
“你……”
“帮主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对!”薛不老跨步抢到“单掌”贯立元尸体之前,端视着他胸前五个指孔,乌血结成一块块的淤血,又问道:“贯立元是你杀的?”
“在下被迫出手!”
“不对!”
“桀桀桀桀!嘿嘿嘿嘿!‘“君山八环”齐声大笑,乱吼道:“久闻丐帮义气千秋,足为宇内武林榜样,想不到!嘿嘿嘿嘿!”
“八位这话是……”
“不敢出面替友报仇,还敢东扯西拉!”
“闪开了!”“九宫游侠”蓝电剑一领,作势拨开丐帮帮主薛不老,左手剑诀扬处,直取迸剑宇。
“铮!”紫竹打狗棒中途伸出,架开一剑!
“薛不老!你……”
“等我把话说完!”
薛不老疑云满面,缓缓的道:“这位少年若真的是古剑宇,老花子我是所见的第二个古剑宇!”
此言一出。
迸剑宇楞然退后一步,问道:“此话怎讲!”
“三天之前,我与他们各位原是约好同路找古剑宇找场!不料老花子在赴约的路上,也就是两天之前碰了个古剑宇!”
“哦!”
“九宫游侠”冷然道:“活见鬼!”
“君山八环”也冷笑轻蔑的道:“少耍花招!”
“老花子素来不打诳语,江湖人尽皆知!”
迸剑宇因为事有奇巧,而且关系自己本身甚大,不由道:“薛帮主!可否请你说得详细一点!”
薛不老认真的道:“那个古剑宇身材与尊驾仿佛不差,只是……”
“只是怎的?”
“只是以黑布蒙面,双目以不见庐山真面,难以辨认。”
“真有这回事!”
薛不老点头道:“我已说过,绝不欺人,而且,我已经与那个古剑宇,还有三天之约!”
“啊!什么约会?”
“九江口关帝庙本帮总坛一会!”
迸剑宇略一沉吟不由掀眉一笑道:“好办!在下届时愿随帮主去到贵帮总坛,会一会那另外一位古剑宇。”
“老花子也有此意!”
“慢着!”
不料,“君山八环”一字列开,扬起了十六个“九龙环”哗啦乱响,同声暴喝一声,拦住了去路。
其中之一的冷笑道:“先了结了咱们这段公案再走不迟!”
薛不老忙道:“八位何必争这一天的功夫,如蒙不弃同到敝帮一行!”
“君山一环”冷笑道:“到了九江口,一切由你丐帮摆布是不是,君山八环还不至于傻到这步田地!”
“八位还不相信我老花子头?”
“鬼相信你存的什么心!”
“凭你们这能耐,自信拦得住我!”
迸剑宇挺身而出,身如飘花落絮,晃肩已到了“八环”身前,相距不过三尺,又厉声喝道:“丐帮声誉放在一边,在下也不是畏惧之人!去不去由你!”
他豪气千云的一吼之后,转身对薛不老道:“薛帮主!咱们走!”
薛不老又含笑对“九宫游侠”与君山八环道:“事实如此,那个古剑宇气焰万丈,居然叫我老花子三天之内献出本帮汴梁分坛的分坛主,交给他带走,万事皆休,否则他要挑了丐帮。”
迸剑宇满面疑云的道:“哦!理由何在?”
“老花子当时不知其情,因此,答应了三天之后,给他一个答覆,一面星夜赶往汴梁本帮分坛!问个水落石出!”
“老帮主可曾问出端倪?”
“有些眉目?”
“什么道理?”
“牵扯十五年前江湖一段恩怨!”
“十五年前?”
“是的,十五年前一魔二帝三大帮路截铁掌无敌古邦安的旧帐!”
“哦!”古剑宇心头一震,如同中了重击,惊呼一声忙不迭的问道:“牵扯贵帮在内吗?”
“因为,当时本帮汴梁分坛坛主‘过天星’许老八正在出事地点不远避雪,曾经亲眼目击当时情形!”
“薛帮主!”
人影一动,飘风快急!
