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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河魔灯 第五章 崖脚真相自揭晓

作者:田歌

迸珠珠说着,似乎全身又发起抖来。

那语声又再大叫:“四!好,你有种,看样子你是真的不上来了,现在老子对你的惩罚又改变了,你要不要听!”

他像是已暴跳如雷,狂吼道:“老子捉到你时,先灌你喝迷情酒,等你情迷意乱就奸了你,然后再把你卖到妓院,让天下的臭男人全来嫖你。”

程胜苦笑说:“这家伙又残忍又,只怕连婬贱一枝梅,碰到他都要甘拜下风。”

迸珠珠道:“你认得婬贱一枝梅?”

程胜笑着说:“在江湖中混的人,谁不知道他。”

只听那语声又狂吼道:“五!你个臭耳人听到了吗?五,再数五下,你就要完蛋,你若以为老子捉不到你,你就大错特错了。”

迸珠珠突然站了起来,好像又一下子变得坚强了,幽幽地说:“算了,与其当笼中鸟等着被他捉住,倒不如现在先死了干净,也保持着我清白的名誉。”

程胜道:“你,你在惊啥米(怕什么)?呻们等在这里不上去,他反正也不敢下来的。”

迸珠珠眼波迷惘,看着程胜说:“你错了。他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他若说能够捉住,就是真的能捉住我,不然,我也不会大老远跑来这里躲……”说到这里,她似乎说溜了咀,立即停口不再说下去。

程胜似乎没发觉,道:“哇拷,你卖屎死,你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多寂寞。”

迸珠珠凄然一笑,说:“你还想活吗?”

“哇拷,我活得正有意思,又还有许多代志没搞定,为什么不想活?”

“可惜,他连你也不会放过的。”

那语声大叫:“六,现在已数到六了,鬼丫头,你还不出来?”

迸珠珠不理,继续道:“他总有法子捉住你,我若死了,他一定要将气都出在你身上,而且他一定会认为我必定告诉了你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他非杀你不可。”

她一面说话,一面缓步走到洞口,到了这个时候,她走路仍然婀娜多姿,令人销魂。

程胜惊说:“你真要跳下去?”

迸珠珠暖昧的瞟了他一眼,道:“依我看来,你还是和我逗阵跳下去的好。”

程胜失声说:“哇拷,你要我也跳下去?有没有搞错?”

迸珠珠突然转身,目光多情的凝视着他,缓缓道:“我一个人死也觉得寂寞得很,好在你说要娶我作某,在地上地下做对某(夫妻)都是一样,你肯陪我吗?”

程胜模着头,简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说。他喃喃地说:“哇拷,叫人陪着她去死,这种要求倒是破天荒。”

迸珠珠悠悠道:“我是喜欢你,也愿意嫁给你作某,才要你陪我逗阵跳下去,否则,你是死是活,干我屁事呀!”

“七!”

那吼声又在山峰中响起。

程胜瞧着她明亮的眼睛,美丽的脸蛋,瞧了很久,才说:“你喜欢我?”

迸珠珠柔声道:“你又不是白痴,难道看不出?”

程胜又看她很久,娇俏柔媚,多么撩人,突然大声说:“好,我陪你跳下去,咱们到地下去做对某(夫妻)!”“真的?你没有骗我?”

迸珠珠像是有些意外。

程胜嬉笑道:“我不但要陪你跳,还要紧紧抱着你跳。”

迸珠珠又凝眸瞧着他,瞧着瞧着,竟然哭了起来。

程胜纳闷道:“哇拷,你后悔了?”

“不!”

“那好端端的地干嘛哭呢?”

“我太高兴,太感动了,你对我真好,老公。”

那吼声道:“八!还有两下了,鬼丫头,你就要完蛋了。”

程胜果然跳上去,紧紧抱住了她,居然还嬉笑说:“你真香,能抱着你死,倒真不错。”

迸珠珠嫣然一笑,娇嗔道:“你真是做鬼嘛猪哥(风流)。”

那语声大吼:“九!表丫头,你听到了吗?老小就快要奸你啦!”

迸珠珠不理,对程胜道:“老公,你抱好了吗?抱紧些,我就要跳了。”

“你跳吧!”他闭起眼睛,长长叹丁一口气,说:“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到底是那一种?”“你马上就会宰羊了。”

迸珠珠身子一跃,竟真的向那深不见底的绝壑跳了下去。

******

“啊——”

满山满谷都是程胜的叫声。

他只觉耳朵里都灌满了风,身子往下直坠。

越来越快,下半身似乎和上半身分了家,但他的叫声还是没有停。

他觉得这样一直叫,可以使她不那么害怕,反而觉得很舒服,很有趣。

这时,他心里不断在想:“女乃女乃的,这把赌注太大了,若是输了,永远就翻不了本……”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

他心中又想:“哇拷,到了这种节骨眼上,她还能放屁,真服了她。”然后,他发觉得那不是放屁的声音,因为他身子似乎被这“屁”声一震,然后下落的势道突然缓了。

有古怪!程胜只发觉有古怪,至于古怪在那里,他却猜不出来。

耳畔突然响起了古珠珠轻柔笑语:“死的滋味啥款?”

