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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良老板 第六章

作者:子纹

“老实告诉我,”宋依依娇瞠着在事务所外等她下班的余奕丞,“你是不是想要摆月兑我,所以才替我介绍这份离你那么远的工作?”

“天地良心!”拿走她手中沉重的文件,余奕丞带笑的瞄了她一眼,“我可是尽心尽力为了你将来的律师路,铺上华丽的地毯。”

她忍着笑,高傲的睨了他一眼,“说得那么好听!是借口吧?要我不能在一旁监视你跟那些女学生打打闹闹才是真的。”

他空出一只手,从后头勒住她的脖子,“你最好别太聪明,揭穿我的坏心眼。”

她忍不住笑出来,跟在卢至安身边,确实可以让她学到不少东西,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她不能随时随地看到余奕丞,不过余奕丞每逃诩会来接她下班,这份甜蜜的温馨接送情,倒也令她心头满是温暖。

“今天我想吃学校附近夜市的卤味,陪我去吧!”

她亲密的攀着他的手臂,“你该不会又没吃晚餐吧?”他常忙到过了晚餐时间才吃东西。

“等你陪我。”

“再这样下去,我早晚变胖猪!”

“那也是可爱的小胖猪!”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先回去停车,再走过去逛逛。”

“好啊!”她没有意见,只是静静的接受安排。“今天晚上我不回家。”

他瞄了她一眼,“你哥哥同意吗?”

“我成年了!”她嘟着嘴说。虽然哥哥对于她跟别的男人过夜这件事,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不过也没多加禁止。

“我知道。”他低头吻了吻她。

他们之间的感情进展得很快,或许是因为早就心属彼此多年,所以一碰触就停不下来。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机车行走,远远就看到紧闭的铁门前站着一对男女。

余奕丞缓下了脚步,不明所以的宋依依也跟着停下来,她不解的抬起头看他。

他的表情很怪异,有些严肃,原本满含笑意的眼睛突然变得冷漠犀利。

“你的朋友?”她试探性的问。

余奕丞沉默了一会儿,拉着她缓缓走过去。“怎么突然来了?”他没有太多情绪的问。

“想要看看你。”高瘦男人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没死,算好吧!”

听到余奕丞的回答,宋依依对天翻了个白眼,偷偷拉了他的手一下。

余奕丞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余奕柏目光移到来依依身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女朋友?”

“嗯。”余奕丞随便应了一声,拿出遥控器将铁卷门打开,“只是个小地方,没有位置让你坐。”

“没关系,”余奕柏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弟弟不帮他介绍,他只好自己开口对宋依依说道:“你好,我是余奕柏,是奕丞的哥哥。”

宋依依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隐去,“你好。”

她率先弯腰钻进屋子里,开了灯,还勤快的拿了几张椅子过来。“请坐。”

“谢谢。”余奕柏拉着身旁的女人走进去,坐了下来,目光顺势打量起四周,“你们就住在这里吗?”

“后头有间小房间。”余奕丞的回答有些懒懒的。

“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余奕丞挑了挑眉,对这句话抱持着很大的怀疑。

“这Joyce。”余奕柏指着身旁沉默的女人,“是我太太。”

余奕丞慢吞吞的打量着Joyce,一个标准的小家碧玉、乖乖牌,看起来还不错,但绝对不会是爸爸属意的媳妇人选。

“你太太?”余奕丞的语调充满怀疑。

“是,不过爸爸反对。”

余奕丞嘴一撇,果然如他所料。

“但是我不顾他的反对,还是娶了她。”余奕柏轻咳了几声。

身后的Joyce立刻体贴的轻抚着他的后背。

宋依依见了,连忙起身去倒了杯水。

“谢谢。”Joyce微微一笑,接过,拿到余奕柏面前让他喝,“喝慢点。”

余奕丞的目光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兄长,在他离家后,他们没再碰过面,一晃眼多年过去,他苍老、瘦弱了许多。