迸剑宇一把抓住了薛不老的手腕,连连摇动,迫不及待的叫道:“太好了!太好了!许老八他现在何处!”
薛不老未曾提防,他也想不到古剑宇的身法快得这等眨眼不及。
试着手腕一紧,半个身子血脉不顺,顿时麻木不灵,挟着打狗棒跌落在地,红着脸道:“你偷袭!”
“不!老帮主!快快告诉在下,许老八现在何处?”
“你也要找他!”
“是的,在下必须找他!”
迸剑宇出道以来,第一次得到自己父亲当年遇难的消息。
他东奔西走,为的什么?
就为的是替父母报仇!
事隔十五年,当时情形除了当事的人知道以外,谁还清楚呢?而当事的人,谁又肯说出自己当年的事来。
江湖上虽有少数人听过这回事,慢说不是亲眼看到,纵然是的,谁也不愿意惹火上身,卷入这场是非之中。
于今,有了这条可靠的线索,古剑宇岂肯轻易放过。
薛不老当然不知道古剑宇的心情,但也觉着奇怪道:“怪事!两个古剑宇都要找许老八,必有……”
“在下只要面见许分坛主,请教他两句话,绝不影响贵帮的清誉!”
“好!”
“走!”古剑宇手一松,率先起势。
薛不老拾起地上的打狗棒对“八环”诸人道:“两个古剑宇出现,显然其中一真一假,各位若有兴趣,何妨到敝帮一行,必然真假立辨,泾渭分明!”
他语落人起,疾如离弦之箭,认准方向射去,可是,足有十里之久,他虽全力而为,快如闪电,但并没见到古剑宇的影子。
薛不老不由暗感惭愧!
他想!英雄出少年,我薛不老毕竟老了,只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人家已远去不见,老花子要想重振丐帮声威,除非转世投胎,再学再练。
其实,以薛不老的功力,根本不至于差到那里去,尤其是轻身功夫,可以说与古剑宇不相上下。
既然如此,为何他追不上古剑宇呢?
原来,古剑宇情急慌忙之下,未免忙中有错,他虽也认定了“九江口”方向钻赶,但道路不如薛不老熟。
薛不老抄直径走近路。
迸剑宇却绕了圈子,走了“弓背”远路了。
薛不老到了关帝庙总坛。
但见,本帮的十二长老,及各地分坛坛主,为数以百计的帮众,已在庙侧一片空地之上分散戒备,脸上都带着悲愤紧张的神色。
他们一见掌门帮主回坛,不由一阵欢呼,喜形于色!
薛不老披口问道:“古剑宇到了没有?”
首席长老恭身回道:“适才已派人送信,少时便到,属下正在焦急!”
薛不老知道他们弄错了,忙道:“另外有一个古剑……”
这还未了。
眼前轻风一缕,众人眼还未眨,一个黑布蒙面的黑衣人飘落场中,身手的确惊人,快的令人咋舌。
此时——丐帮一众,个个眉头深锁,人人肃声无哗。
静,一片死也似的沉静。
静寂之上,透着肃穆之气,紧张的气氛,恐怖的意味,像是世界末日的来临,一场血劫的预兆。
薛不老起身迎了上去。
丐帮十二长老跟在帮主身后,悲壮,肃穆。
就在黑衣人落地未久。
破空之声又起。
八个灰衣人影,星飞丸泻落了下来。
他们一字排列,肃立在黑衣人的身后,个个腰佩长剑,人人灰布蒙面,十六个精光碌碌的眼睛,射出十六道寒光,赫然怕人,一言不发。
黑衣蒙面人先是一声冷哼,阴沉沉的道:“薛不老,三日之期已到,‘过天星’许老八现在何处?”
场子中起了一阵骚动。
死沉的空气,嗡嗡作响。
丐帮帮众之中,十二长老之后,一个秃头老者,跨步越过同伴!
薛不老回首一瞪眼,手掌虚按示意,阻止了秃头老者,然后也沉声道:“他乃本帮以下的坛主,当然现在本帮!”
黑衣蒙面人大刺刺的道:“把他交给古某,古某立刻就走!”