“不赖。”程胜把头靠在她的胸脯上,道:“甜密密。”

此时,他突然感觉到身子不是在坠落,而是在飘,慢慢地飘。

他不由睁开眼睛一看,两旁山壁的树木,都可睢得很清楚。

而他们下落的速度,竟慢得出奇,似乎在太空漫步一样。

迸珠珠娇笑道:“老公,你宰羊嘛,你是个幸运的人,虽然尝过了死的滋味,却不必真的死。”

程胜奇说:“哇拷,这,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阎王是你相好的?”

“我根本就不认得阎罗王,也不想认识他。”古珠珠道:“你抬头看看。”

程胜一抬头,便瞧见一样奇怪的东西,这东西像是风筝,又不是风筝。风筝那有那么大,少说也有一个房子那么大。

这东西竟是从古珠珠背后撑出来的,由无数根生索系着,兜住了风,他们下落之势自然缓了。程胜就像刘佬佬逛大观园,那滋味可是妙极了,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哇拷,这玩意儿真不赖,我太崇拜你了。”突然,他只觉身子一震,已经落在地上。

迸珠珠从裙子里抽出柄小刀,割断了绳子,娇笑道:“喂,你现在可以放开手了。”

程胜的手却得抱更紧,说:“我偏不放开你,你骗得我好苦,我被你骗得差点起笑(发疯),你总该让我抱抱,算做补偿。要是能‘波’你一下,那就更好。”

迸珠珠娇叱道:“你少得寸进尺,小蠢蛋。”

程胜突然跳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瞪着她说:“你刚才老公老公的喊得多亲热,现在你竟然骂我小蠢蛋。哼,你以为真骗倒了我?”

迸珠珠笑眯眯瞧着他,说:“难道没有?”

程胜大笑,道:“老实告诉你吧,我早就宰羊你不会死的,所以才陪着你往下跳,你这款人漂亮又聪明,又狡猾,不像会做傻事的人。”

迸珠珠听了这话,似乎特别高兴,眨了眨眼睛,笑说:“是吗?”

程胜挺起胸膛,大声道:“我再告诉你,世上没有一个人能骗得到我霸刀情圣。”

迸珠珠柔声说:“原来你就是霸刀情圣,怪不得我一碰上就有触电的感觉,忍不住爱上你。”她眼皮里充满了崇拜、欣羡、爱意,程胜听得心里乐陶陶的。

迸珠珠眼波四转,突又幽幽叹道:“我们虽然没有死,但到了这里,我又没法度了,现在我只有依靠你,你可不能抛下我,老公。”

程胜的骨头都酥了。他只觉得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强壮,这样有男子气慨。

他觉得自己实在太棒了,不然她又怎会全意地依赖自己。

程胜此时的心情比中了一千万两还要兴奋,几乎忘了自己姓啥叫啥。

他兴奋地大声道:“你只管依靠着我,我的胸膛够厚,我绝不会后悔。”

迸珠珠嫣然一笑,说:“你真好,我知道我不会选错人的。”

程胜笑道:“你当然没有选错,眼光又准又亮,你选得正确极了。”

迸珠珠愉悦地叹了口气,说:“好,你现在快想个法子,让咱们离开这鬼地方吧!”一个人心情愉快,是不是应该叹气。

但古珠珠却在叹气。

她叹什么气?程胜正陶醉在男子汉的美梦中,根本没发觉她的叹气。

“没问题。”他刚说完这三个字,心里却已在叫苦。

只因他已瞧清了这个“鬼地方”。

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离开这里。

因为,这个“鬼地方”,名符其实是鬼才会住的地方。

******

程胜四下扫了一阵。

他发觉那凄迷的云雾,距离他们头顶好高好远。

而这里就像个大脸盆,就算轻功多高,也休想纵得上去。

这时夜色早已退,阳光普照。

照理在深谷里是照不到阳光的,是阴暗湿冷才是,但这里竟然温暖而干燥。野花遍地,流水淙淙,青草柔软,这里简直是人间乐园。

但程胜一点也没有感到乐园欢愉,只有满肚子的苦水。

迸珠珠温柔道:“老公,你想到法子吗?”

程胜再也笑不出来,而“老公”这两字,也显得特别刺耳。

他只好说:“不急,有法子的,让我仔细想想那个法子较好。”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古珠珠温柔的看着他,果然不再出声。

程胜背负着手,兜子十几个圈子,突然大声道:“不对,不对,有古怪!”

“什么不对?”

“这里少了样东西。”

“少了东西?少了什么东西?”