他们不只年纪相差七岁,个性也非常不同一一哥哥乖巧听话,而他叛逆不驯,哥哥是父亲倚重的人才,而他则是父亲丢弃的孽子。

因为惧怕父亲的权威,所以余奕柏从来没有勇气站出来替唯一的弟弟说句公道话,或是帮他什么忙。余奕丞曾经怨过,但是最后只能选择接受并淡然处之,只是没料到这么多年之后,兄长竟然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这几年的遭遇让余奕丞看破了某些现实,这次哥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离家出走了。”余奕柏微笑的说。

余奕丞皱起了眉头,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与爸爸起了争执,我要娶Joyce,但是他反对……”想起与父亲的冲突,余奕柏忍不住长叹了口气,“我们大吵了一架,我便带着Joyce,连夜离开了,我想那个家,我是不会回去了。”

余奕丞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兄长,没想到一向听话的他竟然会有反扑的一天,而且还是在一个坐三望四的年纪,若人的一生都有一次叛逆期,他的叛逆期未免也来得太晚了点。

“这些年,都是爸爸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纵使心中觉得不妥,我也硬着头皮去做,但我累了……”他顿了下,握住Joyce的手,柔柔一笑,“我的生命没有多久了,在医生告诉我的那一瞬间,我才惊觉,我从没好好为自己活过,我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不再任人摆布。”

余奕丞静静的望进兄长的双眼,“什么意思?”

余奕柏只是苦涩一笑,没有回答。

“他得了淋巴癌。”一旁的joyce轻声的回答,“现在开始接受治疗,不过我们很乐观。”

闻言,余奕丞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不过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依然平静,“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年底。”余奕柏低缓道,“五年前,我认识Joyce,她是我们公司的秘书,我跟她已经偷偷交往了三年,但爸爸发现之后……”他愧疚的看了妻子一眼,“她被辞退,我也听爸爸的话跟她分开。直到去年,我的身体出了状况,想要找人谈时才发现一一我没有人可以找!唯一关心我的只有她,但是我却自私的赶走她……于是我鼓起勇气打电话给她,她的电话没变,还二话不说的赶来照顾我。”

“到了这个时候,我很清楚道这世上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要娶她,爸不同意我也不在乎,我想要为自己,也为了她,好好活下去!”

余奕丞缓缓将双手紧握成拳,内心感到无比愤怒,在他决定把过去的人事物都彻底抛诸脑后之后,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纵使哥哥跟自己一向称不上亲近,但他毕竟是他的血亲,听到死亡向他伸出了魔爪,他怎么也无法平静。

“有时我会想,这或许老天爷是在罚我吧!”余奕柏的口气听起来非常认命,“我以前就很清楚爸爸很多时候都不讲理,但还是选择帮着他,你是我的弟弟,与我血缘最近的一个人,但我却因为害怕爸生气,就放任你在外头自生自灭,自己过着好日子,而你却有一餐没一餐的……”

“就算如此,该死的也是那个老头,不是你!”他愤怒的月兑口而出。

面前余奕丞突如其来的怒火,余奕柏不由得沉默了。

宋依依马上伸出手轻抚着余奕丞的肩头,无声的安抚。

“总之,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在这附近找了一间公寓,你有空的话,就宋家里吃个饭,”他抬头看向Joyce,柔声说道:“老婆,把电话和住址给奕丞。”

“好。”Joyce对他柔柔一笑,很快从包包里拿出写有住址和电话的字条,要交给余奕丞。

余奕丞没有伸出手,只是冷冷的瞪着。

见Joyce脸不知所措,一旁的宋依依便马上接下字条。

Joyce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她则回以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还是无法原谅我,”余奕柏深深看了弟弟一眼,痛苦的叹道,“但请你……至少给我个机会。”说完,他站起身,牵起老婆的手,垂头丧气的离开。

“你真的要让你哥哥就这么走了吗?”宋依依轻声低问。

余奕丞看着兄长渐渐远去的身影,他们虽是兄弟,但一直以来,两人之间始终有一段跨不过去的疏离,没有过太多的关心或真诚的交谈,可是现在,他得自己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他的人生中,已经有太多后悔,而他不该再多一次。

他抬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宋依依,在她的眼中看到温柔的谅解,他感动了,她总能了解他内心的冲突和矛盾,并试着使他释然。

他转身用力的搂了她一下,然后站起身,冲了出去,“哥!”