薛不老报之一声冷笑道:“嘿嘿!没有丝毫道理!丐帮也没这个规矩!”
“我古剑宇是要定了!”
“没人可以命令丐帮!”
“范氏双雄,潭腿尚大均就是榜样!”
“正要找你血债血还!”
黑衣蒙面的“古剑宇”凶光毕露,喝道:“可曾考虑丐帮的后果?”
薛不老咬牙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要三思!”
“用不着!”
“嘿嘿!休怪我姓古的心狠手辣!”
“你真的姓古?”
“岂有此理!迸某还会有假?”
“薛不老!你疯了!准备动手!”
黑衣蒙面的“古剑宇”双臂平伸,他身后的八个灰衣人立刻各卸长剑,突的转身散开站了个半圆形,面对三方的丐帮,横剑欲发。
薛不老眼见势成骑虎,真所谓箭在弦上不能不发,而另一个古剑宇又不见踪影,没法分辨啦。
自己身为一帮之主,当着一帮之众,岂能稍示怯意,再行推拖。
因此,他一顺打狗棒,退了一步喝道:“丐帮全接!”
喝声未了,他身后的十二位长老纷纷抢步而出,闷声不响,齐向蒙面黑衣的“古剑宇”扑去。
“大胆!”
蒙面黑衣人暴吼一声,双掌猛拍。
惨号顿起,十二长老之中,已有四人震飞起来。
一阵血寸,洒满遍地。
丐帮中高手一见,人人胆寒,个个心惊。
薛不老短髯戟张,目眦皆裂,大叫道:“除非天亡丐帮,老花子三寸气在,断不与你罢休!”
“帮主稍待!”
秃头老者抢步如飞而出,躬身对薛不老一礼,悲愤的道:“事为届下而起,这条命交给了他!”
薛不老突然伸出打狗棒,横出拦阻道:“许老八!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对!许老八交给我!”
蒙面黑衣的“古剑宇”,语落人动,竟已越过薛不老的打狗棒右掌伸处,紧抓住“过天星”许老八的肩头。
薛不老勃然大怒,伸出打狗棒不收,顺势挑去,吼道:“留下人来!”谁知,一棒落空,许老八已被人家抓小鸡似的攫了过去。
薛不老今日这个脸可丢大了,怒到极点,夺臂一吼道:“是丐帮子弟,不要忘了千年的基业!”
他吼着抢先扑上。
其余为数几百的帮众,呼哨一声,舍命而止。
“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蒙面黑衣的“古剑宇”,仰天狂笑一阵,声闻十里,他身后的八个灰衣人接着大吼一声,迎着潮涌的丐帮厮杀。
一场血劫,至此已达高潮。
薛不老首先扑向黑衣蒙面的“古剑宇”,打狗棒雨点似的,一连使出八招一十六棒,也是凌厉无比。
可是,他的八招一完,尚未变式。
迎面劲风袭至。
“不好!哇!哇!”
惨喝一声,口迸鲜血,跌跌歪歪,退出七步之远,兀自存身不住。
剩下的八个长老一见,同时抢出。
黑衣蒙面的“古剑宇”,早已扬掌又发。
“哇!哇!”
“啊——”
长老中两个又应声倒地不起,其余的一干帮众,早与八个灰衣高手斗着一团,混战苦斗。
一时。
暴吼之声不绝。
惨号之声屡起。
劲风之声惊人。
金铁之声交鸣。
申吟之声四闻。
这是一场血的乐章,疯狂的画面,惨绝人寰的景象。
黑衣蒙面的“古剑宇”功力固然惊人至极,而他带来的八个灰衣剑士,也是个个身手不凡,堪称罕见的高手。
八枝长剑,此时化为八团寒光,只在数百丐帮子弟堆里滚来滚去。
寒芒所到之处,丐帮必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另一边——薛不老身受重伤,竭力支撑着,月兑开四个长老的扶持,咬牙切齿道:“拼了吧!不死也对不起丐帮历代的祖师!”
