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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咒师的救赎 第二章

作者:绿光

“希临,懿叔不会这么做。”文世涛不禁叹口气。

他的亲亲娘子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对妹妹保护过度。

“我可真期待。”朔夜哼笑着。

“你……”

“随口说说,何必这么在意?”朔夜嚼着白玉丸子。“你的狠劲我是见识过的,就差那么一丁点,那时你手中的雕刀就差点飞上我的脸。”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玩笑太恶劣。”干么说得好像都是她的错?

就算是为了解除世涛身上的咒厄,也没必要让他拿双眼去赌吧,要不是后来他情愿以视为生命的双手与这家伙交易而破了咒,世涛现在还看不见呢。

想到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她和世涛被他玩弄于股掌,她就很火大。

“世涛,你真确定要娶她为妻?这种刚烈性子,要是哪天吃了飞醋,我很怕你一觉醒来,身上缺了什么。”

文世涛笑柔了那双异瞳。

“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会呢!”她气呼呼的反驳。

“你放心吧,你家妹妹太生女敕,我还看不上眼。”

卜希临闻言,不怎么放心地瞅着他。“你最好说到做到。”拾幸容貌秀雅、性子温驯,对人半点防心皆无,她当然要好好地保护她才行。

朔夜撇唇低笑。“不过,你妹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一入夜就会石化?”

这情况很特殊,就连他也没见过。

“我也不知道,当初爷爷捡到她时,她就是那个样子了。”她撇了撇唇,像是想到什么,“你……可以治好拾幸吗?”

“治?”他愉悦地笑眯眼。“你也认为她是中了某种咒?”

“我不知道,所以才会问你。”以往她是不信什么咒不咒的玩意,可是打从她来到文府,见识过这恶劣家伙的本事之后,不禁猜想,说不定拾幸根本是中了某种咒,而他有可能可以解除。

“这是你拜托人的态度?”朔夜寻衅的笑问。

卜希临不禁气短,整个人泄得半点狠劲不存。“你真的可以治好拾幸吗?”

“天晓得呢?”

“你为什么老是说起话来模棱两可?”

“全凭求我的人是什么态度。”他给予中肯的说法。

卜希临额边的青筋颤跳着,文世涛则动作飞快地移到她身旁,就怕她突然暴走,桌面的碗碟杯盘全成了武器。

卜希临说服自己冷静。好歹这家伙是她未来相公的叔叔,她不能真的朝他发飙。

“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态,毕竟她不是你的亲妹妹,你当然没必要为她对我低声下气。”他凉凉地嘲讽着。

卜希临不断地深呼吸,努力地不跟他计较。“就算不是亲妹妹,都在一起快十八年了,对我而言拾幸就是家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你越说我越想欺负她了。”瞧她说得义愤填膺,总觉得他要是不欺负她妹妹,好像挺对不起她的。

卜希临蓦地瞪大眼。“你刚刚才说……”

“我看不上她,但很愿意欺负她。”

卜希临蓦地握紧手上的筷子,感觉像是握着她惯用的雕刀,有股冲动想要将他千刀万剐。

“世涛,你随时可以悔婚,我可以帮你处理。”朔夜再下一着棋。

“该死的你!”卜希临握着筷子跳了起来。

“希临,冷静一点。”

“你不要拦着我!”

朔夜径自起身,任由小两口在后头拉拉扯扯,想着晚一点或许去看看卜拾幸,好好想想要怎么欺负她。

秋风起,夜凉如水,月辉映,星子黯淡。

一抹颀长的影子像是游魂般在月光下迤逦而行,从北边的梅苑来到文世涛所住的广江院。

那影子没有发出半点声息,悄悄地溜进一间厢房里。

站在床畔,朔夜垂眼瞅着尚未转醒的人儿,轻轻在床边落坐,不需要月光,他也能将她看得一清二楚。

沉睡中的卜拾幸,巴掌大的小脸,弯弯细眉、浓纤长睫、秀挺的鼻和连入睡都笑弯的菱唇。那是张讨喜的脸蛋,让人很难厌恶,更难兴起欺负她的念头。

如果说,伶儿是朵艳丽的牡丹,那么卜拾幸便是朵小巧的花,就像是…木樨花。

这念头一上心间,他不禁一顿。

看着她半晌,他说不清内心的悸动到底是从何而来。

在伶儿死去之后,他的心跟着埋葬,死绝的心又为何会以悸动?