余奕柏因为这声叫唤而一僵,他转过身,激动的看着弟弟。

“要请我去家里做客,记得准备些我喜欢吃的东西,我还是喜欢吃三杯糖醋鱼片,大嫂行吗?”

余奕柏强忍着满腔激动,微微颤抖的说道,“会!你大嫂的手艺一流,不怕你点餐!能再听到你叫我一声哥哥,我满足了!”

余奕丞迟疑的伸出手,覆住兄长苍白冰冷的手,“你一辈子都是我哥哥!”

余奕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弟弟,有感而发,“我好羡慕你,真的!”

看到弟弟不以为然的挑眉,他一笑,“你一向勇敢,走自己想走的路,不像我,一辈子小心翼翼,只会听爸爸的话,失去快乐、没有目标,说穿了,根本一无所有。”

余奕丞用一种崭新的目光去看待兄弟俩的关系,他用力握着他的手,“现在开始努力为自己而活也不迟!”

两人四目相接,在对方的目光中发现了对彼此的谅解。

只要愿意开始,相信一切都不会嫌迟。

“老板。”洗好澡的宋依依带着一身清新走到正在算的余奕丞身后。

余奕丞好奇的瞄了一眼,见她的发还湿的,“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就跑出来?”

“先给你这个。”她一脸期待的将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余奕丞没有伸手去拿,只是轻挑眉间。

“我的薪水,”她微笑端详着他的脸,“你拿去给哥哥。”

看着她带笑的眼眸,余奕丞的神情微僵,“拿回去!”

他神情的转变使她的笑容微黯,“我要给哥哥!”

他毫无表情的瞅着她,将信封推回她面前,“这是你辛苦赚来的钱,收回去,我不拿女人的钱!”

他的话让她的笑容瞬间褪去,“我又不是要给你,是给哥哥。他现在要用的药健保没有给付,大嫂要照顾他又不能工作,虽然他们没说,但我知道他们的经济很吃紧,现在他们全靠你一个人的收入,这些我都知道。”

“不管你怎么说,”他用冷淡漠然的眼神瞪着她,“我都不会收下这些钱,我不想吵架,所以收回去!”

男人应该照顾女人,或许这种想法早已跟不上时代,也太沙文主义,但就是他的认知。

他不想要像父亲一样,被人家耻笑是靠女人的钱发达,他要走一条全然不同的路,不能给她很好的享受他已经很内疚了,若还需要她帮忙,他的自尊可受不了。

“难道我们之间还要分你我吗?”

“不是这个问题!我感激你的好意,但是你的钱该留下来缴学费,虽然是最后一个学期,但你还是需要多存一点。”他握住她的手,放柔自己紧绷的神情,避免与她起冲突,“毕竟等你出了社会,当上律师,总不能总是穿着随便,多准备一些治装费吧,哥哥的事,我自己处理,好吗?”

她凝视着他,看到他脸上有着从未说出口的疲倦,这份疲倦来自一天的忙碌,却有更多是对兄长身体状况的担忧。

“我只是想帮你……”她低喃。

他一笑,勾起她的下巴,给她一个简短但有力的吻。“谢谢你!”这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感谢。

“我要的不是谢谢!”她圈住他的脖子,忍不住本哝。算了,她也不想吵架,反正山不转路转,既然他不收,她就自己想办法。

“把钱拿回去,知道吗?”

