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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心震魂 第八章

作者:卡儿

艾米的一席话,激发饔邬和文熙隽认真去面对他们刻意逃避的问题。

经过了一晚。

翌日,饔邬和文熙隽不约而同地踏出房间。

艾米喜见这样的情形,他心里暗地为他们感到欣喜,由衷地希望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两人同时出现在客厅里,虽说脸上都有着愕然的讶异,却极力地保持风度,见了面只是螓首微颔,互道安好,原有的烟硝味已不复见;但是两人之间的疏离感却益见明显。

艾米刻意将餐点摆在小圆桌上,让他们能在近距离下和谐相处。

文熙隽瞧着饔邬一身轻便装扮,“你要出去?”

饔邬抬眼微笑地望着他,她还记得他曾经说过,如果她要出门就必须先向他报备。“没错,我想出去探望小朋友们和院长,你呢?”

因为他今天也是一身盛装打扮。

“我要去公司一趟,交代一些工作。”文熙隽恍若无事地回答。

接着,两人皆沉默的不再出声,只是专心地吃着面前的早餐。

在一旁伺候他们的艾米,真的是看进眼底慌在心里,这两个人是怎么一回事?先前两人为了闪避对方,纷纷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现在两人好不容易同时都踏出房门,却像陌生人般客气。

文熙隽放下报纸,抬眼看着艾米。“备车。”

艾米心头一震,主人很少出门的……

“主人,您要出门?”

“我要去公司一趟。”文熙隽随口应着。

“公司?”艾米心中又是一阵疑惑,主人一个月难得到公司一趟,月初之前才到公司听取完报告,今天还没到月底,他又要去公司?

艾米满月复疑惑地望着饔邬,又瞥视文熙隽一眼,这两个人到底又在玩什么把戏?该不是要将冷凝的空气移到外面去吧?

“还不快去!”文熙隽略显不耐。

“喔!”艾米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迟疑地退下去吩咐司机备车。

文熙隽看了饔邬一眼,“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语气出奇的平淡。

“不必,我自己坐车过去。”她努力地克制自己,让声音平稳而不颤抖。

“好,那我先走了。”文熙隽露出僵硬的微笑,起身离开。

饔邬望着文熙隽离去的背影不经意地出了神,他今天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诡异,她猜不透也揣测不出,但是那股令人迷惘的气息悄悄地又缠绕在她的心头。

稍候一会儿,她确定文熙隽的座车已经驶出大门,这才优雅地起身。“艾米,我出去了。”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踏出大门。

艾米凝望着先离去的文熙隽,以及随后从容离开的饔邬,他不禁喟叹一声,实在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折磨彼此多久才肯罢休!

饔邬走出文熙隽的豪宅,她并不打算叫车,一个人踽踽独行在伦敦的街道上,清晨的伦敦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中,连呼吸的空气都充满着湿气,她双手抚着被冷风拂过的脸颊。

突地,心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这份失落感像针般刺着她的心头,令她难受不已,此时眼角竟泛起泪光。

饔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贫寒的童年带给她的困境,都不能让她掉下一滴泪,而今她却为了文熙隽的冷漠而忍不住落下泪,为什么?

难道她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爱着他?

爱!她能高攀这份爱吗?

思及此,所有突然而生的怅然落寞猛地侵蚀着她的心——

抬头望着前方,饔邬不由得愣了一下,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孤儿院前。几个孩童在门前的院子玩耍,遥望他们脸上天真的笑容,饔邬不禁有些感慨,她和他们一样都是孤儿,但是她的童年却没有这般的笑容;为了回馈院长曾经给她的温暖,和想让这群孩子们有个更温暖的家及将来的教育基金,她努力的为他们付出所有的精力,虽然不是光明正大,但却是达到愿望的捷径。

突然,院子里的孩子们发现了饔邬的踪影,莫不欣喜若狂地叫喊:“饔邬姐姐,饔邬姐姐……”

听到句句甜美又亲切的唤声、笑声,饔邬所有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欣然地迎向他们,挥着手。

“嗨……”

笑逐颜开地奔向他们,饔邬在心里默念着——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当英姿飒爽的文熙隽翩然来到文氏企业,公司里所有的员工莫不感到错愕!

文熙隽冷着一张俊脸走进办公室,经理神情慌张地紧跟进来。

“董事长,您今天……”他惊慌失措地猛咽口水。

文熙隽面无表情地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主位,下巴顶着交叠的双手,淡然地看着惊惶失措的经理。“我想见的人都来了吗?”

“都来了,正在后面等候您的召见。”经理紧张地舌忝一下干涩的嘴唇,陪着笑。

“叫他们进来,还有,所有我要的资料也拿上来。”文熙隽冷冽的俊颜带着阴恻的微笑。

“是!”