剩下的几位长老,也是人人决心拼死为止,闻言舍身再战。他们随着薛不老,如同一群疯虎,抢攻硬上。
黑衣蒙面的“古剑宇”阴阴一笑道:“好,一齐超渡了你这群臭叫化子!”
他百忙之中,探手并指,点了“过天星”许老八的昏穴,反掌又向薛不老挥出一道奇厉的劲风。
薛不老重伤之后,那堪一击。
又是一声闷哼,被震回三丈之远。
几个长老各使打狗棒,疯狂卷出,如同怪蟒毒蛇,禁不起黑衣蒙面“古剑宇”的掌风凌厉,一迎之后,被逼得后退不迭。
黑衣蒙面的“古剑宇”身手快极。
就在几位长老退去之际,他一点地面,凌飞如鹰,空中右掌下按,照着摇摇欲倒的薛不老就拍。
眼看薛不老半点气力全无,要避也已无力,断然难逃一死。
就在此时——“住手!”震耳欲聋的一声大吼,在纷乱如狂的噪杂声中,如同半夜钟响,旱天焦雷,震得林木簌簌,耳鼓欲裂。
场子中迅雷奔电的声音也自然被这声断喝慑住!
一切突然归入寂静。
无数人的眼泛惊疑,游目四顾。
连那黑衣蒙面的“古剑宇”,也不由心头巨震,取势停身,跃回退地,愕然的向四下梭巡着。
咻——轻响划空而至。
一个蓝衫俊美的少年,疾射而出,正落在黑衣蒙面的“古剑宇”身前不远,目光炯炯,威仪逼人。
重伤倒地,闭目等死的丐帮帮主薛不老死里逃生,强睁双目,不由精神一震,心忖:看谁是真古剑宇。
另外,八个灰衣剑士更是一惊,不约而同的惊呼道:“古……”
他们似有顾忌半途而止。
黑衣蒙面的“古剑宇”已经听出,眼光也不由一懔,喝道:“你是何人?”
迸剑宇煞气隐现,反喝一声:“你是何人?”
他喝声之中,早已微抬双掌,眼见一言不对,就要杀人。
黑衣蒙面的“古剑宇”心知遇上了真主,闪烁其辞的道:“你管不着!”
“在下一定要管!”
“我乃与丐帮有约!”
“不问那些,我只问你是谁?或者把脸上黑布揭下来!”
“你不配!”黑衣蒙面人说话之际,突然弯腰探臂,抓起被点昏倒在地上的“过天星”许老八。
退后一步,对着八个灰衣剑士道:“目的已达,我们走!”
“走?”古剑宇肩头未晃,人便已拦在当前,狠狠的道:“阁下来得容易,要走可不大容易!”
“你要怎样?”
“说出你们来龙去脉,再看你们的造化!”
“好大的口气!”
“我是说到办到!”
“只怕未必!”
“先看你们见不得人的鬼脸儿!”
蓝影一阵飘动。
惊呼之声暴起。
八个灰衣人脸上的灰布,全都落在古剑宇的手里,个个原形毕露。
若不是那黑衣人蒙面人功力高上一筹,而又见机飘身疾退,恐怕他脸上的黑布,此时已被古剑宇掀去。
迸剑宇揭去八人的蒙脸灰布,不由大吃一惊道:“啊!原来是你们!”
丐帮帮主薛不老,此时也在两个长老挽扶之下走近了来。
薛不老一抹口角的鲜血,失惊的道:“飞天堡的二十八宿!”
原来,这八个灰衣蒙面之人,竟然会是“飞天堡”徐人龙手下的高手,二十八宿之中的八人。
八个灰衣人面如死灰,一时呆若木鸡,个个噤若寒蝉,古剑宇也被这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楞住了。
飞天堡为何要做这种事?
这黑衣蒙面人又是谁?
由丐帮之事看来,范氏双雄,尚大均全家一十八口,想必也是他们杀害的了,更有那,夜袭青风岗,火焚厉家洼,当然也没有二人!
他们杀人放火,为什么冒自己的名字?
想着,将手上八块黑布向地上一抛,沉声喝道:“你们为何到处嫁祸于人,是徐人龙的命令?还是你们胆大妄为?”