“知道了。”她不太情愿的点头,但心里自有想法。

他以为得到了她的承诺,露出一个笑容,把她紧紧揽在怀里。

人生的际遇真的很奇妙,曾经他因为被放弃而浑噩过日子,但因为认识了她,所以有了一个很明确的目标,他会尽他所能,给她最好的,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我要立刻找到他!”

下班的时间快到了,宋依依却被办公室外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给吓了一跳,她猛然抬头,就看到一脸生硬的卢至安走了进来。

“卢律师。”宋依依立刻迎上前,接过他手上的公事包,原本说只是去吃个晚餐,却从六点出去到现在才回来。

卢至安若有所思的瞄了宋依依一眼。

她不解的打量着他,这个眼神有些古怪……

“至安,你听到我的话了没有?立刻叫他来见我!”

宋依依看向站在门口颐指气使的中年男子一一

他穿着合身的名牌西装,虽然看得出年纪,但是高挺的身材依然维持得相当不错,立体的五官,就算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应该还是很帅气,不过气急败坏的模样,破坏了他给人的好感。

“Uncle,我会转达你的意思,但是他要不要见你,我就不能保证了。”卢至安深吸了口气,克制不耐,就事论事。

“我不管!”余祥光的手一挥,“立刻要他过来!”

卢至安忍不住叹了口气,“Uncle,你别生气,先坐一下,我立刻打电话给他。”

余祥光闻言,非常不满的闭上嘴,坐在沙发上,高傲的等待着。

在拨电话的同时,卢至安忍不住又瞄了宋依依一眼。

今天的卢律师有些古怪,宋依依不断在思索他目光中的含意。

“奕丞,”当电话接通之后,卢至安开了口,“你爸爸要见你。”

宋依依眼底闪过惊讶,但并没有太明显的表现出来。

这个中年男子是老板的爸爸?她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原来他就是那个为了一己之私,不惜伤害儿子的自私父亲?只是他做尽一切之后,又为什么突然冒出来?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余奕柏苍白瘦弱的身影,是为了大哥吧?

余祥光没有耐心听卢至安轻声细语的解释,站起身,几个大步向前,不客气的抢走电话,粗声喊道:“你现在在哪里?立刻过来!你说什么?你这个不孝子……

你哥哥呢?我查到资料说他回台湾了,我肯定他一定会去找你,现在人呢?你说这什么鬼话,你这个不孝……”余祥光难以置信的瞪着电话,大嚷道:“他挂我电话!”

“Uncle别生气,你先坐一下。”卢至安安抚,“依依,麻烦你去倒杯茶过来。”

“我要咖啡!”余祥光锐利的目光扫了宋依依一眼,“不加糖不加女乃!”

“是!”余祥光权威的口气让宋依依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不过不可否认,看着余祥光的五官,就不难想像余奕丞为什么会有这么出众的外表。

现在大哥在接受治疗,若是愤怒的余祥光找到他,冲突一定免不了,所以还是不要有交集的好,不然害大哥的病情加重就糟了。

“这下慧星撞地球了!”

“怎么说?”宋依依对跟着进茶水间的卢至安挑了挑眉。

卢至安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缓和一下情绪才开口,“他哥哥离家出走,现在不知去向,因为大哥一向很听话,所以Uncle认定这次大哥会离家出走,八成是奕丞在背后出主意。”

宋依依的眉头一皱,“这关老板什么事?他们兄弟明明就好几年都没联络了。”

卢至安无奈的耸肩,“Uncle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余大哥身上,余大哥也很听话,谁也没料到这个乖宝宝竟然也有反抗的一天。”

败小的时候,宋依依的父母就因为意外过世,小小年纪的她,虽然对父母的印象很模糊,但是她记得那种温暖的感觉,他们是全天下最好的父母真永不不吝于给她拥抱与爱,而今面对像余祥光这样强势又自以为是的父亲,她还真是不以为然。

