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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闯情关 第六章

作者:唐昕

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

马太保伸了伸懒腰,坐了起来。

离开冷素心已有三日,也许是因为不再练功,所以三日以来一切无恙,未曾再痛得死去活来。

只是,身上的痛楚也许暂时可解月兑,但是他的脑海却时时浮现冷素心那张犀冷的绝美容颜。

他从没想到自己居然想念着一个要害死他的女人!

天下大概没有人比他更蠢的了。

模模肚子,已经开始觉得饿,于是,他起身往前走,准备到前头村落找些吃食。

败快的,他走出林子,问了樵夫,知道不远处有市集。

马太保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往前走。

当他抵达市集之后,才发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有钱!

来了古代这么些日子几乎全在山里度过,根本不需要花钱。

眼看着烈日当头,而肚子又愈来愈饿……

怎么办?

想不到他太保哥也有吃不开的时候!

实在难忍肚月复饥饿,他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当下,他来到摊子上,找了个位子坐下。

“客倌要吃什么?”

迸代要怎么点菜?

瞄了瞄一旁的客人,他心中有了个谱。

“来盘牛肉,三个馒头。”

“是,马上来!”伙计退了下去。

败快的,热腾腾的牛肉和馒头端上了桌。

“客倌,十文钱。”伙计开口道。

“要先付钱?”

“是啊,客倌。”

Shit!想白吃一顿都不行!

“吃完再付可不可以?”他陪着笑脸。

憋计面色一变,盯着他,同时收走桌上的牛肉和馒头。

“喂,喂!你干什么?”

“客倌不是想白吃白喝吧?”

“当然——不是!”

“那么请先给钱!”伙计一手托着送菜的盘子,一手朝他摊开。

“在我的家乡都是先吃了才付钱的。”

“你到底有完没完?要不,你就付钱吃东西,要不,就滚蛋!”这种想白吃白喝的人他可见多了。

“这么势利!”马太保饿胆一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回复地痞本性。

凭着他高大威猛的气势,伙计一时怔了下,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不要跑!”回过神时,盘子里的馒头已经少了两个。

马太保抢了馒头就没命的往前冲。

说出来简直丢人,他太保哥是何许人物,手下少说也有五、六十人,现在居然为了两个馒头被人追杀。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仓皇之间,打斜冲出另外两个人,三个人撞在一块儿——

“别跑!”

“回来!”

三个人的后方有不同的人马追了过来。

马太保没工夫骂人,抓着馒头站起身便往北边跑。

另外两个人想也不想,跟在他后头跑。

“哪里去!”声音由后方传来,夹杂着马蹄声,很显然地有人加入了追捕的行列。

马太保边跑边回头,心喜地发现伙计已不再追来,剩下的,应是追捕另外两人的人马。

“呼!”他吐了口气,放慢脚步。

岂料,马上之人长鞭一甩,却失了准头,往马太保背上一鞭打下。

“混帐!”马太保吃痛之下,生气的面对后方追捕的人马。

赶在前头的是此地财主的手下头头,听见马太保的怒斥,索性又扬起鞭子甩向他。

这些人仗着势大,一向胡作非为惯了,哪会将一名当街辱骂的人放在眼底,当然是先教训一顿再说。

马太保自从练了玄冥真经之后,整个人早变得耳聪目明,眼见鞭子又要落在身上,当下一怒,随手一抓,竟一手抓住了鞭子的落端。

“你还来?”

“来就来,怕你不成!”持鞭者手一扯,欲拉回鞭子,怎知那鞭子似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扯不动。

“怎么?拉不动是吗?”想不到这个人力气这么小。

马太保却不是自己内力丰沛,力量早已远远地超过了常人。

“小子,我劝你放手,本大爷还可饶你一命!”

马太保瞥了瞥身后那两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开口问道:“要不要教训他一下?”

两名年轻人异口同声地道:“一切由公子作主!”

“好!”话声刚落,马太保随手运劲一扯,竟将马上甩鞭之人一把扯得摔下马背。

“哎哟!你——你找死!”他使了个眼色,另外三名手下全下了马,围住马太保。

百嘿!若论打架,他马太保可是其中佼佼者,否则又怎能成为东哥的手下,称霸街头。

起码他还是柔道高手,近距离肉搏战他最拿手。

“兄弟们,打死这个小子!”

四人一涌而上。

凭着深厚的内力加上柔道搏击术,马太保一出手便势如破竹,三两下就打得对手眼冒金星,落花流水。

暴!想不到自己这么厉害。

这是他头一次花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同时打败四个对手。

“小子……有种别走!”