“尸体和刀。”

“尸体和刀,什么尸体,什么刀呀?”

“那老婆婆和梅娃两人的尸体。”

“也许她们都被老虎当野餐吃掉了。”

“不可能。我所有的地方都瞧过,竟看不见她们一根骨头,甚至一件破裂的衣服,就算是被老虎吃了,也没有吃得这样快,这样清洁溜溜。”

迸珠珠脸色也变了,失声道:“你真的没有看见她们尸体?”

“没有。”程胜说:“简直连一根毛发都没有。”他咀里虽这样说,但对自己还是有些怀疑,一面说,一面又四下搜寻起来。古珠珠也跟着他找。

这地方本来就不大,他们很快的就找了两三遍,每个角落,每一株树,每一块草皮都找遍了。这里非但没有骨头,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里简直丝毫没有两个人摔死的痕迹。

程胜开始有些害怕了。

“好,就算她们两个被老虎啃得一滴不剩,清洁溜溜,那我掉下的霸刀呢?难不成老虎也吃刀?”

“我知道老虎不吃刀。”古珠珠身子缩了缩,强笑说:“也知道有个东西会刀。”

程胜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呐呐问:“什么东西会吃刀?”

“鬼!”

迸珠珠一说出这个字眼,便紧紧投进程胜的怀里。

程胜心里发毛,自言自语:“这见鬼的地方,莫非真的有鬼,若没有鬼,老婆婆和梅娃那里去了?就算她们没有摔死,也该在这里呀!何况,她们绝对不可能摔不死的。除非……”

迸珠珠抬头含情脉脉望着他,问:“除非什么?你想说什么?”

程胜一字字道:“除非她们也是鬼。”

“啊,你别吓我呀!”

迸珠珠吓得紧紧抱住程胜。

程胜拍拍她的背,安慰说:“免惊(别怕),有我在,我在想这地方必定有古怪,我必能找出这古怪究竟在那里!”说着,又到四面去搜索起来。

但树还是那几株树,花还是那些花,一点也没增加或减少,或是移动。

突然,程胜又大叫:“操他个舅舅,这里必定还有别人。”

迸珠珠讶异道:“这鬼地方会有人?不可能吧?”

程胜肯定说:“可能,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因为若是野生的草地、树木,会这么整齐干净?所以我肯这里一定有人住,一定有人时候修剪花木。”

迸珠珠似乎松了口气,又展开她迷死人的笑容,道:“是呀,老公,你真的很不赖,你不但头壳好,心又细,这里既然有人住,我就放心了。”

但她很快又皱眉,颤声说:“可是,人呢?”

“人……是呀……人呢?”程胜四下瞧瞧,这里连鬼影都没有,那里有人?邪门透了。

迸珠珠道:“我实在想都不敢想了,我一想就要尿尿。”

程胜说:“你不必想,由我来想,我想已经足足有余。”

其实他也想不通。他想得头都疼了。

******

天色,已渐渐暗下来。

山俗里本来就比外面暗很快。

程胜不停地四下走,却也走酸了,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噜噜”地叫。

“老公,我快憋不住了!”

迸珠珠突然抱着肚子蹲了下来。

程胜看着她摇头道:“哇拷,我八堵是饫得大唱空城计,而你,却还有得‘拉’!”

“我是要尿尿。”

话声未了,古珠珠已忍不住跑到一棵大树后去解决了。

有顷,古珠珠突然娇呼道:“老公,过来,快过来!”

“哇拷,尿尿就尿尿,叫魂呀!”

程胜咀里虽这么说嘀咕,脚下却飞快地跑了过去,因为他担心古珠珠发生什么意外。只见古珠珠蹲在那株树后,眼睛瞪得圆又大。

程胜皱眉道;“哇拷,你在干什么?中邪了?”

迸珠珠招手说:“你快过来,瞧瞧这里。”

程胜只得也蹲下来,瞧了半晌,道:“这没有什么呀,不过是……啊呀,不错,古怪就在这里。”他突然发现这株树里面是空的,那洞口之中长满了青苔,洞外去又被树叶遮掩,若不是意外发现,是休想看得出来的。

程胜夸奖她说:“谁说女乃大无脑,你看你不但波(女乃)大,头脑又好,目光也不赖。”

迸珠珠羞红了脸,道:“谢谢你。”

程胜眨了眨眼睛,伸手在树上敲了几下。

随即笑嘻嘻的问:“有人在厝(家)吗?”

迸珠珠失望道;“或许这只是一株枯木,古怪不在这里。”

“我进去瞧瞧!”

程胜拳头捏得很紧,举步欲走进洞去。

迸珠珠颤声说:“不要进去,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妖怪。”

程胜瞪着那黑黝黝的洞,心里也直发毛,可是在女孩子面前怎可胆怯呢?为了死要面子,表现勇气,挺挺胸膛,大声道:“惊啥米?这款鬼鬼祟祟的东西,无啥米好惊的,他若真的厉害,很罩得往的话,为什么不敢出来见人呢!”