“好好处理。”卢至安瞄了宋依依一眼。

“我?”宋依依一笑,“卢律师,我不懂你的意思。”

“依依,你是个聪明人,要不是因为你,你那个性格老板现在可能还是街头一个无所事事的混混。”

宋依依不解。

卢至安耸了耸肩,“你家老板总说我这个律师嘴巴太大,所以有些事情还是由他自己跟你说吧,全世界他可能只会听你的话,所以必要的时候,请你帮帮他。”

她不是很能理解卢至安话中的意思,但是她不在乎,“放心吧,卢律师,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站在他那边。”

有这句话就够了!卢至安微笑的点点头,“快把咖啡送过去吧,看来今天我有场硬仗要打,Uncle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

宋依依同情的看了卢至安一眼,跟他一起走出茶水间,将余祥光要的咖啡送上。

余祥光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目光如炬的追随着卢至安,“把他的住址给我。”

宋依依见状,便把咖啡放到小儿上,先退出去忙自己的事。

卢至安为难的看着余祥光,“Uncle,你该知道奕丞的脾气,若没经过他同意,我不可以……”

“我管他同不同意!”余祥光不客气的打断卢至安的话,“他是我儿子,就得听我的!”

听到这句话,宋依依不舒服到了极点,她索性放下手边的工作,站在门边听着里头的动静。

“Uncle,这个时间,奕丞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工作?那个小子有什么能耐做什么好工作,高中才毕业就打人犯法坐了牢,在外头混了那么多年,也不会有什么出息,这次若他听话,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他机会让他回家。”

宋依依觉得怒气往上冒了。

“Uncle,当年奕丞伤人的事是件意外,其实若是您当时愿意替他说话,或许那几个月的牢,奕丞根本就不用坐了!”

余祥光抿了下唇,“你是在怪我吗?”

“当然不是。”卢至安微敛了下眼,掩去心中真实的感受,“我不过就事论事。”

“我也跟你就事论事,你知道他伤的是谁吗?”

“知道,”卢至安压下心头的不以为然,他打心底不喜欢那个富家公子哥儿,仗着家里有点钱就眼高于顶,“您第二任妻子与前夫生的独子黄惟君。”

“没错!”余祥光的回答一点都不心虚,非常有力,“当年我是费了多少的精神努力,才终于让他阿姨心甘情愿的把公司交给我管理,偏偏在交接的重要时刻,这小子给我闯大祸,你若是我,当时会替他说话吗?”

卢至安沉默了,余祥光的离婚官司是由他父亲处理,所以卢至安很清楚余祥光确实从第二段婚姻中得到了不少好处,不过为了这所谓的名利,他也做出不小的牺牲,例如……毁了一个儿子的未来。

“他是你儿子!”

余样光的眼神转冷,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来提醒他这一点,他做了一些外人看来很不齿的事,但是他自有他的理由,无须向任何人解释。

“我很清楚他是我儿子,”他的声音平静无感情,“但这种只会扯后腿的儿子,不如不要!”

“不要、不要一一如果你不要的话,你现来在这里干么?”宋依依受够了,再也听不下去,用力推开门,话就这么月兑口而出。

余祥光有些讶异门口突然冒出来的身影。

“Uncle,不好意思,”卢至安对宋依依使了个眼色,“依依,别多嘴,这位余先生可是……”他顿了一下,“这位余先生很有名望。”

宋依依的不屑的嘴一撇。名望?不顾自己儿子的未来换来的名望,她冷冷一哼,心中怒火加温。

余祥光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宋依依,“她是谁?”

“我的助理。”卢至安回答,并没有把宋依依和余奕丞的关系说破。

“助理?”余祥光没空理会没没无闻的小辈,迳自看着卢至安,“把那小子的住址给我,我自己去找他。”

“Uncle,我还是那一句一一对不起。”

余祥光极度不悦,“难不成你非要我请你爸爸出面才肯妥协吗?”