经理很快地转身退出会议室,须臾,文熙隽想见的一些专家,手中拿着预先准备好的资料走进会议室。

文熙隽看了大家一眼,“都坐下。”

大家就像机械人般的木讷地端坐在文熙隽左右两侧的会议桌前。

文熙隽冷眼打量着眼前的人。“放轻松,今天召你们前来,是有一个企划案需要借用各位的长才。”

董事长又有了新企划案!大家莫不错愕地面面相觑。

文熙隽故意清咳一声,让大家的视线都回归原位。“开发部经理,我们在布鲁斯贝利区那块地现在开发了吗?”

“董事长,您不是说明年才准备将那里开发成高级住宅区?”开发部的经理纳闷地看着文熙隽。

“现在我准备更改原有的计划。”文熙隽慢条斯理的宣布。

这个突兀的宣告,刹那间令在场所有人一阵惊愕,顿时一片低语。

“我打算在那建一间孤儿收容所……”

文熙隽的话一出,语惊四座,嗡嗡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开发部经理无法理解的愕视着文熙隽。“董事长……这妥当吗?是哪一家的基金会能有此大手笔?愿意花钜资投资一间孤儿院?”

文熙隽冷哼一声,原来他的手下都是唯利是图的人,古有云:近朱则赤、近墨则黑!莫非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是我想捐出这间孤儿院!”

卑一出口立即震慑所有人,他们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文熙隽要捐一间孤儿院?

“你们现在开始详细策划并动工,所有的费用都算我文熙隽个人的。”

饔邬一整逃诩陪着孩子们玩乐,在回家的路途上,心里不禁开始盘算,以她现在手上的资金,如果勉强买地盖房子,手头上的钱将所剩无几。

唯一的法子就是要尽快将文熙隽那幅画拿到手,思及此,她心中不禁有些矛盾。万一那幅画真的被她拿到手,固然可以解决目前所有可以用钱来解决的事情,相对的,也表示她与文熙隽的情意也将斩断。

万一她失手,她将必须永远留在文熙隽的身边,而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将挤在一间破损不堪的房子里,等待长大……

唉!为什么事情总是没有两全其美,事事尽如心意?

必到文熙隽的豪宅前,饔邬踟蹰不前地在门口望着里面,漂亮的庭院、偌大的房子,这是每一个人都想拥有的奢华梦想,她虽然一心想替可怜的孩子们打造一个美梦,但是圆了孩子们的梦却要亲手毁掉自己的梦……

饔邬的心忽地像大海中的浮木一般,在汪洋大海中载浮载沉。

她神情黯然,抑郁不欢地推开大门,脚步蹒跚地走进客厅。

“你回来了。”一道磁性的嗓音惊然响起。

饔邬错愕地抬起头,“是你……”为了不让他看出自己紊乱的思绪,她不动声色地整理好思绪面对他。

“孩子们都好吗?”他也关心着那些孩童。

“还不错。”她提醒自己千万别让脸色泄露了内心的紊乱。

“真的吗?那你的脸上怎么会有些忧容呢?”文熙隽步向她,那俊美得不可思议的笑容潇洒自然,看来他之前阴霾的情绪已一扫而尽。

饔邬缄默不语,一双略显憔悴的美目一瞬也不瞬地盯住他,他为什么总是能看透她的心?

“怎么不说话?”他打量着她,“既然有心事何不说出来?”他浅浅的笑意带着某种诡异。

说出心事?

她蛾眉一拧,突地记起艾米曾经告诉过她,他会读心术!

也罢!不如藉此机会试探他的心、他的感情,万一他对她完全没有一丝的感情,这一个缘她何苦强求?

“你误会了,我根本没有任何的心事。”丢下话,她急着想走。

他知道她在隐藏自己的心事,但是也毋需胡诌个藉口,他一个箭步挡住她的去路。“等一下,别急着走。”

饔邬惊悸地弹到一边,故意拉开跟他之间的距离。“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

“谁说没有,至少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

饔邬再一次惊悸地抬眼看着他。

“你仍然……不肯相信我的告白?”一双深邃的眼眸凝睇着她。

“什么告白?”她的胸口一紧。

“我喜欢你。”如魔魅般的眸光直射出一道深情。

饔邬心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疼痛,淡淡地苦笑一声。“那不过是一场笑话。”

“你可能认为它是一个荒诞的笑话,但却是我最真诚的一次。”他异常平静地截断她的讥讽。

优雅的嗓音随着他清晰的字句刺进她的心湖,饔邬全身的血液顿时全冲进脑门,他自认的坦诚告白,却让她烦忧心事会被他探悉,她惊慌地转身,亟欲从他的眼前逃开。

他的动作像只敏捷的黑豹般俐落地来到她面前,让饔邬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文熙隽按住她的肩膀。“为什么不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为什么刻意躲我?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相信我的话?”

