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抢亲 第五章
由于圆脸总管一径保持沉默,以至于对峙而相互打量着对方的两个男人之间,那股浓郁的诡谲气氛愈来愈危险,愈来愈令人不安。
就连依偎在凌浩怀中的罗莉妮丝表情也是十分复杂,只不过她的注意力有百分之九十是锁在耿克柔身上,对于安德烈反而不是很在意。
雹克柔年纪虽小,但绝对不是个反应迟钝的呆子,她当然意识到了这样的情况──
打从一开始,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子便摆明了对她充满敌意的态度……不!不止敌意,还有强烈的恨意!
“杰姆!我要你立刻逮捕这个第三度空间来的坏女人!”罗莉妮丝旧话重提。
“杰姆!快把那个第三度空间来的陌生男子抓起来!”像是冲着罗莉妮丝而行动一般,安德烈不慌不忙的接腔命令道。
“不准你对凌浩不利!”
相当令人惊愕的,这句话居然同时出自两个不同女子的口中?!罗莉妮丝护着神秘男子凌浩,在场的人都还能理解;真正让他们感到讶异的是耿克柔的行动──
她在安德烈下达逮捕令的瞬间,冷不防的挣月兑安德烈护住她的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神秘男子,挺身维护他,甚至和安德烈厉言相向。
“柔柔?!”
两个一样意外的大男人,几乎同时的发出呼唤。剎那间,两人之间暗潮汹涌的危险气息再度升高。尤其是安德烈的反应更是反常的激烈!那双绿色的眸子里,除了高深难测的敌视颜色外,还添加了若隐若现的青色火焰,那是……
然而,此刻吸引住雹克柔的却是罗莉妮丝的反应。在她挺身护住凌浩的那一瞬间,罗莉妮丝看她的表情,从原有的憎恶排斥,转为惊愕怪异,再转成现在的复杂痛楚,每一种眼神都紧紧的攫住她的心神。
“不要──”罗莉妮丝不知何时伸出纤细惨白的小手,紧紧抓住雹克柔的手腕,似哀求又似警告的喘着气诉说着:“不要带走凌浩──不要──”接着,她便无声无息的晕眩昏迷了,不过那只抓住雹克柔的纤手却未曾松懈。
“罗莉妮丝!妳醒醒!罗莉妮丝!”
“罗莉妮丝公主!”圆脸总管惨白着一张和神秘男子凌浩相同的脸色,凑了过去。
“杰姆,快叫医生来!快!”凌浩的脸上顿时毫无血色。
“我这就去!”圆脸总管临走之前,还不忘以恳求的语气对一旁发愣的小主子说:“王子殿下,请你暂时不要有所行动,等我回来再谈好吗?”
安德烈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的惊愕思潮中。
圆脸总管只好转向耿克柔。耿克柔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不等他开口,她便自动自发的表态。
“你快去快回,我会负责看住这儿的。”
“谢谢妳!柔柔小姐。”语毕,圆脸总管便以瞬间移动的方式消失在她眼前。
雹克柔这才又将注意力转向安德烈,她必须防着他,避免他乘机对凌浩不利。但令她不解的是,从刚刚开始,安德烈就一直呆愣在那儿,不言不语,一动也不动,活像个傻瓜一样。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可以少费点神。
罗莉妮丝?她叫罗莉妮丝?!一直盘绕在安德烈脑海中,让他震惊不已的正是这个名字。
罗莉妮丝不是小阿姨的名字吗?母后最小的妹妹!她不是二十年前就病逝了吗?怎么……难怪她和母后乍看之下是那么的酷似!
