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情夫 第一章
走进摄影棚前,对着门口的一面镜子,高之昂习惯性地拿出口袋里的梳子,梳理原本就很整齐的短发。
“高哥,帅翻了啦,不用再梳了,镜子都快被你照破了。”经过的工作人员见状,忍不住出声调侃。
身为他手下的制作团队,早就对自家老大一看到镜子就忍不住彼影自怜的情形习惯了。
事实上,高之昂确实拥有一张不输给当红偶像明星的俊俏脸庞,曾有人建议他可以朝幕前发展,但手上已有四个节目的他,只想专心当个制作人,并无意成为明星。
且他手上这四个节目,收视率都很夯,他可是目前非常炙手可热的制作人。节目创下高收视,电视台的长官看到他,个个都笑得阖不拢嘴,一堆新节目的企画摆在他桌上,就等着他点头。
制作公司的老板凯哥看到他,更是跟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每年的分河卩到让人眼红。
斑之昂扬唇朝那名工作人员啐了声,满意地再看了镜子里那张俊雅的脸孔一眼,才收起梳子。
走进摄影棚,他抬眼梭巡了下。由于今天邀请到当红音乐创作才子何靖当特别来宾,所以现场来了不少媒体记者,两名已梳化好的主持人正在跟记者闲聊。
目光扫过摄影棚一遍,没看见要找的人,他开口问一旁正在贴大字报的助理。
“那家伙呢?”
“呃,什么?”小助理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他,没听清楚他刚刚说的话。
“高哥,沐心云在化妆室。”听见两人对话的执行制作小叶答腔,皮肤白皙的他,五官清秀得像个女孩。
“她跑去化妆室干么?”他皱了下眉。
“高哥忘了今天的特别来宾发了谁吗?”小叶挤眉弄眼地提醒他。打从高哥大学时开始在公司打工,沐心云就常来找他,所以公司里的人都跟她很熟。
斑之昂立刻掉头朝化妆室走去。
懊死的,他忘了那个女人特别偏爱长相成熟稳重的男人。自从何靖五年前出道后,她就成为他的忠实粉丝,只要知道他上哪个节目,她一定按时收看,就算没空看,也会特别录下来。
来到化妆室,看见要找的女人正笑得好害羞地站在何靖面前,等着他的签名。
他俊秀的脸孔一沉,无声地靠近她,眼一瞇,接着毫不怜惜地用力捏了捏她的女敕颊,揶揄道:“啧,真难看,口水都流满嘴了,还不快擦掉!”
拔靖是他大学同学,在校时,两人交情只算一般,是在何靖出道后,才因为常连络而成为好友。
听到他的话,沐心云飞快地伸手抹向嘴边。咦,是干的。她拧眉瞋目地瞪向高之昂。
“我哪有流口水?你少乱说。”居然在她心仪的偶像面前让她出糗,这混蛋家伙!
“我是看妳一脸色相,要是不出声,说不定妳下一秒就要扑倒何靖了。”
“我才不会这么做。”听见他竟然这样破坏她形象,她没好气地抬脚要踹他。
他利落地闪了开,一手扯住她绑在脑后的马尾。“妳不想要这份保单了是不是?”另一手扬了扬拿在手里的一份意外险要保书。
“我当然要。”沐心云伸长手臂想抢。
但高之昂仗着身高比她高了十几公分,抬高手臂,不让她拿。看她像小狈一样,一跳一跳地想拿他手上这份要保书,他的嘴角忍不住咧开一抹笑。
“高之昂,你到底要不要给我?”一直拿不到要保书,沐心云火了。
“有本事就来拿呀。”看她气得跳脚,他笑得可得意了。然而只维持不到一秒钟,她飞快地绕到他身后,用膝盖顶向他的膝窝处,让他的膝盖不得不曲起,身子自然一矮——
她再趁机跳起来,抽走他手上的要保书,这下换她得意地大笑。
“我拿到了,怎么样?服不服?”她清艳的鹅蛋脸上镶着一对清亮的大眼,秀挺的瑶鼻下是一张饱满的丰唇,虽然已二十五岁,神情却仍透着一抹天真的娇憨之气,事实上她的个性也属于迷糊迟钝的那种,常常因此而吃亏上当。
见她笑起来像一朵在阳光下盛放的花,灿烂得让人目眩,高之昂眸底隐隐掠过一丝宠溺,敲了下她的额头。
“服什么,那份要保书本来就是要拿给妳的。”发现站在一旁的何靖正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打量他们,他扣住沐心云的手,将她拉出化妆室,“好了,拿到要保书,妳可以滚了。”
“等一下,何靖的签名还没给我。”她想再钻回化妆室,他却挡在门口,不让她进去。
他回头问:“何靖,你签好了没?”