“为什么?”他哑声喃问着,无法理解这吊诡的状况。

原本,昨日他就该离去,但却莫名的为了她而停下脚步。她的存在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

不该啊,明明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为什么她清脆嗓音吐出的每句话都教他想起伶儿,心底的某一块也变得柔软起来。

欺负她?呵,这可是为难了自己。

正自嘲着,门板轻巧地被推开。

他听到有人倒抽了口气,嘴角愉快地勾起。

欺负不了这个,欺负另一个他可就毫不手软了。

不一会,脚步声逼近,伴随着磨牙的嗓音。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卜希临美眸冒火。

通常,她不会在这时分来探视拾幸的,但因为昨天有个恶人出言挑衅,所以她特地起了个大早巡视,没想到……这个混蛋还真的溜进拾幸的房间,该杀!

“如你所愿来欺负她。”

卜希临倒抽口气,难以置信这人竟可恶到这种地步。

“杀了我,就没人治她了。”就在卜希临寻思着是要拿椅子还是拿花瓶当凶器的当下,他懒懒地抛出一句话。

卜希临脸上的狠戾杀气一扫而空,换上乖顺甜柔,软声问:“怎么治?”

看在这妖孽有本事救治拾幸的份上,她可以将新仇旧恨一笔勾销。

“等我欺负够,她就知道了。”他笑眯眼看着笑得很虚假的卜家大姐。

卜希临水眸缓缓瞠圆,青筋跃上额际,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却硬生生地忍住,勾起唇角。“不要逼人太甚了,懿叔。”

“别叫得那么顺口,世涛还没娶你进门。”

喔,天杀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呐!

卜希临嘴巴一张,闷在肚子里的怒气还没吼出口,床上的卜拾幸张开了眼,娇憨地眨了眨。

“啊,姐姐,朔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那是因为你姐姐担心你……”

“我担心你认床睡不好,所以过来看看!”卜希临赶忙打断他未竟的话。“既然已经醒了,赶紧起来梳洗。”

“喔。”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上朔夜玩味的眉眼时,微羞地赶紧闭上嘴。

糟,她太习惯了,都忘了眼前还有别人……

“好大的嘴巴。”他笑道。

“呃……是啊。”卜拾幸干笑着。

嗯,她知道自己的嘴巴不算小,尤其打哈欠时可以撑得更大……呜呜,她可不可以倒回去装睡?假装她根本没有醒来过,而刚刚的哈欠只是她睡昏头的小动作而已?

“懿叔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卜希临嘴上勾着笑,目光却凌厉如箭,像是随时可以将他碎尸万段。

“既然都来了,就一道去用早膳吧。”他说得理所当然。

“姑娘家梳洗打扮很费时的,不敢劳烦懿叔等。”可惜卜希临也不是省油的灯。

从刚才的对招,她可以肯定朔夜是想打着救治之名,行欺负之实,她又不是胡涂了,真让拾幸由着他玩?

朔夜笑而不语地看着她,突地外头响起卜三思的呼唤声。

“希临、希临,你跑哪去了?我的脚啊……”

闻声,卜希临心头着急,低声警告,“别欺负拾幸,快点离开她的房间,不然等一下有你好看。”

说完,看向妹妹。“拾幸,快点起床,房里有人,你还躺在床上象话吗?”

如果可以,她不想放任宝贝妹妹和朔夜独处,可是爷爷叫得那般凄厉,她也不能不管。她快步向外走去。

少了一个卜希临,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败想再装睡的卜拾幸叹口气。“朔夜,你好像很喜欢惹我姐姐生气?”

“有吗?”

她坐起身看着他。“刚刚你跟我姐姐说治我是什么意思?我身上有病吗?”