在惊讶过后,恢复冷静的安德烈渐渐心底有了个谱。他敢打包票,这件事铁定大有文章,而且是一个上一代极力隐瞒的重大秘密。
毕竟他并不是单凭血缘关系和俊帅的外貌,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受人拥戴、推崇的撤旦第一任继承人,真正让他博得如此高度声望的是,他那冷静睿智的处事态度,以及果断俐落的行事作风。
看着凌浩那黯然神伤的忧虑神色,耿克柔如同身受般不忍极了,于是挨近他的身边,以难得一见的温柔口吻安慰他。
“凌浩!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不待他有所反应,她便自行接续下去,“你不要这么难过,我相信这位罗莉妮丝小姐不会有事的。”
这并不纯粹是安慰的好听话而已,她是真的相信罗莉妮丝会平安无事,因为她在罗莉妮丝眼底看到了深刻的情爱,那是专为凌浩而散发的,所以她绝不可能就这么撒手离去,丢下她深爱的男人不管。尤其在这个安德烈可能对凌浩不利的当儿,耿克柔更相信自己的想法无误。
“柔柔!”凌浩眼中流窜着难言的激动,看得出来他似乎极力在压抑着什么,不过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柔情万千。“谢谢妳!”
“不要对我说客气话。”迎着他那令她倍感亲切的感觉,她情不自禁的打从心坎里说道。
她的话换来的是凌浩更加温柔深情的凝视,两人之间顿时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深情涓流。
然而,这么一幅唯美的画面看进安德烈眼里,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此刻的他,已快被莫名的熊熊烈火灼烧得体无完肤了。
她竟然对那个该死的男人那么温柔,那么深情款款,对我就那么的──!
想到这儿,安德烈的胸中更是怒火烧不尽,恨不得一掌劈死那个独占了耿克柔所有温柔关怀的可恶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气愤?为什么?在怒火中烧的同时,安德烈的理智不断的这么自问,但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明确而令自己满意、足以说服自己的答案。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凌浩先生,罗莉妮丝公主还好吧?”圆脸总管才一回来便急切的追问。
苞在他身后出现的是,已从宫廷御医卸职,深居简出多年的老御医乔治。老御医走过来很熟练的为昏迷不醒的罗莉妮丝诊治。
看来这个男人待在宫廷里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且乔治和杰姆似乎都和他很熟。关于凌浩这个来自第三度空间的男人,冷眼旁观的安德烈愈来愈感兴趣了。倏地,他赫然发现触目惊心的一幕──
雹克柔的小手眼看就要碰触到那个男人的臭手!
“柔柔!”
安德烈像火烧般,以十万火急的速度阻止了那个即将“既成事实”、“惊心动魄”的一幕,在千钧一发之际,拦截了耿克柔伸向那个该死男人的小手。
“你做什么?!”看他一副紧张兮兮、如临大敌般的凝重表情,耿克柔实在很想笑他,真是有够滑稽。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安德烈说完,不给耿克柔任何反驳的机会,便以瞬间移动的方式,强行将她带走。
他最后拋下的话语是针对圆脸总管的。“杰姆,在今晚晚餐前,你最好能对这件事提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
“干什么?放开我!我要留下来啦!”耿克柔因身体被安德烈扎扎实实的制住,所以只能动用“骂功”。只可惜安德烈对她的抗议根本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柔柔!”
最后传进她耳畔的是,凌浩那令她心痛的叫唤。
***
“放开我!我要待在凌浩身边啦!听到没,傻蛋!”耿克柔一路上不知已重复了多少次相同的命令,却完全无效。
终于,她急得哭了。
“放开我啦!”在落泪的同时,她再度重申自己的意向。
她的泪,让他瞬间失了神,不自觉的放开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为什么哭?”
“人家就是想哭嘛!”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焦急得哭了起来……不!应该说是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谜样的凌浩,还有他那最后的呼喊让她落泪的。
安德烈好象会读心术般,心中揣测的居然也是同一件事。
“妳在为那个男人哭?!”这个想法让他心中好不容易因她的泪而沉寂了些许的怒火,再度燎原而起。
妳就那么在乎他?!难道就那么短暂的接触而已,妳就对他──,不!此刻的安德烈模样看起来十分恐怖,足教人看了退避三舍。
偏偏耿克柔仍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反应,更没有听到他的问话,还火上加油自顾自的问道:“你如何确定凌浩不是这儿的人,而是和我一样来自第三度空间呢?”