“好了。”何靖英俊的脸庞带着沉稳的笑容朝两人走来,避开高之昂伸来要拿签名的手,直接将签名照递到沐心云手上,温和地开口,“妳刚才不是说想跟我拍照吗?”
“节目要开录,没时间了。”不等她答腔,高之昂一边说,一边想将她给推出去。
“不差这几分钟吧。”何靖充满兴味的瞄了他一眼,再瞟向沐心云,“妳有带相机吗?”
她忙不迭开口,“用手机拍就可以了。”挤开挡在两人之间的障碍物,她兴奋地跑到何靖身边,低头从包包里取出一支酒红色的手机。
“我来帮你们拍吧。”微微挑起一眉,高之昂直接抢过她的手机。
“喂,你可要拍好一点哦。”她特别叮咛。
“知道啦。”他拿起手机对准两人,当看到何靖竟将手搭上沐心云的肩上,脸还刻意贴近她,笑得一脸可亲的模样,他眸里疾掠过一丝火光,不动声色地按下快门,“好了。”
“我看看。”她开心地想拿回手机,看看两人的合照。
“等出去再给妳,免得妳待会看见谁,又缠着人家要拍照。”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强势的拉她出去。
“你放手啦,干么一直赶我走呀,我想留下来看你们录像不行吗?”沐心云气呼呼地想扳开他的手。
“节目开录后,不欢迎闲杂人等留在摄影棚。”高之昂一路拎着她朝电梯走去。
“那我当观众嘛。”她退而求其次。
“这个节目不开放观众参观录像。”他扬眉说。
“欸,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耶,不能通融一下吗?”她立刻改变策略,搂着他的手臂,打出友情牌企图软化他。怪了,平常她若是想留下来看录像,他都随便她,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他冷淡地瞟她一眼,“谁跟妳是好朋友?我记得妳不知道跟我绝交过多少次了。”
面对他一再地刁难,让沐心云恼得跺脚,“你这个人干么这么小气呀,以前我来看录像,你都没说什么,为什么这次就不行?”分明是故意针对她嘛,可她记得最近明明没有跟他吵架呀,他为了新开的节目还向她投保意外险,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
“因为今天电视台的节目副总要过来看录像,我不希望让他发现摄影棚里有一堆闲人在。”这当然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看见她一脸仰慕地盯着何靖。
“那我假装是工作人员,这样那个副总就不会发现了吧,拜托啦,难得能看见何靖本人耶,让我多看他一下嘛。”她拉着他的手软语央求。
也许是一种移情作用吧,由于何靖跟高之昂的大哥高之平轮廓有几分相似,他们都是属于成熟稳重型的男人,所以打从他出道开始,她就迷上他了。
上个月听说高大哥打算年底前要跟他交往多年的女友结婚,黯然之余,她只好把所有的爱慕都寄托在何靖身上。
虽然刚刚看到他本人她兴奋得想尖叫,不过她很清楚那跟喜欢高大哥的感觉不一样。那只是一种对偶像的迷恋,她不会想抱他吻他,就只是很纯粹的欣赏而已。
斑之昂想一口拒绝她,却听见自己的嘴巴说出了违背他心意的话。
“好吧,不过妳待会乖乖地给我待在角落,不准再跑去纠缠何靖了!”话一出口,他暗骂自己没用,只要她稍微示好,他就没办法拒绝她。
一得到他的同意,沐心云喜出望外,连忙承诺,“我一定不会跑去缠着他,你放心。”
看她兴匆匆地跑回摄影棚,他自嘲地露出一抹苦笑,跟在她身后走回摄影棚。
来到门口,一道凉凉的嗓音传来讽笑——
“这是不是就叫,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瞄了眼从旁边走过来的何靖,高之昂立刻回敬一句,“你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比你好多了,我的明月起码是向着我,哪像你,啧啧啧,都十几年了,她的心还是向着别人。”俊脸笑得很是惬意。
斑之昂狠瞪他一眼,粗鲁地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拖进摄影棚。
“要开录了,快点进去。”
看到自家附近居然有个停车位,沐心云欣喜地慢慢转动方向盘,准备将黄色小March-停进车位里。