八个灰衣人并不答言,却向黑衣蒙面凝视着。
迸剑宇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为何不说话!”
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道:“千个有头,万头有尾!”
“如此说你就是他们的首领?”
“然也!”
“我就找你这个首领是问!”古剑宇语出身随,双掌一分,迳取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身手快捷非凡,一手拉着“过天星”许老八,另手虚划,游向肩头微动,斜地飘出丈余,冷冷的道:“就凭这一手还不行!”
“是汉子你别走!”
“小子!接招!”“招”字方落,他竟单掌一翻一正二反,一连发出三掌,势如奔雷,劲风分三波,全向古剑宇涌到。
迸剑宇不闪不让,双掌迎着来势,随意一推。
一声天崩地裂巨响,“轰!”
黑衣蒙面人再也站立不稳,一连退出七步。
空气鼓动之中,嗡嗡之声不绝,三丈之内的丐帮帮众,以及八个灰衣怪人,也被震得后退不迭。
那黑衣蒙面人眼中的凶光顿减,戾气全消。
代之而起的,是满眼的惊惧之色。
他算不到古剑宇的功力,会高得不可思议。
就在他退身之际,“过天星”许老八,一见机会已来到,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一挣被抓的肩头!
“许老八!不要动!”黑衣蒙面人虎吼一声,探指!
迸剑宇一听他手中抓的乃是“过天星”许老八’血脉一喷,出手抢去,喝道:‘放下他来!’
‘放给你吧!’
黑衣蒙面人先前只不过想故技重施,点了许老八的昏穴,再同古剑宇作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拼!
此刻见古剑宇目的也在抢许老八,不由杀心突起,顺手一推,把过天星许老八迎着古剑宇的掌风推去。
就在一推之中,双手中指齐齐戳向‘过天星’许老八”的“玉枕”死穴。
呼——古剑宇的掌风,也已发出,不由大急道:“不好!”
急忙收招卸力,那来待及。
“啊——”裂帛一声惨号,血光四下飞溅。
“过天星”许老八的身子,一震上飞三丈,“玉枕”穴中两个指孔,噗噗噗,翻着血沫,顿时气绝身亡。
场子中丐帮帮众,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
“过天星”许老八,乃是唯一目击当年的“铁掌无敌”古邦安被人中途戳杀时的人,乃是今日之事的关键所在。
若是他一死……
因此,古剑宇既急又怒,霍地一扑,抢到了许老八的尸体之前,探手一模他的鼻息,试着已无半点呼吸。
不由怒从心上起,一势虎跳,咆哮如雷道:“小辈!杀人灭口!”
黑衣蒙面人阴森森的冷笑道:“人是你杀的!”
“放屁!他的玉枕大穴!”
“那是他生得太弱,不堪一点!”
“看我不杀了你!”
“哈哈哈哈!”黑家面人扬扬得意的长笑声中飘身飞向八个灰衣人之前,朗声道:“此间事了,我们走!”
“走!怕你们走不了!”
迸剑宇那里肯舍,扬掌推出巨浪似的劲风,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怕你拦不住!闯!”
黑衣蒙面人一声“闯!”
八个灰衣怪人各扬长剑,纷纷夺路。
迸剑宇冷冷一笑,突的双臂一振,十指齐弹。
惨呼裂帛入云,红光洒满半天,八个灰衣怪人,不分先后仰面栽倒,每人胸前血如喷泉,吃吃有声。
黑衣蒙面人眼神大变,月兑口叫道:“九阴血指!”
“既知古某功力,就该安安份份听候问话!”
“少发狂言,接招!”
“找死!”