迸珠珠嗫嚅说:“你,你真要进去?”

程胜身子缩了一下,咳嗽一声,大声道:“哇拷,当然要进去,这是唯一的线索,我怎能不查个明白,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我一定要进去。”

突然间,一阵香气从里面飘了出来,那香气竟是个道地的京城烤鸭。

程胜的肚子一闻这可爱诱人的香味,又开始“咕咕噜噜”叫个不停。

他咽下几口口水,大声说:“这里面必定有人,而且我敢保证绝对是人,鬼是不会吃烤鸭的,既然是人,就无啥米好惊的。”

迸珠珠关心道:“你,你若真的要进去,就要小心些。”

程胜有感而发说:“我自然会小心的,无论做什么事,我都小心得很,否则只怕现在站在这里说话的,不是人而是鬼啦!”咀里说话,弯腰捡了块石子,往洞中丢进去。

“笃!”一声。

程胜道:“这洞并不深。”

迸珠珠眼睛里闪着光,柔声说:“你果然是个很小心仔细的人。”

程胜不觉又挺了挺胸,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瞧瞧。”

迸珠珠紧紧抓住程胜,紧张说:“卖屎,卖屎,叫我一个人留在外面,我怕都怕死了,我要跟着你逗阵进去,有你在身边,我才放心。”

程胜看了她两眼,无奈道:“唉,查某,究竟是查某,平时没事就爱跟着甫争东西,堵到代志就露出查某的真面目。好吧,就让你跟,你得跟紧,不要走开。”

迸珠珠笑得很嗳昧,说:“咱俩是对某,你赶都赶不走我的。”

“那就走吧!某仔!”

程胜牵着古珠珠白皙娇女敕的小手,一脚跨进树穴。

树洞不深,顶多五六尺宽,但却十分黑暗。

迸珠珠紧紧依偎着程胜,心中却“噗通噗通”的跳,她突然问:“你有没有要好的马子?”

程胜一愣,失声笑道:“哇拷,你在搞什么飞机,这个时候,你居然问我有没有马子。”

“到底有没有?”

程胜想到余婉红那个很香的女人,又想到霍波波,然后用力甩甩头,把一切烦恼甩掉。

“没有!”

他很大声的说,然后眉头一皱,又道:“奇怪,这里不可能藏人,可是烤鸭的香气是从那里来的?”古珠珠突然抻手拨开洞中的小株树,惊叫:“这里有条地道,进不进去?”

“进!”

地道并不长,尽头处有一扇门,门上雕刻着一些人物花草。

看来,单只建这条地道,就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其它的就更不用说了。这里的主人肯花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在地下建造条走道,当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怪物。门,并没有上锁。

程胜伸手一推开了。

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这么大的胆子,竟笔直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他就被眼前的景致吓呆了。

他喃喃道:“好家伙,这地方居然还整理得如此美仑美奂。”

他刚想回头,叫那古珠珠出来。“砰!”地道的门竟自动关起来,古珠珠被关在地道中,接着便传来古珠珠哭喊声。

“老公,救我,快开门,别把我关在这里,我好害怕呀……老公……快救我……”

程胜大惊之下,伸手用力去推,但那用大石做的门,他又怎么能推得开?不论他如何用力,拳打脚踢,想弄开石门,也是没有用的。

迸珠珠的呼救声已越来越衰弱,说:“我受不了,我怕黑……救我……快救我……”

呼声突然断绝,然后便是一片死寂。

程胜也停下了动作,痴痴的站在那里。他虽然第一次和古珠珠认识,虽然她心狠,但她却全心全意地依靠他。而结果呢?到了紧要关头时,他却救不了她。

程胜的眼睛有些湿湿的。

他突然嘶声大叫:“珠珠,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

门后面,只见繁花锦绰,有许多花草该凋谢的,可是这里却春意盎然,一片花海,大约走了半里路的光景,程胜居然走入一座桃花林。红绿相映。

落英缤纷。

程胜心中已吃惊不小,他慢步走进了桃花林,烤鸭的香味更浓了。他四周仍是一片桃花,程胜不禁有些奇怪,喃喃道:“哇拷,怎地到现在还不见一个鬼影子呢?这些人做代志真教人挡味条(受不了)。”

“不过你还是来了,不是吗?”这声音非常温柔,程胜滴溜溜一转身却瞧不见人,不由大喝道:“啥米郎?你在哪?”那语声笑说:“你看不见我的,我却看得见你。”

程胜虽没看见人,却看见一座亭子,他掠了过去。

亭子的中央,有张石桌,桌上有双烤得又酥又女敕的烤鸭,用一只大盘子盛着。那引诱着程胜的香气,便是这只烤鸭了。

“哇塞!香喷喷!”