四人对他心存忌惮,立即上马走人。

“哈哈哈!”马太保大笑了起来,心下开始明白这一切一定和他所练的玄冥真经月兑不了关系。

“多谢公子相救。”两名年轻人立即向马太保道谢。

“用不着客气,谁教他们不长眼,欺负到我头上来。”说完,他瞧了眼地上的两个馒头,忍不住蹲了下来叹着气。

“恩公怎么了?为何叹气?”其中一人问道。

“唉!懊不容易到手的馒头被踩烂了,真可惜!”

“恩公是不是肚子饿了?”

“是呀!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恩公真是用词生动贴切,若不嫌弃,咱们兄弟俩的家就在前不远的村子里,不如到寒舍吃点东西吧!”

“真的!?”一听到有吃的,马太保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恩公有请。”

“那我不客气了。”

三人直往北走。

“你二人为什么被人追啊?”马太保随口问道。

“因为前年收成不好,所以我二人在今年特地向财主借了五两银子买些菜种、谷种回田里种,岂料三个月前,财主派了手下王二前来要债,连本带利竟要五十两!”

“哗——高利贷呀!”想不到那财主与他是同行!

“高利贷?”

“呃——就是借钱给人之后再收取非常高的利息,是一种吃人不吐骨头的行业。”他愈说愈心虚。

“恩公真是用词精切。”两人同声赞道。

“哪里,两位别再叫我恩公,在下叫马太保,不知二位兄台高姓大名?”自从来了古代之后,他连用词应对都文雅了不少,不像从前粗话满口,算是进步了不少吧!

粗眉方脸的回道:“我叫刑原。”

身形较高瘦的回道:“我叫贾凌。”

“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咱们两人还不出五十两,也许下一回要被捉回财主家当下人。”

“当下人?当多久才能抵债?”

“马公子不知道吗?”两人奇怪的盯住马太保。“当然是直到还出五十两为止。”

“要是还不出怎么办?”

“那也只好一辈子当下人!”两人神情十分黯然。

马太保摇摇头,开始明白古代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唯有强权武力才能生存下去。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什么分别呢?反正他是将死之人。

“马公子为什么叹气呢?”

“啊!没什么,大概是肚子饿了。”马太保撑起笑。

反正横竖是要死,又何必让旁人添忧呢?

刑原与贾凌闻言,登时一笑,指着前头道:“就快到了,马公子忍一忍。”

不多时,前头出现了几户农舍,三人直往刑原家走去,只见一个老妇迎了出来。

“原儿、小凌,你们可回来了,我还以为……”说着,老妇哭了起来。

“娘,别伤心,是孩儿不好,让您担心了。”刑原扶住娘亲。

“大娘别担心,是这位马公子救了咱们,否则今日真要到李财家当一辈子的下人了。”贾凌心有余悸地道。

老妇这才将目光落向儿子身后的高大男子。

“多谢马公子救了吾儿与小凌。”说着,老妇就要跪下。

“大娘别这样,我只是——”话未完,老妇连同刑原、贾凌三人竟一齐跪了下去。

“谢谢马公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马太保连忙上前扶起三人。

此时,马太保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刑原与贾凌忙道:“咱们快入屋去吧!马公子饿了。”

马太保这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有东西吃了!

住饼一晚之后,翌日一早,老妇人煮了一锅野菜小米粥。

“不好意思,马公子,田里收成不好,只有这些粗食可以招待公子。”

“哪儿的话,大娘煮的粥里有野菜还有山药,在我的故乡这些可是健康药膳,吃一碗要花很多钱哩!”

“公子太客气了。”妇人舀了一碗递向他。

“大娘早。”

贾凌和刑原由屋外走了进来。

“这么早你们两人去了哪里,怎么满身大汗?”马太保边喝着粥边问道。

“我和阿凌下田里工作去。”

“来,快喝粥。”妇人又舀了两碗。

四人愉快的吃着野菜粥——

不知为何,马太保心中又想起了冷素心。

他不在,不知道她吃些什么?会不会饿死在山洞里?

此念一起,竟无休止的勾起了心中的思念,过去两个多月朝夕相处的美丽回忆一一袭上马太保心田。

倏地,他放下碗筷,起身道:“对不起各位,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未办,先走一步了。”

“马公子何事这么急?”刑原问道,竟对此人有些不舍。

“我……我师父病了,我得赶回去见她。”

“这样啊,马公子请等一等。”妇人说完走入厨房。

“本想多留马公子住几日,如今令师身子抱恙,我等也不便久留马公子。”刑原开口道。

“马公子有时间再来瞧瞧咱们。”

“你们和那李财真的没关系吗?”马太保有点为他们担心,若是香港,凭他马太保一定可以为他们两人摆平债务。

只可惜,如今偏偏身在古代。

“既然还不出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老妇走出来,手上捧着几个用油纸包裹的大饼。“这是让你路上吃的,一点心意。”她将饼交到他手里,彷佛对儿子一般。

“谢谢!”这是马太保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之后,首次感到人情的温暖,明明那么穷了,还如此照顾他。