卢至安静了一会,最后爱莫能助的耸肩,“Uncle就算您找我父亲过来结果也一样,我是奕丞的朋友,而你的律师是我父亲不是我,我不需要照您的交代办事。”

余祥光感到错愕,“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反了,一个比一个还乱七八糟。”

“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来!”宋依依嘲讽的出声。“年轻人再乱七八糟,也总比你年纪一大把,还为了名利娶老婆,最后还抛弃自己儿子的人好太多了。”

余祥光听到宋依依的话,面色冷硬。“给我过来!”看到她充满指控的眼神,他黑眸闪过锐利的光亮,“你再说一次!”

宋依依没有一丝惧怕,挺起胸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再说一次!”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

他似乎认为她没有勇气再重复一次?宋依依挑衅的下巴微扬,“你们这些老人家,总说我们这一代年轻人是草莓、是水蜜桃,反正不管是什么,都只代表着我们自以为是又不听话,永远只为今逃邙活,从不想未来,但是你们所谓的未来,指的是什么?你能清楚的告诉我吗?”

余祥光冷瞪着她,他从没思索过这个问题,他只知道他永远不愿再过贫穷的日子。

“我不再传统的相信这个世上,一定要有钱才能买得到快乐,我也不会自傲到跟你说,钱一点不重要,但是老阿伯,你要搞清楚,要拥有多少钱才足以应付生活、得到快乐,是因人而异。你出卖自己,舍弃自己的孩子,如果这是你要的,我恭喜你,因为你现在名利双收,已经得到你要的了,既然如此,你现在气急败坏的来找儿子又是为了什么?”

“我要做什么不需要跟你解释,”余祥光觉得自己被这个陌生女孩的指责搞得颜面尽失,“至安,这个丫头是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这么大声跟我说话。”

“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宋依依高傲的一个扬首,“若是连句话都懒得说,管你是郭台铭还是比尔盖兹!”

卢至安哑口无言的望着宋依依,她一直都是个很有礼貌的晚辈,看来爱情的力量真伟大,他眨了眨眼睛,为了余奕丞,这个温柔的小女生也会变成母夜叉。

“你立刻给我滚!”愤怒使余祥光失去理智,他用力的一拍桌子,“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老阿伯请你搞清楚!”宋依依也学他,用力拍桌子,她无法忍受一个伤害她所爱的男人的家伙在她面前咆哮,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一样,“这不是你的事务所,所以你没权力叫我滚!”

余祥光被她突如其来的拍桌动作吓了一跳,“你这个没教养的孩子,你没有父母可以教你吗?”

提到自己的父母,宋依依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他一句无心的言语,狠狠的踩到她心头的痛处。

“真是不巧,你说中了,我真的无父无母!”愤怒之火熊熊燃起,“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但是我自问,到今天为止,我做的任何事都对得起我爸妈和自己的良心,所以就算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住的是破烂房子,也能每天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比你强太多了!”

“你一一”余祥光气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从没被一个后生小辈指着鼻子痛骂过。“你给我滚!立刻给我滚!”

“放心,我滚,我马上滚!不过不是因为你的关系,而是因为本小姐的下班时间到了!”宋依依睨了余祥光一眼,骄傲得像个女王,冷冷讽刺,“老阿伯,如果你没事也早点回去,不要打扰别人下班时间,我们年轻人很懂得享受人生,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明明已经下班了,还得应付不讲理的人,我们给了这些人取了个很酷的绰号,叫做“奥客”。

指着宋依依,余祥光气得直发抖,“你……”

“怎样?”宋依依挑了挑眉,“别这么生气,小心爆血管!”

“至安,这个人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余祥光气得只好转而质问卢至女。

卢至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笑,宋依依真是好样的,其实他早就看不惯余祥光的做法,但碍于是自己的长辈,所以一再容忍,今天她可是帮他出了一口怨气了。

“Uncle,她是我最好朋友介绍的,”卢至安的眼底有着满满的笑意,“能言善道,真的不错对吧?”