“你早就醒了?”他微讶。

他并未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假使她身上有咒,那么施咒的人咒力显然相当强大。

“在你惹火姐姐时醒来的。”忍不住又想打哈欠,这回她赶紧捂着嘴,免得又被他笑嘴巴大。

“是吗?”他垂敛长睫,思忖着也许改日再找个机会,确定她清醒瞬间的变化。

然而,他也发现,原来她刚刚出声是要阻止卜希临发火……看起来娇憨的她,似乎有颗体贴入微的心。

“你还没告诉我,姐姐要你治什么?”

“治你不聪明的脑袋。”他随口道。

“……这不需要治吧。”她沉下脸。

“要,你一觉醒来,瞧见我坐在床畔却没有太大反应,这代表你的脑袋确实不太清楚。”他不信卜希临没教过她男女授受不亲。

卜希临光看他在她房里就想抄家伙砍人了,偏偏身为当事人的卜拾幸却半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可是你又不是外人。”

“因为我是你七彩姐夫的亲人?”如果答案是这个,那就代表她的脑袋单纯得近乎愚蠢。

“不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朔夜一怔,旋即抹去内心莫名的悸动,“你的脑袋真的是不太好。”话落,随即起身离去。

“喂!”她没好气地瞪着他的背影。“这跟脑袋好不好没关系!”

走出房门外的朔夜又回头看她。

面对那双敛笑沉魅的眼,卜拾幸不禁有点气虚。“真的嘛,我才不信这跟脑袋好不好有关系。”

爷爷说,看人先看双眼,再深沉内敛的人还是会有情绪藏在眸底,加上昨天范姜爱的人上门讨公道,光看他的应对,她就确定他不可能是个大恶之人。

“你……”

“干么?还是你很想当坏人?”她扁了扁嘴,压根没瞧见他蓦地瞠圆的眼,她自顾自地咕哝着。“省省吧,又不是当坏人的料。”

瞥见有抹阴影逼近,她一抬眼,便对上他万分震惊的神色,正觉得不对劲时,他已经俯身将她紧紧搂住。

那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碎,浑身发痛的她想要抗议,可是他的怀抱带着些微颤意,教她错愕。

那……现在要怎么办?

败痛耶,要不要叫他暂停一下?她考虑着,却发现自己还满喜欢他的拥抱。明明他的举止非常失礼,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讨厌……甚至感到怀念。

为什么呢?

她疑惑的抬头,同时听到门外传来姐姐的尖叫声。

“给我停住!你这是在干什么、干什么呀你!”卜希临冲向前,朝四下寻找着可以将他击毙的武器。

“晚一点到樨香院找我。”他哑声道,松开环抱她的臂膀,转身离开,留下气急败坏的卜希临对着他背影大声斥骂。

卜拾幸垂下头,俏脸很慢半拍地红了起来,神情却是有些惆怅,总觉得有点可惜,她想要再多抱一会儿的……

“拾幸,给我听着,往后只要那个人在,你有多远就给我避多远,绝对不可以再跟他共处一室,也绝对不能再跟他说话,听到没有!”

卜拾幸抬眼,脑袋有点浑沌地点了两下,他说晚一点到樨香院找他耶……嗯,要怎么瞒过姐姐呢?

***

晌午,卜拾幸偷偷模模来到梅苑,才踏进樨香院的拱门,便瞧见他一人独坐在凉亭里,望着那棵未开花的木樨树。

他穿着玄色交领袍,袍上没有半点精绣或缀边,看得出质地不等,就连长发也只是随意扎在脑后,但他光是坐在那里,便能瞬间攫住人的目光。

尤其是他看似淡漠实则是哀戚的眼,那份睹物思人的神情,撼动着她。

“你在想什么?”他小跑步向前,勾笑问着。

朔夜抬眼看向她。这丫头穿着一身粉色交领襦裙,是两人这几次碰面穿得最花俏的一次,那襦裙上绣有小报,质料又轻柔,随着她的动作翩飞,令她像只粉蝶。

巴伶儿不像,没半点相像,可为何他总在她口中听到似曾相识的话语?