“路上多小心啊!”三人在竹篱外送他。

马太保朝他们挥挥手,立即迈步朝岩洞的方向往回走。

也许是心急加上思念,他仅走了一天一夜便回到了当日的山林。

此时天色微明,他依着记忆找到了岩洞入口,拨开覆于其上的枝叶走了进去。

对此熟悉的程度已经不再需要火把来照路。

当他走入岩洞的那一刻,一道横陈于潭水边的纤影霎时揪痛了他的心,为心底的恐惧拉开了序幕。

背着无法形容的悲伤,他忍不住发出破碎的嘶哑之声——

“师父——”随声而至的是他高大的身影,他双目含泪,将冷素心紧紧地抱在胸前。

所有的恨怨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人不自私,天诛地灭啊!

为了活下去,她选择利用他来为自己逼毒,也属人之常情。

“你醒醒——醒醒啊!师父。”这一刻,他原谅了她,为了心性的弱点,也为自己心中深藏的爱意。

他马太保向来浪荡不羁,从不曾对人掏心,总是以游戏的方式对待每一个女人。

然而,身在古代,他却破天荒的爱上了一个绝美而欲置他于死地的女子,一切是否冥冥中自有逃讪呢?

他不知晓!

他只知道,自己除了这个女子,谁也不爱。

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冷素心在他的叫唤之下,缓慢地睁开了双眸。

“你……你这个背叛师门的人……还……还回来作啥?”

“我很担心你。”

冷素心直凝住他。“你走吧!”

“不,我要留下来陪着你。”俊颜不再轻浮,取而代之的是冷素心从未见过的认真神情。

“你……不怕……不怕我会下手杀了你这叛徒?”这几日她尝试自己运气逼毒,不料却适得其反,加速体内毒素的扩散。

“怕什么呢?既然练过玄冥真经的人都难逃一死,又有何恐惧呢?师父。”

“不要叫我师父!”她低喝出声。

马太保只是微微一笑,扶着她坐正了身躯。

“你……你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事。”他闭上眼,为她褪下衣裳。

“你——”

“嘘,别开口。”话刚落,他拉过她冰冷的手,与她的掌心贴合在一起。

霎时,一股真气缓缓地进入她体内。

渐渐地,两人进入了玄冥至境。

冷素心身上的毒素随着汗水一点一滴的排出体外。

败快的,一天一夜过去,两人缓缓的睁开了眼。

冷素心见他目不转睛的瞧住自己,当下俏脸红了红,忙取饼衣裳穿上。

这一次,她身上的毒素终于去净。

“为什么要救我?”她问。“难道你还不明白,每行一次气就拉近一分死亡距离?”

“能为自己喜欢的人死,也算值得。”他望住她,俊颜勾起不在乎的淡笑。

“你——”

蓦地,一阵强烈的痛楚直逼而来,马太保狠一咬牙,强忍住不发出一声哀号。

冷素心内力已恢复,当下伸手疾点,让他晕厥了过去。

这是唯一能暂时麻木他知觉的法子。

其实,她根本不必多此一举,暂时为他解除痛苦。

毕竟他背叛了师门,她该结束这个叛徒的性命。

然而,取出柳叶刀的一瞬,过往的种种立即浮上眼前——

虽然他日日嘻皮笑脸,又油嘴滑舌地讨好她,可是,和他在一起的一段时光,却是她有生以来最有趣又难以忘怀的记忆,她骗不了自己。

能为自己喜欢的人死,也算值得!

耳边再一次响起他的话语。

犀冷的黑眸起了变化。

杀他,不过一刀划过的刹那。

可是,她却迟迟下不了手。

终于,她缓缓收回柳叶刀。

“保重了,太保!”她轻轻说出口。

绝美的容颜透着不曾有过的关怀与遗憾。

再转过身时,她脸上已然回复惯常的冰冷,缓步走出岩洞之外。

当马太保恢复意识,已近黄昏。

洞中空无一人。

他忽然明白,她已经离开,不再回来!

“师父——师父——”他起身奔出了岩洞。

逼昏的树林里翠色寂寥,不见人迹。

“师父——”他高声狂喊。

必荡在山林野地间的,只有几声鸦鸣夹杂着他的回音。

马太保心中渐渐泛起伤痛。

他的生命似乎将尽了——

说不惶惑,是骗自己。

然而,他最在乎的,已经不是回香港。

毕竟,那里没有自己血脉相亲的人令他惦记。

周遭的每一个人,无不处心积虑想干掉他,爬上他的位置。

那种日子离他似乎已远——

如今,他最在乎的,仅剩下一件事——再见冷素心一面!

再见上一面就好……

他真是无可救药的傻瓜。

渐渐地,天色暗了下来。

他决定离开这里,前去寻找冷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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