蚌然间,一辆白色的休旅车咻的一声,利落地停进了她原本要停的车位,降下车窗,露出一张得意的笑脸,嘲笑她。
“沐心云,妳的停车技术还是这么逊,停了半天还停不进来。”
“这个停车位是我先看到的!”她不平地怒瞪他。
他们这个社区是二、三十年的老社区,随着附近的人口愈来愈多,车位也愈来愈难找,每次回来,运气不好的话,通常都要绕上好几圈才能找到车位。
“先看到又怎么样,是我先停进来的。”打开车门下了车,高之昂悠哉地伸手指向巷尾,凉笑地说:“那里还有个车位,位置比较大,以妳的技术应该会比较好停。”
愤慨地丢给他一枚白眼,沐心云把车开到巷尾,停好车后,用力关上车门,大步走回来,抬脚就想踹正对着休旅车黑色车窗梳理头发的男人。
“高之昂,你这颗臭水仙,不要太嚣张了,下次你敢再抢我的停车位,就小心你的轮胎。”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抢她的停车位了。是啦,她的倒车技术是很烂,但明明看见她正准备停车,一般人都不会来抢的好不好,就只有这个可恶的混蛋,老爱抢她的停车位。
利落地避开她踹来的脚,他满意地再瞥一眼深色车窗上潇洒俊逸的自己,回头挖苦她。
“谁教妳的倒车技术这么烂,不想再被别人抢走车位,就把倒车入库练好,不要抢不到车位就来怪别人。”每次看见她停车,他就忍不住为她提心吊胆,小巷子里车不多,还能让她慢慢停,如果是在车水马龙的路上,谁有那个空闲等她慢慢把车停好。
“你!懊,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一定让你再也抢不到我的车位!”沐心云气得撂下狠话。“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算帐。”
说到这件事,她忿忿指住他的鼻子。
“昨天你帮我跟何靖拍照,是怎么拍的?居然只拍到我们的头发,其它什么都看不到!”
昨天在摄影棚时,她专心地看何靖录像,一时忘了要看合照的事,回家后才想起来,结果拿出手机一看,看到的竟是两撮黑色的头发,连眉毛都没照到。
“是吗?我明明是对着你们两人的脸拍的,可能是妳的手机故障了吧。”高之昂轻描淡写地撇清责任。
“我的手机才没有故障,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他这种漫不在乎的态度让她看得更火。
露出一口白亮的牙齿,他笑得很亲切,“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妳信吗?”
“我才不信,你一定是故意的!就算是白痴也不可能拍成那样。”
“妳既然已经认定我是故意的,我再说什么妳都不会信。”
他低下头难过的重重叹了一口气,幽幽再说:“昨天好心地让妳进摄影棚看何靖录像,结果妳没有道一声谢也就算了,现在还像在骂小狈一样骂我,亏我那么帮妳,每次要替艺人投保意外险也都找妳,昨天还说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是这么当的吗?一点小事就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听到他的话,再看见他一脸黯然神伤的模样,沐心云脸上的怒气霎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歉意。
“我……那个,我不是要骂你,我只是看到跟何靖的合照被你拍成那样,有点失望,你别这样,我不怪你了啦。”看见他还是垂脸望着地上,理都不理她,她好声好气地再道:“照片的事就算了,反正以后要是再遇到何靖,再拍就好了。”
见他还是不吭声,头愈垂愈低,她急了,心忖刚才自己可能真的说得太过分,伤到他的心,她拉了拉他的手,说出道歉的话。
“你不要生气啦,对不起嘛,我刚才不该对你那么凶。”自从她三年多前成为保险经纪人后,只要他的节目要替艺人保险,一定都会找她,光是冲着这一点,她就不应该对他生气。
“那以后妳还会不会对我大呼小叫?”闷闷的嗓音传来。
“不会了、不会了。”她连连保证。
“真的吗?”
“真的。”她用力点头,然后就看见他的肩膀抖个不停,像要中风一样,接着爆出了笑声。
“哈哈哈哈……”
沐心云一愣,终于醒悟自己又被他骗了,“高之昂,你这个混蛋,原来你刚才是在骗我!”