黑衣蒙面人情急拼命之下,双掌抡起一阵狂澜,啪啪啪,一口气攻出了八招之多,势吞河岳。
招式凌厉奇异实属武林少见。
迸剑宇只顾生气,不由失去先机,连连后退五步,黑衣蒙面人得理更不怠慢,一招紧似一招,节节进逼。
就在他攻势绵绵不绝之中。
迸剑宇化怒火为悲愤,陡提丹田之气。
紫雾渐起,金霞乍升。
他的一双白女敕细掌,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高扬缓压,金光一道,冲出紫雾,看缓实快,晃眼一闪……
“啊!”半声惨叫,惊心动魄。
黑衣蒙面人,连连倒退,一条左臂突然虚垂,鲜血,透过黑衫,看不出刺目的殷红,已是湿漉了的。
片刻——顺着他的下垂手指,滴滴下落。
然而,他咬紧牙关,寒着声音,咬牙道:“古剑宇!记着,后会有期!”一弹身,舍命忍痛,向后陡射五丈,带起一阵血雨。
迸剑宇不料他会就此一走,不由一楞,喝道:“那里走!”
点地一射而起,尾追上去!
那黑衣蒙面人好生了得。
他带着左臂的重伤,仍然轻功捷如飞鸟,丝毫未见迟缓,鬼影子似的,穿云追月,快逾流星。
迸剑宇御尾急追,虽然也快逾常人,但因迟了一步,总是可望而不可及,他心中这份焦急,可想而知。
一面狂追,一面暗想:这人分明不是“飞天堡”的人,为何与飞天堡的二十八宿中八人连在一起?那八人为何又听他的指使?
这人功力如此之高,为何做案要冒用我的名字?
是与我有仇?
还是……
想念之中,两人已下来三四十里之谱。
迎面崇山峻岭,叠峰翠岚。
一个笔直的峰间,出类拔萃的高入云表。
耙情已到了神风岭!
丙然,半点不差,“神风岭”路碑就在眼前。
黑衣蒙面人埋头苦奔,正是向神风岭正岭钻去,古剑宇更不迟缓,加功死盯,澈力穷追不已!
前面,一道断涧,宽有十丈,势难飞渡,慢说那黑衣蒙面人身怀重伤,就是古剑宇也未必能一跃而过。
因此,剑宇心中大喜,高吼道:“看你往那里走!”
不料——黑衣蒙面人全不理会,身到断涧之前,飘身落下涧去。
迸剑宇不由大急。
他以为黑衣蒙面人被自己追得无路可走,跳涧自杀。
“啊呀!”他惊呼一声,把功力展到极限,点地猛力一窜,到了断涧边沿,不由暗喊一声“惭愧”,发出冷冷的一笑:“哼哼!”
原来,断涧下面五丈左右,斜生一棵苍龙似的老松,那松树盘枝错节,伸出涧中足有四五丈之长。
凑巧,对岸的那一边,也有一棵同样的松树,伸过来也有三四丈长,两棵松树相隔不足三丈,不知其情的,断然意想不到。
此时——那黑衣蒙面人已由这面一棵松树之上涌身跃过间隔三丈的虚空,向那边的松树之上跳去。
迸剑宇那敢怠慢,如法泡制。
前面受伤的黑衣蒙面人路径十分熟悉,越过断涧,如同灵猿狸猫,几个扭闪,穿枝拂叶,向一个陡峭的山嘴转去。
迸剑宇循影而追。
忽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一座似庙非庙的房屋,深深的隐在群山屏障之中。
“咕通!”黑衣蒙面人到此,已是筋疲力竭,流血过多,未等进门,人已跌在那庙似的大门之前,喘息有声。
“谁?”大门一开,闪出一个矮小的瘦削的黑衣老者。
迸剑宇一见,又惊又喜,心想:原来是这个老不死的,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想着,兴奋至极,一现身,大吼道:“无影帝君!还我‘紫金神镜’来!”
“啊!”“无影帝君”正在查看黑衣蒙面人的伤势,闻言不由一震,弹身退到了门前,双目既惊又疑。
他看清了是谁以后,不由心如鹿跳,吼道:“古剑宇,神风岭是好闯的吗?”
“我古剑宇是好惹的吗?”
“你待怎样?”
“我不想怎么样?”
无影帝君喝道:“立刻退出神风岭,凡事尚好商量!”
迸剑宇不在乎的道:“要是不呢?”
“叫你后悔莫及!”
“古某做事向不后悔!”