她之所以会这么急于探知凌浩的事,绝对不仅止于好奇,而是因为她对他打从心底泛起一抹浓烈的关心之意。
“妳──”妳就那么关心那个该死的男人?!即将出口的怒吼,及时踩了煞车。他的理智让他暂时按捺住胸中那簇一触即发的怒火,决定乘机好好的探询她的心意再做打算不迟。
“我一看就知道!”只不过那个男人……安德烈倏地想到老御医和圆脸总管对待那个男人的态度,似乎──
“可是凌浩也是黑发绿眸呀!这样的生理特征不是你们黑羽族的特征吗?而且,你不是说这儿不可能有第三度空间的人类存在吗?”耿克柔继续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妳终于相信这不是梦境啦!”安德烈故意岔开话题,否则若再一直绕着那男人谈下去,他铁定会火山爆发。
奈何耿克柔坚定无比,硬是把焦点拉回来。“你不要把话岔开,快告诉我,为什么──”
“我们非谈他不可吗?”难道妳就不能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多关心我一点吗?只可惜后面的一大串话,碍于自尊心作祟,安德烈说不出口。
雹克柔才要说什么,远处却传来清脆的动物叫声。
“那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毕竟耿克柔只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年轻俏女孩,注意力很快就被新发生的鲜事儿给夺去了。不过安德烈并不打算提醒她,对他而言,任何话题都比谈那个男人有趣多了。
“那是雷龙的叫声!”他很热心的回答她所提出的疑问。
“真的?!”耿克柔兴奋得两个大眼睛闪闪发光。
安德烈见状,不禁打心坎里漾起笑意,她那副表情实在太可爱、太有趣了。
“想靠近一点看看牠们吗?”
“嗯!”耿克柔一个头猛点个不停,眼中的兴奋光芒比方才更加闪烁不已。
于是,安德烈张开他那黑中带亮、强劲矫健的黑色羽翼,奋力的拍动了几下,算是舒展一下筋骨。
这是耿克柔第一次正视安德烈展翅的情景,她的双眼瞪得比方才更大好几倍,一张可爱的小嘴还微微张开。
“怎么了?”
莫非她在害怕?!安德烈猛然想起第三度空间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是如何评价他们一族的──恐怖狰狞的恶魔!
“柔柔!”他不安而急促的轻唤一声。
就只有她,他不希望她怕他、排斥他!因为他爱上她了──就在这一瞬间,他赫然发现自己的真心。
是的,一直以来他对第三度空间那些低文明的“人类”都相当鄙视厌恶,根本没把那些愚蠢的“人类”看在眼里,放进心底,就是现在也一样。
只有柔柔不行!她不一样,他不希望她把他当成“恶魔”而惧怕他,那会令他的心粉碎成灰烬!
“好漂亮的羽毛啊!比乌鸦的颜色更为乌亮美丽,尤其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亮丽而吸引人,真的好漂亮哦!”耿克柔双眸中装的尽是满满的赞叹,根本找不到一丁点儿害怕或厌恶、排斥的影子。
“柔柔!”他忘情的轻唤一声,她的心因而抽搐着。
她的反应让他松了一大口气,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许多,一抹难掩的笑意顺势爬上他诱人性感的嘴角。
“看到我这双所谓的“恶魔羽翼”,难道妳一点也不害怕吗?”
雹克柔冷不防的噗哧一笑,然后怪腔怪调的说道:“世界上有像你这么糗的恶魔吗?”
“小表!妳居然借机损我!”安德烈摆出要打她的POSE,然而他的脸却是呈“笑”字型。
雹克柔当然知道他是逗着她玩,并非真要打她,便玩性大发的陪他玩上几回合,拔腿就跑。同时,嘴巴还不忘一边提出“严重声明”──
“我才不是小表!人家已经二十岁,拥有投票权了,你怎么可以把淑女叫作小表?我看你还比较像小表!”