饔邬挣出他温柔的箝制。“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

濒地,文熙隽如她所愿地放开手。“我不会逼你。”

饔邬趁自己还没完全崩溃之前,迅速地从他的面前逃开。

文熙隽在按住她肩膀的刹那,就已经读出她心里所想的每一件事,令他欣喜的是,她为他而心烦,这一份感情她不舍得割除。

饔邬抬起一双迷乱的眼睛望着他,“谢谢。”

“但是……”深情的眸光望进她犹豫的美眸中。“饔邬,所有的事在冥冥中,相信老逃诩已经安排好了。”

她不懂他话中的涵义,“是吗?”

“不信,你可以拭目以待。”文熙隽恳切地说道。

“我也希望如此。”她心里何尝不希望如此呢?否则她岂会被心中所烦恼的事逼得手足无措?

他开始心疼她所面临的抉择,如果她不要和他一样的执拗,能像一般的女人温婉地道出心事,相信一切将不会如她所想的那么痛苦,他会帮她。

蓦地,他不舍地将她揽进怀中。“难道你就不能敞开你的心,将所有的烦事丢到一边,或是丢给我吗?”

再一次能投进她所眷恋的怀抱,饔邬整颗心揪得近乎疼痛,她想再轻唤他的名字,但是倔强的她却强压抑着不让自己唤出声。

文熙隽感觉到怀中人儿全身僵了一下,紧贴着她的心,他更清楚地读出她的心事。当他轻闭上眼睛,细读她心中所想的每一件事时,他心里如遭到狂风袭击般波涛汹涌;外表坚强的她其实内心是如此的细腻,和一般时下的女人大相迳庭。

倏忽,饔邬轻轻地推开他。“我想回房间……”她脸上是一片令人心疼的忧容。

文熙隽心里不断地对她呐喊——为什么不坦白说出来呢?你为什么一直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呢?其实我和你一样有着深沉不可自拔的情与爱!

“饔邬……”他一时不舍得放开她。

她欲言又止的睇着文熙隽,其间有着她说不出口的情和道不尽的爱,但是她怕一旦说出来,所有的梦将会破碎,连她的心都会碎成片片,碎得让她无法收拾。

一双美目迅速泛红,但是她很快地压抑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其用情之深自然可见一斑,略显憔悴的娇颜流露出专注且深情的表情,冰唇微启,心痛得几乎让她无法言语,倏地转身噙着泪水飞快奔上楼。

文熙隽注视着她心碎神伤的背影,嘴里不禁喃喃低语:“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

饔邬冲回房间,眼眶里的泪水早已不听话地泛流而下。

看见房间里躺在角落边的圆筒,饔邬蹲下来将里面的画抽出来,重审自己的作品。忽然,她的心头一震!

“黛安娜与艾克顿”?这个故事不是描述着艾克顿王子在林间狩猎时,无意间误闯入狩猎女神黛安娜沐浴的禁地。

因为艾克顿无意间的闯入,黛安娜一怒之下将他变成一只牡鹿,最后成为黛安娜猎犬追逐的猎物,直到他气竭力尽成为猎犬口里的食物。当他的灵魂离开躯体后,就永远乖乖地守在黛安娜的身边。

突地思起这画中的典故,饔邬感到一阵心悸,画轻轻地从手中滑落至地上。

她与文熙隽的情形恰如此故事,只是……她是艾克顿,而他则成了狩猎女神黛安娜!

这么说来,她岂不是注定将会永远守在文熙隽的身边?

饔邬着装妥当,但是她仍然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行动。

面临两难,这是饔邬这辈子最难的决定,一边是孩子们的一生寄托,一边是自己的一生寄托。

“唉!走一步算一步,所有的抉择全赖老天的安排。”饔邬神色黯然地自语。

外面的月色依然美丽,但是她的心却在颤抖,每一个脚步竟是如此的沉重,不似以往轻松。

非常顺利且熟稔地来到书房前,她将手放在门把上,一颗心忐忑不安地怦怦狂跳;一旦推开这道门,她就必须面对所有的问题。

她轻闭上眼睛,“天啊!这一次是所有事情的转捩点,但愿您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如今全凭您的指示。”

在答案揭晓前,饔邬屏住棒吸,猛地将门打开——

书房里的一切和之前两次一样,静悄悄的一点都没有改变,她仔细环视着四周,始终没有闻到多一个人的气息。

饔邬脸色倏地一沉,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他为什么没出现?

她来到机关前,神色惘然地按下暗钮,暗门缓缓的移动。

她戴起紫外线的眼镜往暗室一瞧,惊愕地又拿下眼镜,发现原本错综复杂的紫外线完全不见,他竟然撤除了所有的防盗系统!

她想要的画就在眼前,她惶惑地移步向前——

饔邬站在“黛安娜与艾克顿”的画前,不由得怔愣住!

杯框上夹着一张白纸,纸上写着——

送给你,我的至爱!

饔邬整个人震撼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她闭上眼睛思索着。

怔愣许久,她缓缓睁开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熙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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