“太过狂傲!本帝君……”无影帝君横掌欲发!
“慢着!”古剑宇剑眉上扬,不怒反笑,接着又道:“在事情未了断之前,古某还不想动手!”
“何事必须了断!”
迸剑宇且不回答他的话,自顾道:“等到古某动起手来,那事情就不好了断了,这一点,我想你心中明白!”
“本帝君不明白!”
“我可以叫你明白!”
“你叫我明白?”
迸剑宇点头道:“对的!”
无影帝君问道:“怎样叫法?”
“一文一武!”
“一文?……一武?”
“我先用文的!”
“怎讲?”
“古某只问你两句话!”
“两句话?”
“第一,这黑衣蒙面人是谁?”
“他……”
“是谁?”
“他……”
“说!”
“他是本帝君的传人,唯一的弟子!”
迸剑宇满意的道:“哦!好,算你爽快!”
无影帝君不耐烦的道:“还有一句是什么?”
“交出我的‘紫金神镜’!”
“紫金神镜?哈哈哈哈!”
无影帝君仰天一阵狂笑,笑声凄凉刺耳,震得林木簌簌,群山响应,回声在空中荡漾,久久不绝!
迸剑宇的眉头一皱,沉声道:“鬼笑什么?”
无影帝君笑声一收,十分狡猾的道:“这话在本帝君听来,未免有些儿欠通!”
“欠通?有什么不通之处?”
“紫金神镜是你古家祖传的私产不是?”
“不是!”
无影帝君得意的道:“这就对了!既不是你的私产,当然人人可得!”
迸剑宇急道:“可是!是你在古某手中乘机偷去的!”
“在你手,算你的是吗?”
“当然!”
“那么,现在在我手,当然就算我的了!”
“一派胡言,强词夺理!”
“一些也不胡言,名正言顺!”
“无影帝君,你想死!”
无影帝君狞声道:“本帝君还没有死的念头!”
“你量来要用武的了!”
“算你聪明!”
“古剑宇!”无影帝君勃然变色,一指地上强着撑起,依山而坐运功调息的黑衣蒙面人,怒如雷吼道:“你伤了本帝君的爱徒,擅闯神风岭,居然还想撒野!”
迸剑宇也是怒火如焚,厉声道:“好一个狡猾的老狐狸!你得到神镜,又派弟子在江湖上大肆烧杀,嫁祸于我,想叫天下武林群起而攻,借刀杀人,你好苦练神镜神功,居心可说毒极!”
“算你猜对了一半!”
“一半?”
“呃!猜对了一半!”
迸剑宇原本作势欲起的架势,不由又缓了下来,“那另一半是什么?”心念既动,不由愕然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鬼计?”
无影帝君面容冷酷,阴兮兮的道:“你猜呀!”
“呸!表鬼崇崇的东西!”
“这叫做天机不可泄漏!”
迸剑宇叱道:“老狐狸!不要贫嘴,不怕你不说!”
“要动武!”
“看招!”喝声中,奋力一掌,硬劈过去,这一招乃是他怒极而发,不但快逾闪电,而劲道之强,令人咋舌。
冷喝声中,无影帝君的右掌一划,微卸袭来的劲风,左掌几乎是同时而发,间不容发,反拍剑宇前胸。
老魔头原是武林顶尖高手,其快令人不容稍想。
迸剑宇出招无功,身形疾晃,抢着抓去。
近身肉搏,其快如矢。
双方都是武林一时高手一连三个照面,也只是眨眼不及,刹那之间的事,但却都凌厉无俦,惊险万状。
无影帝君心头不由起了一丝寒意。
此时,他懔于古剑宇鬼神难测的身法,那是“无敌铁掌”夹着“屠龙五式”神化了的奇绝掌法。
迸剑宇也不由小心谨慎,半点不敢大意。
深山隐蔽之中,劲风四溢,如同海底暗潮,狂澜鼓浪。
好一场少见的恶斗。
两个绝世高手,又是一声不响的苦缠。
除了嗡嗡劲风激动之声之外,万籁沉寂,这是一场生死的决斗,谁若是稍一大意,便会遗恨终身。
斑手过招,快如闪电。
转眼之间,四十余个照面,三十七八回合。
迸剑宇心中一动,私忖:同他苦缠什么,何不施出“九阴血指”,先把他弄一个残废,再行追问。
想念之际,身随意动,撤身退后一步,并指一弹。
“噗!”
