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玫瑰与假面狐 第十四章
第八章
离开两年多,终于再回到曾住饼二十几年的家,凌适尘伫立在父亲的遗照前,神色幽幽的低声开口,“爸,我回来了,我已经知道那些证据在谁手上,你一直想隐瞒的秘密,我也知道了。这些年你把这个秘密守得很牢,让妈一直到病逝前都不知道,就连我……也是在今天才晓得。”
原来,他以为对母亲忠贞了一辈子的父亲,竟然早在母亲还在世时就已背叛了她,而直到他今天下飞机、踏进约定好的那家茶坊后,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才被揭露。
那时,他走进预约好的茶坊包厢,怎么都没料到在那里等着自己的人,竟会是江云莎——?
“学长,难得见到你这么吃惊的表情,你一定很惊讶是我来见你吧?”她拨了下垂落在肩膀的长发,一脸娇笑的看着他。
“那些证据在你手上?”他眉头微挑,眸光里有着怀疑。
“原本是在我妈手上,不过我妈去年过世后,我继承了她的遗产,就落到我手上了。”她比向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坐吧,很久没看到学长了,我有好多话想跟学长说呢。”
他走过去坐下,狐疑的问:“为什么证据会在你妈手上?”
“那是因为……”她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托着腮,上妆的美艳脸庞朝他绽露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刻意一字一字慢慢的开口,“我妈她……是你爸的情妇。”
“不可能!”他一口否决她的话。在母亲过世前,他父母一直都很恩爱,父亲不可能外遇。
她掩唇娇笑两声,说出他丝毫不知情的内幕,“我没骗你,以前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国中时,我爸经营的工厂倒闭后,我妈就跟我爸离婚了,她离婚后便到巨德的会计部工作,那时就跟你爸暗中勾搭上。在掏空案爆发前不久,她便已经发现公司的账目有问题。”
“既然如此,那么她为何不提醒我爸这件事?”对她说的话,他还是有些无法置信。
“因为你爸不肯娶她。她做你爸的地下情妇那么多年,本来还以为在你妈死后她就可以被扶正,结果你爸还是一直推托,不愿给她一个名分,因此她一气之下,才没有提醒他这件事。只不过气归气,她还是将有问题的账目都私下影印一份保存下来,以防万一。”
听到这里,她都说得合情合理,凌适尘已有几分相信她了,“那为何在我父亲被收押调查时,她不把证据拿出来?”
“拿出来做什么?又没什么好处,她干么拿出来?”她挑起修得细长的眉,冷笑一声接着说:“她在等你爸来求她,所以一看到他交保的消息,就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她手上有可以证明他清白的证据,要你爸去求她。”
父母离婚后,她就很少再见到母亲,直到去年母亲罹患肝癌过世前她去探望,也许是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母亲便将隐藏多年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包括她的爱、她的怨、她的恨,还有她的遗憾,全都像倒垃圾一样地丢给了她这个女儿。
当年父亲事业失败后,常常在家拿母亲出气,动辄打她、骂她,最后母亲才受不了而离开。离开后,她开始新的人生,也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怎料却一直得不到她想要的名分。她对那男人的爱因此转为怨恨,所以才没有在他有难时及时伸手帮他,然而在得知那男人在来见她的途中被撞死后,她后悔死了,直到去世前都过得郁郁寡欢。
到此,凌适尘总算明白为何当年父亲坚持不要自己陪他过去拿证据,因为他不想让儿子知道他与那女人的关系。
他抬眼瞥向江云莎,“那为何在我父亲死后,她还是不愿意交出证据,洗清他的污名?”
“她害怕,她觉得你爸的死不是意外,而是陈三荣找人做的。为了怕被陈三荣报复,才迟迟不敢把那些证据交出来。”很可笑,妈妈一边后悔没有及时拿出那些证据洗清情人的嫌疑,一边却又胆小如鼠,怕死得要命,只是没想到最后,她也没比凌胜杰多活几年。
听完她的话,他略一沉吟,温声启口,“既然你母亲已过世,现在也没有那些顾虑了,那些证据你是不是可以交给——?”