“你真的来了。”他不冷不热地道。

“不是你要我来的吗?”她扁着嘴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

“这么听话?”他低笑着。

“这叫重承诺。”

他又是一怔,最终垂眼失笑。“重承诺?不过是我随口说说而已。”

“我没在当下拒绝你,那就代表我答允了,既然答允了,自然要依约前来。”

她说话时,小脑袋瓜不住地轻摆摇蔽,像个老学者似的。“不过我不能待太久,否则姐姐会找来。”

瞧他一脸错愕,她不由得攒紧眉。“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她的时间宝贵呐,在姐姐的严格盯梢下,她不能在外头晃太久。

“你……”朔夜半晌说不出话。

他想要平心静气,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别因为些许巧合让自己心神错乱,可是……脸蛋不像,声音不像,但那口吻、那说出的话……偏是那么像。

人不管轮回几次,魂魄的气息是不会改变的,而他万分笃定她不是伶儿的转世,可是她却能莫名地扰动他的心绪,这是为什么?

“等等,你不能再突然抱我。”见他似乎打算“重施故技”,她双手一挡,丑话说在先。

朔夜不禁愣住。

“那个……男女授受不亲,名义上,我还得叫你一声叔叔的,因为你是长辈,所以有些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是突然想抱我是不可以的。”虽然她是不讨厌,但万一被人撞见少不了要大惊小敝。

朔夜有些好笑的睨着她。“现在说不会太晚吗?”

“再晚也得说啊。要不然哪天你抱成习惯,再被我姐姐撞见,她又要生气了。”

朔夜浓眉一扬,听出端倪。“这么说,你纯粹只是要我别害你姐姐生气?”而不是真的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这丫头的想法可真是有趣。

“你不要老是惹我姐姐生气。”她很认真地说。

“那是她自个儿脾气急躁。”他哼了声。

“才不是,我姐姐只是护家人心切,一点都不急躁,当初要不是我在后头推一把,她到现在还不可能和七彩姐夫在一起。”

“喔?原来你还是个小办娘。”

“嗯,他们明明郎有情妹有意,又是男未娶女未嫁,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最好笑的是,姐姐还一直误会我喜欢七彩姐夫。”说着,她低低笑开。

想当初,她还是故意对七彩姐夫摆出痴迷的嘴脸,想不到姐姐还真的上当了。

像是意识到什么,她猛地抬眼问:“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姐姐吧?”

喜欢一个人总是会想尽办法引起对方的注意,不是吗?

朔夜摇头失笑。“你果然脑袋不太好。”

他与卜希临之间可是只有烟硝味,没有火花,况且他也不是毛头小子了,会故意去欺负喜欢的人。

“……也对,你本来就有喜欢的人。”看他的反应,她不觉被戏嘲,反而是吊诡地松了口气。

松口气?她敏锐地感觉自己的古怪。

“你倒是很清楚。”

“我当然清楚。”没来由的笃定回答教她自己也错愕。但随即想起昨日他在大厅里的反应,她看见他眸底的哀伤,自然清楚他有个深爱至极的人。

“你为什么清楚?”

扁凭她昨日听到的片面之词?那能证明什么?

她不是他,他们甚至认识不到三天,她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

“……因为你厌世。”她垂着眼道。

朔夜收敛戏谑的笑意,不解她为何能够猜中他的心思。

他回到天水城最主要的目的,是因为他活腻了。然而他犯了咒术师禁忌,别人杀不了他,他也杀不了自己,只能不老不死地用这个躯壳活到永远。

除非……

凭借旁人的请托。范姜老太君恨他入骨,极可能会开口咒他去死,但因为卜拾幸,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嗯……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你的笑容好空洞,像是你的心已经死了,旁人的想法你根本无所谓,因为你不想活了。”

昨日正因为察觉他有厌世的念头,她才会出面护他。

“如果昨日不是因为你出现,我的愿望早就实现了。”

“那是什么愿望?你岂不是让范姜姥姥更添伤心?”她没好气地瞪着他。

“会吗?拐走她女儿的我,怎么说也算是间接害死她女儿的凶手,我死了,她应该会高兴才对。”

“才不会!范姜姥姥只是想找回女儿,你是她女儿爱的人,她再气、再怨,也不可能故意咒你,害女儿伤心的!”她说得笃定,仿佛她有多了解范姜老太君的性格。

瞪着她不符年龄的沉稳气势,朔夜更疑惑了。

“你到底是谁?”最后,他只能这么问。

面对她,他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一如当年遇见伶儿。

“卜拾幸。”她小声道。

她不按牌理的回答让他莞尔。瞧她逗趣地吐了吐舌头,那淘气的模样就是个小泵娘,他不禁困惑。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为何她会入夜石化,又为何有时看起来不符合年龄?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希望范姜老太君咒我死?”