程胜眼睛又圆了。

只听那语声又在桃花林中,缓缓说:“程胜,这双烤鸭火喉捏得恰恰好,所以烤出来的鸭子又女敕又酥,是特地为你准备的。”程胜身子一震,大声道:“你,你怎会宰羊的我的名字,又怎会宰羊我要来?”“这里的主人,没有莫宰的代志。”

“哇拷,你们到底是啥郎?”

“你知道我们一定是人呢?”程胜怔了怔后退三步,道:“哇拷,你们究竟想要我怎样?摆明说好了。”

那语声一笑,说:“你的胆子不小,竟敢闯到这里,但你若是胆子真大的话,就将这双烤鸭吃下,你敢吗?”

程胜眼睛瞪着那只鸭,不错,鸭的确烤得很香、很酥、很女敕,但吃下这双烤鸭后会怎样?会嗝屁?会起笑(发疯)?还是无代志(没事)?只是他们吓唬吓唬他罢了。

程胜突然大笑,道:“哇拷,你以为我不敢呷?”

说着,竟真的抓起那只鸭,沾酱又加葱,吃了个干干净净,似乎还意犹未尽舌头舌忝得喷喷有声。

那语声说:“很好,你的胆子真的不小。”

程胜在裤子上擦着手,笑道:“我惊啥米(怕什么)?就算这只鸭有毒,也没什么关系,我被毒死后,变作了鬼,就来对你们哥哥啼(纠缠)。何况,你们若要我死,尽可有许多别的法子,又何必如此麻烦请我吃烤鸭。”他咀里虽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有些发毛。

因为,他根本搞不清楚他们是谁?也搞不清他们的用意?

包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简直就像丈二金刚模不着脑袋。只听那语声悠悠说:“你以为这双只子没有毒?”

“哈哈,你又在吓唬我,我才不信这只鸭有毒”。程胜这次是在苦笑,因为他已发觉有些不对了,然后他的人便“噗通”倒了下去。当程胜倒下去之时,他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

“公主,这小子简直是寿星佬喝巴拉松,活得不耐烦。”

然后,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苍老声音接着说:“嘿嘿,不过我就喜欢他的勇气。”

另一小泵娘的声音道:“公主,他不但有勇气,又有侠义之心,而且人长得又缘投就选他吧!”

又一个姑娘娇声说:“人缘投可不能当饭吃,最重要的要对公主有感情。”

第三个小泵娘:“我瞧他是重感情的,刚才你们没瞧见吧?地道门被关起来时,他目先担担(湿湿)。”

大家似乎也有同感,沉默一阵,苍老声音突然说:“我们意见能不能采用,还在看公主对他的感觉如何?公主是不是?”

有顷,一个温柔的声音道:“你们说的我也都有感受,还有几样你们没说的,我却也有感受。”

“那几样?”

“机智、幽默,小心仔细又狡猾,且喜欢自以为聪明……”

“那公主到底喜不喜欢他?”

******

程胜醒来时,只觉全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他静静的躺着,什么也不去想,也不想睁开眼睛看。反正这一切遭遇,是想也想不通的,想了反而头疼,看也看不懂,一样是伤脑筋。

半晌,也许对方忍不住了,只听那温柔的语声,道:“程胜你醒了吗?”

程胜说:“嗯!”

那语声道:“那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呢?”

程胜当然好奇,也早想睁开眼瞧瞧,只是他她像又在赌气,如今有人叫他睁眼,他当然就巴不得了。他发觉自己已躺到别的地方,那是一间华丽堂皇的花厅,陈设雅致而大方。厅中椅子上,已坐着五、六个人。

六个人全是女的,有老有少,年轻的都长得清清秀秀,可爱迷人。

老的张着没牙的咀,对他直笑,程胜一见之下,吓得脚底直冒凉气。

程胜颤声道:“哇拷,你们到底是人?是鬼?”

因为他发现这个老太婆,和另一个年轻的女的,竟是从洞中掉下去的老婆婆和梅娃二人。她们不答,只是瞧着程胜在笑。

笑得很邪,笑得不怀好意。

程胜道:“你们就是这里的主人?”

六个一齐摇了摇头。

程胜忍不住大声说:“你们的主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他若也像们这副德性,我还懒得见她哩!”

其中一女笑道:“你先不要说大话,若有机会见到她,情圣也会投降。”

程胜冷笑说:“哇拷,我情圣的封号,可不是自己凸风(吹牛)的。”

那人笑道:“你不信?”

“信你的大头鬼。”程胜说:“你们六个到底那一个才是这里的主人?”