不等他说完,江云莎冷冷打断他的话,“不可以。”
被她一口回绝,凌适尘脸上的神情依然温和,不疾不徐的问:“我不会白拿这些证据,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说出来,我会尽力做到。”
“我要你狠狠甩掉商晓静,当着她的面跟她说,你从来没有爱过她,你只不过是在玩弄她的感情,现在,你对她玩腻了、厌烦了,叫她不要再来纠缠你。”说出这些话时,她那张上着浓妆的美艳脸庞露出一抹恨意。
听见她这种要求,他立刻月兑口道:“不行,我办不到!”
“你不想拿到证据,替你爸洗清冤枉了吗?”又被他拒绝,她仰起下颚,脸上浮现一抹怒意。
“想,但你的要求我做不到。”要他对晓静说出那种话,还不如直接在他胸口上插一把刀。他试着跟她商量,“能不能换成其他条件?我可以付你一笔钱,买下那些证据。”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想拿钱来砸她?江云莎怒道:“我不要钱!你如果不照着我说的去做,就休想拿到那些证据!”丢下话,她起身要离去。
他伸臂拦下她,“其他条件我都可以接受,唯独这一样我真的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对晓静说出那种话来。”
看见他露出为难的神色,她垂下眼,思索了下重新落坐,另提条件,“好,你不跟她分手也行,但你要跟我交往,就像真的情侣那样,只要我开口,你必须随传随到。还有,这件事不准告诉商晓静,如果你告诉她我们今天说的话,这个约定就作废。”
沉默半晌后,凌适尘问:“期限呢?”
“什么期限?”
“巨德的案子已经在三审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证据交给我?”
她想了下回答:“半年后。”
“太久了,那时已结案。”
“我看过那些证据了,只要你交给法官,我保证你一定能翻案成功。”
“三个月。”他提出一个自己能接受的底限,“如果你不答应,那些证据我也不想要了。我父亲已经过世,替不替他洗清冤枉其实已没那么重要,目前我只是想尽力为他做些事,但如果超出我能忍受的范围,我相信他也能谅解我。”语毕,他站了起来,一副只要她开口说不同意他就要转身离开。
江云莎冷冷睇视他片刻,终于点头,“好,就三个月,但你不能告诉商晓静我们之间的约定,如果你泄露一句,就别想拿到证据。”
为防她别有用心,他也要求,“我不会告诉她我们之间的约定,但相对的,你也不能告诉她这件事。”
“没问题。”她毫无异议的答应……
回想起自己先前在茶坊与江云莎订下的约定,凌适尘望着父亲遗照上那温厚的笑容轻声说:“爸,你跟那个女人如今都已不在人世,你们的事我也无权过问,我只有一件事想告诉你,那就是我不想跟晓静分开。所以,你在天之灵,请保佑我能顺利拿到那份证据。”
“汪汪汪汪……”
耳边传来一阵狗吠声,商晓静咕哝了声,“吵死了,不要叫。”翻了个身,她拉起被子蒙头继续睡。
片刻之后,狗吠声持续传来,她被吵得火大的爬起来,跳下床想打开窗子看是哪只狗一大早就吠个不停,扰人安眠。
直到赤脚踏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她才猛然想到那狗吠声是她床头柜上的闹钟在叫。闹钟是她前几天特地去买回来的,为的是要提醒自己早上七点的时候准时起床。
伸手按掉吠个不停的闹铃后,看见上面的时间,她惊呼一声,“完了,七点多了!”她赶紧打开房里的计算机,连上视讯。
然而,一向准时的凌适尘却还没上线,她于是趁着等他的时间拿来梳子把一头乱发梳理整齐,接着再抽起一张面纸,擦了擦眼角和嘴角。
检查了下镜子里的自己后,她转向屏幕,那边还是没动静。
“怎么这么慢?该不会昨晚又加班到很晚了吧?”原本他们是约好晚上十点视讯,但因为凌适尘最近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来不及赶回去,于是两人便改约成早上七点。
看了眼身上穿的睡衣,她索性找来一套便服换上,换好衣服后,她看到男友的脸已经出现在屏幕上了。
等她在计算机前坐下,他立即出声道歉,“对不起,我今天晚了。”
“没关系。”见他脸上微露一丝疲惫,眼下的黑影比昨天还深,她关心的问:“你昨天又加班到凌晨啊?”
“嗯。”他含糊的轻哼一声。
“我看你很累的样子,还是先回床上补个眠吧,今天就不要聊了。”她心疼的说。