“我刚才可是什么都没说哦,都是妳自己以为的。”他笑得一脸欠扁的模样,好心提醒她,“别忘了妳自己刚才说过,不会再对我大呼小叫。”
她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对你大呼小叫,我现在只想揍扁你。”说着,立刻一拳朝他挥过去,当然落空。
斑之昂才没那么傻,站在那里乖乖让她打。他愉快地跑给她追,朗笑声不时从他的嘴里逸出。
“高之昂,有种不要跑,给我站住。”
“呆子才会站着让妳打。”
两人绕着社区跑了一圈,最后追到自家门前,沐心云如愿地从他背后赏了他一拳,这才停下脚步。
两人就住在对门,高家住在左边的那一户,而沐家就住在高家对面。
看他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她的气差不多消了。
打小以来每次都是这样,她常常因为被他捉弄,而气得追打他,跑着跑着,只要他被她打一拳后,那气就消了。
以前还傻傻地以为他真的被她打得很痛,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是在装腔作势。
“够了,别再装了啦。”她一脚踹向他。
原本还在哀哀叫的人,利落地闪开。
“欸,跟你说哦,我明天要去台南跟一家工厂谈团保的Case,如果谈成的话,哈哈哈,我就算一整年都没有业绩进帐也没关系,还能带我妈去国外玩一趟呢。”想到这件事,沐心云忍不住说得眉飞色舞。
“这么巧,我明天也要去台南。”高之昂伸手将她落在颊畔的发丝拨到耳后。“有一个新开的外景节目,我得下去勘景,要不要顺便载妳下去?”
“不用了,我跟客户约在晚上六点半见,我差不多四、五点要和蔡主任搭高铁下去,晚上会再搭高铁赶回来。”
“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妳自己要多当心一点。”他忍不住提醒她。他见过蔡主任几次,那个女人心术不正,他对她很没好感。
“当心什么?我们都是女孩子,她能对我怎么样?”沐心云不以为然地回道。她原本不是分在蔡主任这一组,原来的主管陈主任辞职了,所以两、三个月前被调到蔡主任手下,蔡主任一直对她满照顾的,她不以为需要提防她什么。
“总之妳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傻呼呼地又被骗了。”高之昂有些不放心地再三叮咛。
她是个迷糊的傻大姊,对人总是不设防,从小到大,上当被骗的次数多到数不清,偏偏她永远学不会教训,只要别人装可怜,她就马上心软上当。
他就用这种伎俩骗了她无数次,刚才她还是没有意外地再次上他的当。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奸诈狡猾爱骗人呀。”虽然以前遇到一些骗她钱的人,不过细算起来,她生命中遇到的好人还是比坏人多,所以她不会偏颇地就这样否定人性的善良。
“不知道是谁去年的年终奖金被同事给骗光的?”高之昂凉凉地提醒她。
“呃,我想她也是不得已的,她家欠了那么多债,没钱还,所以才会骗我。”这家伙干么又故意提这件伤心事来刺激她呀。
“被骗了还替人家找借口,真没见过像妳这么蠢的女人。”他看不过去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揶揄她,“真怀疑妳的智商到底有没有超过一百?”
她也用力地戳回去,“我才怀疑你的良心是不是——”
这时,沐家的门陡然被打开,传来一道冷冷的嗓音,“回来了还不快进来,站在外面干什么?”
听见母亲的声音,沐心云赶紧朝高之昂挥了挥手,进屋去。
一看见女儿,王玉霞便板起脸孔不悦地斥责,“心云,我不是跟妳说过很多次了,叫妳不要再跟高家的人来往,妳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我……没有呀。”
见女儿竟然当着她的面睁眼说瞎话,王玉霞怒叱。
“没有?妳当妳妈老了,耳背了是不是?妳跟高之昂站在门外讲的话我都听见了,难道妳忘了高家是杀死我们埃玛的凶手吗?妳怎么还能跟他有说有笑,妳这样对得起死去的埃玛吗?”
被老妈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沐心云忍不住月兑口说:“妈,撞死埃玛的是高伯伯,又不是高之昂,何况高伯伯也不是故意的。”
闻言,圆润福泰的脸霎时丕变,厉色道:“妳说什么?再给我说一次!”
看见母亲动怒了,她不敢再惹她生气,连忙改口。
“对不起,妈,我知道错了,妳不要生气啦。”埃玛是以前她家养的一条狗,在两年前被高之昂的父亲撞死,从此母亲便与高家结下不解之仇,凡是高家的人都被她当成仇人来看待。
“以后不许妳再跟高家的人来往,听见没有?”见女儿认错,王玉霞脸色才稍缓,抱起在她脚边磨蹭的一只五个多月大的黄金猎犬,牠的名字叫宝宝,是她三个多月前生日时,女儿买来送她的。
“知道了。”沐心云乖顺的回答,伸手模了模宝宝那身金黄色毛发,心里暗暗叹气。买这只狗送母亲,是希望母亲能淡忘掉埃玛惨死的事,但很显然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母亲还是无法原谅高伯伯,而高伯伯又不觉得错在他,结果两人就这样僵持对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化解,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