只听一人银铃般娇笑道:“她们六个都不是。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哇拷!这笑声听来熟得很,程胜转过头,便瞧见她。

她竟是那刚才被关在地道中,吓死的古珠珠。

程胜整个都呆住了,眼睛瞪得简直比鸡蛋还大。

迸珠珠个看着程胜“咯咯”笑道:“自以为聪明的人,当你发现被骗时,通常的表情就是像你这样,目赌睁得像鸡卵,嘴巴张昨大大像呆子。”

程胜痴痴地瞧着好,说:“难怪老婆婆和梅娃人摔不死,难怪你能找得到那地道的入口,原来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你,你的骗术的确高杆。”

迸珠珠笑得非常迷人,道:“你服了吗?”

程胜叹道:“我服了。我早就说过,你是个骗死人人不赔命的笑查某(疯女人),但我却再也想不到你这笑查某,竟是从深谷里冒出来的。”

迸珠珠身子轻盈地一转,笑道:“你瞧我这宫殿啥款?”

“不错。”程胜说:“富丽堂皇,的确不错。”

迸珠珠眼波一转,看了老婆婆等人一眼,道:“你瞧我这些婢女啥款?”

程胜瞪大了眼睛。

迸珠珠“咯咯”笑道:“她们不愁穿,不愁吃,她们行动自由,我从来都没限制他们的。”

“哇拷,你说这话啥米味素(什么意思)?”程胜又瞪大眼睛,失声说:“难道,难道你要我也做你的婢妇,不,是婢男?”在场的六人,“噗哧”笑了。

迸珠珠嫣然一笑,道:“不是。”

“好佳在!”

程胜刚松了口气,古珠珠柔声说:“我要你做我的驸马爷。”

“驸马爷?”

程胜呆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一生中简直从来没有像这样大笑过。古珠珠道:“你欢喜(高兴)吗?”

程胜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笑说:“哇拷,我当然欢喜,我欢喜得要死,我什么疯狂的事都想到过,像做客兄、龟公,或是人妖,但就是瞑梦也没想到,我有朝一日竟会做驸马爷。”

“你不愿意?”

“哇拷,这么好康的事,我为什么不愿意?世上又几个人能当上驸马爷?”古珠珠听了他的话,心里头似乎暗暗松了口气。

程胜突然跳起来,往桌子上一坐,大声道:“喂,你们还不过来拜见你们的驸马爷?”老婆婆和小泵娘你瞧着我,我瞧你,脸上都挂着笑容,一齐走过来。

“驸马爷!”

程胜道:“只要磕三个头就够了,我要求的不多。”

老婆婆一面磕头,一面喃喃说:“真是老天有眼,我们已找了三年,总算找到了。”古珠珠不停的娇笑,不停的点头。

程胜说:“磕完头就出去吧,我要和喝酒了,快出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担误了驸马爷的好事,不然砍你们的脑袋。”

六个人“噗哧”笑了,嘀咕:“驸马真是猴急,公主早已是他的人了,难道还怕公主跑掉不成。”然后,六个人走的一个都不剩。

程胜拍手大笑道:“酷毙了,做驸马爷的滋味可真不赖。”

迸珠珠笑弯了腰,“咯咯”笑说:“你真有意思,我在这里三年多,从来也没有这样开心过。”

程胜道:“从今以后,我天天都让你开心,开心得要死。”

程胜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温暖而美丽,她的笑,也是温柔而美丽。

但这温柔的笑容中,却隐含着忧郁。

程胜突然又说:“好了一切游戏到此结束,你该告诉我为什么要拖我下水,玩这种要命的游戏了吧?”古珠珠突然不笑了,瞪大眼睛,道:“你,你到底知道什么?”

程胜说:“哇拷,我啥米拢无知,只宰羊我莫名其妙被抓进壁洞,又莫名其录和个笑查某摔下深谷,再莫名其妙当了驸马爷。”

迸珠珠突然不笑了,神色非常凝重,和程胜所认识的古珠珠完全判若两人。

“哇拷,到底啥米代志,天塌下来也不用着这么严肃嘛!”

迸珠珠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知道我不是中原人,我是在三年前才到中原的。”

程胜问“那三年前你又在那里?”

“泥婆罗帕拉宫中。”

“哇拷,你真的是公主。”程胜惊讶道:“那我这个驸马爷可不是开玩笑的罗?”

迸珠珠温柔地瞧着他,柔声说:“一开始我就没拿你讲生笑。”

程胜似乎有些感动,道:“那你原先说要嫁给作某,也是真的?”

迸珠珠柔声说:“嗯!”

程胜瞧着她,很久才道:“好,你这个某我是要定了,不管发生任何困难,我都决定要你。”

迸珠珠眼睛湿了,说:“要死了,你怎么可以说这么令人感动的话嘛!”

说着,扑入程胜的怀里。

程胜搂着她香肩,吻着她乌黑秀发,嗅着她散发的体香,不由心摇神荡。

半晌,程胜突然鼻子痒,打了个喷嚏。

迸珠珠关怀说:“怎么了,感冒啦?”

程胜揉了揉鼻子,笑道:“你身上的香水擦得太浓,呛了鼻子。”

迸珠珠娇笑一声,程胜又说:“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好的帕拉宫发生了啥代志?”