突然——紫雾清淡,金光略呈。
无影帝君脸上露出奸笑,微现紫光,洋洋一笑道:“这就是奇镜神功!”
“啊——”古剑宇这一惊焉同小可,不由连退三步。
想不到事才月余,无影帝君居然渗透了“紫金神镜”的“神功”,而且能施展出来,使“九阴血指”如中败革。
如此一来,怎不使他焦急万分,怒恼至极,同时,也增加了他急欲收回“紫金神镜”的决心。
因此,一提衷气,运起功力。
紫雾一团,金光万缕。
无影帝君一见,也咬紧牙根,逼起功力,沉声吼道:“古剑宇,本帝君今日早与你拼上了!”
于是,一场“魔功”对“魔功”的恶斗,又告展开。
虽然——古剑宇的魔功,曾经“七杀魔王”的指点,比无影帝君高上一筹。
但是——无影帝君老奸巨滑,得省力就省力,处处避重就轻,明知“魔功”火候不及古剑宇,尽量避免硬碰,一味油滑打法。
因此,两人成了旗鼓相当的不了之局。
一时——两团紫雾滚滚腾腾,翻翻扬扬,时而噗通一声相触,想必也是乍合即分。
指顾之间,已是百十个来回。
渐渐的!
紫雾暗淡下去,金光也转弱下去,这分明是说,两人的功力,已都是强撑持着,到了强弩之末的情况了。
依在山石上运功疗伤的黑衣蒙面人,这时已调息一周,左手外伤虽一时没能复原,但功力已自痊愈。
他黑布上端的一双眼神,泛出凶绿绿的杀气,右手运功着力,微扬待发。
忽然——两团紫雾一碰。
“啊!”
“哼!”
两声厉叫,同时破空而起。
无影帝君人如飘絮,连连后退收脚不住。
幸而他身后乃是大门,一跌坐在石阶之上,喘气如牛。
迸剑宇也一连飞几跄踉,一时立桩不稳。
黑衣蒙面人此时突然而起,扬起右掌,恶狠狠的扑了过去,猛力下拍,古剑宇登时亡魂丧魄,冷汗全身,一声“不好”尚未喊出。
“砰!”紫雾一喷之中,血箭扑面射来。
“徒儿!”“无影帝君”身子一震,又复跌下。
迸剑宇再也忍受不住,“哇”顺着嘴角流血。
再看那偷袭暗算的黑衣蒙面人,却直挺挺的僵卧在地,七孔流血,右臂已断,一动也不动,显见活不成了。
原来古剑宇虽然与无影帝君拼得精尽力乏,他究竟是俱有百年以上的内功根基,“奇镜神功”尚有一股潜在的力量存在。
在他一惊之下,求生的本能昙花似的在内心深处生明。
因此,一遇外来压力,自然的产生刺激的作用,紫雾反喷,真元一击,出其不意的保住了性命。
倒是暗算的黑衣蒙面人,经不起“魔功”的反缜,功力复元未久,自食恶果,送了一条命。
“无影帝君”眼见唯一的爱徒横尸当场,心如刀割,勉强的站了起来,喝道:“姓古的,本帝君与你誓不两立!”
迸剑宇也是力不从心,但他那肯示弱,也咬牙站起来道:“老狐狸!你也难逃一死!”
就在此时——
忽然一声暴雷似的怒吼,由半山腰里传来,“老子看你二人全是死路一条!”
暴喝未落,丛树枝头连跳带纵,如飞的奔出个身披豹皮的巨人,十来丈之外,几个晃眼已到了场子。
那豹皮为衣的巨人粗壮肥胖,通身毛茸茸的,如同野人一般。
他脚未站稳,环服慑人,大手掌一扬,左右开弓,分别向古剑宇同“无影帝君”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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