心情大好的安德烈连追着她时,也是一脸笑咪咪的表情,此时就算有人无端掴了他一掌,恐怕他还是会照笑不误!
柔柔不怕我!柔柔并没有因为我的翅膀而怕我!这个确定的答案简直让他乐昏头了。不过,他还是不忘对她的“控诉”提出“反辩”──
“我是小表?!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是小表,我可是一个成熟稳重、潇洒迷人的二十五岁大男人哩!”就算是在闹着玩,他也不忘小捧自己一番。
傲无预警的,耿克柔蹲了下去,好象在瞪视地面一般。
安德烈见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她身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吾乃因忽闻不堪入耳之“恶语”,以致头昏眼花、四肢发冷,故以蹲下恶吐应对之,此刻吾身已安适不少,汝勿为吾伤神!”耿克柔憋着浓浓的恶作剧笑意,祭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语毕,她还不忘投给他一个甜甜的笑。
“妳这个小表!分明是兜着圈子在损我!”
领悟其中“奥妙之处”的安德烈,像一只饥饿的大野狼般,高举双手朝她扑了过去。怎奈耿克柔前辈子是泥鳅转世,滑不溜丢的一闪,便让安德烈抱憾的扑了个空。
“别跑!”
当安德烈准备重整旗鼓,重新展开攻势时,风中又传来阵阵雷龙的鸣叫声,耿克柔这才又想起安德烈方才的提议。
“我们快去看雷龙吧!你自己说要带我去看的,可不许赖皮哦!”她瞪着可爱的双眸,对他发出警告。
面对如此可爱的妳,我哪舍得毁约!像这类的“甜言蜜语”,对安德烈而言简直就是比家常便饭还稀松平常,不管是否真心,他都能流利的诉说。
然而,迎着耿克柔那张真的彻彻底底震撼他的心湖,让他打从心坎里感觉到的可爱笑靥,那些平日常说的“甜言蜜语”反而出不了口。
“傻蛋,我可不准你食言哦!快点!”见他还呆愣愣的杵在那儿,耿克柔摆出一副大刑伺候的样子。
安德烈作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的心绪竟因一个小女孩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而高低起伏不定,难以自拔。
“来,把手给我!”
在阳光下,背向烈日的他,看起来格外的迷人。翠绿宝石般的双眸,闪烁着令人失魂的魔力;彷若以深夜的夜空做为材料,所编织而成的黑色长发,桀骜不驯的披在脑后,看起来更平添几分奔放狂野的热情;加上那双极其相称,相互辉映的神秘羽翼……向她伸出邀约之手的他,是那么的耀眼,光芒四射,以至于她踌躇了……
不!正确的说,应是她慑于他所散发出来的危险魅力,芳心狂跳不止,因而对他的邀约裹足不前……
“柔柔,来!”
安德烈再度朝她优雅的微笑。然后她便像中了魔法般,轻移自己原地不动的身躯,恍恍惚惚的将小手放到他宽厚的手心中。
在她的指尖碰触到他的掌心那一瞬间,就像触电般,一抹从未有过的震撼与感动贯穿两人的全身──
雹克柔立刻想缩回自己的小手,却被安德烈更快一步的紧紧握住,未能逃月兑成功。瞬剎间,她的双颊染上醉人的嫣红;安德烈的心湖因而再度风起云涌,澎湃汹涌的翻搅不已。
他将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耿克柔便整个人跌进他的怀中,两颗跳动过剧的心就像在共鸣般,更加猛烈的鼓动不止。
远处再度传来雷龙的鸣叫,打断了存在于两人之间,那股难言的情愫。安德烈乘机调整过激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一些。
“我们走吧!”
“嗯!”