“因为你一直故意激她,而咒术师要是犯下禁忌就会不老不死,想死得经由别人的请托……”她一开始说得振振有词,可是说到最后,就连她自己也心跳加快,疑惑自己是打哪知道这些讯息。

敝了……好像她原本就知道这些事似的。

朔夜黑瞳微眯。“你听谁说起这些?”

伏旭?不对,师弟伏旭虽然常到文府走动,但这段期间他并没到文府,她不可能遇见。

然而,他犯了禁忌的事,除了伏旭,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包教人不解的是,她竟连犯禁之后的结果都知道……

“呃……是爷爷告诉我的。”她猜的。

爷爷见多识广,大概是他跟她说的吧,不然她怎么会知道?

“是吗?”卜三思?他的大手托着下巴沉思。

咒术师的禁忌唯有同行才知道,一个乡野村夫要听谁说起这些?

没来由的卜拾幸有点心虚,努力想要转移话题,便指着凉亭外的木樨树道:“应该这几天会开花了吧。”

朔夜沉默不语。想起昨日,木樨花未开,但他却闻到浓浓的木樨花香,似乎遇见她以后,他的周遭开始发生一些连他也无法理解的现象呢。

卜拾幸垂着脸,暗骂自己干么那么多嘴,突然她瞥见他衣襟下悬着一块玉佩,月兑口低语,“好特别的玉。”

她伸手要触碰,却被他拨开。

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是她却觉得好难过,不只是因为被拒绝,还有一种……她不能接受的疏离。

朔夜冷冷看着她,再垂眼看着悬在颈间的玉佩。“这不是你能碰的。”

“哼,本来要跟你说里头有机关的,不跟你说了。”她小声咕哝着,眉头随即皱起。

她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从没见过那块玉,为什么会知道玉佩里有机关?为什么?

抬眼,瞧见他眸色有异地看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刚刚他有点恍神,没听仔细。

“没有,我骂你很小气。”她回得很快,大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如果是你至爱的人送的东西,你会允许旁人碰触?”这是伶儿送给他的定情物,他戴上之后就不曾取下,也不准任何人碰触。

“有什么关系,算了,我要回去了。”他拗着脾气。

斑,小气鬼,看一下都不成,她才不稀氨。

“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你?”

她眯眼瞪着他。“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想放过我?”

“你阻止了我死去的机会。”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自己另想办法。”她不逊的抬高下巴。

“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就算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也不会咒你去死。”她起身瞪着他,发现自己只到他的胸口,瞪人很没气势,气呼呼地站到石椅上,勉强与他平高。“不要急着求死,该是你离去的时候,谁都拦不住,时候未到你也强求不得。”

“听起来很宿命。”

“是宿命了一点,但人生在世不就是如此?老天要你活总有其意,你总要活着,才能遇见更多的人、碰见更多的事,才能让你的脑袋想清楚。”她扁了扁嘴。

“说我脑袋不好,我才说你脑袋很差呢。”

朔夜低笑着。

她的话带着道理,但有时偏又天真得很逗人。

“以为一心寻死很勇敢吗?懦夫。”说完想说的,她索性跳下石椅。“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姐姐了。”

“哪这么容易放过你。”见她要走,他轻松地将她扛起。

“喂!你要做什么?”

“是你阻止了我死去的好机会,你当然要付出代价。”

他是厌世,但遇见她之后,厌世的打算越来越薄弱。

只因眼前的她,身上有太多巧合让他不得不探究。

他要找个地方,好好地研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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