迸珠珠娇叹一声,道:“帕拉宫中有个帕拉国王,父王有一盾一妃,皇后‘葛仑金花’,王妃‘玛琳当娜’,她们都很得父王的喜爱,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除了皇后生了一位公主之处,王妃并没有生育。”

程胜瞧着她,说:“这位公主当然是你罗!”

“你很聪明。”

程胜笑了笑,古珠珠继续道:“所以,父王把公主看得比生命都还重要,父王常常对群臣说,他宁可不要王位,也不能一日没有公主在他的身边。”说到这里,古珠珠声音有些哽咽。

程胜痴痴地瞧着她,忖道:“人长得漂亮高贵,气质佳、又聪明,国王当然把你当宝贝,我都快被你迷死了。”

迸珠珠幽幽叹了口气,说:“可是,国王这句话传到玛琳当娜耳中,她跛肚(嫉妒)得要死,便暗生歹念,要把皇后和公主害死不可。”

程胜叫道:“哇拷,这不是白雪公主的翻版,那一定有巫婆罗!”

迸珠珠苦笑道:“没有巫婆,却有喇嘛!”

“喇嘛?那喇嘛不去念怆的经,竟然淌这趟浑水,不务正业。”程胜感慨摇头,似乎不太理解那些人脑袋是怎地想的。

他关心又说:“皇后知道她的奸计吗?”

迸珠珠摇摇头道:“皇后贤淑,心地善良,何况一向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那里会怀疑,王妃先是在父王面前进谗言,颠倒黑白,父王起初不相信。”

“国王挺有大脑,难怪他能当一国之王。”

“有什么用。那王妃见计不能得逞,不知从那里弄来了一个喇嘛。王妃便把喇嘛介绍给父王,那喇嘛在父王面前大吹特擂,说只要父王服下他的秘方,不出三月,包管王妃有喜。”

程胜好奇,忍不住问:“国王真服了他的秘方?”

迸珠珠泄气的点点头,道:“服了。而且三个月不到王妃的八堵(肚子),竟像吹一样大了起来。”

程胜瞪大了眼,大叫:“哇拷,有没有搞错,三个月不到八堵就大了?”

迸珠珠黯然道:“不管有没有搞错,反正父王欢喜的差点要了他的老命,立刻封那臭喇嘛为国师,同时对王妃的宠爱,看了就令人恶心。”

程胜瞧着她气红的脸蛋,娇滴滴像菽果般叫人流口水,然后笑了笑,说:“不是恶心,是眼红跛肚(嫉妒)是不是?”

迸珠珠被说中心事,脸上不由一红“啐”了他一口,娇嗔道:“知道就好,何必说破嘛!”

程胜疼爱搂着她,悄声说:“免歹势(不用不好意思),这里又没有外人。”

然后,程胜眉头。一皱,又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应该有发觉这件事有古怪才是。”

迸珠珠笑说:“无路用。满朝文武也都认为有古怪,可是父王像中了邪似的,不但不信,还听信王妃的谄媚,说她八堵里一定是个太子。”

“那又怎样?”

“她说太子属阴,如要太子平安生下来,一定要把四周阴气除掉。”

“哇拷,生个孩子就这么吊,她是骗人没生过孩子是不是?”

“父王就问她四周阴性,指的是谁,她除了把母后和我扯出来之外,为免教人怀疑,又拉了十几个无辜的宫女。”

“结果呢?”

“父王那时,好像失了理智,想也不想,便要把母后和我等人推出去斩首。”

“哇拷,这个糊涂国王,我看他是想儿子想甲起笑(疯了)。”

“父王年纪虽然大了一点,可是向来做事都很贤明,这次也不知中了什么了邪?那时若不是满朝文武保奏,母后和我的命,早就报销了。”

迸珠珠瞧着他,柔声道:“你现在那来便宜捡,又是毛手毛脚,又搂又抱的揩油。”

程胜有被说的有些脸红,放在她胸上的手,只有讪讪笑着拿开。

迸珠珠叹了口气,继续说:“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母后和我拿打入冷宫受苦。”

程胜道:“那些宫女呢?是不是解约放她们回家去?”

“你想得美。”古珠珠悲伤说:“那些宫女没有一个幸免,全杀了。”

“哇拷,这么残忍。”程胜气愤道:“他们有没有想过那些宫女也是人家父母心中的宝贝孩子。”

“那些杀人的人,要是稍微有良心会去想的话,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发生。”

“说的也是。你不是在冷宫,怎会又跑到这里来?”程胜突然笑了,笑得很暧昧,说:“哇拷,莫非这里就是你所谓的冷宫?”