雹克柔难得如此温驯乖巧。她不得不如此,否则她的芳心一定会在她开口的瞬间,跳出她的胸口。
***
眼界所见的奇妙画面让耿克柔呆愣了好久好久。
“是雷龙,真的是雷龙,活生生的雷龙!”这句话她不知已重复了多少遍。
安德烈非常了解她内心的激荡。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生命体,早在亘古的年代里便已完全灭绝的谜样生物,居然活生生的在自己视线中自在恣意的存在着,她怎能不激动、不讶异。
“怎么会有这种傻事,牠们明明──”好不容易耿克柔才从过度惊愕的喉咙,挤出这么一句不怎么完整的问句。
“关于牠们是何时开始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因为早在我们的祖先移居到这个空间来时,牠们便已在这个空间生存好久好久了。”安德烈将自己所知的讯息据实以告。
“移居?你们的祖先?!”耿克柔被搞迷糊了。
安德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接续下文──
“或许妳不相信,事实上,我族的祖先一刚开始也是生存于第三度空间的,日子过得还算平和快乐,直到那个恐怖血腥时代的来临──”
说到这儿,他难掩心中悲恸的又深吸了一口气。
“记得你们人类历史上所发生过的“狩猎魔女”时代吗?那时的人类毫无根据、信口胡诌的说什么魔女是魔王撒旦派来残害人类的爪牙,而所谓的恶魔便是头上长角,黑发绿眼,背后有一双黑色翅膀,面目狰狞、来去无?的怪物,于是处于相对少数的我族便成为人们猎杀的对象,妳能想象那是多么残酷的兽性行为吗?
“我虽然未曾亲眼目睹,但是光从祖先们留下来的手札纪录,就足够令我如同身受般的深切感受。我实在无法理解,难道只因为我族多生了一对黑色的翅膀,拥有异于常人的超能力,我们就不能是人,不能被平等对待吗?”
他的语句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愫,悲哀、愤怒、憎恨、痛楚、疑惑……
“对不起……对不起……”
“柔柔,妳怎么了?”她的泪,唤回他沉浸在命运的悲剧中的思绪。
“你说对了,所谓的人类是多么的残忍而狂妄,难怪你们那么憎恶排斥来自第三度空间的我──”耿克柔只觉得一颗心好难过好难过。
安德烈心疼极了,狠狠的将她紧抱在怀中。
“那不关妳的事啊!那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恩怨了,怎么可以算到妳头上来。”
“可是──”
安德烈吐了一大口气,才继续说:“我方才说的话只是一个过程的悲剧宿命,对我族这一代而言,只是一种警惕,以及对祖先的一种悲悼,套一句你们世界的名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对祖先悲惨的宿命,除了悲悼、警惕之外,根本无力去改变什么。若硬要把先人愚昧无知所铸下的大错,强行加诸在你们这一代的人类头上,要你们代为赎罪,那就太不公平了,而且这么一来,世界上不就天逃诩有算不完的仇恨了吗?
“就拿你们中国人的历史来说,总不会因元朝和清朝时代,汉人的祖先曾被蒙古人和满人高压统治迫害,所以生为后代的你们就誓死歼灭蒙古人和满族人,以为汉人祖先报仇吧!再说德国希特勒迫害犹太人一事,现今的犹太人虽因德国人曾残害自己同胞的那出血腥悲剧而悲愤憎恨,但也不至于走在路上一看到德国人就把他们杀了,以示泄恨吧!”
他的话不无道理,耿克柔静静听完后,情绪总算平复许多,也不再落泪。安德烈这才放心了些。
“所以啰!生于现代的我们,不可能只因为祖先的仇恨,就一味的仇视第三度空间的你们,何况我们在这儿所建造的世界、生存天地是如此的美丽迷人,幸福和乐!”