不错?余祥光语塞,也看出卢至安是站在宋依依那一国的。

“Uncle,你也清楚,当律师本来就要伶牙利齿啊。”卢至安没有掩饰对宋依依的赞赏,“当律师最必要的一项本事,便是就算是歪理也得讲得令人无法反驳,她真有本钱当个好律师,您要不要考虑在我爸退休之后,聘请她为专属律师?”

“你们……”他气愤的目光在两个年轻人身土来回,“现在是存心耍我是吗?”

“Uncle,我不敢!”卢至安连忙表示,不过上扬的嘴角泄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就算我们耍你,也只是刚好而已。”将背包背好,拿起准备带回家看的文件,宋依依回嘴,“这世上最愚蠢的人,就是伤害自己的下一代!”

余祥光满脸的阴霾。

“老阿伯,我知道我的话不中听,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因为你做了太多令我不以为然的事。你为了一己之私,不理会自己的孩子,这种行为实在很愚蠢,你会老,孩子会长大,终有一天,你会退出人生的舞台,你可以选择你要过的人生,但是你没有权利去伤害另一个人,尤其那个人还跟你有着浓得化不开的血缘关系。

“如果你当年已经选择放弃自己的孩子,以追求你认为最好的生活,今天就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来找儿子了,因为早在你追求你认为的快乐时,他已经被你伤得体无完肤,那个阴影到现在还在,但他努力的想要摆月兑,所以你为什么还要找他?

想要学着爱他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就去,但如果不是——请你让他过平静的生活,就当是为人父亲为他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

余祥光的神情一阵青白,这个女孩子根本不了解他做任何事背后的原因,竟然就这么无礼的斥责他,他情绪失控的站起身,恼羞成怒的扬手挥向宋依依。

纵使已经看到他对自己扬起手,但宋依依没有闪躲,她的头被打得往旁边一歪,脸颊立刻感到一阵热辣。

清脆的声响使卢至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护到宋依依面前,“Uncle,你怎么动手打人?”

余祥光死命的瞪着宋依依,看她依然一脸的不驯,她的模样令他想起同样倔强的余奕丞,他气得发抖,她的字字句句都狠狠踩中了他的痛处。

他们又可曾知道,当年为了钱,他焦头烂额,甚至因为没钱治病,使得孩子的妈妈病死了,从那个时候他就发誓,不论做任何事,他都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而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竟然一个个冒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卢至安看着剑拔弩张的这一幕,宋依依白皙的脸颊上浮现清楚的五指印,他忍不住头皮发麻,若是被余奕丞知道,肯定要出大事了。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余祥光如此失控,看来宋依依真的彻底激怒了他。

“你不是很不屑自己的儿子动手打人、犯法坐牢吗?”宋依依没有被那一巴掌影响,再次走到余祥光面前,无情的望着他,“你知道就凭这巴掌,我可以告你,让你也吃上官司!”

余祥光没有料到这个当头,宋依依还这么伶牙利齿,他面子挂不住的大吼,“你去告啊!难道我还怕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不成!”

她清明的眸光直视着暴怒的余祥光,“你真的很可怜。”

宋祥光的反应像是被揍了一拳,有错愕、有惊讶,更有的是被人拆穿的心虚。

宋依依冷冷一哼,“放心吧,我不会告你,因为我的生命不会浪费在无谓的人事物上,只不过我警告你,不要再有下次,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

余祥光冷着脸,没有回应。

“你先下班吧,”卢至安轻推了宋依依一下。“这里我来处理。”

宋依依没有第二句话,头也不回的越过余祥光离去。

余祥光的目光追随着她,双手忍不住焙缓握拳。他虽然外表看起来依然强硬,但内心深处却被她的一席话,狠狠一击,几乎使他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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