“你别讲生笑。”

迸珠珠也笑了,道:“在我们被关进冷宫的第二个月,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婆婆忽然带来一个老和尚,他自称来自中原,是婆婆的江湖朋友,他是要来救我的。”

程胜一直对古珠珠身畔的老太婆好奇,她到底是什么身分,古珠珠似乎很听他的话。“婆婆是谁?”

迸珠珠抿咀一笑,说:“二十年前‘张三娘’三个字,在江湖上可是非常响叮当的。”

程胜瞪大了眼,惊呼道:“哇拷,你该不是说她就是二十年前红遍大江南北的‘风骚娘’张三娘,不可能吧!”

迸珠珠笑说:“为什么不可能?”

程胜甩甩头,似乎真的不敢相信。

虽然他没有见过张三娘年轻时候的模样,但却曾听师父提过张三娘的面貌,身材是一流的,尤其她的一对媚眼不晓得勾去多江湖男人的魂。可是她现在,却是鹤发鸡皮,又没门牙,一点也瞧不出她年轻时的俏模样。

迸珠珠又道:“张三娘在十年前为了避仇家躲到泥婆罗国,后来在一次无意中成了我的师父,她没有女儿,因此待我就如目己出,对我非常溺爱。”

“那你出事的时候,她又在那里,为什么不救你?”

“婆婆知道自己绝不是臭喇嘛的对手,只有偷偷潜出宫去,找来老和尚帮忙。”

“那老和尚我救出来后,顾虑在泥婆罗不够安全,所以才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一方面教我武功,一方面等待机会报仇,还有……”说到这里,古珠珠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面上却一片绯红,娇羞的垂下头来。

程胜见了想笑,因为这现像不太像会发生在古珠珠身上。到底是什么事令她羞怯启齿?

程胜看着她娇羞模样,险些笑了出来,道:“还有什么?”

迸珠珠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了摒弃羞怯,不让程胜看笑话,突然声说:“找一个男人。”

程胜呆了呆,失知道:“哇拷,找男人干什么?”

“你应该了解此,有些时候查某要是没有查甫(男人),办起事来是很不方便的。”

“是啊,我非常了解。”程胜道:“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若身畔没有男人,那份空虚、寂寞,唉,教人难以入眠……”

迸珠珠突然一脚踢在他的下部,程胜出其不间中了她一脚,痛得哇哇叫。“哇拷,你想踢我祠堂(卵蛋),是不是想断传宗接待?”

迸珠珠气呼呼说:“谁教你思想歪歪。”

“好了,别生气,和你讲生笑。”程胜道:“所以你就选上我。”

迸珠珠说:“我们可不是青青菜菜(随随便便),就选蚌男人。”

“哇拷,还要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倒不必。但这个男人一定经过我们种种考验,有一样不行,就得三阵出击。”

“什么考验?”

“考他的机智、勇气、侠义,还有对我的感情。”

程胜听到这里,终于了解一切经过,还有“驸马爷”的来源,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倒楣?

迸珠珠看着他神色变化,突然道:“你不愿当驸马爷?”

程胜立即说:“这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我喜欢得要命。”

他咀里虽这么说,心中却苦道:“才怪!”

迸珠珠瞧着他,道:“可是你看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程胜立刻摆出一副非常快乐的笑容,说:“只是我还有些不明白。”

“那里不明白?”“怎地我来了老半天,没有看见皇后呢。”

“我娘还被禁在冷宫,她没有跟我们逃出来。”

“你们现在还有宫中的消息吗?”

“老和尚每年都要到天竺一趟,都会经过泥婆罗,根据他带回来的消息,母后还安然无恙,只是那王妃却真的生了一位太子,她持宠专政,以致弄得泥婆罗朝纲不振,民怨沸腾。”

“哇拷,那王妃还真好几把刷子哩!”程胜突然道:“你口中的老和尚不是也很厉害,你为什么不求他替你报仇呢?”

迸珠珠叹了口气,悠悠说:“是啊,我也想过。可是老和尚说,那喇嘛练的是邪派武功,不容易搞定,所以他只能救我们,却无法替我们报仇,因此我们才想到另外找个武功好的男人,助我们一臂之力。”

程胜道:“你又怎知道我武功好呢?”

迸珠珠这下笑了,笑得像一朵绽开的玫瑰,说:“别以为我们躲在这深谷,就是古井水鸡(井底蛙),其实江湖上的事,我们都一清二楚。霸刀情圣的魅力、武功都是一流的,霸刀情圣杀了唐天固,霸刀情圣闹慕容山庄……”

程胜听得睁大眼,赞叹:“哇拷,你们比包找听还要厉害。”

迸珠珠垂头说:“这都是婆婆利用她二十年前的老交情。现在你对于一切情形都清楚了吗?”

程胜瞧着她,道:“清楚了,但有一件事我更不能不清楚。”

“啥米代志?”

“春宵一刻值千金。”

程胜突然一把抱起古珠珠,又道:“你现在最好带我到你的香闺去,若误了时辰,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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