“但是你们这儿的人不喜欢我也是事实啊!”她不会忘记圆脸总管说过的话,和那些禁卫军对待她的态度,虽然她一向不是个会记恨的女孩。
安德烈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应该这么说吧!由于祖先的悲惨命运,所以这儿的人对你们第三度空间的人类,有着一种本能的恐惧与防备心,害怕一旦被你们发现我们的存在,你们就会像残杀我们的祖先般的迫害我们。”
“可是我们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你们的世界啊!至少以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们根本无法看到、接触到我们空间以外的世界。”关于这点,耿克柔实在无法被说服。“何况你们本身所拥有的天生能力就已远超过我们,为什么──”
“所以我说那是远因啊!最主要的主因是你们对我族的刻版塑造,我想没有人会愿意自己无端被塑造成狰狞恐怖的邪恶化身吧!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你们对大自然的破坏,这是最无法被谅解的,因为我族的人一直很重视自然生态,并且有一种观念:“这个世界并不是单为我们一族而存在,它是各种不同生命所共同拥有的,任何生物都无权滥加破坏。”所以对于你们为一己之私,而恣意破坏自然,累及其它无辜生命的作为,大家才会如此憎恶。”
安德烈句句实言,并非安慰她而胡掰瞎盖。
“原来是这样。”耿克柔无言以对。如果是因为这两个原因被憎恶,那真是无话可说,她心想。
不想再继续如此严肃感伤的话题,安德烈把话锋一转。
“好了!我们不要打扰雷龙休息了,再到别处看看如何?”
“我赞成!”
小阿子就是小阿子,情绪转换快得令人佩服,耿克柔尤其是个中翘楚。一看见她那令他炫惑的笑靥,他就情不自禁的想宠溺她,给予她任何能令她开心的一切。
“改天我再教妳骑雷龙!”
“真的?!”耿克柔又惊又喜。
“嗯!我不是说过,我们可以用心电感应和他们沟通吗?”安德烈真的好喜欢她的一颦一笑。
“这儿的人都会这招吗?”她指的是心电感应一事。
“不一定,这要看自身能力的强弱,和恐龙之间的沟通也是各凭本事,不一定每个人都办得到。另外,很有可能的就是,和这只恐龙能沟通,和另一只就不见得了。”安德烈尽量以能让她轻易了解的方式解说。
“说到最后,还是得靠缘分和运气啰!”耿克柔自己下了一个结论。
“缘分?”真亏这个小女孩想得出这么可爱的论调。“或许吧!”
“既然你们会心电感应,不就很轻易的就能偷窥到别人的内心世界?!”另一件令她好奇在意的事,也乘机问出口。
不能怪她有此一问,因为在她的世界里,是有此一说没错。
“妳以为呢?”安德烈当然明白她的想法,却故意吊她胃口。
他暧昧的微笑,让耿克柔更确信自己的猜测无误。
“这样说来,你从刚才就一直在偷窥我的心思了?!”这个想法令她非常愤怒,马上摆出“你是敌人”的态度。
“稍安勿躁!妳知不知道,随便偷窥别人的心思是违反游戏规则的,而且也没有妳所想象的那么容易。”安德烈赶忙灭火。
“真的?!”耿克柔一脸狐疑。
“当然是真的,妳以为我们当真那么神通广大啊!老实告诉妳吧!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就算心电感应能力再强的人,也只能在对方没有意识、毫无防备之下,加上对方的思考波长和自己的相合,才可能成功的探试对方。”
“当真?!”她还是半信半疑。毕竟在她的世界里,人们把拥有心电感应的超能力者塑造得太神奇了,那种刻版的印象正在强烈的影响着她。
“当然是真的!”安德烈给她一个极具说服力的笑容。
不知道怎么回事,耿克柔发现自己完全被说服了,因为他那张彷若带有魔力般的笑容。“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
事实上,她已经完全相信他的话,本能的相信。只是碍于某种莫名的矜持,不愿坦率承认罢了。
又来了!又是那种难言的幸福情愫,悄悄的包围在他们周围,愈来愈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